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不期而遇（下）
不期而遇（下）
久别重逢，这种桥段早已在我心里上演过无数次。
然而，这份久违的四目相对，并没有像我想象中的会变成一眼万年，沧海桑田，地老天荒。
“梅可……你，还是老样子，没怎么变。”
闫旭收回了刚刚跟我四目相对的那丝温柔，开始寒暄起来。
没怎么变，对，你们每个人都说我没怎么变。
但是，为什么我却感觉你们每一个人却都变了。变得让我觉得遥远又陌生。
我努力地咧嘴笑了笑，也顾不上这个挤出的笑容到底难不难看了。
“恩，你也……没怎么……变。”
闫旭又继续在那站了站，欲言又止的样子，却最终没说什么，只是冲我礼貌地微笑，然后转身进了男厕。
只听见厕所里面又传出来一阵怪叫。
从我看到闫旭眼神变化的那一刻起，就觉得彻底的心灰意冷了。
我知道，虽然我心底没有抹去他的身影，但是直觉告诉我，我们的以后也并不会再存在任何可能。
的确，我的直觉没错。
正当我准备逃离洗手间的时候，我恍惚听到男厕里传来一句“要说起这缘分，除了何家成和陈扬，这上学时候一对对的，最终还是都没成，这不你小子最后不还是娶了别人。”
那句“娶了别人”被我的耳朵特别清晰地捕捉到。
我一时间慌乱地逃出了洗手间，迎面却撞见新娘子陈扬美若天仙地迎了上来。
这个时候怕是典礼已经结束了吧，各个餐桌也该上菜了。下个环节应该就是新郎新娘轮番敬酒了，她这个时候不应该是最忙活的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只见陈扬已经换下了她刚刚才台上那条美轮美奂的婚纱，穿上了一条玫红色的小礼服裙，整个人更是衬得像朵花一样。
每次洗手间的相遇，陈扬似乎都是有备而来的。就像几年前的那场告别演出。
陈扬一见到我，就一脸亲热的拉我走到酒店大厅的一个小型喷泉旁。
这个地方选的还真是个聊天的好地方，说话声都能够被喷水声淹没。
而我整个人还没从那句“他娶了别人”中缓过神来。
陈扬却直奔主题“梅可，好久不见！刚刚你是不是见到闫旭了？闫旭结婚了，你知道了吧？”
我感觉心里一疼“我……我刚刚听说了……”
“什么？你别告诉我你们这几年都没怎么联系？”陈扬一脸吃惊，瞪大了眼睛却依然是那副可爱的面容。
从她口中说出的这句质问，口吻跟多年前真的是如出一辙。
想起闫旭爸爸出事的时候，她也是这样地质问我“你不会什么都不知道吧？你到底是怎么谈的恋爱的？”
“我们不是没怎么联系……是根本没有联系。”
我如实相告，我的大脑估计是还不能好好地思考。也没有去多想为什么陈扬在自己结婚典礼的时候竟然还会操心着我的事儿。
“也难怪。”陈扬顿了顿，突然又换了一副很懂的样子，“可惜，你们两个终究也是没有结果。”
我的心继续疼了一下。
这几年，闫旭这个名字依然是我藏在心中的最深处的疼痛。伤疤藏得深了，自己也都被麻醉了。
我以为自己早就好了伤疤忘了疼。
看来，不管过了多久，不管自己逃避多久，闫旭还是像种在我心中的一根刺。
一碰就痛。
陈扬没有顾上看我脸上的表情变化，只是继续自顾自地往下说着，“据说闫旭的媳妇就是他大学同学，那女孩是南方女孩，据说闫旭大一就开始追求她，后来两个人在大学里谈了几年恋爱，一毕业就修成正果，刻不容缓地结了婚。而且……”
陈扬说到这，好像是故意又顿了顿，转向我，看着我的眼睛，继续说“而且……据说两个人结婚一年多，……如今他媳妇已经开始在家安胎，有了宝宝……这也是为什么闫旭这次来三亚是独自一人。据说这么多年来，两个人都是如胶似漆的。”
陈扬的目光意味深长……
她说的每句话甚至每个字，都像是在拨弄着我心尖上那根刺。
结婚……生子……
时间过得还真是快，没想到，曾经携手海誓山盟的那个人，一转眼已经变成站在别人身边的男人，别人家孩子的爸爸，我自己的，陌生人。
“没想到是吧……”
