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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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父母离婚

    安浦生他气喘吁吁,而他来不及歇一歇脚。

    他跑到离家很近的地方,放缓速度,没有立即冲进去,反而在竹篱笆前停下,他深吸一口气,他在众多邻居的注目中,朝着家门走去。

    迎接他的从来不是温暖的家,而是一双吵吵闹闹的父母。父亲与母亲以前总吵架,可是这一次却是最凶的一次,眼前的一幕吓坏了浦生,他朝母亲跑去,因为她正受到父亲残暴的对待......

    他不愿回想残忍的两字,他放声大哭,挡在母亲面前,他哭着说:“爸,别再打我妈了,爸。”

    听到自家孩子的哭声,安大栋不得不承认,作为一个人,他会心软,他会在某一刻悔过。

    他停下实施打骂,却毫无羞耻地说:“儿子,快让你妈把家里的钱拿出来,那是我的钱,我拿这些钱有用。”

    此时,屋外的邻居们听得吵闹声渐弱,平时最爱看热闹的张大婶也说要回家,邻居们渐渐散去。

    往日平静的村落依旧可以变回安静的村落,而浦生家里的吵闹却丝毫不减,人心的对抗正开幕,一场人间闹剧又要愈演愈烈。

    浦生吼:“爸,你能不能,你为什么不能消停一下呢?为什么总是钱,钱,你知道我妈多辛苦吗?你总往家里要钱,你给过我们钱吗?为什么?我要有一个你这样的父亲。”

    安大栋也明白自己有时候不是很靠谱,但是儿子竟然,竟然对自己大呼小叫的,竟然直接说出自己的缺点。再说,那个男人没有一点缺点,至于说我不配做他爸吗?儿子把自己当成什么了?他还把我当他爸吗?怎么说我也是他爸!他竟然敢这样说话!

    今天,我非得教训他不可,安大栋想。

    安大栋望着浦生的眼睛,命令道:“有本事你再说一遍!”

    刘金花痛哭,全身心地保护儿子,她说:“浦生,你别说了,这是大人的事,你快躲开。”

    浦生再无法忍受父亲的一切,母亲多年的伤痕,父亲多年的行径,他愈想愈气。他今天说什么也不能让他欺负妈,他要反抗这个不配做父亲的人。

    浦生强忍泪水,说:“你不配做我父亲!”

    安大栋震惊,微微一下又一下,似是赞同或者明白地点头,他说:“好啊!我现在才知道!原来你早就不认我这个爸了!”

    刘金花既要拦住浦生,还要保护浦生,心身俱疲,伤痕皆被抛在脑后,此时,她只是一个勇敢的母亲。

    浦生将多年的怨恨凝成一句话,他撕扯地喊:“你不是我爸,你不是!”

    安大栋发红的眼睛散出致命的恶毒,他有怨气,他的世界简直颠倒了,而掀起狂风大浪的,站在他头上撒野的,竟然是眼前这个十二三岁的小毛孩儿,他是我儿子,安大栋不信,就他,他今天能反了。

    安大栋抬起颤巍巍的手,他狂甩一巴掌在浦生稚嫩的脸蛋上,好让他知道,谁才是这个家的主人。

    安大栋的左脸火辣辣地疼。

    矛盾愈加强烈,刘金花挡在父子二人前。

    安大栋毫无同情之心,他拉着刘金花的头发,要把她拽开,他还要打眼前的不孝子,而浦生要阻挡父亲拉扯母亲的头发,刘金花也要保护儿子……

    于是,三人打在一起。

    终于,安大栋拽开刘金花,他再次冲浦生狠狠地扇一巴掌。

    浦生的脸顿时红了,火辣辣地疼,钻心地疼,这次父子间对抗留下的伤痕怕再也无法跨越。

    这一巴掌,也同时重重地打在刘金花心上,她比儿子痛,打在儿心上,疼在母亲的心上。这一巴掌,激发了她的母爱。

    她大喊,冲出大门。

    浦生和安大栋愣住,他们看着刘金花的奇怪举动,没反应过来,由于情绪过于激动,他们几乎是不明白自己怎么到的门边,疑惑地观察刘金花的怪异行为。

    只见刘金花从院子扛个锄头,又冲回来。

    安大栋吓得往后退几步。

    浦生冲上去,拦住母亲,哭着说:“母亲,你要干嘛?你别这样,我怕,我的世界只有你,妈,别干傻事。”

    刘金花说:“儿子,你是我的好儿子。”

    浦生说:“妈,我们离开这儿,跟他离婚,我们离开,离开他,所以一切会变好,他不配是我爸,我只有一个妈,我再也不想看你被任何人打骂,妈,离开这儿,我保证,我会保护你不受坏人的欺负。”

    刘金花她不是没有想过离婚,可她是一个老女人,刘金花犹豫了无数次。

    安大栋不屑地喊:“有本事你们就走,这是我家,你们要走赶快走,我告诉你们,没有你们两个拖油瓶,呵,我不知道能活得多好。离,赶快离!离了正好合你们的心意。”

    刘金花近四十岁的女人,断离原来的生活不知未来多苦,可她听到安大栋绝情的话,她说什么也要离,离就离,怕什么,她说:“离。”

    离,不离留着这人过年吗?

    说离婚后,浦生与母亲收拾行李,气氛变得缓和许多。

    嘴上说离,三人心里终究是没底。往回想,作为一家人,三个人毕竟生活了多年,人有多少个年岁可挥霍,可擦除,作为一个人就有感情,人终究隐藏许多的不舍。

    可有些伤痕无法弥补,离别实为最好的选择,感情早已决裂,勉强栓在一起谁能好过。

    刘金花同儿子收拾衣物,脚垫底下藏有钱,她一直不敢拿出来,浦生的书本也藏有钱,刘金花犹豫该怎么拿钱,还不让安大栋知道。

    刘金花轻声走到房门前,锁早已坏,她把房门关上,仔细对儿子说:“儿子,把这些书拿上。”

    她又轻声说:“,儿子,我们有钱,别让你爸知道,我把藏在书的封皮夹层。”

    话音刚落,不料,安大栋突然冲进房,他竟然抑制不住地高兴,喊:“臭娘们,藏得可真好。”

    他很有把握地说:“把钱给我。”

    母子二人吓了一跳,挡在一堆书前,他们说什么也不能把钱给他。

    安大栋急红了眼,他一定要抢到钱,面对钱,他就是一头不折不扣的野兽。

    母子二人怎么能阻挡他的野蛮呢?

    三人又打在一起......

    书一片又一片零落,碎片飘落旋转的地,三颗终难聚的心,到底好好的家还是散掉。

    安大栋翻出一张又一张钱,他脸上绽放的笑容好难看,腐朽的金钱味安慰的是一颗早已堕落的空心,金钱永远也填补不了贪婪的空心。

    有些人,争吵过后,冷静下来,回忆过往,内心平静了许多,以为会有转变,有转机,相信他没有泯灭良心,你们还是能勉强生活。

    可更应知道,有一个成语叫“狼心狗肺”,别散发善心了,该是离别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