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魂之眼与家里蹲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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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的祟魂_25 困境(1)

    我从来没有和别人打过架。

    因为我一直是被打的那一个。

    身为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即便有人照顾,即便生活不成问题,但是依旧会受到周围人的歧视。

    他们会用上各种各样的词汇,给我贴上各种各样不堪入目的标志。我不知道这些东西是怎么传播出去的,也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我只是知道,无论是大人小孩,眼神都是一样的:都带着轻蔑。即便那些看起来像是在怜惜、可怜我的人,他们骨子里丑陋的骄傲仍旧令人作呕。

    所以,在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开始受到了欺凌。拳打脚踢是家常便饭,受到冷落更是意料之中。但是他们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统一的指示,他们的行为永远不会太过火,以至于当时的老师用“小孩子打打闹闹而已”这种借口撇开了责任。真是简单方便的处理。

    我没地方哭诉,没有父母的我,也找不到课本上说的心灵的港湾。我的投诉也只是当做小孩子的撒娇作为处理,因为小孩子的话太过于不值一提了,没有分量的话语,怎么可能换取别人的切实行动呢?

    所以我,一直都是一个人啊。

    *

    *

    哀嚎着的大叔模样的祟吸引了其余十只祟的注意力。压在我身上令人喘不过气的夜幕在这一刻似乎更凝重了些。

    颜色与暮夜融汇在一起的暗红色鲜血随意地涂抹在了我的脸上,没有温度的血液在寒夜中显得更加的冰冷,向我大脑传播着名为“恐怖”的刺激。

    那只可怜的独眼祟面庞已经狰狞得扭曲了。原来就算失去了灵魂,也是会感受得到疼痛的。所以,那些失去灵魂与意识的人,也是能感受得到疼痛的吗?

    独自承受着我面前这只祟的压力,我注意到周围的祟仅仅只是在它哀嚎的时候停顿了一下,后来依旧进行着各自的围猎行动。

    但是那些祟似乎更加的愉悦了,连散布在四周的笑容也显得更加的“焕然”,使我感到阵阵的恶寒。

    看起来,我的拖延计划已经失败了啊。

    被拔出来的那一截铁棍被扔在了地上,昏暗的灯光下,我只能看到沾在地板上和那截铁棍上的一块块的漆黑。可是已经没有时间允许我去将它拾起——那只受伤的祟恶狠狠地盯着我,没有再回到原本的狩猎圈之中。

    它站在那里,胸口没有呼吸所带来的起伏,反射着灯光的漆黑眼球也看不出任何的转动,整个人看起来几乎没有生息,不对,是本来就不应该具有生息。但是它手臂上正在虬结的肌肉却昭示着它的存在,也隐隐地告诉了我一件事情。

    我死到临头了。

    喂喂,为什么它的同伴们那么无情啊?看到自己的兄弟受伤了就不知道去帮它以下的吗?就算是街头的混混都知道要为朋友两肋插刀,围住欺负自己同伴的家伙打一顿。

    我偷偷

    地往我身后瞥了一眼,发现围在阿歆周围的祟更多了,大概是其余的十只祟把注意力全部放在了戏耍阿歆那里去了,而这边就直接把我交给那只被我伤害到的祟了。

    阿歆似乎也快坚持不住了吧,毕竟面对突如起来的压力怎么看都会措手不及。所以说我吸引注意力来给阿歆续一秒的行动已经失败了吗?开什么玩笑啊,这看起来更像是加快了游戏进度啊!

    而且就算是单独面对一只祟,结果也没有什么不同。比我强大的还是比我强大,并没有任何的区别。况且,我面对的还是恼羞成怒的家伙。

    我现在的状态应该在接招一秒钟后就会被撕成碎片了吧。

    偷鸡不成蚀把米,就是说我现在在做的事情吗?

    站在我面前的祟开始向我靠近。粘稠的目光聚焦在我的身上,但是我感受不到它的恨意,相反,我觉得站在我面前的家伙反而更加的兴奋了。它们果然是变态吧?在这种状况下,我已经没办法再把注意力放在其它地方了。

    它缓慢地向我靠近,而我却站在原地没有动弹——单纯的只是因为劳累和恐惧罢了。我只是个普通人,在这种失去了一只眼睛,反而兴奋得发抖的怪物面前能站得起来已经是莫大的勇气了。

    既然没办法转移注意力,我就只好观察它吧——棕黑色的外衣、墨黑凌乱的头发、漆黑的眼球、黄黑色的皮肤……算了,我放弃了。它整个身体在夜中看起来几乎快要隐形了,这算是天然的保护色吗?

