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8 卖歌
某些想法一旦冒了出来，就会化身一团熊熊烈火，烧得心头炽热。徐楠也不管他人惊异的目光，从包里拿出稿纸就刷刷刷地一通狂写，从前奏到念白，再到高潮一气通顺。
那几天在家里憋着想来想去只是拿出来了四首歌，但这一次，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畅快感，就像是酒醉后的淋漓肆意。
旁边几个也看到徐楠突然间的变化，不管是装的也好，真有其事也罢，没有出声打扰。只是任凭在稿纸上狂泄而出的音符化作巨锤，砰砰地敲响胸膛。
原来写一首曲对某些人来说真的那么简吗？
十分钟后，徐楠通关了，甚至连伴奏弦调都全部写好。活动了下僵硬的手指，忽然觉得周遭太过安静了些。
“你们怎么了？”
怎么了？你也好意思问！叶鸿扯了扯嘴角，没有说话。这家伙是真不知道刚刚那几分钟有多恐怖啊！
徐楠见他们那样，也懒得问了，拿起稿纸一挥，道：“之前的歌先放一边，我们先录这歌的小样！”
……
《出发》这首歌原名《亡命之徒》，只是因为春晚的关系才改的名。徐楠从来不看春晚，知道这件事自然也是后来的事情。但他第一次听这首歌却是听了一个现场版串烧，隆隆的音乐把徐楠震得发狂！
那是在2010年羊城的跨年晚会，在毕业半年的徐楠已经非常神奇的辞掉了三份工作。有自己的原因，也有公司的原因，但缺根结底，还是自己的原因。在那个彷徨无措却又野心疯长的年代，脑海中的想法与现实的残酷形成了巨大的落差，把这个心高气傲的大学毕业生打落凡尘，甚至连自己都想踩上那么一脚。
徐楠已经有些自暴自弃，生出避世回家的想法。就在那个时候同学群里有人多出了一张门票，本着给自己留下最后一点回忆的想法，买下了。
他永远都会记得四个老男人在台上抱着吉他撕吼的模样。
“出发啦，不要问那路在哪
迎风向前，是唯一的方法
出发啦，不想问那路在哪
运运哎呀，什么关卡
当车声隆隆，梦开始阵痛
它卷起了风，重新雕塑每个面孔
夜雾那么浓，开阔也汹涌
有一种预感，路的终点是迷宫
……”
当人群开始疯狂尖叫的时候，徐楠也跟着尖叫，却是混着眼泪与鼻涕。只是短短的一分钟，这半首歌就彻底击破了他的心房。
这世界的歌曲多得数不胜数，但总有一些会在某个特殊时候成为人生中的圣经。
回忆全回来了，正在给乐队范唱的徐楠也开始渐渐撕扯开自己的嗓子，一次又一次地喊着“出发啦”。
徐楠有故事，旁人也看得出来，却不明白为什么这个高中毕业生会有那有那么深情的表现。而且就这一首歌而言，根本不像是一个小孩能写出的，只是徐楠的情感却与歌曲极为匹配，由不得他们不信。
乐队几人是真服气了，这样的作品就算拿到前二十年来比较，也是经典。而且从歌词上来说，根他们几人也是十分贴近，可以说完全就是自己的歌。
趁着徐楠到外面休息嗓子的时候，三个大男人对视了几眼。
“咋样？”叶鸿开口问道。
“合适。”秦恒斟酌着点头，又看向大头：“你觉得呢？”
“爽！”大头的回答更为直接。
“拿下？”叶鸿又问。
“得看人家肯不肯卖。”秦恒极为意动，又道：“如果可能的话，把他拉进来更好。”
拉进哪，自然是拉进乐队。三人又齐齐看向阿飞。
阿飞却紧抿着嘴，眼睛看着地上，没出声。三个大男人看她那样，也一时没了言语。
乐队是阿飞父亲在十多年前建的，先是找到了伪文青叶鸿，随后又拉上了自己在外面胡混的弟弟大头，最后才是富家子弟秦恒。这四人一起玩音乐，一起泡妞喝酒打架，之后的一个意外，就有了阿飞。
