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变化
狂风夹杂着诡异的腥味，将周遭的一切蹂躏、碾碎。
古特双臂向前打开、平举，一手掌心朝地，一手掌心向天，一前一后双腿微曲，摆出了一个似是起手式的姿势。
最后一线阳光消散，但是地上并没有全暗，随狂风乱舞的黄烟发出震雷般的笑声，伴随着巨响的是闪烁不定的紫光，每一次紫光闪烁都仿佛爆散的明星，让大地在一瞬间遍染紫芒。
狂风的规模突然扩大，将原本位于暴风圈外围的二人裹入其中，飞沙走石碎草扑面打来。
称不上进攻，第一轮试探开始了。
古特巍然不动，他身后的孔壬也没有受到影响，任凭狂风掷来周遭土木，二人都不会中招，因为随着古特摆出架势，他的身边早已张开了一层坚固的无形屏障。
超越凡域的气功，这层无形的气涡会将距离自身一定距离外的实物隔开，距离约为七尺。
孔壬借助着自己已经开始异化的双眼看清了周围，他很快便意识到了自己正在被无形的屏障保护着，而身前的古特就是屏障的维持者。当然，他也意识到了自己无力插手的事实。
真是个打击。
刚刚才获得新的力量，就迅速体验到了天外有天的残酷，加之方才的对拼消耗了大量体力，孔壬现在的脸色不太好看。
“开……始……了……”
仿若每一粒沙尘、每一片木屑张口齐声，粗糙的声音透过气涡直达骨髓，孔壬本能地皱紧眉头，这声音比铁棍摩擦石板难听一百倍，完全可以称之为附加了内容的噪音。
“来吧。”一旦确定要开战，古特就毫无顾忌了，挨骂总好过挨打，自己已尽力避战了，逃不掉那也没办法。
神光乍现，惊雷炸响。紫色电弧自半空而降，穿透气涡。
一闪。
孔壬尚未反应过来，就见电弧从自己头顶飞过，紧接着只听“轰”的一声，待他立即回头，只见背后丈余处出现了一个直径约三尺的坑洞，其边缘紫色的火焰在狂风中摇曳不灭。
“别耍这些小把戏了，斗神，你现身吧。”古特抬起头，朝着紫光闪烁的空中朗声道，“对手是我，你最少得出全力。”
“哈哈哈哈哈！”仿佛森罗万象都在狂笑，狂风变成了飓风，将所及之处的一切撕裂吹飞，显然这个斗神的情绪有点激动。
“找到你了。”古特再次不紧不慢地发声，“既然不信我就让你看看证据。”
孔壬只觉得自己被一股大力抓小鸡一般提起，紧接着巨大的冲击力便让他的意识陷入恍惚。
在意识化为空白前，他最后听到的声音，几乎足以被称为“天崩地裂”。
“大师兄！”孔星站在漆黑的洞口前，回首担忧地看着孔旬。
“怎么了？要突破瓶颈，杂念太多可不成啊。”孔旬回过头淡淡的说道，但手中点燃的烛台并没有略过他眉间的蹙起。
“四师兄不要紧吗？”
“没事的，有高人护驾，这小子没那么容易死。”孔旬笑了笑，“而且老是记挂着他，我们自己的事可就要被耽误了，我也该回去了，小星你也进去吧。”
“嗯。”孔星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走入了一片漆黑的山洞，待她没入黑暗，千斤重的石门立即开始低鸣着缓缓降下，最后完全堵住了洞口。
很奇怪的光景，将一个年仅十五的女孩像送回寝房一样关进漆黑的山洞。多年前孔旬第一次见也觉匪夷所思，但次数多了，也就习惯成自然了，比起这个，他更奇怪为什么孔星一点都不抗拒这样，问师傅，就只得到“等她长到十七岁一切都会明朗”的含糊回答。
孔旬摇了摇头，刚才的异象肯定会让门里产生骚乱，自己得快些回去处理了。
同一时刻，某个空洞的山体内部。
“来了。”红与黑交织而成
的乱涡之中，传出了模糊的笑语。
天空突然间一片煞白，夜晚被彻底颠覆，宛如白日高升的午时。
原本被黑夜覆盖的半球在一瞬重归白昼，这无疑不是自然现象或是人为之事，这是远远凌驾与此二者之上的，神迹！
被刺眼到几乎让人睁不开眼的光明所环绕，辉煌的人形自明亮的天空缓缓下落，伴随着无数的光之碎鳞，俨然百万明星降临凡尘。
“呵。”
与辉煌的人形同时出现在感官内的，是将“灾祸”包含其中的低音。
