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魂之眼与家里蹲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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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的祟魂_17 决裂

    低沉的男声从门口处传了过来。

    最后那句话不是从我嘴巴吐出来的,虽然我也会说出类似的话就是了。谁抢了我的台词?

    我惊疑地看向门口,黎歆瘦高的身影在走廊的灯光下拉得很长。

    他的双眼布满了比上次见面时更深更密的血丝。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还在这世上,但是,你是我的父亲无疑。”他一个字一个字地说,“虽然如此,但是你身为一个不在这世上的人,就不要再多管闲事了。”……“再”?

    他没有看着我和韶栀,只是站在门口。在灯光下无法看清他的神色,只是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犹自注视着前方。

    “难道不是这样吗?杀人犯。”

    ……杀人犯?

    “呼——”

    窗户旁的窗帘被风掀起在空中,折出了浪的模样。

    “……逃走了吗?”韶栀皱着清秀的眉头。

    噗通——

    重物落地的声音——阿歆倒在了门口。

    “喂!”

    我慌慌张张地跑了过去,才发现他只是晕倒了。

    ……是太辛苦了吗?还是精神上受到太大的刺激了?

    不会吧,不会这样的吧,不应该这样的吧。为什么他会过来啊?为什么他会卷进这件事啊?为什么他就不能好好地做一个母控乖乖仔待在自己老妈旁边吗?还是说,他是被迫卷进来的?韶栀……?

    “是你带他过来的吗?”张开口的时候我才发现我的声音已经变得嘶哑。

    “……在便利店遇到的。”似乎是感受到了我的敌意,她的声音显得很低弱,那又怎样?

    我默默地掏出手机拨打急救电话,没有再理睬站在一旁的韶栀。

    “对……这里有人晕倒了,对……嗯……好。”

    放下手机,我一声不吭地按照医生的指示安置好黎歆。

    压抑的沉默弥缠在我和韶栀之间。

    我坐在地板上,手肘搭在膝上,埋头看着地板。而她背对着我站着,看向夜色里的月亮,背影模糊,我闭上了近视的左眼,想要更加清晰地观察她的背影,同时我挣扎着轻声地开口。

    “为什么要让他知道?”为什么要把他卷进这些事情里面。

    “我一直以为你知道不能把别人卷入到这些事情里面。”自作多情。

    “难道我,或者我们的存在对于你来说是这么的不堪吗?”不,我要说的不是这个吧?

    “闯入别人的生活,打破了平静,这就是你们那边世界要做的事情吗?”我在干嘛?在怪她吗?这都是我自作自受吧?

    “这也许是你们的真理,但是,不是他的真实啊。”

    所以,请消失在我面前吧。

    我在干什么啊?闹小孩子的脾气吗?

    “我……”她整个过程都欲言又止,最后又抿紧了自己的淡唇。

    世纪般长短的沉默,我没有再多言一句话,头脑一片空白,沉在自己的影子里,不愿意再抬头。

    不知道过了多久,急救车的笛声

    打破了寂静。

    我配合着医护人员将黎歆抬上了担架。

    跟随着医护人员和担架出门的时候,我下意识地回头,房间里只剩下了孤漠的窗台,和碎落在地板上泛着涩光的玻璃渣。

    *

    *

    ——第一天。

    我如同往常一样,一个人吃着便宜的速食食品,一个人玩着手机,一个人沉默在孤独的房间了。

    如同往常一样。

    如同一个月前,没有遇到迷之少女之前一样。

    依旧是孤独的一个人。

    不,应该说,果然是孤独的一个人。

    黎歆第二天就在医院中醒来了,不过仍没有来学校上学,以照顾母亲为由,过着没有学校束缚的日子。

    而我也如同往常一样,戴着面具和周围的人打着交道,疲惫地过着自己的日常。

    被动的日常。

    我不清楚韶栀的离开是否意味着我与那边世界的隔绝,也不清楚韶栀的离开是否会对黎宸的事件造成影响。

    但是,这与我,

    “有什么关系呢。”

    *

    *

    ——第二天,她仍然没有出现。

    今天我又被小荔臭骂了一顿,原因只是因为没有写作业。

    如果只是为了提高成绩,那为什么一定要写空洞乏味的作业呢。

    我又无所谓。

    *

    *

    ——第三天,本来打算翘课的我,却依旧独自一人走在上学的路上。

    像个提线木偶一样。

    走不出生活的轨迹。

    *

    *

    ——第四天,她依旧消失在我的生活中。

    黎歆一事似乎已经离我很遥远了。

    回到原本的生活,有什么不好的吗?

