寸寸相思寸寸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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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墨王,我想娶若旖为妃

    墨若旖点了点头,却是不发一言。恰好此事北澜璟的屋门被推开了,一袭墨蓝色的长袍,面容温文尔雅的宋湛樾背着药箱缓缓走了出来,墨若旖见状,立刻起身迎了上去。

    “宋太医,阿璟今日怎么样了?”逆着光,她恍若初雪一般清丽灵动的小脸越发显得晶莹剔透,一双溪玉般澄澄湛湛的眼眸又亮又大,仿佛是世间上最干净的美玉。

    “十三殿下身上的伤已经痊愈了,只是身子骨还不是很好,还需多吃些药膳调理身体。微臣现在去府上的厨房帮殿下准备今日的药膳,十三殿下听闻公主前来拜访甚是高兴,想请公主进屋说说话。”宋湛樾恭敬而疏离地说完,微微欠身便往内院的方向走去了。

    墨若旖迈入内屋的时候,北澜璟正好支起身子想坐起来,看见墨若旖,他黑曜石般乌泱泱的眼眸如同春风化雨一般泛起温柔的笑意,

    “你来了。”

    粉嫩精巧的嘴巴抿起一抹笑容,墨若旖上前扶着他清瘦的臂弯让他靠在床榻的横木上,小小的身子坐在床榻边沿,她巧笑嫣然地望着他,“昭月郡主已经无碍了,皇上下令解除了她的禁闭之责,你不用担心。”

    “小旖,还是你最了解我。”俊美而苍白的面容微微染上几分如释重负的笑意,北澜璟凝眸看着她,眸中温柔的笑意多了几分感激之意,“还好有你,否则,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昭月郡主没有做过,迟早会有水落石出的一天。更何况,我并没有做什么,是奕王,他找到了苏玉婉给少言的书信,证实了下毒之事只是苏玉婉自己贼喊抓贼。”

    听见墨若旖说是北澜奕出手相助,北澜璟神色略微怔了怔,眼底的笑意还未褪去,脸上却染上了一丝诧异,似乎是觉得这件事有些意料之外,片刻之后,他才缓缓开口,“我还以为,大哥不会有心思处理这些事情。”

    “奕王虽然是泥菩萨过江,但是昭月郡主到底还是未来的奕王妃,事有轻重缓急,他不会捋不清这些。”墨若旖如实将心里的话说出来,看见北澜璟听见“未来的奕王妃”六个字后逐渐变得黯淡的神情,她又不禁在心里暗自懊恼自己为何老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正想着出言安抚几句,北澜璟却移开了话题,“今日大哥来找我,和我说起孙远山的案情,若是有需要,还请你在父皇面前美言几句,为他洗脱嫌疑。”

    “这个是自然,”墨若旖点点头,答应了这个举手之劳,眼下只有她和北澜璟二人,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问他,“阿璟,你可知道穆太傅是个怎么样的人?他从哪里来,平素喜欢做什么事情,可有什么异于常人的地方。”虽然先前已经和北澜璟打听过了,但是那一次跟着夜雪尘去太傅府拜访过后,她越发觉得他这个人太古

    怪了。

    看见墨若旖似乎对穆胤之特别感兴趣,北澜璟抬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小脑袋,乌泱泱的眼眸透着几分温润的笑意,“你是不是看见什么了?对穆太傅的事情如此上心,有些不寻常。”

    微微鼓了鼓腮帮子,墨若旖歪着脑袋,仰着一双溪玉般澄澄湛湛的眼眸望着他,“墨祁?说的,他看见穆太傅吸食人血,像个魔物一般。”

    闻言,北澜璟眼眸一片惊诧之色,原本带着浅浅笑意的俊美面容神情逐渐变得凝重,他知道墨若旖不会说谎,只是此事绝非小事一桩,思量了片刻之后,他缓缓道:“太傅此人,神机妙算,满腹经纶,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是由上一任太傅举荐的,他长年戴着一张面具,据说是因为他年幼时烧伤了脸,面容可怖不愿以真容示人。穆太傅并无什么深交的好友,便是我和大哥与他相识多年,除了谈论朝野之事,私下并不会谈及他的家事。此外,他一无妻室,二无侍妾,是个清心寡欲的性子,为人淡泊名利,乐善好施,平素常做的事情便是到出云道观去誊写道文,与出云真人谈论道法,若说起异常,”仿佛是想到了什么事情,北澜璟的声音忽然顿了顿,复而道:“他每年都会去祭拜一个人,似乎是他的故友,那座碑就在北郊狩猎场后的静子崖上,有一回我曾去静子崖上寻他,发现那座碑是无字碑,究竟埋着何人,穆太傅似乎并不愿意透露,我便没有再问了。”

    静子崖,无字碑,墨若旖一边静静地听着,细软的手指指腹一边轻轻摩挲着被褥的一角,一双溪玉般澄澄湛湛的眼眸眸光转深,渐渐陷入了沉思。

    红叶湖位于南郊长安楼外,湖岸两旁是连绵不断的枫树,初秋时枫叶灼红似烈火,映照得湖水中仿佛一片烈火在燃烧,清澈见底的湖水,倒映着灼灼燃烧如火一般的密密麻麻的枫叶,起风时会有红透的枫叶飘飘然落在水面上,粼粼的水光荡漾出层层的涟漪,时常引得游人驻足观赏。北澜誉带着墨绯璃来到红叶湖的时候,正值深秋时节,枫叶落尽,枝桠染霜,湖上停着疏落落的三只画舫,甚少游人来此,倒也显得十分安静,正合了北澜誉的心思。

