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升融
“……|……#￥%……w%@#……”
时断时续，毫无规律可言的杂音在天地间流溢，原本漆黑的天空此刻露出无际铁幕的真容，雪白的大地之上，冰冷肃杀的气氛化为虚幻的风暴，邓先只觉自己如波澜起伏的海面上的一直小舟，随时都可能被掀翻，万劫不复。
这里是他的精神世界，这里处于他的元神之中，但这一刻邓先失去了对自己精神世界的主导权，在这片渐渐开始熟悉的景色里，陌生的狂流始终将他推置于坠堕的边缘。
诡异的杂音穿透一切，注入邓先的神经中，邓先百般挣扎，就是无法阻断。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不胜烦扰，邓先赌气般发狂咆哮起来，同时不断地猛踩地面。
但和现象一般持久的杂音不同，嗓子喊多了总会嘶哑，脚踏多了总会痛，之后仍然只能被杂音所扰。
无计可施，硬的不行只能来软的，邓先就地坐下，尽力安抚住自己现在暴躁的心情，放空大脑，试着认真接受那股一起一伏的杂音。
刺耳。
极其刺耳。
还是听不出任何可能有意义的地方。
尽全力止住险些再度爆发的情绪，邓先深呼吸几口放松全身，驱散盘桓在脑海里的多余念头。
突然间，毫无预兆的，杂音小了下去。
来不及惊讶或者高兴，一个新的声音灌入耳中。
说新也不新，邓先曾经听到过这个声音一次。
那时的那句话，如今又被回想起，而这个混沌的声音，再次向送出了讯息。
“能听到吗？”
联络？亦或是试探？
没必要思考这些，声音既已传到，这些问题便毫无意义，眼下唯一该做的就是回应。
“听到了。”邓先的声音有些嘶哑，还有点颤抖。
被最恶劣的突发状况打击，被混乱的精神世界刺激，邓先尚未完全稳定下来。
但他已经尽了力，尽管恢复了记忆，但他这时才发现自己恢复记忆之后，唯一察觉到的事实就是不知道的东西更多了。
“现在的你，终于纯粹了。”
“啊？”
“纯粹”？什么意思？“终于”又是怎么回事？
甚至不用问，对方似乎比邓先更加急切，不等邓先回过神，巨大的阴影已自无边铁幕的一端蔓延而来，遮天盖地，类似头部的阴影延伸到了邓先的头顶，不可估量的巨影恰好将邓先全身裹入边侧。
察觉到异动的邓先睁开眼，只见眼前的阴影仿佛无止境地延伸着，在那最前端，铁灰与雪白重叠的交界线处，一个朦胧的身影正缓缓向自己走来。
邓先见过这个家伙，虽然脑海中只有一次模糊的记忆，但不知为何邓先感觉自己和那身影极为熟悉，似乎一同度过了无比漫长的时光。
“真不明白么？”声音从混沌中浮出，越来越清晰，也越来越强烈地刺激着邓先的灵识。
钢铁般无感无情，却又有着源自根本的不同，奇异的声音质问着邓先，敲击着他的自我。
邓先皱眉沉默。
‘影子’不发一言。
寂静。
永眠般的寂静。
不知何时喧闹的虚幻风暴已消失无踪。
邓先双唇微启，打破了这份寂静。
“我好像明白……”
“你必然明白。”
“圣……”
“……”
“升圣。”
“……”
明明是远到无法丈量的距离，但随着邓先的每一次回答，每一次中气越来越足，越来越清楚的回答，朦胧渐渐退去，距离正以可见之速拉近。
“现在，正可重现我‘升圣’的最后关头！”
邓先声如洪钟。
“不止，你将超越！”
宛如精准预测后得到的定论。
“唔！”
邓先本人亦感惊讶的肯定之语。
“此正是融合的最后关头，我亦助你一臂之力。”
伴随着这一句，遮盖半片天地的庞大黑影消失，邓先微微抬头，看清了这个“神秘来客”的真面貌。
钢铁与血肉融合而成的身躯。
和自己相差无几的脸。
完全无法理解的异样造型。
莫名的重压。
“开始吧。”
声音似乎是钢铁的半身和血肉的半身一同发出的，所以才会有股莫名的混杂感。
“开辟属于你的道吧，我的化身。”
这种言论，不是很能接受。
“我就是我，不是谁的化身分身。”
但莫名就觉得这就是当下的现实。
“待我成就此道，你便是你，我便是我。”
毫无根据，但就是有这种底气。
“我是你，和你是你，没有关系，不须承认，也不必否认。”
