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摇晃
“不算意外吧。”看着一个个朝自己冲过来的面目狰狞的士兵，邓先只能叹气。
本来打算从这里开始一个个去面见人族帝王，提醒他们魔族即将大举入侵，看来魔僧的动作更快。
食指一摇，身前九尺处一面暗红火墙凸起，将士兵们拦了下来。
虽然用处不大，但还是要先保镇魔台。
如此打定主意的邓先踏入虚空而去。
呼噗……
火墙消失，士兵们的面前只剩废墟，刚才的“魔人”亦不见了踪影。
卫兵们和卫队长四面张望警戒，却迟迟不见魔人现身，老半天心下警惕才渐渐放松，回过神察觉方才一直萦绕在头顶的沉闷感已经退去，心中不由生出死里逃生的喜悦。
见十几位弟兄保住性命而舒了口气的卫队长心中突然产生了一个猜想：“难道刚才那个样貌奇异的‘魔人’……是来帮我们的？”
雀尾峰后山。
“太好了！四师兄！恭喜你！”孔星奔上前去，一把捧住孔壬的右手，露出灿烂的笑颜。
“抱歉让你担心了这么久，没事了。”孔壬以微笑回应。
尽管些许白发和左脸上的部分皱纹残留了下来，但孔壬总算是恢复了健康。
“孔大侠，恭喜啊！”章道人也上前祝贺。
“真是多亏了诸位道长，还得多谢你们。”孔壬微微躬身作揖谢道。
章道人爽朗笑道：“哈哈，我可没帮上什么忙，要谢，你该谢谢袁师弟，是他帮你炼化魔胎……”
声音戛然而止，章道人原本打算让袁锦天上来说几句客套话，但一回头发现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不在了，当即语塞。
“诶？好奇怪啊，阿馨和袁道长刚才还在的。”孔星也睁大了眼睛。
观林台下的小石林。
“时间不多，我就直接问了。”在确认了周围无人之后，袁锦天问道，“你发现什么奇怪或者异常的地方没有？”
“没有。”司徒馨纳闷的摇摇头，她不明白为什么这几天袁锦天会叫她去试探。
“袁师兄，我觉得你多心了，小星她真的只是个单纯的女孩，只是太爱照顾人。而且……袁师兄，我、我觉得你最近有点奇怪……”
“……是觉得我最近总是阴着脸么？”
“不止……我觉得你变得和师傅他们有点像了，经常在想什么，却不让别人知道内容。”
“这样吗。”袁锦天闻言一笑，“最近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可能是有些多虑了。不过师妹放心，我一直是我，这一点不会变。”
“嗯……师傅和大家都……”司徒馨微微低下头，“我、我不想再看到师兄也变得陌生。”
“傻丫头，你这就真的多心了。”袁锦天朝司徒馨露出微笑，试图安抚她。
“嗯……”司徒馨轻轻点头。
“既然你能确定那个女孩没问题，那这件事情就作罢。我向你道歉，让你干了不喜欢做的事。”袁锦天颔首道。
见状，司徒馨露出了笑容，连连点头。
“那回去吧，孔大侠出关，我们还是得去庆贺一下的。”
大空洞。
“报！”一个三尺大小的魔眼怪穿过熔岩迷雾，径直来到莲台下，张着不到眼睛十分之一大小的嘴，发出夸张的嗓音禀报道，“禀报教主！有、有个不知从哪窜出来的小贼正在四处捕杀我魔军！已有五国的魔兽和魔将被他杀害了！”
独角犀莫名心中一动，眉头皱了皱。
“那小贼长相如何？”魔僧闭目沉声道，雄浑的声音中感觉不出丝毫惊讶。
“按人族标准，这小贼相貌平平，两眼无神，身高七尺，一身麻黄布衣；他动手时，通体有曲纹显现，甚至会变得焰目龇牙、形状凶悍，与我魔族相似！”
“哦……呵呵。”魔僧听之，不奇反笑。
魔眼怪奇道：“小的冒昧，教主可是知晓那小贼底细？”
“不止。”魔僧淡然笑道，“独角，花脸，甲杰三位魔将皆认得。”
除了独角犀心中隐约有人选外，另外二魔你看我我看你，俱是一头雾水。
