顾鸟的娃音_104 挽（2）
不知道该说是在我的预料之内呢，还是出乎我的意料呢？
我和顾叶被韶栀带到的地方，正是顾叶的家中。
说是预料之内，也只是说这个地方就是我一开始打算到的第一个地点；说是预料之外，是因为我没有想到竟然就在这个地方就能够找到顾依——原本我只是打算来这里找点蛛丝马迹而已。
虽然不知道顾叶口中所说的那个男人是谁……但是很显然，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了。
因为……
毫发无损的房间之中摊开了一池狰狞的猩红血色；血池之中无声息地散落着被血红染得难以辨别的肢体；而位于血池正中央的，正是我们所要寻找的那个人。
那个有着绝世美貌、绝伦身姿、颦笑倾城甚至多次想要算计我的女人。
同时也可能是我少数几个托付过性命的人。
她……安静地躺在那里，任由鲜血染红了自己洁白的背心，任由猩红狰狞了自己绝代的姿容。对于我们的到来，她没有做出什么明显的反应，只是把澄澈的目光投了过来，泪水四溢。
即便，已经失去了四肢；甚至，腹部也被撕裂开来、隐隐约约的我还能够分辨得出藏在里面的粉红脏体。
顾依——全身上下几乎都被鲜血染红、浸透，无力地躺倒在那里。似乎是预料到了我们的到来，她的目光无比的平静；或许只有满溢的泪水才能透露出她此时此刻内心的波澜吧？
我很清楚，她的泪水并不是出于痛楚，而是因为顾叶的平安归来。
是在悔恨自己的无力吗？
与我同样的感受。
所以我才能够感同身受吧？
知道她巧妙隐匿在自己平静下的不甘。
我站在被韶栀破坏掉、已经变得畅通无阻的门口。因为突如其来的气流而迎面涌来的血腥味冲得我的脑袋发昏。不过也不用担心邻居或者是路过的人会闻到这种恐怖的窒息气味，因为韶栀已经事先做好了一切的准备了。
对于韶栀来说这种事情到底是常见还是不常见呢？她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并且顺手就把这片空间给隔离开来，应该是经常发生的吧，这种事情。
只是……被我带过来的顾叶就没有那么从容了。
顾叶被扑面而来的血腥味熏得伏倒在地面，尽管没有呕吐——也可能是没有东西供她呕吐了吧——但也是面色惨白、身体不停地颤抖。
察觉到了顾叶的不妥，顾依挣扎着张开口，只是从她血肉模糊的口中传达不出什么完整的信息，随着血腥味送来的只是一段一段不成型的音节，以及喉咙破风的声响。
就像是现在已经不成人形的她一样。
她的舌头、喉咙……也一并被摧毁了。
除了平日里那头瀑布般天蓝色的长发漂浮在血泊之上，几乎所有的一切都破损得了无原型。
顾依嘶哑的声音、温柔的目光并没有给顾叶带来
明显的影响，顾叶双手抱紧自己的胳膊跪在地上，惨白的脸蛋几乎毫无生气。
只是，她没有别开目光，依然固执地面向着那片几乎可以用“地狱”来形容的场景。
这片几乎不可用正常思维所能理解的场景。
甚至可以说是凌虐的程度了吧……
小孩子本来就不应该看见这种场景的吧？不，应该说是几乎不可能看得到这种场景的，在这种时代下。
可是，顾叶用着不容被阻挡的气势，强迫着想要胆怯的自己的身体面对着眼前的事实——这个可能是由于自己的原因所导致的事实。
顾叶她……没有选择逃避了。
是说，没法逃避了吗？还是，她不打算再次逃避？
就算是她在这个时候像上一次一样——为了蒙骗自己而进行的逃避——她没有想要逃避的打算了，而是想要堂堂正正地面对一次。
即便这一次，依旧是非常严峻的挑战。
“顾、嗯……依依……”
顾叶微乎其微的声音，几乎低到连离她最近的我都快听不到了，甚至让我怀疑顾依也可能没有听到……不过这应该不可能吧？
接下来就是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
