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寻真相的异界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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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往生一

    门外。突然响起咚咚的敲门声。

    响了两次后,又急促地响起三次,如此反复了多遍。

    直到门内响起了窸窣的脚步声。

    咔嚓的金属开门音。

    “您好,请问您是林逸的母亲吗?”

    “我是,您们是……”

    “我们是市公安局南平分局的警察,负责您孩子的案子,我姓李,您叫我李警官或者小李都行;如果你不忙的话,可以允许我们向您了解一些事情吗?”

    “当然,请进。”

    又是咔嚓的金属开门音。

    门内传来有些纷乱的脚步声,茶杯碰撞的清脆音,茶水倾倒的声音,沙发与衣服摩擦的声音,直到片刻后,又恢复了宁静。

    “很抱歉在这个时候打扰您,您孩子的事情,我们深表遗憾。”

    “嗯。”

    “我们查了您的资料,您是南方大学医学系教授易秋女士,1990年和在戍边部队服役的林斌首长有了第一个孩子也是唯一一个孩子,林逸,对吗?”

    “是的。”

    莎莎的写字声。

    “据您所知,林逸平常有什么有过节的人吗?”

    “过节?不太清楚,平常他并不会和我说学校里的事,也没见他和其他人有什么冲突。”

    “好的”

    莎莎的写字声。

    “那您知不知道林逸有什么关系比较亲密的大学或者其他学习时期的同学?”

    “嗯……大学知道一个女孩子跟他关系挺好的——他高中之前有很多朋友,后来就几乎没见他和什么同学交流过。”

    “那个女孩子的名字您知道吗?”

    “不知道,但我知道她应该是南方大学高教授的女儿高小小的闺蜜,好像是心理学系的一个学生。”

    莎莎的写字声。

    “您说的高教授,是不是林逸的导师高见贤教授?”

    “是的。”

    “嗯……您是怎么知道她和林逸关系很好而且是高教授女儿的闺蜜还是心理学系的学生?还有一个问题,林逸和高小小的关系怎么样?有人说……林逸对她的态度很好。”

    “他对所有人都很好,我是在学校见到过好几次那个女孩和他一起出现在心理学系图书馆才这么想的。至于闺蜜,是因为我在高教授家里见过她和高小小。”

    “哦,是这样啊。”

    “那……你能把您所知道他从小学到现在的朋友的名单列一份给我们吗?”

    “呃……没问题,就是有点多,你们可能得等一会儿。”

    “没事,给您笔;来,就在这页写。”

    莎莎的写字声,中间偶有停顿,片刻后又继续下去。

    大约三分钟过后。

    “好了,我记得的就这些了。”

    “还真是……有点多啊。”

    “呵,是嘛。”

    “我原本以为您的孩子是个内向的人呢。”

    “是……也不是。”

    一阵不长的沉默。

    “关于这份名单,我有两个疑问,易秋女士。”

    “请讲。”

    “第一,您怎么对林逸高中以前

    的朋友了解地这么清楚的,这份名单上的名字可是有二十个之多;第二,您的孩子在高中时发生了什么变故了吗?为什么高中之后他就几乎再没交过什么朋友?”

    “关于你的第一个问题,如果你的孩子在某个岁数夭折,你也会怀念他以前的时光的吧?至于第二个问题,我可以选择不回答吗?”

    “易教授的话……我不是很明白;什么叫夭折,您的孩子不是活到了……呃,抱歉,我不是故意要提到这件事的。”

    “没关系。”

    “易教授,能不能麻烦您认真解答一下我们的问题,虽然我们知道您也有难言之隐。”

    “我不能告诉你。”

    “但这个问题对破案应该很有帮助!”

    “案子?你的意思是我的孩子不是意外死亡?!”

    “呃……您稍等一下,小刘!”

    “知道,李队。”

    嗒嗒的皮鞋声远去。

    一阵漫长的沉默。

    嗒嗒的皮鞋声又回来了。

    “李队,可以。”

    “好的。”

    “易教授,我们怀疑您的孩子是被谋杀的,并且已经掌握了一定的证据。您也知道这个案子的背景,您孩子的父亲是现役部队首长,您和高教授又是我国知名的生命科学专家,您孩子的案子一直是个敏感话题;网上有很多传说,为了避免舆论可能的不良导向,我们并没有向公众公开调查进程;所以……请您谅解。”

    “我理解。不过你说谋杀……怎么回事?我了解到的状况是那个冷库确实老旧,而且零下的低温足以……那个。”

    “我知道,我们也是从这一方面着手调查才发现异常的。我们发现冷库的密封性并不好,当我们将制冷设备调到-5℃时,门口的温度只有0℃左右,绝不至于冻死一个披着实验服蜷着身子的人,要达到这一后果必须开更低的温度,而不是案发现场当时的-5℃;接下来的调查也证实了我们的猜测:当晚冷库耗电量远远超标。所以我们怀疑,您的孩子是被谋杀的。”

    又是一阵沉默。

    “你觉得会不会是……”(小声)

    “您说什么?”

