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主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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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03章 仅剩四人

    苏淳从村外抱来一堆沙棘,柳晨平日里就是用沙棘枝条做工具的,很轻松的做了一个绳索,苏瞻将绳子系在身上,苏淳和柳晨紧紧的抓着绳索的一端,另一端被苏瞻系在腰间,绳索缓缓的向下放,借着火折子微微的亮光,勉强可以看见井壁上的苔藓。

    井壁湿滑,苏瞻几次想要找个借力的地方却总是无法借力,只好催促上边的人快些放绳。

    井水中已经映出了火光的影子,苏瞻看清了托着赵锐的是他的母亲,赵卢氏四肢紧紧的抵住井壁,勉强的托着赵锐,苏瞻急忙喊道:“再放三尺!”顷刻之后,他的两条腿已然是进了冰冷刺骨的井水之中。

    赵卢氏生机全无,苏瞻不知道她是怎么坚持的,光滑如斯的井壁就是活人都难借上力气,可是她却坚持了这么久。

    “哥,快拉我们上去。”

    绳索带着苏瞻和赵锐开始在井中爬升,而赵卢氏好似彻底的失去了羁绊,就在苏瞻的眼中慢慢的坠了下去,沉入了水底。没多大的功夫他就到了井沿之上,苏瞻忙将裹在赵锐身上的被子掀开,却不想被子早已经被浸湿了,而赵锐的屁股底下却是干的。

    赵锐好像察觉到了什么,不断的在苏瞻怀中哭闹,苏瞻将自己身上唯一的单衣脱下,小心翼翼的将熟睡中的赵锐裹了起来,却不料睡梦中的赵锐依旧是哭闹不止,苏瞻向赵锐头上摸去,却是滚烫的很。

    “晨哥,咋办?”

    “怕是冻坏了,这可怎么办?”

    “晨哥,我抱着锐儿先去县里找个大夫,你和我哥再找找还有没有其他的活着的人,这个仇早晚要报,但是千万不能鲁莽,县里钱庄我还有些存银,我先去取了给锐儿看病,还要去报官。”

    苏瞻光着膀子瑟瑟发抖,来不及再多说就背起赵锐向西塞方向行去。目前,小西口就剩了他们四个人,苏瞻没来由的认定谁都不能再出事。

    即便是月落中天,伸手不见五指,大路也是不敢走了,只能挑小路,小路上积雪未化,苏瞻费力的将埋在雪中的腿拔出来,一脚深一脚浅的向西塞行去,本就是个书生,没多少力气,光着膀子能上路,全凭着一口气吊着。

    苏淳和柳晨按照苏瞻的吩咐将村子里再次找了几遍,直到再找不到一个人才将乡亲们的尸体抬到村子里用来打米晒粮的小场院中。

    苏淳和柳晨别的不多,就是有一把子力气,加上担心苏瞻,两人用早已经冷却了的铡刀在场院里挖出一个坑,将乡亲们的尸体都放在了坑中,然后将乡亲们埋了起来。

    “各位叔叔大爷,婶子大娘,咱们小西口遭了这劫难,子平是个有主意的人,我去寻了子平讨个给大家报仇的办法,等报了仇我们兄弟几个再给大家立碑,现在我和苏大哥要去找子平了,给锐儿看好了病就回来给乡亲们报仇,用鞑子的头来祭奠乡亲们。”

    柳晨在足足三丈高的坟前磕了三个响头,便拉起苏淳提着铡刀向苏瞻说的小路追去。

    却说苏瞻在雪中行走的越发吃力,一个多时辰才走了十多里路,却已经是冷汗淋漓,只觉得眼前发花,白茫茫的一片,直接倒在了地上。待柳晨二人在雪中看到苏瞻的时候,苏瞻已经冻得双唇发紫,怀中却依旧紧紧的抱着赵锐。

    苏淳说不得人高马大,看弟弟有难,忙背起苏瞻,柳晨将赵锐背在了身后,大步流星的西塞跑去。只见那苏淳和柳晨如脱缰的骏马,又如跳脱的猛虎,在皑皑白雪中疾行如履平地。

    旭日初升,已是到了西塞城,城门刚开,苏淳就直奔钱庄,却不料没有票据被赶了出来,万般无奈之下只好找到了几次想要拜苏瞻为师的张家兄弟二人家中。

    恰巧张家兄弟不在,张员外忙迎了出来,只见苏淳背着苏瞻,另一个人身上背着一个孩童,连忙问道:“苏家大哥,子平这是怎么了?”

    苏淳将苏瞻放在地上,忙磕头道:“张大叔,救救我这两个弟弟吧。”

    张员外本就是驰名西塞的大善人,莫说自己两个儿子和苏瞻交好,就是个普通人求到自己跟前也是少不了接济一番,忙唤来老管家让老管家去请郎中,又唤来几个家丁将苏瞻和赵锐抬到了客房。

    苏淳生性木讷,柳晨只好将小西口的遭遇说了一遍,只听得张员外三魂七魄,走了二魂飞了六魄,惊恐万状的看着苏淳,虽然苏淳痴傻,但是从不说大话,见苏淳点头便知道此事不是假的。

    张员外陪着郎中,郎中道:“惊吓过度,再加上着凉,以致如此,员外可遣家丁随我去取几服药,保管药到病除。”

    半日后,苏瞻悠悠醒转过来,待看清身前站的人之后,忙起身一一道谢。吃过午饭之后道:“张员外,我想去县衙一趟,此事不容耽搁,当速速上报朝廷才是,还要顺道取些银钱,怎好让员外破费。”

    “好,我这就让人备车,只是取钱一事切莫再提,那义和钱庄是知县刘佑的买卖,没有票据如何取得来,即便是官司告到县衙,子平如何能告得赢。”张员外叹了一口气说道。

    苏瞻何其聪明,这话说出来却是已经知道那千余两银子怕是也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了。苏瞻让苏淳留下照看还未醒过来的赵锐。

    苏瞻敲响鸣冤鼓,县衙中传来“威、武”的声音,苏瞻被两个公人推进了大堂。

    明镜高悬下,尚未清醒的知县刘佑一身居家打扮,看着苏瞻道:“堂下何人?见了本官为何不跪?”

    苏瞻不卑不亢道:“学生苏瞻,有功名在身,见官不跪。”

    “我道是谁,原来是子平啊,子平的本事在颍州谁人不知,何人敢得罪子平?”刘佑摸了摸滚圆的肚子,似乎对苏瞻的到来有些意外,连上过也露出了笑容。

    “学生特为小西口二百余人命官司而来。”

    苏瞻的话让刘佑大吃一惊,脸上横肉跳个不停,心道:二百余人的人命官司一个不好自己这乌纱帽就没了,可是要不弄清楚,这苏瞻说出去,那也是大事一桩,忙坐正身子道:“子平细细道来。”

    苏瞻将昨夜里发生的事情一一说了出来,只是一想到那场面便心有余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