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有朵山丹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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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德君被烫伤了

    无病的人身体结实,无耻的人脸皮结实。这一次,“脸皮结实”的人要请“身体结实”的人去帮忙。

    套海嘎查的李三家要修房子,为了省钱没有把工程承包出去,而是自己求人来帮工。由于缺少人手,他就想到了德君。

    李三骑着摩托车奔桂丽丝嘎查来了,一进敖家院儿,“傻子”就“汪汪”地叫起来,吓得他不敢下车,大喊:德君——不——德臣,快点儿看狗啊!

    过去发生过“牵羊”事件,德臣对这位表姑父很有意见,见是他喊就没着急出去。“傻子”还冲李三叫着,没有主人的命令,它不会真的去咬。可李三不知道啊,一看小老虎一样的大狗,吓得快没脉了。

    山丹猜出了德臣的心思,就说:快去看看吧,别给人家吓坏喽,不管咋说还得看表姑的面儿呢。

    德臣:他这种人就该吓!吓死他也不多!

    山丹笑了,说:小心眼儿的样儿,还挺能记仇儿的。行了,快去吧。

    德臣这才出屋,喊:“大傻子”,别叫了。姑夫来啦。

    李三:德臣,你可看住它啊。好家伙,这哪是狗啊,就是只小老虎啊。一口下去,估计我这半条腿就交待啦。

    “没事儿,“傻子”不咬人。进屋吧。”德臣又喊,“‘傻子’,到一边儿去吧。”

    李三笑着问:它叫“傻子”啊?这名儿有意思。

    “叫‘傻子’不一定就傻,心里都有数儿。”德臣这是话里有话的,李三当然听得出来。

    德臣的态度不冷不热,李三脸皮厚,根本不在乎这些,进屋便和斯琴说:嫂子,最近身体挺好的?一看这气色就不错,越来越精神了。

    斯琴笑了,说:托你的福,还算不错。

    李三:哪儿是托我的福啊,是你娶了个好儿媳妇啊。我家塔娜常和我叨咕,说你家山丹那是孔雀屏草原上一顶一的好媳妇。塔娜也惦记你啊。

    别人一夸自己的儿媳妇,斯琴就乐,接下来的谈话就融洽了许多。斯琴问:他表姑不也挺好的吗?

    李三:好是挺好,就是活儿太多,干不过来啊。

    斯琴:你们家条件那么好,她一个妇女在家里头能有啥活儿?不像我们家,里里外外全得靠山丹一个人。

    山丹给李三倒茶,说:姑夫,喝茶。

    “好,好。”李三接着对斯琴说,“这不么,家里的房子又漏雨啦。本来头几年想修,苦于手头儿没钱啊。当初要修,也就几百元的事儿,现在啥啥都涨价,恐怕几千都打不住啦。”

    斯琴听出他话里的深意,说:他姑夫,以前是我们占用了你的钱,别说帮帮忙,欠的钱都不能及时还上,对不住啦——

    李三摆了摆了,说:都是亲戚提这些干啥啊,外道儿了。

    德臣在一旁嘟囔:这回知道亲戚啦,当初牵我家奶山羊的时候寻思啥了?

    李三知道德臣在说他,只是没听太清,他也不想多问。

    山丹拉了拉德臣,不让他说话。

    斯琴:你这次来是——

    李三笑了笑说:刚才不是说到了嘛,家里要修房子,换换油毡纸,再弄弄院墙啥的,人手儿不够了。我来看看德君在家没,想求他过去帮两天工。这也是他表姑的意思。塔娜说德君这孩子实在,干活儿不但有巧劲儿,还稳当。

    斯琴问德臣:德臣,你大哥干啥去了?

    德臣:不知道。

    斯琴:找找去。你姑夫这么老远来了,赶紧的。

    德臣很不情愿地往外走。山丹也跟着出来,她对德臣说:你啊,别那么心窄,不管咋说人家借钱给咱们,咱们得记着是欠人家的人情呢。这也是一个往回还情的机会,快点儿的。

    德臣瞪山丹一眼,说:别人家一夸你几句,就向着他说话。

    “我是那样的人吗?”山丹说完轻轻拧了德臣一下,德臣赶紧跑了。

    …………

    德君为李三干活儿很卖力。其实,不管在哪儿都是这样,他就是一个实心眼儿的人。

    铺油毡纸需要融化沥青,通过滚烫的沥青把油毡纸和房顶粘在一起,也会把油毡纸之间的接缝粘牢。

    李三家的院子里架了一口大铁锅,底下烧着木柈子,锅里熬着黑乎乎的沥青,放着一个长柄的大勺子,不时有人过来搅动一翻。

    能把德君“请”来,李三暗自高兴。给德君安排的是比较重的活儿,让他跟着四轮车去拉砖,负责装车卸车。

    又一车砖拉回来,车刚停稳,德君就跳下车去卸砖,四轮车司机喊他:靠边儿靠边儿,离大锅远点儿!

    可德君听不见啊,根本没理会。有个愣头青小伙子扔砖时,正好打在了沥青锅里大勺子的把儿上,勺子飞了出来,带出的沥青一下子糊在了德君的右小腿上。

    看到这一幕的人,都吓出了一身冷汗。

    只听德君“哇哇”乱叫,蹦起多高,用手一划拉,右小腿就掉下一大块皮,手也烫起了水泡。

    干活儿的人都停下围了过来,其中一个年龄大的说:快去取大酱!快!

    在乡村有这样的一种说法,烫伤后抹上大酱就管事儿,算是民间偏方吧。至于是不是真的好使,没有人去深究,盲目地相信“偏方治大病”,德臣的邻居扎那和孙香就是这一群体人中的典型代表。

    大酱拿来了,有人上手按住德君,那位长者毫不迟疑地往上就抹。本已流血露肉,再用咸咸的大酱一抹,和伤口上撒盐没有任何区别,疼痛可想而知。

    刚强的德君咬牙挺住,没有喊。但脸上青筋暴出,豆大的汗珠啪嗒啪嗒直掉。

    李三走过来,看了看说:真是废物!就能添乱!

    李三以为德君听不见,没想到德君看他的口型知道了说的意思。

    德君挣扎着站起来,直接进屋准备取上衣服就要回家。

    塔娜去附近借盆儿刚从后院回来,不知道刚才发生的惊险一幕。看到德君腿上黑乎乎的样子,吓了一大跳,有人就给讲了事情的经过。

    塔娜:哎呀,听着都后怕,这要是把那一锅沥青整洒喽,烫到身上可就完了。万幸没烫着脸啊!德君,还疼吗?

    德君看塔娜的口型明白了,点头。

    塔娜又看了看伤口,直咂舌,说道:烫得不轻啊,这孩子可遭罪啦。

    李三:抹了大酱应该没大事儿了。

    塔娜:不行!李三,你赶紧送德君去卫生院处理一下,快点儿!这烫伤不像别的,不愿意好。

    毕竟是表姑,塔娜对德君还是很关心的。

    李三:我还忙着呢。

    塔娜生气了,喊:你忙死啊?赶紧的,哪头儿轻哪头儿重不知道吗?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