陈扬边说着，边冲我打着哈哈，一脸轻松。
“你看你那表情，一脸沉重的，这么多年了，不是都过去了嘛。其实，我也没想到……一毕业就结婚生子的居然会是闫旭……”
陈扬似乎还想继续说下去，我们却同时看到不远处何家成一脸焦急地小跑了过来。
陈扬话没说完突然就闭了嘴。
何家成边跑边气喘吁吁地嚷嚷着“扬扬，你怎么跑这来了，你不是去换礼服吗？我等你这半天，主宾那边还都等着咱俩去敬酒呢，可是还有不少重要……客人。”
他边说边走进了，突然看到我，立马打了个磕巴。
然后又停下来，仔细地盯着我和陈扬两个人看了看，脸上变得有些紧张，他忙问“你们两个，刚刚在聊什么？为什么都一脸严肃？”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脑子里面一团糟。
陈扬却抢在前面，挤出一脸笑容，笑嘻嘻地说“没说什么，没什么，这不是好久不见了，我也是恰巧上厕所，这才跟小可碰了面，跟她叙叙旧，没想到一说竟然忘了时间。”
何家成眼神带着几分关心地看了看我。
我赶紧也学着陈扬挤出一个微笑“没……没事……你们快去敬酒吧，咱们，来日方长，来日方长，有空再聊。”
何家成听了却仍是一脸的不放心。
这么久不见，他似乎还是能看懂我的心思。
旁边的陈扬见状忙一手跨上了他的胳膊，亲昵地依偎在他旁边，甜甜地微笑着冲我道别“好了好了，小可，那我先和家成先去敬酒，回来再找你单聊，你今天一定要吃好喝好啊。”
我继续努力挤着微笑。
陈扬走在半路，突然又回了头，冲我说“对了，小可，酒店给你安排了一个景色超好的海景房。”
我继续微笑地点头，看着他们走远。
突然觉得整个人都好累好累，一步都走不了的那种，只好顺势就坐在了小喷泉旁边的石头上，望着哗哗喷涌的喷泉发了好一会呆。
信息量真的是太大了。我这个脑子好像已经好几年没有接收过这么大的信息量了。突然面对这么多事情的我，就像是一只遇到危险的鸵鸟，只想把头埋在地里躲避伤害。
缓了一小会，我才提起精神往回走。没想到，在回去包间的路上，我却听到另一个包间里面传出来轻微的吵架声。声音很熟悉。
“你到底怎么回事？你说说，到底是谁给闫旭发的请柬？”
仔细分辨，应该是何家成的声音没错。
“是我发的没错。同学们都有邀请函不是吗？为什么要少他一个？”
陈扬尖利的反驳声我也一下子就听了出来，她认真起来，说话的语速永远是那么快。
“你明知道他和梅可……你还特意叫他来，来了也罢，你刚刚是不是还跑去告诉梅可他结婚的消息？”
“梅可，梅可，今天可是咱俩结婚的日子，你脑子里还能不能想点别的？”面对陈扬这通反驳，何家成突然变得默不吭声。
我承认，我绝对不是故意要偷听的。
但是，听到了这些话，我的脚步却走不开了。
里面安静了一会，只听陈扬继续说“再说了，这些事儿早就该让梅可知道。知道的越早，越是能让她从过去的感情中走出来。不是挺好的吗？
为什么你要帮她瞒着这么多事？当年闫旭家里出事你不告诉她，是我告诉的她，如今闫旭结婚生子了，你还是不告诉她，你怕她难过，可你想过没有，你这样对她又有什么好？”
“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忘了她？你到底有没有把我放在心上过？”
何家成那头彻底没了声儿。
我在门外，却像是被一记暴击一样，整个人都变得不好了。
不过，陈扬说的没错，时间过去了这么久，别人都已经从原地离开了，只有我，还迟迟不肯离开，不肯迈出脚步。我以为我在等什么。而现在看来，我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等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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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别重逢，这种桥段早已在我心里上演过无数次。