够了，你怎么不说我是你？
“因为你始终是你自己，我不过给你施压，但要不要，能不能直起腰，从来由你自己决定。”
唉……算了，话虽然不好听，但也不是全无道理，随你便吧。
就像是亲密无间的战友，邓先闭目沉淀的前一刻，来客便绕到了他的背后，而当邓先闭目沉淀的那一瞬，血肉半身的左手便自然地抚在了邓先天灵上。
无际铁幕重化黑天，而在下一瞬间，伴随着轰然巨响，黑天白地化作齑粉、飞灰、基础粒子。
小小的漩涡形成，其涡眼定格在邓先的胸前，蛇形曲纹片片剥离，化作形态各异的符号，被吸入旋涡中，漩涡急速膨胀，将天地破碎成的的基础粒子群一并吸入。
循环之涡，重现。
“怎么回事？天宫在摇晃！”
“好霸道的气息！”
“非魔非神非仙……到底是什么？”
“是太上清宫那边！”
这一日，安宁百年的天宫再度被震撼。
“师尊！太清上界……”小胡子道人流露出明显的担忧。
但坐在他身旁、身着旧道袍、瘦骨嶙峋的老道似乎根本没有感觉到周围的世界正在剧烈的晃动，一切自然都被一股无比霸道的“力”搅乱，根基才稳的太清上界，尚不知能否经得起这般折腾。
“师尊！现在不是冥思的时候啊……”若不是现在晃得厉害，已经渗出冷汗的小胡子道人只怕就要开始跺脚了。
老道仍是毫无反应，似是熟睡了。
眼看着周天之星被强行拉扯成同心轨，海被搅成水涡，陆地被扭曲为环形，清风变为龙卷
，自己的师傅太清上祖师却无动于衷，小胡子道人再也按捺不住，望天拂袖甩出十枚四四方方的物件，那物迎风变化，变为十个大如山岳的定子，落将下来，将将镇压住了万象的歪曲。
然而，道人尚未露出笑容，努力便化为乌有。
定子一个个拔地而起，在狂风和众星的牵引下变成了飞舞旋转于天空的点缀物。
道人大惊失色，要知此十物乃是用天地间最重的物质聚合炼化而成，只一个便重如小型天体，然现在十个一齐被卷入高天，眼看就要消失于穹顶。
“唉……修为尚且不够啊。”在道人惊讶无语之时，老道总算是开口了。
“师尊！您终于醒了么？”道人大喜过望，“您看……”
“看什么？”
温度好像一下降了下去。
没有丝毫热度可言的浑浊眼神，让小胡子道人不由缩了缩身子。
“好好睁开眼，看看你的脚下有没有一花一草被连根拔起？”
道人闻言忙低头去看，只见四方花草树木尽皆完好，顿时大惊。
“可有一虫一鸟受惊？”
道人再运天眼观察，果然没有：尽管海上刮着滔天巨浪，鱼儿们却仍在畅游；空中狂风席卷，飞鸟却丝毫不受影响；陆地形状大变，昆虫依然各安其道。
“这……这是为何？”道人懵了，忙朝太清上祖拜道，“弟子不知，请师尊解惑！”
太清上祖道：“再不开窍，你可真就当不得你的徒子徒孙们咯！”
“弟子愚笨，请师尊赐教！”道人头低得更深了。
无奈，太清上祖只得长吁一口气，道：“指点到此，仍不自觉，罢了，罢了。”
“何道可撼亘古寰宇？”
“回师尊，霸道！”
“何道可照尘埃？”
“圣道！”
“既穷极于霸道，亦立足圣道，是为何道？”
“这……”
小胡子道人犯难了。
“尚无此道。”
“弟子不解……”
“古来者，二道并持之士多矣，然皆为二用，泾渭分明。尚无人能融二为一。”太清上祖捋须悠悠道。
“莫非……”言之于此，小胡子道人终于觉察，将视线移至汪洋中心处，“师傅将丹丸赠与那人，也是因他正在行此破天荒之事？”
“知道便是，休得多言。”太清上祖令道，“去把界门关了，任何人不得来此。”
“遵法旨。”小胡子道人领命，却没有立刻前去，而是问道，“师尊，这是为何？”
祖师闭口不言。
“师尊，要关到何时？”小胡子道人一问不成又一问。
祖师仍不言语。
“师尊……”小胡子道人还要开口。
“教你去关门，是免得天宫一众前来打扰，你解释不及，到时费我口舌。”祖师的语气中充满了无奈，“既然要关，自然是关到尘埃落地时。”
“原来如此，多谢师尊！”小胡子道人得到回答，不再多问，当即动身前往闭门。
这一会儿的功夫，祖师叹完了几百上千年份的气。
这一刻，天地间煌彩大耀，自海面之下升起的数不胜数的奇异符号在夺目的光芒中跃动、聚拢、融为一体，一个熠熠生辉的崭新“符号”正渐渐展露全貌。
