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人与山雀
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
岩里丁彦嘴角带着笑意，环顾四周。他料想大多数人，面对如此生活肯定别无所求了吧。
“嗯？”
岩里丁彦稍微定了定神，带着不确定的语气问道：“木月叔叔，今天寺西晃先生来了吗？”
每个人都是相互熟悉的，几乎所有有空的员工都会来到酒吧听听钢琴、聊聊天。半年下来，岩里丁彦熟识每一个人，每一个人也都善意的接受了这个新来的年轻人。
寺西晃良久也是来捧场的人之一，其目前五十多岁是真正负责这家旅馆后勤的人。因为与岩里丁彦相当熟悉，一般他也会选择与吧台相近的位置坐下。
“良久先生的儿子在家里自杀了，这几天估计是看不到良久先生了。”
握着鸡尾酒杯的手，不知不觉已然泛白，有栖川木月对此也很是无奈。良久是这里的老员工了，因此他们也认识十几年了……唉，竟然发生了这种事，他只能祝福其早日走出阴影。
心情再次不畅，岩里丁彦默然。
霓虹一直是一个自杀率超高的国家，之后的一九九九年到二〇一四年甚至自杀率高居世界第一。当然这是一个世界xing的问题，是经济、政治、宗教等多方面的问题，不能简单概述。
“儿子认为活着没意思，然后就直接自杀了……呵~”
“和久君再来一杯！”
显然这个话题过于沉重，有栖川先生的心情也受到了影响。
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干什么？也许寺西晃先生的儿子是看透了人生吧————我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别人的世界岩里丁彦不懂，他也不想懂，不过一条生命终究是逝去了。咦？胸口有点疼，明明自己与死者毫无关系啊！为什么会有些悲伤呢？
烦躁，烦躁，烦躁，烦躁，烦躁……所以啊，他啊，是非常讨厌“死”这个字的！
一下子彼此都没了谈话的兴致。
岩里丁彦把剩下的水一饮而尽：“时间不早了，木月叔叔我先回去了。”
“少看点书早点睡吧……冬天容易犯困。”
有栖川木月的脸上微微泛红，他遇到烦心事就是喜欢喝酒……这也容易想到更烦恼的事情呢~不过，嘿嘿……酒力不好……一醉……就什么都忘了啊。
看着有栖川先生摆手赶人的样子，岩里丁彦无奈地摇了摇头，不过还是打了个哈欠转身而去。
……
“有栖川夫人？您怎么也来了？”惯例打着招呼的岩里丁彦在酒吧门口停下脚步，他揉着惺忪的眼睛，语气带着诧异。
此时，岩里丁彦右侧的座位上坐着的是一对“姐妹”。年长的是有栖川夫人，有栖川直子。年轻的是她的女儿，有栖川咲夜。
有栖川夫人面部保养得很好，所以面容看起来相当的年轻，平时与女儿坐在一起，在外人眼中像是年龄差距比较大的姐妹。而此刻的她一身素衣，右手紧紧地拽着自己女儿的手臂，看来两人之间是闹别扭了。当然，岩里丁彦更惊诧的是有栖川夫人的出现，因为她平时是很少出现在酒吧的。
“啊？是丁彦君？咲夜平时实在是太乱来了，这个寒假我一定要牢牢跟着她才行。”
有栖川直子的目光从吧台那里收回，说起自己的女儿，她少见地露出了头疼之色。
呼~原来是这是事啊，还以为什么呢！既然如此，那就绅士地道别吧！岩里丁彦对于有栖川一家还是十分感激的，而且有栖川夫人还是这么的成熟漂亮，这更不能有失礼仪啊。
“今天太困，那在下先失陪了，有栖川夫人。”
有栖川直子很是满意，她眨了眨眼睛：“丁彦君一定要多睡觉哦，毕竟目前还在长身体啊。”
岩里丁彦对此汗颜，他无视了旁边有栖川咲夜那灼热的视线，迅速逃离了。
出了酒吧，岩里丁彦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气。对于他来说，有时单独应对较年长的女xing是十分困难的，因为她们太过于热情。
……
踏上过道，面具滑落，怅然若失。
心情似乎有些烦闷，于是他决定夜游小樽，而之前的说辞当然都是借口。
出了旅馆，外面飘着小雪，月郎星稀。
岩里丁彦漫无目的夜行着，只为了放空自己，忘记那也许并不存在的忧愁。
“阿嚏————”