然而，这份久违的四目相对，并没有像我想象中的会变成一眼万年，沧海桑田，地老天荒。
“梅可……你，还是老样子，没怎么变。”
闫旭收回了刚刚跟我四目相对的那丝温柔，开始寒暄起来。
没怎么变，对，你们每个人都说我没怎么变。
但是，为什么我却感觉你们每一个人却都变了。变得让我觉得遥远又陌生。
我努力地咧嘴笑了笑，也顾不上这个挤出的笑容到底难不难看了。
“恩，你也……没怎么……变。”
闫旭又继续在那站了站，欲言又止的样子，却最终没说什么，只是冲我礼貌地微笑，然后转身进了男厕。
只听见厕所里面又传出来一阵怪叫。
从我看到闫旭眼神变化的那一刻起，就觉得彻底的心灰意冷了。
我知道，虽然我心底没有抹去他的身影，但是直觉告诉我，我们的以后也并不会再存在任何可能。
的确，我的直觉没错。
正当我准备逃离洗手间的时候，我恍惚听到男厕里传来一句“要说起这缘分，除了何家成和陈扬，这上学时候一对对的，最终还是都没成，这不你小子最后不还是娶了别人。”
那句“娶了别人”被我的耳朵特别清晰地捕捉到。
我一时间慌乱地逃出了洗手间，迎面却撞见新娘子陈扬美若天仙地迎了上来。
这个时候怕是典礼已经结束了吧，各个餐桌也该上菜了。下个环节应该就是新郎新娘轮番敬酒了，她这个时候不应该是最忙活的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只见陈扬已经换下了她刚刚才台上那条美轮美奂的婚纱，穿上了一条玫红色的小礼服裙，整个人更是衬得像朵花一样。
每次洗手间的相遇，陈扬似乎都是有备而来的。就像几年前的那场告别演出。
陈扬一见到我，就一脸亲热的拉我走到酒店大厅的一个小型喷泉旁。
这个地方选的还真是个聊天的好地方，说话声都能够被喷水声淹没。
而我整个人还没从那句“他娶了别人”中缓过神来。
陈扬却直奔主题“梅可，好久不见！刚刚你是不是见到闫旭了？闫旭结婚了，你知道了吧？”
我感觉心里一疼“我……我刚刚听说了……”
“什么？你别告诉我你们这几年都没怎么联系？”陈扬一脸吃惊，瞪大了眼睛却依然是那副可爱的面容。
从她口中说出的这句质问，口吻跟多年前真的是如出一辙。
想起闫旭爸爸出事的时候，她也是这样地质问我“你不会什么都不知道吧？你到底是怎么谈的恋爱的？”
“我们不是没怎么联系……是根本没有联系。”
我如实相告，我的大脑估计是还不能好好地思考。也没有去多想为什么陈扬在自己结婚典礼的时候竟然还会操心着我的事儿。
“也难怪。”陈扬顿了顿，突然又换了一副很懂的样子，“可惜，你们两个终究也是没有结果。”
我的心继续疼了一下。
这几年，闫旭这个名字依然是我藏在心中的最深处的疼痛。伤疤藏得深了，自己也都被麻醉了。
我以为自己早就好了伤疤忘了疼。
看来，不管过了多久，不管自己逃避多久，闫旭还是像种在我心中的一根刺。
一碰就痛。
陈扬没有顾上看我脸上的表情变化，只是继续自顾自地往下说着，“据说闫旭的媳妇就是他大学同学，那女孩是南方女孩，据说闫旭大一就开始追求她，后来两个人在大学里谈了几年恋爱，一毕业就修成正果，刻不容缓地结了婚。而且……”
陈扬说到这，好像是故意又顿了顿，转向我，看着我的眼睛，继续说“而且……据说两个人结婚一年多，……如今他媳妇已经开始在家安胎，有了宝宝……这也是为什么闫旭这次来三亚是独自一人。据说这么多年来，两个人都是如胶似漆的。”
陈扬的目光意味深长……
她说的每句话甚至每个字，都像是在拨弄着我心尖上那根刺。
结婚……生子……
时间过得还真是快，没想到，曾经携手海誓山盟的那个人，一转眼已经变成站在别人身边的男人，别人家孩子的爸爸，我自己的，陌生人。
“没想到是吧……”