    没有……吧。

    “学——长!”在放学的时候,我又听到了熟悉的打招呼方式。

    “怎么又是你?”看着苏薏奔跑过来,我无语。

    “你看起来好像很不情愿啊!有这么可爱的学妹跟你打招呼你居然还那么不高兴!”她嘟着嘴抱怨着,“黎歆学长今天又没有来上课吗?”

    我默默地点了点头,看起来这家伙又问了一个星期了吗?真是执着。

    我不喜欢这种活力充沛的家伙。

    “所以今天周五,要去看望他和伯母吗?”

    “不……”

    “那就和我一起去吧!”

    “那个……”

    “会跟我一起去的对吧!”

    “额……”

    “你不会忍心让你可爱的学妹一个人孤苦伶仃地在医院里面徘徊的吧!”她用那双在此时冒着亮光的眼睛看着我,一步步向我逼近。

    “这……”

    我的确有事要问下阿歆,但没想过要带上她。

    虽然我想要撒手不管这件事的,但是,一想到歆愿意跟我说他看见了“冤魂”这件事,我就知道,我没办法视而不见。

    但是……要带上她吗?

    她大概还没意识到自己的名字就连自己的心上人都记不住吧?

    大概,这世界上没有人会像我一样,这么地在意吧。

    在意自己的存在是否被铭记。而且现在的事情变得那么麻烦,带上她又

    会将无辜的人卷入这些奇奇怪怪的事情怎么办?

    况且带上这种活力充沛的家伙,我大概会被折磨得半死吧。

    不行,一定要找个机会把她甩开。

    ——为什么在这个时候我还能自若地交谈呢?

    ——明明已经心力交瘁了。

    “呜哇,距离上次我到这家医院已经好久了呢!多久呢?六年?”她看起来一点都没有看望病人的样子,依然活力四射。

    “嗯……”我现在的样子大概跟来看病的病人一样的萎靡不振了吧。

    这个女人太可怕了。

    纠缠了我半个小时喋喋不休,无论用什么样的方法都没办法把她甩开,甚至都要跟我跟到男厕所里面了。

    所以说这才是最难对付的人啊。

    “学长学长,伯母在哪里啊?”她两眼冒光地看着我。

    假如我不说,她大概会开始死缠烂打吧?我打了个冷战。

    就当做是普通地来看望病人吧,来看望许婉的人应该挺多的,总不至于每个人都会受到牵连吧?那应该就不会出现什么问题了。

    “这边。”我虚弱地指了指安静的住院区。

    *

    *

    我领着她来到了许婉——阿歆母亲的病房。

    “小羽来了吗?这位是……?你女朋友?”许婉的声音比以往还要弱了,神色看起来也非常憔悴,即便如此仍然不忘记自己随意开口不经大脑的习惯。

    她的病,已经那么重了吗?

    离医生说的时限,最多只剩一个月了吧。

    那么,为什么,她还能笑呢?

    “伯母好,这位是羽毛球社的学妹,顺道来看望伯母的。”无视掉伯母的挪揄,我介绍道。

    “伯母好!我叫苏薏,高一生!”我突然发现她乐观的口吻跟伯母有着相似之处。

    黎歆悄悄地把我拉到一边,用眼神指了指苏薏,问道:

    “她怎么会在这里?”

    “我有什么办法,我也很绝望啊。”我苦笑。

    我竟然还能笑得出来吗?冷血动物。

    “好麻烦的家伙。”他皱了皱鼻翼。

    “嗯。”果然是物以类聚吗?他看起来也跟我一样不擅长应付这一类的人呢。

    就像是不擅长应付自己母亲的打趣一样。

    “是吧?”“我看哪,他们应该……”“没错没错……”

    歆面无表情地看着那边的那两个人,此时我也没法看透他的心思。

    夕阳渐渐降下,在病房里铺了一地的金辉,我和阿歆沉默地看着霞色下的两名相视而笑的女子,不再多语。

    心事重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