韶栀也难得的没有说话，跟着我一起无言地站在顾叶的旁边。她的这个态度，应该代表着顾依就算是现在的这个模样也是不会出什么事故的吧？对他们这些“怪物”来说，发生什么样奇怪的事情都没有什么值得诧异的。就算是流了非常多的血，也危及不到生命——况且这个状态已经维持了挺久的了吧。那早一点处理跟晚一点处理，也没有什么关系。
……无论如何都改变不了我现在这种冷酷的性格吗？
总之，现在就是顾叶和顾依的舞台了吧。
在这个沉默中，她们的心里面应该进行过无数轮的挣扎了吧？
或者应该说是，感慨？
顾依的伤势没有扩大的迹象，就像是那池从她身体里面流淌出来的血水没有扩张一样，甚至还有恢复的趋向——只是非常缓慢而已。
等她状态好一点，就会稍微快一点了吧？或许，韶栀也能帮上忙也说不定。
不过现在还是免了吧。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淌着。
霞色从降临到逐渐昏沉。
街上行人、车辆、鸟雀的声音这里一丁点都听不到。
只有安静弥漫在这片空间之中。
不知道过了多久，当夜色开始降临的时候……
顾叶伸手攀在了破烂的门框上，用力地把自己从地面上拉起来。因为长时间的跪坐而稍显麻痹的双膝让她差点腿软得坐回地上。
勉勉强强地撑住了自己，稳定了一下呼吸，她重新站直了身子，开始颤颤巍巍地往前小步地走去。
一步一步蹚在了血池里面。
这一次，她不再纤尘不染，而是切实地被血染污了干净的衣裳。不过，顾叶没有管那么多，依然不屈不挠地朝前走
去。
缓慢、但坚定地走着。
最后终于走到了躺在血池里面的顾依的身前。
轻声说道：
“依依……这次是真的，我真的有朋友了。”
夜色将及。
“你也是……谢谢你。”
话音落下，就像是断了线的银铃一样，散落在突然席卷而来的飓风之中。
茫然失措的顾叶愣愣地抬头看着房间里面莫名出现的无色旋涡——大概只是通过头发被风洞吸引的方向猜到的吧——来不及做出什么反应。
而早已准备好了的我却已经跑了过去。
来得及。
（本章完）
我和顾叶被韶栀带到的地方，正是顾叶的家中。
说是预料之内，也只是说这个地方就是我一开始打算到的第一个地点；说是预料之外，是因为我没有想到竟然就在这个地方就能够找到顾依——原本我只是打算来这里找点蛛丝马迹而已。
虽然不知道顾叶口中所说的那个男人是谁……但是很显然，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了。
因为……
毫发无损的房间之中摊开了一池狰狞的猩红血色；血池之中无声息地散落着被血红染得难以辨别的肢体；而位于血池正中央的，正是我们所要寻找的那个人。
那个有着绝世美貌、绝伦身姿、颦笑倾城甚至多次想要算计我的女人。
同时也可能是我少数几个托付过性命的人。
她……安静地躺在那里，任由鲜血染红了自己洁白的背心，任由猩红狰狞了自己绝代的姿容。对于我们的到来，她没有做出什么明显的反应，只是把澄澈的目光投了过来，泪水四溢。
即便，已经失去了四肢；甚至，腹部也被撕裂开来、隐隐约约的我还能够分辨得出藏在里面的粉红脏体。
顾依——全身上下几乎都被鲜血染红、浸透，无力地躺倒在那里。似乎是预料到了我们的到来，她的目光无比的平静；或许只有满溢的泪水才能透露出她此时此刻内心的波澜吧？
我很清楚，她的泪水并不是出于痛楚，而是因为顾叶的平安归来。
是在悔恨自己的无力吗？
与我同样的感受。
所以我才能够感同身受吧？
知道她巧妙隐匿在自己平静下的不甘。
我站在被韶栀破坏掉、已经变得畅通无阻的门口。因为突如其来的气流而迎面涌来的血腥味冲得我的脑袋发昏。不过也不用担心邻居或者是路过的人会闻到这种恐怖的窒息气味，因为韶栀已经事先做好了一切的准备了。
对于韶栀来说这种事情到底是常见还是不常见呢？她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并且顺手就把这片空间给隔离开来，应该是经常发生的吧，这种事情。
