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急转
星月皆沉的夜晚，昏暗的房间里，传出了激烈的争吵声。
青年满脸怒容，和眼前的男人针锋相对。
“不就是几只野兽，我炼了他们怎么了？怎么了？”二十岁左右的青年手背和额角青筋暴凸，嘴角的点点血迹和右脸在灯光下隐约可见的红印表明他挨了一记耳光。
站在青年面前的，是一个比他高半个头，眼角和颌边都生着鳞片的男人。这个男人此时眉头紧皱，一言不发地凝视着眼前怒火中烧的少年，刚刚扇过少年巴掌的左手微微颤抖着。
“说啊！你说啊！修炼中这些牺牲难道不是再正常不过的吗？你自认离经叛道，其实和那些迂腐之辈一样！”青年眼中的血丝狰狞得像是血红的电弧。
“所谓的牺牲，是不得已而为之，而非你这般有目的性的用他者之血肉来筑一己之阶梯！”在青年说出“再正常不过”这五个字时，男人其实很想一耳光扇过去，但一看到青年嘴角的血迹，他最终没能抬起颤抖的手臂。
打，也解决不了问题。男人虽然意识到了这一点，此时却想不到立竿见影的措施能即刻改变青年的想法，讲道理对于此刻情绪激动的青年已经不管用了，加上现在他自己的心境也不够平稳，在和青年大眼瞪小眼一会之后，他决定先出门吹吹夜风平复一下心情，顺便也给青年一点时间冷静，等到明天日出，再来好好和他谈谈。
男人是个急性子，想到就会立刻去做，没有理会徒弟的咆哮，他扔下一句“此事暂且作罢，先休息，明日再谈”便夺门而出。
不过，在青年的眼中，师傅不过是被自己的最后一句话呛得无话可回才暂时搪塞退避罢了。
只是这一刻，青年和男人都没有想到，他们都没能迎来第二天早上的对话。
思绪中断，注视着眼前噼啪作响的柴火，身处漆黑洞窟中的林坎无意识地用手指揉搓着一根小树枝。
“师傅……”这声低语，也许他自己都没有听见。
“你的徒子徒孙里出了个败类啊。”孔雀门最安静的客房里，邓先语重心长地对坐在床铺上的袁锦天说道。
自从将己身之魂祭炼的法宝“镜心英”破碎以助孔壬通天入圣时起，袁锦天的身体状况一天不如一天，莫说是再施法术，随着时间的流逝连下地行走都变成了难事。
但这一切随着昨日邓先的到来而画上了休止符。在昨日邓先以“逆反之业”的神通对袁锦天进行治疗后，袁锦天的身体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开始好转，由此，他成了相依为命的先天观三人的大恩人。
“就算你有恩于我，也无权与我欲加之罪。”袁锦天已经有一段时间没这么精神充足过了，他振振有词的对邓先的揶揄施以还击，“我可不在人前标榜自己是那些家伙的‘师祖’，他们也不是我教出来的。”
“嗯，精神没问题了，那咱们尽快开始吧！”见袁锦天已经有余力对自己的话进行反驳，准备再次切入正题。
在孔壬带他见到三位道人后，他运用神通翼翼检查了三人的体质，发现章道人的修炼体质明显劣于另外两人，而在剩下的两人之中又属“破而待立”的袁锦天最优，为了不伤及章道人自尊，他先单独将其唤出，赠其强基固元的“圣篇”选段，同时将他支开，随后返回找到余下二人说明了自己真正的来意。
虽然不喜这种“揠苗助长”式的方法，但在袁锦天的支持下，司徒馨还是同意了，邓先即刻以元神球为她加顶，开始了独门的“高速强化”，而袁锦天因为还需要几个时辰恢复，便延后到现在，在这段时间里二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邓
先知道了袁锦天的真身，而袁锦天也从邓先口中得知了世界的现状。
“你知道我为什么同意让小馨接受你的提案吗？”袁锦天并不急着进行强化，透过打开的窗户，他静静凝望着落在树尖上的鸟儿。
“啊？”邓先不解其意，话题的突然转变让他猝不及防，考虑到这家伙从精神层面上讲是个神仙，其中说不定有什么深意？
等了半天没听到回应，转过头来看到邓先那张经皱成一团的脸，袁锦天叹了口气：“抱歉，我不该向你问这个莫名其妙的问题。”
邓先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他从被提问到现在一直懵着，自己是认为借助圣道来提升有资质者有利无害才决定行动的，但从袁锦天的话里他听出了一股“这其实不好，没办法才这么选”的味儿。