“看来独角已经有数了。”魔僧哈哈而笑，“不必着急。只待开战，你等自有机会与他交手。”
“通知剩余魔将，任务优先，不许逗留，违者后果自负。”
合理的命令，魔眼怪领命而去。
在场的除了对话的魔僧和魔眼怪，其他魔将连眼睛都没有睁开过，可说是对同胞的危机充耳不闻。但这并不奇怪，原本派出去的魔将就都是不能完美驾驭教主所赠魔力的低级魔将，在这些不仅能完美驾驭，甚至接受了超量魔力而脱胎换骨的高级魔将眼里，无异于臭鱼烂虾。若这些臭鱼烂虾不知好歹不遵命令，那便活该被灭。
问题在于魔僧。
花脸鹏表面上没有任何动作，心中已开始猜测。
若魔僧真要征服人界，天界必不会袖手旁观，而魔僧眼下的兵力虽然征伐人间绰绰有余，但明显无力面对天宫，虽然天界和人间分断，在正常情况下天界难以将大量战力及时派出，但魔道上下并不怀疑到了真正危急的时候，天界是有让大军迅速降临的手段的。
但即使了解这一点，魔僧似乎也并没有尽力多保存战力的打算，而他本人并没有炼化从邓先处夺得的全部魔力。更可疑的是，面对这种明摆在眼前的不利局面，他做出了近期出征的决定。
“常艮。”魔僧突然的呼唤打破了充盈着不安的寂静。
坐在魔将边缘一角的犄角魔人起身，默默的朝着魔僧跪拜。
“本座有事交托。”魔僧深红的眼眸中仿佛蕴藏着血海。
有一半国土在天体极北圈内的国度，塞尔克罗诺亚，北部国土常年冰雪覆盖，鲜少有人踏足。
魔人姿态下的邓先将已经变成干尸的蜈蚣妖魔随手抛开，狰狞的焰状双眼盯住了正在自己的威势下不住颤抖的鹰嘴魔。
这已经是十六国中邓先来到的第十个国度，也是最后一个能碰到妖魔的国度。就在刚才，除了自己方才“光顾”过的九国，剩下六国的魔气已经全部消失，这个鹰嘴魔成了邓先能够抓到的最后线索。接下来只要他逃跑，邓先就有可能跟着他找到魔僧的老巢。
但这鹰嘴也机灵的很，他似乎看穿了邓先铁甲面般的颜面之下抱持的打算，尽管浑身颤抖却始终不肯施展遁术。
以邓先为中心，周围近一里的温度已经远远超过了这个时候北极圈该有的温度，脚下冷硬的土地也渐渐变得有些稀软。
“啧！”邓先突然想到，就算不能跟着回去，以自己现在的力量，使个搜魂秘术也绰绰有余。
伸手将一脸惊恐的鹰嘴吸过来，一把掐住其颈部，邓先缓缓抬起另一只手，准备按在鹰嘴的头顶，篡夺他的记忆。
“你……也是魔道之徒吧？”鹰嘴拼命挤出声音，“为何……要对同族下手？”
“在你眼里，有魔力的都是魔族吗？”邓先将手按在鹰嘴天灵盖上。
“当然不，但你不同……想不到昔日魔道至尊，今日……却成了人族的杀手！”鹰嘴恨道。
邓先的动作突然一僵，片刻沉默之后，邓先猛地放开了鹰嘴，鹰嘴捂着喉咙咳嗽着后退了几步。
“怎么了？心中有愧了？”带着嘲笑的口吻，鹰嘴魔哼道。
但他抬头发现邓先的样子不对劲。
“唔嗯……”邓先的魔人之躯开始变得不稳定，丝丝紫炎自浑身各处漏出，又在转瞬之间被迅速吸回。邓先缩着头佝偻着背，紧握着铁手甲般的双拳，颤抖着缓缓后退。
又来了。
那股毫无自觉的杀意，总是不经意间从潜意识深处浮出的冰冷残忍。
被杀意驱动下的自己并不会完全丧失理智，也不会陷入狂乱，而像是单纯的情绪高涨。
可怕。
这种仿佛头顶吊着木偶线的违和感，和藕断丝连的一体感，让邓先无法抑制的烦躁、焦躁、甚至趋于狂躁。
“杀！杀了他！反正你也不需要留着他的小命。掏空他的脑袋，然后杀了他！”
耳边似有人在窃窃低语。
无意识中不断增幅的重压，让鹰嘴双膝跪地，双臂支撑不住身体的下坠。
“啊啊啊啊啊！”
为了驱逐那个令自己不安的声音，邓先望天狂吼，魔人的躯壳在低鸣中破碎为纷飞的气燄，缩入体内。
恢复人形的邓先踉跄了一下，全身松懈下来，耷拉着肩膀，在开始渐渐冷却的环境中喘着气瞅着眼前“五体投地”的鹰嘴魔。