天空黯然失色，像开玩笑般的，天黑了又亮，亮了又黑，终于，黑暗夺回了夜空的主导权。
“嗯？”古特不解地左右张望着，他的脑筋不够让他理解眼前发生的一切。
但藏在暗处的林坎不同，他很清楚地看到了某位从天而降的神灵在降到一半时就与己身之光辉一同被一道黑色奔流冲刷得无影无踪的瞬间。
“……邓先？”林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但那种漆黑中掺杂暗红的诡异东西他只见过一次，当时这东西将一座从天坠下的高山彻底抹去了。
现在没时间多想，林坎迅速将注意力调回眼前的法阵，尽管出现了意料之外的事情，但总之出现了一个空隙，那个差点完全脱离控制的斗神应该是结结实实吃了古特一击，势头略微显弱，现在正是重新连上木偶线的好机会。林坎念动咒言，将半身法力灌入由自己的血和黄金水银所浇筑的微型法阵中，法阵凝结，变形，化为一块刻满阵图的小圆板，只见一紫一黄两道流彩突然冲破天穹，绞在一处化作一支利箭风驰电掣般朝自己直线飞来，林坎猛地一抬手，将圆板的背面对准利箭，那箭“啪”的一声正中圆板，却没有将圆板击碎，而是被圆板吸入，融合，最后变为其一部分。
“啪嗒”一声，融合完成的圆板掉落在地，林坎迅速将其拾起，这圆板在融入利箭后赫然厚了一倍多，现有近一寸厚，一面刻阵图，一面则刻着一张肃穆的脸孔。林坎嘴角微微翘起，将其收入袖袋中。
“看来神仙还是不太好拿来做木偶，还是炼了好。”林坎微笑着，瞳孔隐隐散发出异色光芒，他微笑着望了望树林边缘被僵尸徐散和金银炼尸拦下纠缠的古特，“可惜不能让你知道就是了。”
无声地，林坎的背后长开一条虚空裂缝，林坎轻轻往后一倒，裂缝便将他吸入其中，闭合消失。
无边之黑为顶，无限之白为底，黑白交织的世界中，神光已从日轮之辉虚弱成米粒之华的神灵，只身面对着眼前的灾厄。
如静脉之血，似沼泽之泥，粘稠到几乎拥有质感的红与黑翻滚着纠缠着，而透过这污秽沉重的漩涡，神灵能够模糊地感觉到那封存于记忆中的恐惧。
神灵，凌驾于世界的高上之灵，本不该有“恐惧”这等卑贱之物。
然，神灵亦是天体的造物，当出现足以撼动甚至威胁天体的庞大力量靠近时，即使是神灵，也会本能的战栗。更不用说早已被刻入灵性之中的，同源的恐惧。
因为神光的极度衰弱，神灵的本相清晰地显露了出来：一位外貌几乎与人无异的神灵。拥有着近乎完美的体态，近乎完美的青年面容，近乎完美的气质，以及充满艺术风格的衣着。尽管神灵现在的神情明显流露出不悦，但这丝毫不影响神灵的美丽。
“该说好久不见吗……”漩涡的中心传出的声音虽然没有任何良善之感，却也没有凶狠的倾向，“你的神性是光吧？大晚上的出来扰人可不是神仙应为。”
神灵的脸上出现了明显的惊讶之色，片刻后，这位光神微蹙的眉头舒展开来，平静地吐出了略显空灵的声音：“真是奇怪，你居然也有好好说话的时候。”
“……”
光神的脸色彻底放松下来，露出了浅笑：“你是如何复生的？我突然觉得如今的你已经不是那个魔王了。”
“……”
“你特意
将我带到这里，不会只是为了沉默吧？”
“我确实不算当初的魔王，但这不代表魔王的憎意消减了。”
光神歪了歪半边眉头，似乎没理解漩涡中那个存在话语中的涵义。
“只是，因为那份憎意，和另外的东西掺杂到了一起，不再是纯粹的憎了。”
“这样吗……”光神若有所思，“那不是很好吗？”
这次轮到对方不解了。
“好事……么？”
溢于言表的迷惑。
“当然是好事。”光神肯定道，“现在的你，比当初的魔王可喜千万倍。”
“为什么？”
“因为这世界排斥绝对的纯粹。”光神笑道，“不再纯粹的你，终于有了能够融入这个世界的条件。”
“……”
“说起来，你可还没告诉我你现在的名字。”光神道，“告诉我吧。”
“……”
对方沉默了下来，光神没有追问，只是静静地等待着回答。
曾几何时，他诸神不要说对话，连对峙都难以做到，仅在碰面的一瞬间，就会开始极致的厮杀。