“那么，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吗？”恢复了一下状态，邓先打算继续这个已经可以中止的话题。
袁锦天沉吟片刻，轻声道：“你这种做法，会让她偏离‘仙道’吧？”
邓先仔细想了一会，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袁锦天所言非虚，可能是因为自己一直走的圣道，所以忽略了一个很重要的点：虽说世上有“修佛”、“修仙”、“修儒”、“修魔”等等的分别，但无论选修哪一条，一直坚持下去都会通往无极大道；而自己这所谓的“圣道”，却是个彻头彻尾的“异端”，它不仅不通向广阔大道，反会越往前越窄，是一条以“业”铺就的“穷极之道”。这也正是为什么升圣无需大智慧和清心寡欲，升圣成功依然凡心不消，业力巡身。
“我也对你这‘圣道’有过研究，但无前人之鉴可考，我也不知道究竟会变成什么样子，不过从已经成圣的你和一只脚踏入这个境界的孔家小子来看，只要不是心术不正，踏入此道也应没有多大问题。”说到此处，袁锦天忽然正色，“但与经过天道考验，有大道护持的诸道不同，这条掺杂着‘执念’和‘欲望’的道上没有任何保障，无论成道与否，都可能因一念之差招来无穷祸患。”
“说的也是。”邓先扶额苦笑，其实他称呼此道为“圣道”也只是受江湖传说的影响，并未对这个名字有过多少思考，如今真正踏入此道，才发觉自己走的根本不是羡煞众生的阳光大道，而是横在深渊之上的独木桥。
“所以此道若真要称作‘圣道’，那必然是对踏入此道者所持之‘圣念’的赞美。”注视着一脸尴尬的邓先，袁锦天嘴角上扬。
“别别别，你这弄得我都不知道你是在夸还是在损我了。”邓先连连摆手，“你一会说这是欲望和执念形成的道，说得我好像罪孽深重；一会儿又说我有什么‘圣心’，好像我又是个大善人，我跟你说这两者我都没有，你这推测肯定有哪里不准。”邓先叽里呱啦讲了一堆，但只要瞄一眼他的脸就能看出他心虚。
“但我的师妹不同，她一定能够成为真正的“圣人”……好了甭废话了，来吧，我接受你的‘力量’诱惑。”掀开被子，袁锦天微笑着在榻上正襟端坐。
“哎你这人怎么这样！明明受了好处还说得好像自己吃了亏一样。”邓先忿忿不平地指着袁锦天的鼻子，但另一只手还是老老实实地开始搓元神球。
话已经说穿，袁锦天这句话里有几分玩笑几分事实，实际上邓先也都明白，但他相信袁锦天这个下凡神仙的心性和定力，倒是司徒馨那个小姑娘让邓先有点担心，担心自己是不是在不经意间断送了这个天资卓越的女娃本可以更加美好的未来。
施法完毕，邓先离开了房间，瞟了一眼靠在门框边的孔壬，笑道：“都听到了吧？现在还有回头路，你还不像
我这样已经完全进去了，还有机会。”
“不需要，我自己选的，更何况孔雀门现在需要这个力量。”孔壬一脸无所谓，抢先迈出脚，甩给邓先一个背影，大步流星地走进了后院。
“道行没我深，人却比我拽。”邓先小声嘟囔着，来到司徒馨的房间外，和守卫的弟子打过招呼，他透过窗户看了看房内那个模糊的身影，正要入内，耳边响起袁锦天的“我的师妹不同”，他缩回了准备敲门的手，转身离开了。
今天的天气非常好，风和日丽，万里无云，此刻阳光撒将下来，群山间明暗交替，强烈的亮度差令眼前的山景极富层次感和立体感。
仰起脸望着这样的天空，孔壬站在后院里怔怔出神。邓先说自己还有机会，可他并不知道自己并不是因为天资和努力才有今日的境界，当日袁锦天献祭法宝时，自己体内本已失活的“孔雀胆”在体内急速运转的真气和激荡的灵气的碰撞刺激下居然诡异地“活”了过来，配合着“这次无论用什么方式都要成功”的念头在体内形成了一股诡异的“吸力”，将袁锦天身上的某些“东西”强行吸来助己提升，虽然最后成功地一脚跨入“圣道”之门，却也导致自己被莫大的阻力钉在原地，无法前进或者后退半步。
“现在的我，到底算个什么东西呢……呵。”收回心神，孔壬摇了摇头，现在可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山上有三个人正在突破凡境，他现在该做的事情是保护他们的安全，防备魔道突袭。