“怎么？”鹰嘴勉力支撑着自己的身体，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带着显而易见的鄙视道，“这就受不了了吗？真脆弱。”
在最后的那一声吼下，剧增的压力险些将他的妖魔之躯击碎，好在最后一刻重压忽然消失，自己来得及回复。
“我有个问题要问。”邓先完全理会鹰嘴的挖苦，轻声喘息着道，“不是什么为难你的问题，回答了我就放你回，而且不追。”
“呵。”鹰嘴啧了啧嘴，“你值不值得信啊？”
“你没的选。”邓先顿了一顿。
“你们魔族聚集在那和尚座下，意图向天人二界宣战，是为了什么？为了报战败之仇？还是为了重获魔族的家园？或者只是单纯的想要破坏一切？”
“啊？”鹰嘴的神色透露出他并没有想到自己会被问到这么一个问题。
邓先正视着鹰嘴的双眼，而鹰嘴从邓先的眼中读出的只有恳切和认真。
眼前这个人家伙，把自己当成了魔族的代表，迫切想知道自己的答案，虽不知他意图为何，但这意味着他很在乎魔族的回答，这个回答可能会影响他接下来的行动。
通过魔族特有的探查神经，魔眼悄无声息地传来了通信。
鹰嘴沉默了。
他不了解魔僧，可能大部分甚至所有魔族都不了解魔僧，他们聚集在魔僧麾下，只是因为这个魔僧有足够的手腕和霸气，具备牵动萎靡了百年的魔族的素质。
而说到包括自己在内的魔族此刻最大的期盼，那无疑是——
“当然是家园，魔界已经化为微尘，我们现在，想要一处容身之地。”
“……”邓先默然，侧过身望着苍茫大地。
在某一瞬，鹰嘴的视线似乎捕捉到邓先嘴角的上翘。
“你走吧，我不会追的。”望着远处白茫茫的天际，邓先呼吸着冰冷的空气，感受着刺骨的冷风，声音略有点嘶哑。
虚空之门洞开，在被虚空吸入之前，鹰嘴最后回头瞥了一眼那个呆立在寒风中的奇怪家伙，忽然觉得他也许并不是自己所想的那样。
（本章完）
本来打算从这里开始一个个去面见人族帝王，提醒他们魔族即将大举入侵，看来魔僧的动作更快。
食指一摇，身前九尺处一面暗红火墙凸起，将士兵们拦了下来。
虽然用处不大，但还是要先保镇魔台。
如此打定主意的邓先踏入虚空而去。
呼噗……
火墙消失，士兵们的面前只剩废墟，刚才的“魔人”亦不见了踪影。
卫兵们和卫队长四面张望警戒，却迟迟不见魔人现身，老半天心下警惕才渐渐放松，回过神察觉方才一直萦绕在头顶的沉闷感已经退去，心中不由生出死里逃生的喜悦。
见十几位弟兄保住性命而舒了口气的卫队长心中突然产生了一个猜想：“难道刚才那个样貌奇异的‘魔人’……是来帮我们的？”
雀尾峰后山。
“太好了！四师兄！恭喜你！”孔星奔上前去，一把捧住孔壬的右手，露出灿烂的笑颜。
“抱歉让你担心了这么久，没事了。”孔壬以微笑回应。
尽管些许白发和左脸上的部分皱纹残留了下来，但孔壬总算是恢复了健康。
“孔大侠，恭喜啊！”章道人也上前祝贺。
“真是多亏了诸位道长，还得多谢你们。”孔壬微微躬身作揖谢道。
章道人爽朗笑道：“哈哈，我可没帮上什么忙，要谢，你该谢谢袁师弟，是他帮你炼化魔胎……”
声音戛然而止，章道人原本打算让袁锦天上来说几句客套话，但一回头发现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不在了，当即语塞。
“诶？好奇怪啊，阿馨和袁道长刚才还在的。”孔星也睁大了眼睛。
观林台下的小石林。
“时间不多，我就直接问了。”在确认了周围无人之后，袁锦天问道，“你发现什么奇怪或者异常的地方没有？”
“没有。”司徒馨纳闷的摇摇头，她不明白为什么这几天袁锦天会叫她去试探。
“袁师兄，我觉得你多心了，小星她真的只是个单纯的女孩，只是太爱照顾人。而且……袁师兄，我、我觉得你最近有点奇怪……”