陈扬边说着，边冲我打着哈哈，一脸轻松。
“你看你那表情，一脸沉重的，这么多年了，不是都过去了嘛。其实，我也没想到……一毕业就结婚生子的居然会是闫旭……”
陈扬似乎还想继续说下去，我们却同时看到不远处何家成一脸焦急地小跑了过来。
陈扬话没说完突然就闭了嘴。
何家成边跑边气喘吁吁地嚷嚷着“扬扬，你怎么跑这来了，你不是去换礼服吗？我等你这半天，主宾那边还都等着咱俩去敬酒呢，可是还有不少重要……客人。”
他边说边走进了，突然看到我，立马打了个磕巴。
然后又停下来，仔细地盯着我和陈扬两个人看了看，脸上变得有些紧张，他忙问“你们两个，刚刚在聊什么？为什么都一脸严肃？”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脑子里面一团糟。
陈扬却抢在前面，挤出一脸笑容，笑嘻嘻地说“没说什么，没什么，这不是好久不见了，我也是恰巧上厕所，这才跟小可碰了面，跟她叙叙旧，没想到一说竟然忘了时间。”
何家成眼神带着几分关心地看了看我。
我赶紧也学着陈扬挤出一个微笑“没……没事……你们快去敬酒吧，咱们，来日方长，来日方长，有空再聊。”
何家成听了却仍是一脸的不放心。
这么久不见，他似乎还是能看懂我的心思。
旁边的陈扬见状忙一手跨上了他的胳膊，亲昵地依偎在他旁边，甜甜地微笑着冲我道别“好了好了，小可，那我先和家成先去敬酒，回来再找你单聊，你今天一定要吃好喝好啊。”
我继续努力挤着微笑。
陈扬走在半路，突然又回了头，冲我说“对了，小可，酒店给你安排了一个景色超好的海景房。”
我继续微笑地点头，看着他们走远。
突然觉得整个人都好累好累，一步都走不了的那种，只好顺势就坐在了小喷泉旁边的石头上，望着哗哗喷涌的喷泉发了好一会呆。
信息量真的是太大了。我这个脑子好像已经好几年没有接收过这么大的信息量了。突然面对这么多事情的我，就像是一只遇到危险的鸵鸟，只想把头埋在地里躲避伤害。
缓了一小会，我才提起精神往回走。没想到，在回去包间的路上，我却听到另一个包间里面传出来轻微的吵架声。声音很熟悉。
“你到底怎么回事？你说说，到底是谁给闫旭发的请柬？”
仔细分辨，应该是何家成的声音没错。
“是我发的没错。同学们都有邀请函不是吗？为什么要少他一个？”
陈扬尖利的反驳声我也一下子就听了出来，她认真起来，说话的语速永远是那么快。
“你明知道他和梅可……你还特意叫他来，来了也罢，你刚刚是不是还跑去告诉梅可他结婚的消息？”
“梅可，梅可，今天可是咱俩结婚的日子，你脑子里还能不能想点别的？”面对陈扬这通反驳，何家成突然变得默不吭声。
我承认，我绝对不是故意要偷听的。
但是，听到了这些话，我的脚步却走不开了。
里面安静了一会，只听陈扬继续说“再说了，这些事儿早就该让梅可知道。知道的越早，越是能让她从过去的感情中走出来。不是挺好的吗？
为什么你要帮她瞒着这么多事？当年闫旭家里出事你不告诉她，是我告诉的她，如今闫旭结婚生子了，你还是不告诉她，你怕她难过，可你想过没有，你这样对她又有什么好？”
“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忘了她？你到底有没有把我放在心上过？”
何家成那头彻底没了声儿。
我在门外，却像是被一记暴击一样，整个人都变得不好了。
不过，陈扬说的没错，时间过去了这么久，别人都已经从原地离开了，只有我，还迟迟不肯离开，不肯迈出脚步。我以为我在等什么。而现在看来，我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等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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