但现在，他能主动向光神搭话，交谈，甚至能对光神毫无顾忌的提出疑问。
在黑与白无限延伸的单调寂静的世界里，光神仍然在静静等待着回答。
“其实……”终于，对方的声音再次响起，“我也不知道我现在该叫什么。”
“在你重返世界的时候，应该有一个新的名字吧？说出来就行了。”
“……邓先。又耳邓，先后的先。”
“挺不错的名字啊，这不是挺好吗？”光神朝着漩涡露出阳光般温暖的微笑，“你已经有了新的名字，又何必纠结于过去？好不容易拥有了憎恨以外的东西，为什么不去试着品味它们？为什么不去试着拥有更多？”
“拥有……更多？”
“对，更多。既然你连那么大的憎意都能容下，为什么不去试着容纳更多其他的东西？去尝试着舍弃掉一些将你束缚在过去的枷锁？这个世界，可远比你现在想的更有意思哦？”
沉默再度降临，光神始终注视着漩涡的中心，他察觉到了邓先的一点点动摇。
动摇并非只是坏事，有时候，动摇是打破固执，打破僵化所必需的一步，光神知道邓先正在踏出这一步。
漩涡突然开始收缩，光神略一惊，随后恢复了笑容。
邓先成功地踏出了那一步。
漩涡完全收缩，消失在邓先的周身，光神与邓先，两个似人非人者“初次见面”了。
邓先笑着抛出一句话：“先说好，我不觉得是你帮了我，只是正好你撞对了时间。”
光神微笑着回应：“明白。”
“那从今天开始，我就只是邓先了。”
“你也不可能是其他什么。”
“也是。”邓先点点头，“我也只能是我。”
又是片刻的沉默。
“你到人间来干什么？”这次仍然是邓先来打破沉默。
“找一个失踪的同胞。”
“所以大晚上的扰民？”
“失策。”光神爽快的承认道，“下界的通道入口附近被施加了幻术，我弄错了时间。”
“行了，你去忙你的吧，我放你出去。”邓先抬起手，又想到了什么，“这个还给你。”说罢手上出现一个刻着各种咒文咒印，造型奇异的圆盘，抛给光神。
“慢走。”邓先转身挥手，解除了禁锢。
“嗯。”光神轻声送别这个有些特殊的“熟人”。
（本章完）
古特双臂向前打开、平举，一手掌心朝地，一手掌心向天，一前一后双腿微曲，摆出了一个似是起手式的姿势。
最后一线阳光消散，但是地上并没有全暗，随狂风乱舞的黄烟发出震雷般的笑声，伴随着巨响的是闪烁不定的紫光，每一次紫光闪烁都仿佛爆散的明星，让大地在一瞬间遍染紫芒。
狂风的规模突然扩大，将原本位于暴风圈外围的二人裹入其中，飞沙走石碎草扑面打来。
称不上进攻，第一轮试探开始了。
古特巍然不动，他身后的孔壬也没有受到影响，任凭狂风掷来周遭土木，二人都不会中招，因为随着古特摆出架势，他的身边早已张开了一层坚固的无形屏障。
超越凡域的气功，这层无形的气涡会将距离自身一定距离外的实物隔开，距离约为七尺。
孔壬借助着自己已经开始异化的双眼看清了周围，他很快便意识到了自己正在被无形的屏障保护着，而身前的古特就是屏障的维持者。当然，他也意识到了自己无力插手的事实。
真是个打击。
刚刚才获得新的力量，就迅速体验到了天外有天的残酷，加之方才的对拼消耗了大量体力，孔壬现在的脸色不太好看。
“开……始……了……”
仿若每一粒沙尘、每一片木屑张口齐声，粗糙的声音透过气涡直达骨髓，孔壬本能地皱紧眉头，这声音比铁棍摩擦石板难听一百倍，完全可以称之为附加了内容的噪音。
“来吧。”一旦确定要开战，古特就毫无顾忌了，挨骂总好过挨打，自己已尽力避战了，逃不掉那也没办法。
神光乍现，惊雷炸响。紫色电弧自半空而降，穿透气涡。
一闪。
孔壬尚未反应过来，就见电弧从自己头顶飞过，紧接着只听“轰”的一声，待他立即回头，只见背后丈余处出现了一个直径约三尺的坑洞，其边缘紫色的火焰在狂风中摇曳不灭。
“别耍这些小把戏了，斗神，你现身吧。”古特抬起头，朝着紫光闪烁的空中朗声道，“对手是我，你最少得出全力。”
“哈哈哈哈哈！”仿佛森罗万象都在狂笑，狂风变成了飓风，将所及之处的一切撕裂吹飞，显然这个斗神的情绪有点激动。