裹紧了衣服，岩里丁彦继续沿着小樽的运河往前走着。什么时候有的这个习惯，他也忘记了，只记得那是很久以前用脑过度而进了医院后的事情了，记得钢琴也是那时候学的吧。
几公里不知不觉地走过了，出现在岩里丁彦眼前的是小樽天狗山，一座可以在山顶俯瞰全城的小山。眼前的小山就像一个巨人拦住了他的脚步，虽说没有尽兴，但他还是准备返程了。
这时，前方的山脚传来声音，岩里丁彦心血来chao地停下了脚步。无需刻意凑近去倾听，夜晚的纯净只剩下前方的寥寥细语。
◇
“母亲大人，小山雀不叫了，一动也不动。”
“它啊，睡着了呀。”
“小山雀回到了家，所以累了，睡着了吗？”
“是啊，它很久没回家了。”
“母亲大人，我们什么时候再把小山雀接回来啊？”
“它和我们生活的够久了，但是终究是要离开我们的。”
“再也见不到小山雀了吗？”
“再也看不见了。”
“呜呜————”
“哭什么呢，这孩子，母亲我也会有离开你的那一天的。”
“呜呜哇哇————”
◇
前方的声音渐渐远去，岩里丁彦默然，走了几步来到了刚才倾听到的交谈地点。没有值得注意的地方，只有手边的树梢上有一只通体全白的长尾山雀。
岩里丁彦注视着那只长尾山雀，发现它已经死去了。通过观察其体态，他判断这只长尾山雀大概是老死的。
没有丝毫的惊讶，鸟类的寿命本身是短暂的，长尾山雀大概也就能活个七八年。相比于人类，它们的寿命确实很少，七八年对比七八十年，这是十倍的差距。
岩里丁彦感叹。
……
但是人类呢？拿人类对比别的悠长之物呢？嗤笑一声，其实人类和长尾山雀本质都是一样的脆弱。所谓的万物之灵长，生命甚至不如一块石头顽强。石头在不同的环境下，长的也许会几百万年才风化，短的也能经历几十年时光。
但是人类是绝对不行的，除非你不做人了。
这一刻，岩里丁彦感觉很冷。他意识到自己所谓的看书也只不过是为了填满内心的空洞，抓zhu那一丝不可能的可能，这是人对死的挣扎以及对生的渴望。
夜晚很安静，也很寒冷，寒气此刻深深地刺入了岩里丁彦的心扉。
他杵在那里，一动也不动。大脑已经混乱了，犹如彻底沉入海底，并不是缺氧，而是被世界彻底地剥离了。
“哟~小哥现在的心情很糟糕啊？”
突然其来的声音却像是来自另一个世界，他抓zhu了。
岩里丁彦嘴角带着笑意，环顾四周。他料想大多数人，面对如此生活肯定别无所求了吧。
“嗯？”
岩里丁彦稍微定了定神，带着不确定的语气问道：“木月叔叔，今天寺西晃先生来了吗？”
每个人都是相互熟悉的，几乎所有有空的员工都会来到酒吧听听钢琴、聊聊天。半年下来，岩里丁彦熟识每一个人，每一个人也都善意的接受了这个新来的年轻人。
寺西晃良久也是来捧场的人之一，其目前五十多岁是真正负责这家旅馆后勤的人。因为与岩里丁彦相当熟悉，一般他也会选择与吧台相近的位置坐下。
“良久先生的儿子在家里自杀了，这几天估计是看不到良久先生了。”
握着鸡尾酒杯的手，不知不觉已然泛白，有栖川木月对此也很是无奈。良久是这里的老员工了，因此他们也认识十几年了……唉，竟然发生了这种事，他只能祝福其早日走出阴影。
心情再次不畅，岩里丁彦默然。
霓虹一直是一个自杀率超高的国家，之后的一九九九年到二〇一四年甚至自杀率高居世界第一。当然这是一个世界xing的问题，是经济、政治、宗教等多方面的问题，不能简单概述。
“儿子认为活着没意思，然后就直接自杀了……呵~”
“和久君再来一杯！”
显然这个话题过于沉重，有栖川先生的心情也受到了影响。
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干什么？也许寺西晃先生的儿子是看透了人生吧————我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别人的世界岩里丁彦不懂，他也不想懂，不过一条生命终究是逝去了。咦？胸口有点疼，明明自己与死者毫无关系啊！为什么会有些悲伤呢？
烦躁，烦躁，烦躁，烦躁，烦躁……所以啊，他啊，是非常讨厌“死”这个字的！
一下子彼此都没了谈话的兴致。
岩里丁彦把剩下的水一饮而尽：“时间不早了，木月叔叔我先回去了。”
“少看点书早点睡吧……冬天容易犯困。”
有栖川木月的脸上微微泛红，他遇到烦心事就是喜欢喝酒……这也容易想到更烦恼的事情呢~不过，嘿嘿……酒力不好……一醉……就什么都忘了啊。