只是……被我带过来的顾叶就没有那么从容了。
顾叶被扑面而来的血腥味熏得伏倒在地面，尽管没有呕吐——也可能是没有东西供她呕吐了吧——但也是面色惨白、身体不停地颤抖。
察觉到了顾叶的不妥，顾依挣扎着张开口，只是从她血肉模糊的口中传达不出什么完整的信息，随着血腥味送来的只是一段一段不成型的音节，以及喉咙破风的声响。
就像是现在已经不成人形的她一样。
她的舌头、喉咙……也一并被摧毁了。
除了平日里那头瀑布般天蓝色的长发漂浮在血泊之上，几乎所有的一切都破损得了无原型。
顾依嘶哑的声音、温柔的目光并没有给顾叶带来
明显的影响，顾叶双手抱紧自己的胳膊跪在地上，惨白的脸蛋几乎毫无生气。
只是，她没有别开目光，依然固执地面向着那片几乎可以用“地狱”来形容的场景。
这片几乎不可用正常思维所能理解的场景。
甚至可以说是凌虐的程度了吧……
小孩子本来就不应该看见这种场景的吧？不，应该说是几乎不可能看得到这种场景的，在这种时代下。
可是，顾叶用着不容被阻挡的气势，强迫着想要胆怯的自己的身体面对着眼前的事实——这个可能是由于自己的原因所导致的事实。
顾叶她……没有选择逃避了。
是说，没法逃避了吗？还是，她不打算再次逃避？
就算是她在这个时候像上一次一样——为了蒙骗自己而进行的逃避——她没有想要逃避的打算了，而是想要堂堂正正地面对一次。
即便这一次，依旧是非常严峻的挑战。
“顾、嗯……依依……”
顾叶微乎其微的声音，几乎低到连离她最近的我都快听不到了，甚至让我怀疑顾依也可能没有听到……不过这应该不可能吧？
接下来就是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
韶栀也难得的没有说话，跟着我一起无言地站在顾叶的旁边。她的这个态度，应该代表着顾依就算是现在的这个模样也是不会出什么事故的吧？对他们这些“怪物”来说，发生什么样奇怪的事情都没有什么值得诧异的。就算是流了非常多的血，也危及不到生命——况且这个状态已经维持了挺久的了吧。那早一点处理跟晚一点处理，也没有什么关系。
……无论如何都改变不了我现在这种冷酷的性格吗？
总之，现在就是顾叶和顾依的舞台了吧。
在这个沉默中，她们的心里面应该进行过无数轮的挣扎了吧？
或者应该说是，感慨？
顾依的伤势没有扩大的迹象，就像是那池从她身体里面流淌出来的血水没有扩张一样，甚至还有恢复的趋向——只是非常缓慢而已。
等她状态好一点，就会稍微快一点了吧？或许，韶栀也能帮上忙也说不定。
不过现在还是免了吧。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淌着。
霞色从降临到逐渐昏沉。
街上行人、车辆、鸟雀的声音这里一丁点都听不到。
只有安静弥漫在这片空间之中。
不知道过了多久，当夜色开始降临的时候……
顾叶伸手攀在了破烂的门框上，用力地把自己从地面上拉起来。因为长时间的跪坐而稍显麻痹的双膝让她差点腿软得坐回地上。
勉勉强强地撑住了自己，稳定了一下呼吸，她重新站直了身子，开始颤颤巍巍地往前小步地走去。
一步一步蹚在了血池里面。
这一次，她不再纤尘不染，而是切实地被血染污了干净的衣裳。不过，顾叶没有管那么多，依然不屈不挠地朝前走
去。
缓慢、但坚定地走着。
最后终于走到了躺在血池里面的顾依的身前。
轻声说道：
“依依……这次是真的，我真的有朋友了。”
夜色将及。
“你也是……谢谢你。”
话音落下，就像是断了线的银铃一样，散落在突然席卷而来的飓风之中。
茫然失措的顾叶愣愣地抬头看着房间里面莫名出现的无色旋涡——大概只是通过头发被风洞吸引的方向猜到的吧——来不及做出什么反应。
而早已准备好了的我却已经跑了过去。
来得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