阿飞母亲也是一个进步女青年，对这种玩音乐的人完全没有抵抗力，自打认识阿飞的父亲后也开始跟着乐队东奔西走，成了乐队的专职保姆，过上了向往已久的居无定所的生活。
只是这样的生活真不是一个女人扛得住的，加上怀孕更是让身体虚得不行，也就在那个时候落下病根。生下阿飞没两年，人就没了。阿飞的出生是不被许多人承认的，其中就包括姥爷一家，见到那个拐走自己女儿的“女婿”就气不打一处来，恨不得直接拿菜刀。她爷爷奶奶更惨，在她还没有出生的时候，就被两个混账儿子给气死了。于是当时只有两岁的阿飞只能跟着乐队。
只是时间也不长，在阿飞六岁时，乐队就遭了车祸。幼小的阿飞被父亲护怀里，看着父亲从头顶流下来的血液淌到自己脸上。那也是为数不多的一次感到来自父亲的温暖了。打那以后，乐队也暂时解散，阿飞就开始跟着大头生活。
这种事，在国内外都不是个例，总有一些所谓玩音乐的打着理想的旗号无耻地自私地活着。徐楠不知道别人怎么想，很多时候，他看到这些人，打从心里的鄙视。是梦想，还是妄想，心里没点b数吗？
如今十年过去了，也各自有了家庭生活，才真正认清当年的自己是多么的荒唐。这也是徐楠认为这几人还不错的原因。
乐队是一个梦，两代人，谁也不会比谁的感情浅，谁也不曾放下过。阿飞想起小时候占着大巴后排，几个人弹琴唱歌的欢乐时光，又看着几个叔伯带有期待的眼神，心里的酸楚与喜悦交织在了一起。
最后捏了捏拳头，道：“只要他愿意，我就欢迎！”
……
当徐楠再次回到排练室的时候，就感觉到了分外的严肃，几人看向他的眼神亮得可怕。他瞳孔缩了缩，以为来到了某个谈判现场。
“徐楠，我们有点事情要征求你的意见。”开口的是最为老成持重的老秦。
徐楠拉了把椅子，与几人坐在同一侧，问：“啥事儿啊？说呗。”
“我们想把这首歌买下来。”
麻蛋，还以为是什么事呢，整这么严肃干个吊。徐楠是打从心里松了口气。秦恒热切的眼神已经表达出了对于这首歌的喜爱，自己分享的东西能够得到他人的肯定，徐楠也是十分开心，于是微笑着道：“卖。”
那边大头再也坐不住了，霍地起身，像是一座大山压来，抓住徐楠肩膀就使劲摇，喊道：“谢谢你，这首歌，我们真的太喜欢了！”
徐楠不止身子要散架，耳膜都快被击穿了。艰难地推了推大头，道：“我可是要收钱的！”
那边老秦也说道：“钱的事情好说。你说个数，给你转过去。”
这下又轮到徐楠为难了，他是真的不知道这个世界的歌曲价格如何。但他知道的是，这一首歌质量超高，绝对不能埋汰了。
老秦也看出了他的窘况，开口说道：“这首歌非常好，你也不用为难，五万元，买断，怎么样？”
五万？这换成另一边的物价，可就三十多万了。这个价格，真的很有诚意了。徐楠考虑了一下，点头答应。
“徐楠，还有个事情……”
叶鸿见徐楠答应，觉得这个时候应该趁热打铁把乐队的事情跟他说了，却被旁边老秦拦住，插话道：“我们想把你其他几首歌都买下。”
诶？还有这好事？
本来就是想要来录音的徐楠没想到这几首歌一下子就被人打包带走了。这个真没什么好犹豫的。“行啊。”
最终经过商讨，六首歌，除《外面的世界》外，以三十万的价格全部买断。
徐楠欢欢喜喜，连带着要录的这首《情非得已》也唱得甜丝丝，不到两个半小时就录制完成，刻录进了cd。
“你刚刚怎么不让我跟他说？”
徐楠走后，叶鸿就开始冲秦恒发牢骚式的问话。
“这小子，跟我们不一样。”秦恒却没有多说。
作为商人的他看徐楠之前那模样，就已经知道了，徐楠对待音乐很随性，而且他卖歌的时候虽然也有点心疼，但更多的是有恃无恐的随意。