（本章完）
时断时续，毫无规律可言的杂音在天地间流溢，原本漆黑的天空此刻露出无际铁幕的真容，雪白的大地之上，冰冷肃杀的气氛化为虚幻的风暴，邓先只觉自己如波澜起伏的海面上的一直小舟，随时都可能被掀翻，万劫不复。
这里是他的精神世界，这里处于他的元神之中，但这一刻邓先失去了对自己精神世界的主导权，在这片渐渐开始熟悉的景色里，陌生的狂流始终将他推置于坠堕的边缘。
诡异的杂音穿透一切，注入邓先的神经中，邓先百般挣扎，就是无法阻断。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不胜烦扰，邓先赌气般发狂咆哮起来，同时不断地猛踩地面。
但和现象一般持久的杂音不同，嗓子喊多了总会嘶哑，脚踏多了总会痛，之后仍然只能被杂音所扰。
无计可施，硬的不行只能来软的，邓先就地坐下，尽力安抚住自己现在暴躁的心情，放空大脑，试着认真接受那股一起一伏的杂音。
刺耳。
极其刺耳。
还是听不出任何可能有意义的地方。
尽全力止住险些再度爆发的情绪，邓先深呼吸几口放松全身，驱散盘桓在脑海里的多余念头。
突然间，毫无预兆的，杂音小了下去。
来不及惊讶或者高兴，一个新的声音灌入耳中。
说新也不新，邓先曾经听到过这个声音一次。
那时的那句话，如今又被回想起，而这个混沌的声音，再次向送出了讯息。
“能听到吗？”
联络？亦或是试探？
没必要思考这些，声音既已传到，这些问题便毫无意义，眼下唯一该做的就是回应。
“听到了。”邓先的声音有些嘶哑，还有点颤抖。
被最恶劣的突发状况打击，被混乱的精神世界刺激，邓先尚未完全稳定下来。
但他已经尽了力，尽管恢复了记忆，但他这时才发现自己恢复记忆之后，唯一察觉到的事实就是不知道的东西更多了。
“现在的你，终于纯粹了。”
“啊？”
“纯粹”？什么意思？“终于”又是怎么回事？
甚至不用问，对方似乎比邓先更加急切，不等邓先回过神，巨大的阴影已自无边铁幕的一端蔓延而来，遮天盖地，类似头部的阴影延伸到了邓先的头顶，不可估量的巨影恰好将邓先全身裹入边侧。
察觉到异动的邓先睁开眼，只见眼前的阴影仿佛无止境地延伸着，在那最前端，铁灰与雪白重叠的交界线处，一个朦胧的身影正缓缓向自己走来。
邓先见过这个家伙，虽然脑海中只有一次模糊的记忆，但不知为何邓先感觉自己和那身影极为熟悉，似乎一同度过了无比漫长的时光。
“真不明白么？”声音从混沌中浮出，越来越清晰，也越来越强烈地刺激着邓先的灵识。
钢铁般无感无情，却又有着源自根本的不同，奇异的声音质问着邓先，敲击着他的自我。
邓先皱眉沉默。
‘影子’不发一言。
寂静。
永眠般的寂静。
不知何时喧闹的虚幻风暴已消失无踪。
邓先双唇微启，打破了这份寂静。
“我好像明白……”
“你必然明白。”
“圣……”
“……”
“升圣。”
“……”
明明是远到无法丈量的距离，但随着邓先的每一次回答，每一次中气越来越足，越来越清楚的回答，朦胧渐渐退去，距离正以可见之速拉近。
“现在，正可重现我‘升圣’的最后关头！”
邓先声如洪钟。
“不止，你将超越！”
宛如精准预测后得到的定论。
“唔！”
邓先本人亦感惊讶的肯定之语。
“此正是融合的最后关头，我亦助你一臂之力。”
伴随着这一句，遮盖半片天地的庞大黑影消失，邓先微微抬头，看清了这个“神秘来客”的真面貌。
钢铁与血肉融合而成的身躯。
和自己相差无几的脸。
完全无法理解的异样造型。
莫名的重压。
“开始吧。”
声音似乎是钢铁的半身和血肉的半身一同发出的，所以才会有股莫名的混杂感。
“开辟属于你的道吧，我的化身。”
这种言论，不是很能接受。
“我就是我，不是谁的化身分身。”
但莫名就觉得这就是当下的现实。
“待我成就此道，你便是你，我便是我。”
毫无根据，但就是有这种底气。
“我是你，和你是你，没有关系，不须承认，也不必否认。”
够了，你怎么不说我是你？
“因为你始终是你自己，我不过给你施压，但要不要，能不能直起腰，从来由你自己决定。”