看着有栖川先生摆手赶人的样子，岩里丁彦无奈地摇了摇头，不过还是打了个哈欠转身而去。
……
“有栖川夫人？您怎么也来了？”惯例打着招呼的岩里丁彦在酒吧门口停下脚步，他揉着惺忪的眼睛，语气带着诧异。
此时，岩里丁彦右侧的座位上坐着的是一对“姐妹”。年长的是有栖川夫人，有栖川直子。年轻的是她的女儿，有栖川咲夜。
有栖川夫人面部保养得很好，所以面容看起来相当的年轻，平时与女儿坐在一起，在外人眼中像是年龄差距比较大的姐妹。而此刻的她一身素衣，右手紧紧地拽着自己女儿的手臂，看来两人之间是闹别扭了。当然，岩里丁彦更惊诧的是有栖川夫人的出现，因为她平时是很少出现在酒吧的。
“啊？是丁彦君？咲夜平时实在是太乱来了，这个寒假我一定要牢牢跟着她才行。”
有栖川直子的目光从吧台那里收回，说起自己的女儿，她少见地露出了头疼之色。
呼~原来是这是事啊，还以为什么呢！既然如此，那就绅士地道别吧！岩里丁彦对于有栖川一家还是十分感激的，而且有栖川夫人还是这么的成熟漂亮，这更不能有失礼仪啊。
“今天太困，那在下先失陪了，有栖川夫人。”
有栖川直子很是满意，她眨了眨眼睛：“丁彦君一定要多睡觉哦，毕竟目前还在长身体啊。”
岩里丁彦对此汗颜，他无视了旁边有栖川咲夜那灼热的视线，迅速逃离了。
出了酒吧，岩里丁彦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气。对于他来说，有时单独应对较年长的女xing是十分困难的，因为她们太过于热情。
……
踏上过道，面具滑落，怅然若失。
心情似乎有些烦闷，于是他决定夜游小樽，而之前的说辞当然都是借口。
出了旅馆，外面飘着小雪，月郎星稀。
岩里丁彦漫无目的夜行着，只为了放空自己，忘记那也许并不存在的忧愁。
“阿嚏————”
裹紧了衣服，岩里丁彦继续沿着小樽的运河往前走着。什么时候有的这个习惯，他也忘记了，只记得那是很久以前用脑过度而进了医院后的事情了，记得钢琴也是那时候学的吧。
几公里不知不觉地走过了，出现在岩里丁彦眼前的是小樽天狗山，一座可以在山顶俯瞰全城的小山。眼前的小山就像一个巨人拦住了他的脚步，虽说没有尽兴，但他还是准备返程了。
这时，前方的山脚传来声音，岩里丁彦心血来chao地停下了脚步。无需刻意凑近去倾听，夜晚的纯净只剩下前方的寥寥细语。
◇
“母亲大人，小山雀不叫了，一动也不动。”
“它啊，睡着了呀。”
“小山雀回到了家，所以累了，睡着了吗？”
“是啊，它很久没回家了。”
“母亲大人，我们什么时候再把小山雀接回来啊？”
“它和我们生活的够久了，但是终究是要离开我们的。”
“再也见不到小山雀了吗？”
“再也看不见了。”
“呜呜————”
“哭什么呢，这孩子，母亲我也会有离开你的那一天的。”
“呜呜哇哇————”
◇
前方的声音渐渐远去，岩里丁彦默然，走了几步来到了刚才倾听到的交谈地点。没有值得注意的地方，只有手边的树梢上有一只通体全白的长尾山雀。
岩里丁彦注视着那只长尾山雀，发现它已经死去了。通过观察其体态，他判断这只长尾山雀大概是老死的。
没有丝毫的惊讶，鸟类的寿命本身是短暂的，长尾山雀大概也就能活个七八年。相比于人类，它们的寿命确实很少，七八年对比七八十年，这是十倍的差距。
岩里丁彦感叹。
……
但是人类呢？拿人类对比别的悠长之物呢？嗤笑一声，其实人类和长尾山雀本质都是一样的脆弱。所谓的万物之灵长，生命甚至不如一块石头顽强。石头在不同的环境下，长的也许会几百万年才风化，短的也能经历几十年时光。
但是人类是绝对不行的，除非你不做人了。
这一刻，岩里丁彦感觉很冷。他意识到自己所谓的看书也只不过是为了填满内心的空洞，抓zhu那一丝不可能的可能，这是人对死的挣扎以及对生的渴望。
夜晚很安静，也很寒冷，寒气此刻深深地刺入了岩里丁彦的心扉。
他杵在那里，一动也不动。大脑已经混乱了，犹如彻底沉入海底，并不是缺氧，而是被世界彻底地剥离了。
“哟~小哥现在的心情很糟糕啊？”
突然其来的声音却像是来自另一个世界，他抓zhu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