“应该还在监视我吧……”抬头朝天门的方向望了一眼，邓先叹了口气，天帝他们是什么态度他多少也能猜到。看起来当初自己就算不去找天帝商量，天界也不会主动掺和他和魔天的决斗。那时天帝的提醒和劝告，大概是看穿了自己不会改变主意才说的客套话；而向自己展示对付魔天的秘密武器这一行为，实质上是在告诉自己“天界对你不抱有敌意”的讯息。
搞到最后，该让自己知道的东西，天界都已提前通知过了，只是自己脑筋不够好使没能立即想通而已。
不过这种几乎等同于“你先上，你倒了我再上”的弃子式做法确实算不上地道，但正如邓先刚才所想的，天帝已经完完全全的看穿了他，天界至今为止为他提供了不少帮助，尤其是道祖那一颗助他瞬间完成破而后立的金丹堪称再造之恩，有这些因果在，邓先不可能因为现在天界拿他当试刀石就背过身把獠牙朝向天宫。更何况，天界此举合情合理，先不说魔天是因为自己轻信魔僧收回魔力才得到了复活的机会，这场灾难自己责任最大；要知道神仙佛陀最怕的就是沾染太多因果损坏道行甚至性命，而魔天和自己正是操纵“业”堆积、加速因果的里手，若是放开手脚，湮灭天界大概只是个时间问题。从这个角度看，那会儿天界针对魔天武痴这一弱点设局的行动无疑是一场要命的豪赌，因为这个当时唯一的手段没法重复使用，一旦失败，宇宙必死。
想到这里，邓先突然愣了一下。
没错，天界不会在第二次面对魔天时毫无长进，就魔天的反应速度，即使只有一瞬间都能做出超乎想象的反击，而魔天的记忆明确地告诉自己当年魔天的意识是在意识到自己中计的一瞬间停止的，若果没猜错的话那个“秘密武器”应该也拥有这种神速的致死效果，而这件武器的主要材料正是魔天的身体碎块，魔天也不可能不知道这东西存在的可能性，以及如果它存在，它最可能在的地点。
会错意了！邓先一惊，魔天能想到的，曾经算计死过他的天帝怎么可能完全想不到，那么天帝将全部军力留在天界，或许就是为了保护这张底牌！
他尚未回过神，头顶已传来嗡鸣，众星移位，宇宙开始了史上罕有的大震荡！
（本章完）
青年满脸怒容，和眼前的男人针锋相对。
“不就是几只野兽，我炼了他们怎么了？怎么了？”二十岁左右的青年手背和额角青筋暴凸，嘴角的点点血迹和右脸在灯光下隐约可见的红印表明他挨了一记耳光。
站在青年面前的，是一个比他高半个头，眼角和颌边都生着鳞片的男人。这个男人此时眉头紧皱，一言不发地凝视着眼前怒火中烧的少年，刚刚扇过少年巴掌的左手微微颤抖着。
“说啊！你说啊！修炼中这些牺牲难道不是再正常不过的吗？你自认离经叛道，其实和那些迂腐之辈一样！”青年眼中的血丝狰狞得像是血红的电弧。
“所谓的牺牲，是不得已而为之，而非你这般有目的性的用他者之血肉来筑一己之阶梯！”在青年说出“再正常不过”这五个字时，男人其实很想一耳光扇过去，但一看到青年嘴角的血迹，他最终没能抬起颤抖的手臂。
打，也解决不了问题。男人虽然意识到了这一点，此时却想不到立竿见影的措施能即刻改变青年的想法，讲道理对于此刻情绪激动的青年已经不管用了，加上现在他自己的心境也不够平稳，在和青年大眼瞪小眼一会之后，他决定先出门吹吹夜风平复一下心情，顺便也给青年一点时间冷静，等到明天日出，再来好好和他谈谈。
男人是个急性子，想到就会立刻去做，没有理会徒弟的咆哮，他扔下一句“此事暂且作罢，先休息，明日再谈”便夺门而出。
不过，在青年的眼中，师傅不过是被自己的最后一句话呛得无话可回才暂时搪塞退避罢了。
只是这一刻，青年和男人都没有想到，他们都没能迎来第二天早上的对话。
思绪中断，注视着眼前噼啪作响的柴火，身处漆黑洞窟中的林坎无意识地用手指揉搓着一根小树枝。
“师傅……”这声低语，也许他自己都没有听见。
“你的徒子徒孙里出了个败类啊。”孔雀门最安静的客房里，邓先语重心长地对坐在床铺上的袁锦天说道。
自从将己身之魂祭炼的法宝“镜心英”破碎以助孔壬通天入圣时起，袁锦天的身体状况一天不如一天，莫说是再施法术，随着时间的流逝连下地行走都变成了难事。
但这一切随着昨日邓先的到来而画上了休止符。在昨日邓先以“逆反之业”的神通对袁锦天进行治疗后，袁锦天的身体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开始好转，由此，他成了相依为命的先天观三人的大恩人。