唉……算了，话虽然不好听，但也不是全无道理，随你便吧。
就像是亲密无间的战友，邓先闭目沉淀的前一刻，来客便绕到了他的背后，而当邓先闭目沉淀的那一瞬，血肉半身的左手便自然地抚在了邓先天灵上。
无际铁幕重化黑天，而在下一瞬间，伴随着轰然巨响，黑天白地化作齑粉、飞灰、基础粒子。
小小的漩涡形成，其涡眼定格在邓先的胸前，蛇形曲纹片片剥离，化作形态各异的符号，被吸入旋涡中，漩涡急速膨胀，将天地破碎成的的基础粒子群一并吸入。
循环之涡，重现。
“怎么回事？天宫在摇晃！”
“好霸道的气息！”
“非魔非神非仙……到底是什么？”
“是太上清宫那边！”
这一日，安宁百年的天宫再度被震撼。
“师尊！太清上界……”小胡子道人流露出明显的担忧。
但坐在他身旁、身着旧道袍、瘦骨嶙峋的老道似乎根本没有感觉到周围的世界正在剧烈的晃动，一切自然都被一股无比霸道的“力”搅乱，根基才稳的太清上界，尚不知能否经得起这般折腾。
“师尊！现在不是冥思的时候啊……”若不是现在晃得厉害，已经渗出冷汗的小胡子道人只怕就要开始跺脚了。
老道仍是毫无反应，似是熟睡了。
眼看着周天之星被强行拉扯成同心轨，海被搅成水涡，陆地被扭曲为环形，清风变为龙卷
，自己的师傅太清上祖师却无动于衷，小胡子道人再也按捺不住，望天拂袖甩出十枚四四方方的物件，那物迎风变化，变为十个大如山岳的定子，落将下来，将将镇压住了万象的歪曲。
然而，道人尚未露出笑容，努力便化为乌有。
定子一个个拔地而起，在狂风和众星的牵引下变成了飞舞旋转于天空的点缀物。
道人大惊失色，要知此十物乃是用天地间最重的物质聚合炼化而成，只一个便重如小型天体，然现在十个一齐被卷入高天，眼看就要消失于穹顶。
“唉……修为尚且不够啊。”在道人惊讶无语之时，老道总算是开口了。
“师尊！您终于醒了么？”道人大喜过望，“您看……”
“看什么？”
温度好像一下降了下去。
没有丝毫热度可言的浑浊眼神，让小胡子道人不由缩了缩身子。
“好好睁开眼，看看你的脚下有没有一花一草被连根拔起？”
道人闻言忙低头去看，只见四方花草树木尽皆完好，顿时大惊。
“可有一虫一鸟受惊？”
道人再运天眼观察，果然没有：尽管海上刮着滔天巨浪，鱼儿们却仍在畅游；空中狂风席卷，飞鸟却丝毫不受影响；陆地形状大变，昆虫依然各安其道。
“这……这是为何？”道人懵了，忙朝太清上祖拜道，“弟子不知，请师尊解惑！”
太清上祖道：“再不开窍，你可真就当不得你的徒子徒孙们咯！”
“弟子愚笨，请师尊赐教！”道人头低得更深了。
无奈，太清上祖只得长吁一口气，道：“指点到此，仍不自觉，罢了，罢了。”
“何道可撼亘古寰宇？”
“回师尊，霸道！”
“何道可照尘埃？”
“圣道！”
“既穷极于霸道，亦立足圣道，是为何道？”
“这……”
小胡子道人犯难了。
“尚无此道。”
“弟子不解……”
“古来者，二道并持之士多矣，然皆为二用，泾渭分明。尚无人能融二为一。”太清上祖捋须悠悠道。
“莫非……”言之于此，小胡子道人终于觉察，将视线移至汪洋中心处，“师傅将丹丸赠与那人，也是因他正在行此破天荒之事？”
“知道便是，休得多言。”太清上祖令道，“去把界门关了，任何人不得来此。”
“遵法旨。”小胡子道人领命，却没有立刻前去，而是问道，“师尊，这是为何？”
祖师闭口不言。
“师尊，要关到何时？”小胡子道人一问不成又一问。
祖师仍不言语。
“师尊……”小胡子道人还要开口。
“教你去关门，是免得天宫一众前来打扰，你解释不及，到时费我口舌。”祖师的语气中充满了无奈，“既然要关，自然是关到尘埃落地时。”
“原来如此，多谢师尊！”小胡子道人得到回答，不再多问，当即动身前往闭门。
这一会儿的功夫，祖师叹完了几百上千年份的气。
这一刻，天地间煌彩大耀，自海面之下升起的数不胜数的奇异符号在夺目的光芒中跃动、聚拢、融为一体，一个熠熠生辉的崭新“符号”正渐渐展露全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