“找到你了。”古特再次不紧不慢地发声，“既然不信我就让你看看证据。”
孔壬只觉得自己被一股大力抓小鸡一般提起，紧接着巨大的冲击力便让他的意识陷入恍惚。
在意识化为空白前，他最后听到的声音，几乎足以被称为“天崩地裂”。
“大师兄！”孔星站在漆黑的洞口前，回首担忧地看着孔旬。
“怎么了？要突破瓶颈，杂念太多可不成啊。”孔旬回过头淡淡的说道，但手中点燃的烛台并没有略过他眉间的蹙起。
“四师兄不要紧吗？”
“没事的，有高人护驾，这小子没那么容易死。”孔旬笑了笑，“而且老是记挂着他，我们自己的事可就要被耽误了，我也该回去了，小星你也进去吧。”
“嗯。”孔星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走入了一片漆黑的山洞，待她没入黑暗，千斤重的石门立即开始低鸣着缓缓降下，最后完全堵住了洞口。
很奇怪的光景，将一个年仅十五的女孩像送回寝房一样关进漆黑的山洞。多年前孔旬第一次见也觉匪夷所思，但次数多了，也就习惯成自然了，比起这个，他更奇怪为什么孔星一点都不抗拒这样，问师傅，就只得到“等她长到十七岁一切都会明朗”的含糊回答。
孔旬摇了摇头，刚才的异象肯定会让门里产生骚乱，自己得快些回去处理了。
同一时刻，某个空洞的山体内部。
“来了。”红与黑交织而成
的乱涡之中，传出了模糊的笑语。
天空突然间一片煞白，夜晚被彻底颠覆，宛如白日高升的午时。
原本被黑夜覆盖的半球在一瞬重归白昼，这无疑不是自然现象或是人为之事，这是远远凌驾与此二者之上的，神迹！
被刺眼到几乎让人睁不开眼的光明所环绕，辉煌的人形自明亮的天空缓缓下落，伴随着无数的光之碎鳞，俨然百万明星降临凡尘。
“呵。”
与辉煌的人形同时出现在感官内的，是将“灾祸”包含其中的低音。
天空黯然失色，像开玩笑般的，天黑了又亮，亮了又黑，终于，黑暗夺回了夜空的主导权。
“嗯？”古特不解地左右张望着，他的脑筋不够让他理解眼前发生的一切。
但藏在暗处的林坎不同，他很清楚地看到了某位从天而降的神灵在降到一半时就与己身之光辉一同被一道黑色奔流冲刷得无影无踪的瞬间。
“……邓先？”林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但那种漆黑中掺杂暗红的诡异东西他只见过一次，当时这东西将一座从天坠下的高山彻底抹去了。
现在没时间多想，林坎迅速将注意力调回眼前的法阵，尽管出现了意料之外的事情，但总之出现了一个空隙，那个差点完全脱离控制的斗神应该是结结实实吃了古特一击，势头略微显弱，现在正是重新连上木偶线的好机会。林坎念动咒言，将半身法力灌入由自己的血和黄金水银所浇筑的微型法阵中，法阵凝结，变形，化为一块刻满阵图的小圆板，只见一紫一黄两道流彩突然冲破天穹，绞在一处化作一支利箭风驰电掣般朝自己直线飞来，林坎猛地一抬手，将圆板的背面对准利箭，那箭“啪”的一声正中圆板，却没有将圆板击碎，而是被圆板吸入，融合，最后变为其一部分。
“啪嗒”一声，融合完成的圆板掉落在地，林坎迅速将其拾起，这圆板在融入利箭后赫然厚了一倍多，现有近一寸厚，一面刻阵图，一面则刻着一张肃穆的脸孔。林坎嘴角微微翘起，将其收入袖袋中。
“看来神仙还是不太好拿来做木偶，还是炼了好。”林坎微笑着，瞳孔隐隐散发出异色光芒，他微笑着望了望树林边缘被僵尸徐散和金银炼尸拦下纠缠的古特，“可惜不能让你知道就是了。”
无声地，林坎的背后长开一条虚空裂缝，林坎轻轻往后一倒，裂缝便将他吸入其中，闭合消失。
无边之黑为顶，无限之白为底，黑白交织的世界中，神光已从日轮之辉虚弱成米粒之华的神灵，只身面对着眼前的灾厄。
如静脉之血，似沼泽之泥，粘稠到几乎拥有质感的红与黑翻滚着纠缠着，而透过这污秽沉重的漩涡，神灵能够模糊地感觉到那封存于记忆中的恐惧。
神灵，凌驾于世界的高上之灵，本不该有“恐惧”这等卑贱之物。