“就算你有恩于我，也无权与我欲加之罪。”袁锦天已经有一段时间没这么精神充足过了，他振振有词的对邓先的揶揄施以还击，“我可不在人前标榜自己是那些家伙的‘师祖’，他们也不是我教出来的。”
“嗯，精神没问题了，那咱们尽快开始吧！”见袁锦天已经有余力对自己的话进行反驳，准备再次切入正题。
在孔壬带他见到三位道人后，他运用神通翼翼检查了三人的体质，发现章道人的修炼体质明显劣于另外两人，而在剩下的两人之中又属“破而待立”的袁锦天最优，为了不伤及章道人自尊，他先单独将其唤出，赠其强基固元的“圣篇”选段，同时将他支开，随后返回找到余下二人说明了自己真正的来意。
虽然不喜这种“揠苗助长”式的方法，但在袁锦天的支持下，司徒馨还是同意了，邓先即刻以元神球为她加顶，开始了独门的“高速强化”，而袁锦天因为还需要几个时辰恢复，便延后到现在，在这段时间里二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邓
先知道了袁锦天的真身，而袁锦天也从邓先口中得知了世界的现状。
“你知道我为什么同意让小馨接受你的提案吗？”袁锦天并不急着进行强化，透过打开的窗户，他静静凝望着落在树尖上的鸟儿。
“啊？”邓先不解其意，话题的突然转变让他猝不及防，考虑到这家伙从精神层面上讲是个神仙，其中说不定有什么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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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先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他从被提问到现在一直懵着，自己是认为借助圣道来提升有资质者有利无害才决定行动的，但从袁锦天的话里他听出了一股“这其实不好，没办法才这么选”的味儿。
“那么，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吗？”恢复了一下状态，邓先打算继续这个已经可以中止的话题。
袁锦天沉吟片刻，轻声道：“你这种做法，会让她偏离‘仙道’吧？”
邓先仔细想了一会，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袁锦天所言非虚，可能是因为自己一直走的圣道，所以忽略了一个很重要的点：虽说世上有“修佛”、“修仙”、“修儒”、“修魔”等等的分别，但无论选修哪一条，一直坚持下去都会通往无极大道；而自己这所谓的“圣道”，却是个彻头彻尾的“异端”，它不仅不通向广阔大道，反会越往前越窄，是一条以“业”铺就的“穷极之道”。这也正是为什么升圣无需大智慧和清心寡欲，升圣成功依然凡心不消，业力巡身。
“我也对你这‘圣道’有过研究，但无前人之鉴可考，我也不知道究竟会变成什么样子，不过从已经成圣的你和一只脚踏入这个境界的孔家小子来看，只要不是心术不正，踏入此道也应没有多大问题。”说到此处，袁锦天忽然正色，“但与经过天道考验，有大道护持的诸道不同，这条掺杂着‘执念’和‘欲望’的道上没有任何保障，无论成道与否，都可能因一念之差招来无穷祸患。”
“说的也是。”邓先扶额苦笑，其实他称呼此道为“圣道”也只是受江湖传说的影响，并未对这个名字有过多少思考，如今真正踏入此道，才发觉自己走的根本不是羡煞众生的阳光大道，而是横在深渊之上的独木桥。
“所以此道若真要称作‘圣道’，那必然是对踏入此道者所持之‘圣念’的赞美。”注视着一脸尴尬的邓先，袁锦天嘴角上扬。
“别别别，你这弄得我都不知道你是在夸还是在损我了。”邓先连连摆手，“你一会说这是欲望和执念形成的道，说得我好像罪孽深重；一会儿又说我有什么‘圣心’，好像我又是个大善人，我跟你说这两者我都没有，你这推测肯定有哪里不准。”邓先叽里呱啦讲了一堆，但只要瞄一眼他的脸就能看出他心虚。