叶鸿回想徐楠的状态，瞬间也懂了。
那几天在家里憋着想来想去只是拿出来了四首歌，但这一次，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畅快感，就像是酒醉后的淋漓肆意。
旁边几个也看到徐楠突然间的变化，不管是装的也好，真有其事也罢，没有出声打扰。只是任凭在稿纸上狂泄而出的音符化作巨锤，砰砰地敲响胸膛。
原来写一首曲对某些人来说真的那么简吗？
十分钟后，徐楠通关了，甚至连伴奏弦调都全部写好。活动了下僵硬的手指，忽然觉得周遭太过安静了些。
“你们怎么了？”
怎么了？你也好意思问！叶鸿扯了扯嘴角，没有说话。这家伙是真不知道刚刚那几分钟有多恐怖啊！
徐楠见他们那样，也懒得问了，拿起稿纸一挥，道：“之前的歌先放一边，我们先录这歌的小样！”
……
《出发》这首歌原名《亡命之徒》，只是因为春晚的关系才改的名。徐楠从来不看春晚，知道这件事自然也是后来的事情。但他第一次听这首歌却是听了一个现场版串烧，隆隆的音乐把徐楠震得发狂！
那是在2010年羊城的跨年晚会，在毕业半年的徐楠已经非常神奇的辞掉了三份工作。有自己的原因，也有公司的原因，但缺根结底，还是自己的原因。在那个彷徨无措却又野心疯长的年代，脑海中的想法与现实的残酷形成了巨大的落差，把这个心高气傲的大学毕业生打落凡尘，甚至连自己都想踩上那么一脚。
徐楠已经有些自暴自弃，生出避世回家的想法。就在那个时候同学群里有人多出了一张门票，本着给自己留下最后一点回忆的想法，买下了。
他永远都会记得四个老男人在台上抱着吉他撕吼的模样。
“出发啦，不要问那路在哪
迎风向前，是唯一的方法
出发啦，不想问那路在哪
运运哎呀，什么关卡
当车声隆隆，梦开始阵痛
它卷起了风，重新雕塑每个面孔
夜雾那么浓，开阔也汹涌
有一种预感，路的终点是迷宫
……”
当人群开始疯狂尖叫的时候，徐楠也跟着尖叫，却是混着眼泪与鼻涕。只是短短的一分钟，这半首歌就彻底击破了他的心房。
这世界的歌曲多得数不胜数，但总有一些会在某个特殊时候成为人生中的圣经。
回忆全回来了，正在给乐队范唱的徐楠也开始渐渐撕扯开自己的嗓子，一次又一次地喊着“出发啦”。
徐楠有故事，旁人也看得出来，却不明白为什么这个高中毕业生会有那有那么深情的表现。而且就这一首歌而言，根本不像是一个小孩能写出的，只是徐楠的情感却与歌曲极为匹配，由不得他们不信。
乐队几人是真服气了，这样的作品就算拿到前二十年来比较，也是经典。而且从歌词上来说，根他们几人也是十分贴近，可以说完全就是自己的歌。
趁着徐楠到外面休息嗓子的时候，三个大男人对视了几眼。
“咋样？”叶鸿开口问道。
“合适。”秦恒斟酌着点头，又看向大头：“你觉得呢？”
“爽！”大头的回答更为直接。
“拿下？”叶鸿又问。
“得看人家肯不肯卖。”秦恒极为意动，又道：“如果可能的话，把他拉进来更好。”
拉进哪，自然是拉进乐队。三人又齐齐看向阿飞。
阿飞却紧抿着嘴，眼睛看着地上，没出声。三个大男人看她那样，也一时没了言语。
乐队是阿飞父亲在十多年前建的，先是找到了伪文青叶鸿，随后又拉上了自己在外面胡混的弟弟大头，最后才是富家子弟秦恒。这四人一起玩音乐，一起泡妞喝酒打架，之后的一个意外，就有了阿飞。
阿飞母亲也是一个进步女青年，对这种玩音乐的人完全没有抵抗力，自打认识阿飞的父亲后也开始跟着乐队东奔西走，成了乐队的专职保姆，过上了向往已久的居无定所的生活。