    话说回来,失去灵魂的人居然还能体会得到愉悦,还能体会得到痛苦,这是不是说精神的感觉与灵魂是没有关系的呢?还是说,肉体的感觉与灵魂没有关系呢?说到底,愉悦和痛苦到底是精神层面的(思想),还是肉体层面的(化学反应)?

    啊啊,真是麻烦。

    不过,我现在倒是快要小便失禁了,这算是大脑层面的了吧。

    我看着它一步一步走过来,缓缓抬起了手臂。喂喂,我跟你距离怎么说都有三四米的样子,举起手是什么……

    “嘭——”

    我被狠狠地撞飞了出去,耳边仿佛响起了臂骨断裂的声音,还没来得及感受得到疼痛我就落回地上打了几个滚,因为惯性而在粗糙的地板上拖行了一段距离。

    “喂!”阿歆似乎发现到了我这边的异状,喊了一嗓子,然后又传来了乒乒乓乓的声音,大概是被剩下的那十只祟拦住了吧。

    我安静地伏在了地上,右边臂骨大概已经断了,而与地面亲密接触而被磨破的胳膊、腿,也逐渐地向大脑传递越来越强烈的疼痛讯息。我现在的状况确确实实已经没办法再站起来了。

    妈蛋,韶栀那家伙到底要什么时候过来啊。按照套路来说,一般在这个时候主角要不爆发出强大的力量,然后秒杀敌人,要不就

    是来了及时的援兵,拯救水火之中的主角。不过很抱歉啦,我不是主角,既享受不到主角光环的待遇,也享受不到剧情通关的快感。

    我眼角的余光看到了逐渐靠近我的阴影,但是我根本没有听到那只攻击我的大叔型祟靠近我的脚步声,心里头开始膨胀的恐惧使我完全没办法抬起头来看它。所以我就维持着原本的姿势,把头伏在地板上,没有动作。我不知道这算不算逃避现实,但是在这一筹莫展的情况下,我什么都做不到,既然如此那还是不要面对好了。

    开始膨胀的恐惧充斥在我身体里的每一个角落,我的身体已经不由自主地开始颤抖了。如果不是没有力气了,我大概已经逃跑了吧。喂喂,说到底一开始我为什么会做出自我牺牲这种英勇的举措呢?

    “啪——”

    “啊!!!!”剧烈的痛苦刺激着我的大脑,我不受控制地发出了惨叫——它踩在了我已经折断了的臂骨上,并且还狠狠地碾了几下。我看不到它的脸,不过我大概可以猜得到它脸上的狰狞和变态般的笑容。它大概是想要把我的手给卸下来吧?

    蹂躏还在继续,左腿、右股……一切都做的恰到好处,脱臼却没有伤及肌腱,大概是想要让我体会到一级一级。一根一根地卸下来,然后再施以践踏、碾压。几乎就像是对牲口一样的玩虐,毫无尊严,体无完肤。

    惨叫声回荡在空寂的医院上空,连我这个发出者都能听得清楚。脸上遍布了泪水鼻涕,我想我现在的样子已经很不像话了吧。明明只是个懦弱的个人主义者,为什么还要自讨苦吃呢,看吧,现在的我已经为自己的无畏和无谓付出了代价了。只剩下一条手臂可以勉强移动了,已经没有希望了。

    我的意识已经开始涣散了。再这么下去我大概就会死了吧?趴在地上的我,开始对于它对我进行的蹂躏感到麻木了。

    我勉强地扭过脑袋,看到围在阿歆那里的祟已经聚在了一团,大概在进行着最后的围殴吧。自从我开始发出了丢人的惨叫声后它就已经没有再发出任何的动静了,所以他现在的情况是不是比我更惨一点呢?我真想看看这个在别人面前一直表现得几近完美无缺的家伙现在是什么样的一副德行。虽然我自己也变成这样子啦。

    是我害了他吗?还是他害了我呢?

    无所谓啦,这种东西。

    韶栀要是还来不了,大概就完蛋啦。无论是已经失去了动静的阿歆,还是快要失去动静的我。

    完蛋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