“……是觉得我最近总是阴着脸么？”
“不止……我觉得你变得和师傅他们有点像了，经常在想什么，却不让别人知道内容。”
“这样吗。”袁锦天闻言一笑，“最近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可能是有些多虑了。不过师妹放心，我一直是我，这一点不会变。”
“嗯……师傅和大家都……”司徒馨微微低下头，“我、我不想再看到师兄也变得陌生。”
“傻丫头，你这就真的多心了。”袁锦天朝司徒馨露出微笑，试图安抚她。
“嗯……”司徒馨轻轻点头。
“既然你能确定那个女孩没问题，那这件事情就作罢。我向你道歉，让你干了不喜欢做的事。”袁锦天颔首道。
见状，司徒馨露出了笑容，连连点头。
“那回去吧，孔大侠出关，我们还是得去庆贺一下的。”
大空洞。
“报！”一个三尺大小的魔眼怪穿过熔岩迷雾，径直来到莲台下，张着不到眼睛十分之一大小的嘴，发出夸张的嗓音禀报道，“禀报教主！有、有个不知从哪窜出来的小贼正在四处捕杀我魔军！已有五国的魔兽和魔将被他杀害了！”
独角犀莫名心中一动，眉头皱了皱。
“那小贼长相如何？”魔僧闭目沉声道，雄浑的声音中感觉不出丝毫惊讶。
“按人族标准，这小贼相貌平平，两眼无神，身高七尺，一身麻黄布衣；他动手时，通体有曲纹显现，甚至会变得焰目龇牙、形状凶悍，与我魔族相似！”
“哦……呵呵。”魔僧听之，不奇反笑。
魔眼怪奇道：“小的冒昧，教主可是知晓那小贼底细？”
“不止。”魔僧淡然笑道，“独角，花脸，甲杰三位魔将皆认得。”
除了独角犀心中隐约有人选外，另外二魔你看我我看你，俱是一头雾水。
“看来独角已经有数了。”魔僧哈哈而笑，“不必着急。只待开战，你等自有机会与他交手。”
“通知剩余魔将，任务优先，不许逗留，违者后果自负。”
合理的命令，魔眼怪领命而去。
在场的除了对话的魔僧和魔眼怪，其他魔将连眼睛都没有睁开过，可说是对同胞的危机充耳不闻。但这并不奇怪，原本派出去的魔将就都是不能完美驾驭教主所赠魔力的低级魔将，在这些不仅能完美驾驭，甚至接受了超量魔力而脱胎换骨的高级魔将眼里，无异于臭鱼烂虾。若这些臭鱼烂虾不知好歹不遵命令，那便活该被灭。
问题在于魔僧。
花脸鹏表面上没有任何动作，心中已开始猜测。
若魔僧真要征服人界，天界必不会袖手旁观，而魔僧眼下的兵力虽然征伐人间绰绰有余，但明显无力面对天宫，虽然天界和人间分断，在正常情况下天界难以将大量战力及时派出，但魔道上下并不怀疑到了真正危急的时候，天界是有让大军迅速降临的手段的。
但即使了解这一点，魔僧似乎也并没有尽力多保存战力的打算，而他本人并没有炼化从邓先处夺得的全部魔力。更可疑的是，面对这种明摆在眼前的不利局面，他做出了近期出征的决定。
“常艮。”魔僧突然的呼唤打破了充盈着不安的寂静。
坐在魔将边缘一角的犄角魔人起身，默默的朝着魔僧跪拜。
“本座有事交托。”魔僧深红的眼眸中仿佛蕴藏着血海。
有一半国土在天体极北圈内的国度，塞尔克罗诺亚，北部国土常年冰雪覆盖，鲜少有人踏足。
魔人姿态下的邓先将已经变成干尸的蜈蚣妖魔随手抛开，狰狞的焰状双眼盯住了正在自己的威势下不住颤抖的鹰嘴魔。
这已经是十六国中邓先来到的第十个国度，也是最后一个能碰到妖魔的国度。就在刚才，除了自己方才“光顾”过的九国，剩下六国的魔气已经全部消失，这个鹰嘴魔成了邓先能够抓到的最后线索。接下来只要他逃跑，邓先就有可能跟着他找到魔僧的老巢。
但这鹰嘴也机灵的很，他似乎看穿了邓先铁甲面般的颜面之下抱持的打算，尽管浑身颤抖却始终不肯施展遁术。