    “墨公子,请。”北澜誉微微做了一个手势,邀请墨绯璃往其中一条画舫走去。出门在外,他不便称呼墨绯璃为墨王,便折中喊了一声墨公子。

    墨绯璃长年着一袭水墨色长袍,面容虽然极盛华美惊为天人,但一双缎墨般流光溢彩的眼眸始终都是没有半分温情,凛寒如雪,叫人看不清楚他的是喜是怒,是欢是忧,一身的冷冽如霜雪般的气息将人隔绝在外,即便北澜誉与他只是几步之隔,却还是感觉相隔甚远。侍人奉上了茶点之后,北澜誉便摆手示意他们去画舫外等候,画

    舫内陈设着小檀叶暖炉,袅袅的轻烟在窗前升起,江风微微吹过,那轻烟便拂向了一侧,阁椅书案,雕栏玉砌,繁华云锦,无一不是精致奢华到了极点。阁椅上面铺着厚厚雪白的狐裘毯子,桌案上摆放着棋盘,白玉与黑玉制成的棋子安静地躺在棋钵中,墨绯璃自然而然地在窗边的桌案上落了座,北澜誉捧着一个青玉茶盏走到他跟前,

    “棠梨煎雪,璃公主喜欢喝的,不知墨公子可喜欢?”

    缎墨一般极黑的眼眸华光微微浮动着,墨绯璃不说喜欢,也不说不喜欢,只是静静地接下了,喝了一口,似乎是觉得有些甜腻,他眉头微微蹙了蹙,随即又松开再喝了一口,这才缓缓放下了杯盏。

    北澜誉完全猜不透墨绯璃的心思,望着桌案上的棋盘,他盛情邀约,“墨公子,可否讨教一二?”

    “好。”墨绯璃淡淡地应了一声,节骨分明的长指便从棋钵中执起一颗黑玉棋子放在了棋盘中央,北澜誉见状,忙不迭地执起一颗白玉棋子与他对弈。陆陆续续落下了二十多子之后,墨绯璃凉薄如同夜箫一般清清泠泠的声音忽然响起,

    “素闻太子十二岁便被立为储君,搬入东宫,跟着北澜皇处理政务,年纪轻轻,颇负盛名,可惜天资始终不如兄长,帝位大限,天道轮回,难属天命所归。”

    三言两语,便令北澜誉彻底变了脸色。

    “什么是天命?墨王这话未免有失公允。”执起白玉棋子的长指蓦地一紧,北澜誉剔透的琥珀色眼眸涌起几分隐忍的怒意,一直以来,他都很努力,寻常十二岁的孩童,都是承欢父母膝下,可是因为他是未来的储君,需要跟着臣子去学习如何处理政事,去体察民情,去批阅奏折,若是遇上了洪涝旱灾,他想不出一个好法子去解决,便要承受朝臣的微词,敌人的讥讽,还有母后的失望斥责。可是如今世人却因为一句子虚乌有的天命,便轻易抹去他的一切努力,这样很不公平。

    “太子隐忍不发,不就是为了要逆转天命吗?如今却因为旁人的几句话,就动怒了,想来,还是不成气候。”墨绯璃嘴角微微勾起一丝笑意,有些凉,放下手中的黑玉棋子,他轻轻道:“你输了。”

    眼眸之中的怒意陡然一僵,北澜誉低眸去看棋盘,却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已经落入了墨绯璃的圈套,再无生还的可能,松开了手中的白玉棋子,他的脊背靠在了阁椅上,神色有些松懈的疲倦,“墨王,在下输得心服口服。”

    抬手端起了手边的青玉茶盏微微喝了一口,口中棠梨煎雪的味道渐渐消融,有些清甜,很温暖,他却不是很喜欢,“听闻旖儿与太子有过几面之缘,当属泛泛之交,但是太子却知道她喜欢喝棠梨煎雪,看来太子确实心细如尘。”

    仿佛是因为提

    及了墨若旖,北澜誉粉雕玉琢的面容微微染上了一丝紧张,他剔透漂亮的琥珀色眼眸在光影中透出了几分情窦初开的少年郎的赧色,“让墨王见笑了,”他忽然顿了顿,片刻的思量之后,他仿佛是下定了决心一般,抬起眼眸径直望入了墨绯璃缎墨一般极黑得看不见任何情绪的眼眸,一字一句地道:“墨王,我想娶若旖为妃,她会是我唯一的太子妃,北澜未来唯一的皇后,我唯一的妻子。”

    听见北澜誉情真意切地诉说自己对墨若旖的仰慕之情,墨绯璃极盛华美的面容没有一丝情绪的起伏,仍旧是凉薄至极的神色,恰逢一片枫叶落在了窗边,他微微抬手,节骨分明的长指拾起了那一片似火的枫叶递到了北澜誉面前,低沉清冷的声音缓缓道:“枫叶要落,即便是太子留不住,旖儿并不喜欢你,即便你许她皇后之位,她不会嫁与你。”

    北澜誉的一颗灼灼之心,就像是被硬生生浇了一抷寒冬腊月的雪水一般,忽然就凉到了四肢百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