    “我是说,会不会是……自杀。”

    “您……为什么会这么想?最近林逸经历过什么……不太好的事情吗?”

    “不是不太好。”

    深吸气的声音。

    “是非常痛苦。”

    “非常痛苦?!请您务必仔细告诉我们这件事的具体情况!这是一个重要线索!”

    “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的;我之所以觉得他会自杀,是因为他都已经经历了那样的事情了,能鼓起勇气活下来我就已经很欣慰了。可是……谁会杀他呢?这个可怜的孩子,早已不会再和任何人争了。”

    “咳咳”(苦笑)

    “您真的不打算告诉我们这件事吗?即使它跟您孩子的遇害很有可能有直接关联?”

    “……”

    ——

    “恕我直言,我觉得您似乎和您的孩子林逸的关系不太亲密?”警察无奈地抚了抚额:被害人家属不配合调查是真的很让人头疼的一件事。

    “呵。”对于警察

    尖锐的问题,易秋只是报以淡淡一笑。

    “您对孩子的离世似乎并不是很……”‘伤’字还没出口,警察就不说话了;因为他发现了隐藏在对面这个母亲眼睛深处刻骨的悲伤和疼痛。

    那是一种痛入骨髓的,麻木的,难以自抑的,伴随终生遗憾的剧痛。

    就算是干刑警多年,他也只是在极少数的极端案子中见过这种眼神。

    因为稀少,所以印象深刻,一眼就认了出来。

    那种最爱的人遭受世间惨无人道的虐杀,自己却只能无能为力的痛苦:那种眼睁睁地看着杀害自己至亲之人的凶手凭借那一纸证明、一张利嘴或一笔财富就轻松逃脱应有的惩罚的痛苦;那种若干年后所爱之人已含恨埋入黄土,凶手仍逍遥法外的痛苦。

    他亲眼见过的印象最深刻的是一个我国00年代的案例。

    某缉毒功勋卓著的缉毒警队队长,某年某月某天。

    下班回家发现了家门口的发现了一份渗着血的盒子,里面是他的女儿。

    四肢被剁掉,整齐地码在一旁;耳、鼻、嘴、眼都被割掉;下体二级撕裂伤,塞满了乱七八糟的东西。

    最可怕的是,她还活着。

    这个不满17岁的、花苞般稚嫩美好的女孩子就这样,活着遭受了这些惨绝人寰的酷刑。

    父亲疯狂地抱着箱子往医院跑,刚跑到一半孩子就断气了。

    那些毒贩们故意帮女孩简单止血,就是为了确保她能痛苦地活到父亲下班归来的那一刻。

    不是作为一个女儿,而是作为一个警告。

    不是送给一位父亲,而是送给一位缉毒警。

    当时跟着负责侦办此案的队长去找缉毒警询问时,那位父亲就是这样的眼神,神情麻木,面无表情。

    那时他才知道,人类悲痛到极致原来是这样的反应。

    后来听说那个作为主谋的毒贩出了国,在国外某个与我国没有引渡条约的国家,利用贩毒的钱,开了一家餐厅,当起了小老板,生意还相当火爆。

    对烹饪格外感兴趣的他还会偶尔下厨,不知道那些因为老板的特殊款待而欣喜不已的顾客知不知道,这双给他们做饭的手,曾经也肢解过一个无辜的少女?

    所以,很多时候,恶真的不一定有恶报。

    天道昭昭,但天道不公。

    长叹一声,警察没再说什么,因为他实在不知道应该如何安慰一个如此悲伤的母亲。

    “那……谢谢您的配合,下次我可能还会再来的;您要是有什么关于案情的线索,可以随时联系我,这是我们局里的号码。”

    无论如何,上面交代这件事必须彻查到底的,一切线索都不能放过;毕竟这个案子同时牵涉到部队领导和全国知名的高等学府,市公安局专案组必须给部队和南方大学一个交代。

    转身离去时,他犹豫了下说:“这是……我个人的号码,您要是想找个人倾诉一下,可以打给我。您遭受的痛苦,我……见过,所以,很理解您的心情。”

    “打扰了,易教授;小刘,收拾东西,回局里。”

    伴随着关门的清脆金属音,门内逐渐陷入黑暗,就像一个母亲渐渐沉沦的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