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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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章:敏锐的嗅觉

    宝贞公主和承平王妃一同进院子的时候,一眼就看见了斜立在树下的竹竿,其实称之为竹杖更为妥当。

    阮妙菱最熟悉宝贞公主这样的神情了,静静的坐着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说话不愠不火,却能使人甘心为她折服……阮妙菱面对如此险境,心肝儿阵阵颤动,强忍着不跪下去的冲动。

    “娘……”阮妙菱碎步前行,走到一半,突然被宝贞公主喝止,膝盖一软,“扑通”跪地。

    宝贞公主眼神闪闪,女儿琉璃般易碎的身子轻轻磕碰一下,她心里也疼,脸上却越发寒冷。“你几时与青衫客相熟,神机营被炸毁可是和你有关?”

    阮妙菱拼命摆头,“没,神机营不是我炸的,我也不是青衫客。”

    “几时说你是青衫客了?”宝贞公主语气生硬,对着稍间气沉丹田喝道“果子还不出来?”

    藏在里面的果子还算有义气,忙碌奔着四只脚跳出来,不敢像往常一样坐在宝贞公主脚边。

    在阮妙菱裙边绕了两圈,弯曲后腿并着阮妙菱,在宝贞公主面前坐下。

    “丫鬟们都说你身子不爽快,这才把小丸子送去我院里照看一阵子,你却把果子养在屋里……之前都是你在扯谎不成!”

    宝贞公主“啪”一掌拍在桌上,果子吓了一跳,瑟瑟缩缩挨着阮妙菱。

    “不是这样的……娘,我有难言之隐,何况这里是王府……”阮妙菱回头看了眼,院里突然多了好些丫鬟和婆子,挤着脑袋想知道屋里发生了什么。

    “你刚启蒙时,为了得到一把精巧的弓箭,哄你爹答应只要你能背下三首古诗,就给你做。你爹宠你,想着不管你能否全部背出来,都把弓箭当作奖励给你……可你呢,竟然串通问儿,让她躲起来给你提示。”宝贞公主不大愿意提及往事,为了教女,不得不自己来唱红脸白脸。

    “你爹气急,一共在你手心打了二十板子,当时你是如何保证的?”

    阮妙菱回忆起来,仍能感受到当初第一板落到手心那股钻心的痛楚,当时她边哭边说“往后我再不会欺瞒父母,更不会勾连他人,害他们被连坐!”

    问儿在她身后哭得很抑制,几乎一点声音都没有,但她知道,问儿那是痛得说不出话来了……后背连通了多少经脉,二十板子下去,比钻心还要痛苦百倍。

    宝贞公主拧眉,“那你现下做的又是什么?”

    阮妙菱听到宝贞公主话语有些哽咽,垂头难过的滴下眼泪,“娘十月怀胎生下我,自是希望我堂堂正正立在这世上,可是女儿真的有难言之隐,在这里不能说……我知道欺瞒娘,让娘为我提心吊胆不对,我甘愿受罚,可也得等到离开王府以后。”

    问儿闻声跑来,“扑通”跪在阮妙菱身后,儿时的阴影同样笼罩在她心里,一辈子都抹不去。

    “夫人,这事当真不怪小姐,小姐是迫不得已的!”

    果子“汪汪”叫了两声,附议她的话。

    问儿含泪恨恨地瞪它一眼,想到眼下如同废人一样躺在床上的徐元,更是磨牙切齿。

    “我只问你们一句。”宝贞公主压着嗓子问道“青衫客究竟在不在?”

    “在的,夫人,他在的!”兔月从里间出来,眼眶湿润,“当真不是小姐的过错,夫人不要责罚小姐,求求夫人!”

    宝贞公主起身,“还算有个肯说真话的。”她走向里间,在门前一顿,回头道“你们都在外面等着!”

    果子恹恹的相冲不敢冲,问儿一把将它捞进怀里一阵揉搓,恨不能把它搓扁揉圆才能解恨。

    宝贞公主穿过碧纱橱,甫一进屋,就闻到空气中隐隐有淡淡的血腥味,虽然用花香压住了,但仔细闻,还是能察觉到。

    绕过屏风,发现青天白日,罗帐却重重叠叠垂着,宝贞公主疾步过去掀开罗帐。

    “是你?”

    徐元不慌不忙一笑,笑容有些不自然。

    被曾经的丈母娘看见自己睡在未出阁的女儿房间,就是寻常人家的母亲也会疯狂的。

    宝贞公主定力好,徐元还是从她上挑的眉梢以及微微扯了一下的嘴角,看出了压制的惊讶和愤怒。

    “公主恕罪,下官有伤在身,不能起身见礼。”徐元挪开手臂。

    宝贞公主看见他单薄的衣衫下隐隐有点血迹,勾来一张软墩坐下。

    徐元一愣,嘴角不由往上扬。

    不愧是母女,连勾凳腿的动作都出奇的一致!

    “你就是青衫客?”

    徐元淡淡一笑,并没有表现的很惊慌,反而有种释然放松的感觉。“能被公主记住,是徐元的荣幸。”

    宝贞公主并未因他的漂亮话而心情好转,“我在平阳见过你。”

    徐元颔首,“能被公主记住,是徐元的福气,好多人希望被公主您记住,可惜没有这个缘分,可见下官是个极其幸运的人。”

    “五城兵马司那晚追杀你,你明明有家可回,为何要逃到这里来?”宝贞公主语气森然,“你明知道承平王的处境到眼下都十分尴尬,而且我和妙菱如今暂住在王府,万一有个好歹,被有心人状告,岂不是全军覆没?”

    面对这个三番两次和女儿有交集的徐家人,宝贞公主当真不能心平气和的和他谈话。

    尤其是徐元之前还与阮妙菱有过一纸婚约,虽然他后来识趣的取消了,但看他对妙菱的态度,显然不是那样简单。

    “来王府之前,下官一路上想了许多,其实趁此机会让王爷重振旗鼓并非坏事。”徐元松了松手臂,在岳母面前装作泰然的样子,还是有几分压力的。

    “下官在翰林院做事,知道一些成康元年的旧事,且沈清秋一案又与成康元年的事有牵连……至于为何会在十四年后牵连出这桩旧事,我想公主心中早已有答案。”

    宝贞公主犀利的目光在徐元脸上扫过一次又一次,这个年轻人看起来虽只有二十出头,说话的口气却与同等年纪的人不同,他似乎对她的事很有把握。

    “你是徐家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