只是这样的生活真不是一个女人扛得住的，加上怀孕更是让身体虚得不行，也就在那个时候落下病根。生下阿飞没两年，人就没了。阿飞的出生是不被许多人承认的，其中就包括姥爷一家，见到那个拐走自己女儿的“女婿”就气不打一处来，恨不得直接拿菜刀。她爷爷奶奶更惨，在她还没有出生的时候，就被两个混账儿子给气死了。于是当时只有两岁的阿飞只能跟着乐队。
只是时间也不长，在阿飞六岁时，乐队就遭了车祸。幼小的阿飞被父亲护怀里，看着父亲从头顶流下来的血液淌到自己脸上。那也是为数不多的一次感到来自父亲的温暖了。打那以后，乐队也暂时解散，阿飞就开始跟着大头生活。
这种事，在国内外都不是个例，总有一些所谓玩音乐的打着理想的旗号无耻地自私地活着。徐楠不知道别人怎么想，很多时候，他看到这些人，打从心里的鄙视。是梦想，还是妄想，心里没点b数吗？
如今十年过去了，也各自有了家庭生活，才真正认清当年的自己是多么的荒唐。这也是徐楠认为这几人还不错的原因。
乐队是一个梦，两代人，谁也不会比谁的感情浅，谁也不曾放下过。阿飞想起小时候占着大巴后排，几个人弹琴唱歌的欢乐时光，又看着几个叔伯带有期待的眼神，心里的酸楚与喜悦交织在了一起。
最后捏了捏拳头，道：“只要他愿意，我就欢迎！”
……
当徐楠再次回到排练室的时候，就感觉到了分外的严肃，几人看向他的眼神亮得可怕。他瞳孔缩了缩，以为来到了某个谈判现场。
“徐楠，我们有点事情要征求你的意见。”开口的是最为老成持重的老秦。
徐楠拉了把椅子，与几人坐在同一侧，问：“啥事儿啊？说呗。”
“我们想把这首歌买下来。”
麻蛋，还以为是什么事呢，整这么严肃干个吊。徐楠是打从心里松了口气。秦恒热切的眼神已经表达出了对于这首歌的喜爱，自己分享的东西能够得到他人的肯定，徐楠也是十分开心，于是微笑着道：“卖。”
那边大头再也坐不住了，霍地起身，像是一座大山压来，抓住徐楠肩膀就使劲摇，喊道：“谢谢你，这首歌，我们真的太喜欢了！”
徐楠不止身子要散架，耳膜都快被击穿了。艰难地推了推大头，道：“我可是要收钱的！”
那边老秦也说道：“钱的事情好说。你说个数，给你转过去。”
这下又轮到徐楠为难了，他是真的不知道这个世界的歌曲价格如何。但他知道的是，这一首歌质量超高，绝对不能埋汰了。
老秦也看出了他的窘况，开口说道：“这首歌非常好，你也不用为难，五万元，买断，怎么样？”
五万？这换成另一边的物价，可就三十多万了。这个价格，真的很有诚意了。徐楠考虑了一下，点头答应。
“徐楠，还有个事情……”
叶鸿见徐楠答应，觉得这个时候应该趁热打铁把乐队的事情跟他说了，却被旁边老秦拦住，插话道：“我们想把你其他几首歌都买下。”
诶？还有这好事？
本来就是想要来录音的徐楠没想到这几首歌一下子就被人打包带走了。这个真没什么好犹豫的。“行啊。”
最终经过商讨，六首歌，除《外面的世界》外，以三十万的价格全部买断。
徐楠欢欢喜喜，连带着要录的这首《情非得已》也唱得甜丝丝，不到两个半小时就录制完成，刻录进了cd。
“你刚刚怎么不让我跟他说？”
徐楠走后，叶鸿就开始冲秦恒发牢骚式的问话。
“这小子，跟我们不一样。”秦恒却没有多说。
作为商人的他看徐楠之前那模样，就已经知道了，徐楠对待音乐很随性，而且他卖歌的时候虽然也有点心疼，但更多的是有恃无恐的随意。
叶鸿回想徐楠的状态，瞬间也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