然，神灵亦是天体的造物，当出现足以撼动甚至威胁天体的庞大力量靠近时，即使是神灵，也会本能的战栗。更不用说早已被刻入灵性之中的，同源的恐惧。
因为神光的极度衰弱，神灵的本相清晰地显露了出来：一位外貌几乎与人无异的神灵。拥有着近乎完美的体态，近乎完美的青年面容，近乎完美的气质，以及充满艺术风格的衣着。尽管神灵现在的神情明显流露出不悦，但这丝毫不影响神灵的美丽。
“该说好久不见吗……”漩涡的中心传出的声音虽然没有任何良善之感，却也没有凶狠的倾向，“你的神性是光吧？大晚上的出来扰人可不是神仙应为。”
神灵的脸上出现了明显的惊讶之色，片刻后，这位光神微蹙的眉头舒展开来，平静地吐出了略显空灵的声音：“真是奇怪，你居然也有好好说话的时候。”
“……”
光神的脸色彻底放松下来，露出了浅笑：“你是如何复生的？我突然觉得如今的你已经不是那个魔王了。”
“……”
“你特意
将我带到这里，不会只是为了沉默吧？”
“我确实不算当初的魔王，但这不代表魔王的憎意消减了。”
光神歪了歪半边眉头，似乎没理解漩涡中那个存在话语中的涵义。
“只是，因为那份憎意，和另外的东西掺杂到了一起，不再是纯粹的憎了。”
“这样吗……”光神若有所思，“那不是很好吗？”
这次轮到对方不解了。
“好事……么？”
溢于言表的迷惑。
“当然是好事。”光神肯定道，“现在的你，比当初的魔王可喜千万倍。”
“为什么？”
“因为这世界排斥绝对的纯粹。”光神笑道，“不再纯粹的你，终于有了能够融入这个世界的条件。”
“……”
“说起来，你可还没告诉我你现在的名字。”光神道，“告诉我吧。”
“……”
对方沉默了下来，光神没有追问，只是静静地等待着回答。
曾几何时，他诸神不要说对话，连对峙都难以做到，仅在碰面的一瞬间，就会开始极致的厮杀。
但现在，他能主动向光神搭话，交谈，甚至能对光神毫无顾忌的提出疑问。
在黑与白无限延伸的单调寂静的世界里，光神仍然在静静等待着回答。
“其实……”终于，对方的声音再次响起，“我也不知道我现在该叫什么。”
“在你重返世界的时候，应该有一个新的名字吧？说出来就行了。”
“……邓先。又耳邓，先后的先。”
“挺不错的名字啊，这不是挺好吗？”光神朝着漩涡露出阳光般温暖的微笑，“你已经有了新的名字，又何必纠结于过去？好不容易拥有了憎恨以外的东西，为什么不去试着品味它们？为什么不去试着拥有更多？”
“拥有……更多？”
“对，更多。既然你连那么大的憎意都能容下，为什么不去试着容纳更多其他的东西？去尝试着舍弃掉一些将你束缚在过去的枷锁？这个世界，可远比你现在想的更有意思哦？”
沉默再度降临，光神始终注视着漩涡的中心，他察觉到了邓先的一点点动摇。
动摇并非只是坏事，有时候，动摇是打破固执，打破僵化所必需的一步，光神知道邓先正在踏出这一步。
漩涡突然开始收缩，光神略一惊，随后恢复了笑容。
邓先成功地踏出了那一步。
漩涡完全收缩，消失在邓先的周身，光神与邓先，两个似人非人者“初次见面”了。
邓先笑着抛出一句话：“先说好，我不觉得是你帮了我，只是正好你撞对了时间。”
光神微笑着回应：“明白。”
“那从今天开始，我就只是邓先了。”
“你也不可能是其他什么。”
“也是。”邓先点点头，“我也只能是我。”
又是片刻的沉默。
“你到人间来干什么？”这次仍然是邓先来打破沉默。
“找一个失踪的同胞。”
“所以大晚上的扰民？”
“失策。”光神爽快的承认道，“下界的通道入口附近被施加了幻术，我弄错了时间。”
“行了，你去忙你的吧，我放你出去。”邓先抬起手，又想到了什么，“这个还给你。”说罢手上出现一个刻着各种咒文咒印，造型奇异的圆盘，抛给光神。
“慢走。”邓先转身挥手，解除了禁锢。
“嗯。”光神轻声送别这个有些特殊的“熟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