“但我的师妹不同，她一定能够成为真正的“圣人”……好了甭废话了，来吧，我接受你的‘力量’诱惑。”掀开被子，袁锦天微笑着在榻上正襟端坐。
“哎你这人怎么这样！明明受了好处还说得好像自己吃了亏一样。”邓先忿忿不平地指着袁锦天的鼻子，但另一只手还是老老实实地开始搓元神球。
话已经说穿，袁锦天这句话里有几分玩笑几分事实，实际上邓先也都明白，但他相信袁锦天这个下凡神仙的心性和定力，倒是司徒馨那个小姑娘让邓先有点担心，担心自己是不是在不经意间断送了这个天资卓越的女娃本可以更加美好的未来。
施法完毕，邓先离开了房间，瞟了一眼靠在门框边的孔壬，笑道：“都听到了吧？现在还有回头路，你还不像
我这样已经完全进去了，还有机会。”
“不需要，我自己选的，更何况孔雀门现在需要这个力量。”孔壬一脸无所谓，抢先迈出脚，甩给邓先一个背影，大步流星地走进了后院。
“道行没我深，人却比我拽。”邓先小声嘟囔着，来到司徒馨的房间外，和守卫的弟子打过招呼，他透过窗户看了看房内那个模糊的身影，正要入内，耳边响起袁锦天的“我的师妹不同”，他缩回了准备敲门的手，转身离开了。
今天的天气非常好，风和日丽，万里无云，此刻阳光撒将下来，群山间明暗交替，强烈的亮度差令眼前的山景极富层次感和立体感。
仰起脸望着这样的天空，孔壬站在后院里怔怔出神。邓先说自己还有机会，可他并不知道自己并不是因为天资和努力才有今日的境界，当日袁锦天献祭法宝时，自己体内本已失活的“孔雀胆”在体内急速运转的真气和激荡的灵气的碰撞刺激下居然诡异地“活”了过来，配合着“这次无论用什么方式都要成功”的念头在体内形成了一股诡异的“吸力”，将袁锦天身上的某些“东西”强行吸来助己提升，虽然最后成功地一脚跨入“圣道”之门，却也导致自己被莫大的阻力钉在原地，无法前进或者后退半步。
“现在的我，到底算个什么东西呢……呵。”收回心神，孔壬摇了摇头，现在可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山上有三个人正在突破凡境，他现在该做的事情是保护他们的安全，防备魔道突袭。
“应该还在监视我吧……”抬头朝天门的方向望了一眼，邓先叹了口气，天帝他们是什么态度他多少也能猜到。看起来当初自己就算不去找天帝商量，天界也不会主动掺和他和魔天的决斗。那时天帝的提醒和劝告，大概是看穿了自己不会改变主意才说的客套话；而向自己展示对付魔天的秘密武器这一行为，实质上是在告诉自己“天界对你不抱有敌意”的讯息。
搞到最后，该让自己知道的东西，天界都已提前通知过了，只是自己脑筋不够好使没能立即想通而已。
不过这种几乎等同于“你先上，你倒了我再上”的弃子式做法确实算不上地道，但正如邓先刚才所想的，天帝已经完完全全的看穿了他，天界至今为止为他提供了不少帮助，尤其是道祖那一颗助他瞬间完成破而后立的金丹堪称再造之恩，有这些因果在，邓先不可能因为现在天界拿他当试刀石就背过身把獠牙朝向天宫。更何况，天界此举合情合理，先不说魔天是因为自己轻信魔僧收回魔力才得到了复活的机会，这场灾难自己责任最大；要知道神仙佛陀最怕的就是沾染太多因果损坏道行甚至性命，而魔天和自己正是操纵“业”堆积、加速因果的里手，若是放开手脚，湮灭天界大概只是个时间问题。从这个角度看，那会儿天界针对魔天武痴这一弱点设局的行动无疑是一场要命的豪赌，因为这个当时唯一的手段没法重复使用，一旦失败，宇宙必死。
想到这里，邓先突然愣了一下。
没错，天界不会在第二次面对魔天时毫无长进，就魔天的反应速度，即使只有一瞬间都能做出超乎想象的反击，而魔天的记忆明确地告诉自己当年魔天的意识是在意识到自己中计的一瞬间停止的，若果没猜错的话那个“秘密武器”应该也拥有这种神速的致死效果，而这件武器的主要材料正是魔天的身体碎块，魔天也不可能不知道这东西存在的可能性，以及如果它存在，它最可能在的地点。
会错意了！邓先一惊，魔天能想到的，曾经算计死过他的天帝怎么可能完全想不到，那么天帝将全部军力留在天界，或许就是为了保护这张底牌！
他尚未回过神，头顶已传来嗡鸣，众星移位，宇宙开始了史上罕有的大震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