以邓先为中心，周围近一里的温度已经远远超过了这个时候北极圈该有的温度，脚下冷硬的土地也渐渐变得有些稀软。
“啧！”邓先突然想到，就算不能跟着回去，以自己现在的力量，使个搜魂秘术也绰绰有余。
伸手将一脸惊恐的鹰嘴吸过来，一把掐住其颈部，邓先缓缓抬起另一只手，准备按在鹰嘴的头顶，篡夺他的记忆。
“你……也是魔道之徒吧？”鹰嘴拼命挤出声音，“为何……要对同族下手？”
“在你眼里，有魔力的都是魔族吗？”邓先将手按在鹰嘴天灵盖上。
“当然不，但你不同……想不到昔日魔道至尊，今日……却成了人族的杀手！”鹰嘴恨道。
邓先的动作突然一僵，片刻沉默之后，邓先猛地放开了鹰嘴，鹰嘴捂着喉咙咳嗽着后退了几步。
“怎么了？心中有愧了？”带着嘲笑的口吻，鹰嘴魔哼道。
但他抬头发现邓先的样子不对劲。
“唔嗯……”邓先的魔人之躯开始变得不稳定，丝丝紫炎自浑身各处漏出，又在转瞬之间被迅速吸回。邓先缩着头佝偻着背，紧握着铁手甲般的双拳，颤抖着缓缓后退。
又来了。
那股毫无自觉的杀意，总是不经意间从潜意识深处浮出的冰冷残忍。
被杀意驱动下的自己并不会完全丧失理智，也不会陷入狂乱，而像是单纯的情绪高涨。
可怕。
这种仿佛头顶吊着木偶线的违和感，和藕断丝连的一体感，让邓先无法抑制的烦躁、焦躁、甚至趋于狂躁。
“杀！杀了他！反正你也不需要留着他的小命。掏空他的脑袋，然后杀了他！”
耳边似有人在窃窃低语。
无意识中不断增幅的重压，让鹰嘴双膝跪地，双臂支撑不住身体的下坠。
“啊啊啊啊啊！”
为了驱逐那个令自己不安的声音，邓先望天狂吼，魔人的躯壳在低鸣中破碎为纷飞的气燄，缩入体内。
恢复人形的邓先踉跄了一下，全身松懈下来，耷拉着肩膀，在开始渐渐冷却的环境中喘着气瞅着眼前“五体投地”的鹰嘴魔。
“怎么？”鹰嘴勉力支撑着自己的身体，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带着显而易见的鄙视道，“这就受不了了吗？真脆弱。”
在最后的那一声吼下，剧增的压力险些将他的妖魔之躯击碎，好在最后一刻重压忽然消失，自己来得及回复。
“我有个问题要问。”邓先完全理会鹰嘴的挖苦，轻声喘息着道，“不是什么为难你的问题，回答了我就放你回，而且不追。”
“呵。”鹰嘴啧了啧嘴，“你值不值得信啊？”
“你没的选。”邓先顿了一顿。
“你们魔族聚集在那和尚座下，意图向天人二界宣战，是为了什么？为了报战败之仇？还是为了重获魔族的家园？或者只是单纯的想要破坏一切？”
“啊？”鹰嘴的神色透露出他并没有想到自己会被问到这么一个问题。
邓先正视着鹰嘴的双眼，而鹰嘴从邓先的眼中读出的只有恳切和认真。
眼前这个人家伙，把自己当成了魔族的代表，迫切想知道自己的答案，虽不知他意图为何，但这意味着他很在乎魔族的回答，这个回答可能会影响他接下来的行动。
通过魔族特有的探查神经，魔眼悄无声息地传来了通信。
鹰嘴沉默了。
他不了解魔僧，可能大部分甚至所有魔族都不了解魔僧，他们聚集在魔僧麾下，只是因为这个魔僧有足够的手腕和霸气，具备牵动萎靡了百年的魔族的素质。
而说到包括自己在内的魔族此刻最大的期盼，那无疑是——
“当然是家园，魔界已经化为微尘，我们现在，想要一处容身之地。”
“……”邓先默然，侧过身望着苍茫大地。
在某一瞬，鹰嘴的视线似乎捕捉到邓先嘴角的上翘。
“你走吧，我不会追的。”望着远处白茫茫的天际，邓先呼吸着冰冷的空气，感受着刺骨的冷风，声音略有点嘶哑。
虚空之门洞开，在被虚空吸入之前，鹰嘴最后回头瞥了一眼那个呆立在寒风中的奇怪家伙，忽然觉得他也许并不是自己所想的那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