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预备
回到街上的，已是从进入大门算起的半个时辰之后。
邓先一边缓慢地靠近坐在街角的诸葛任，一边还在努力思索应该怎样不把场面搞僵。
但当他走近了听到均匀舒缓的细微呼吸声之后，他发现这个在街角待了半天的人已经睡着了。
“好机会！”邓先四下张望，想在那里想办法弄点午餐来，他坚信世上没人跟吃过不去，一睁眼就看到自己弄来的食物，想必诸葛任的气也会消减些。
只是他全然没有注意自己到处望的时候破碎的衣服下摆已经扫到了诸葛任手臂上的蓬衣。
“来得真迟啊，‘保镖’。”
略带慵懒的口气，只是全无友善。邓先心里咯噔一下，计划泡汤了，这下还是老老实实认个怂吧。
诸葛任缓缓起身，看着邓先一脸“哎哟正想喊你呢你就醒了”的讨好嬉笑，诸葛任“哼”地冷笑了一声，直让邓先心里发毛。
“打够了吧？”诸葛任冷冷地问道。
“没……打够了。”邓先刚要吐出真话，一想现在不能乱说连忙中途改口。
诸葛任冷冷道：“不管够没够，群英会之前都没有下次了。”
邓先用力作严肃状点头道：“明白，坚决没有下次！”
“行。”诸葛任的话里还是不带什么温度，“那走吧。”随即转身往城东走去。
“是。”邓先保持严肃状，语调都放低了两分，跟在诸葛任身后让自己看起来像个严格的保镖。
诸葛任的身体状况看起来又到了低谷状态，才走一会就开始喘，邓先再次提出背着他走，然而诸葛任也再次拒绝，不知道为什么，诸葛任无论体况下降到何种程度，他都坚持依靠自己的双脚前进。邓先看着他，会在某些片刻陷入一种明明应该欣赏但却异常烦躁的反常状态，同时还伴随轻微的头痛。他不太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唯一清楚的就是今天这种头痛感和烦躁感每一次发作都会比前一次剧烈。
到这时他才回想起自己距“出土”才一天多，和这个身体在好坏之间飞速反复的“病秧子”认识还不到十二个时辰，稍微回想一下之前发生的事情就觉得自己是在梦游。尽管自己说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实实在在，但只要把注意力移开一瞬，仅仅一瞬之隔，再回想就会感觉一切都变得很虚幻。
但不幸的是，自己有实感的记忆离自己现在所处的时空似乎有点久远，而且有很多地方存在缺失，而这些因为记忆缺失而造成的空白就是自己烦躁感的来源。
更麻烦的是，如果想要从缺失的边缘开始细究，试图去还原记忆的话，就会在不知不觉间进入一种莫名想要将现在的自己完全否定的暴躁冲动中，在涧底的时候邓先曾经试图对自己的记忆进行究底，结果是原本为了毫无声息地浮出水面的小动作在水潭内炸开了巨大的水花，身体在某种潜意识的作用下出现了险些脱离理智的兆头，不自觉地对周围产生破坏冲动。
还好在出水的瞬间他急中生智，以放声大笑的方式用自己的声音让自己拉回理智中安分下来，在把自己的记忆空缺补完，找回自知之明前，邓先觉得还是不要轻易让自己陷入那种失控的状态比较好。
烈日下，两个都不能称之为没毛病的家伙互相尽力隐瞒着自己的问题，就这样结伴前往交织着变数的前方。
城外数十里的荒郊野岭，一场追逐战刚刚落幕。
一片如同被弯曲的火蛇爬过的山间平地上，一男一女两位青衣负手执剑，立在一具即将溃散的乌黑尸体的不远处。
地上碎落着一些几近焦黑的碎布块，从某些边边角角尚能看出这些衣料原本的血红色。
“袁师兄。”银铃般的少女音中透出自豪和兴奋，“这妖人已
经被我真真切切的除去了吧？”
青衣道士袁锦天脸色稍显严峻，他执剑的手仍未离开蓄势待发的态势，另一只手捻着法诀，双眼锐利如钩，似要将这具坏尸的所有细节尽数挑出。
稍待片刻，袁锦天从备战姿态中恢复平常，脸上挂着些微无奈的笑容：“师妹，你刚才不应该抢招的。”
原本满溢着不输太阳的自豪光彩的青衣少女的面庞，一瞬间黯淡下来，声音变得有点急切慌张：“袁师兄，怎么了？我失手了吗？”
袁锦天微微叹了口气：“这是替身，他趁着你施放龙蛇宴把场面搅乱时逃走了。”
青衣女子花容失色，方才还充斥着全身的自信顿时无影无踪，她整个人的低落即使袁锦天不看也知晓。
毕竟是和他一起长大的师妹，虽然道心尚不坚，但除魔卫道的志向并非虚假，袁锦天的语气缓和下来，恢复到平时那种“音之所及万物复苏”的状态，安慰道：“小馨，不要灰心，你才刚下山，哪能看破这世上万般妖人的诡计？一时失手是难以避免的，但要吸取教训，坚定道心，以求下次的十全十美。”
青衣女子嘟着嘴，眼框里晶莹的光点在太阳光下微微闪烁。袁锦天见此，深知这位师妹因为资质出类拔萃，自小受师门百般呵护，未曾经历什么风雨，心智较为脆弱，这次令自己带她下山，一是师门对自己的信任，二也是师长们教育自己的重大任务。要如何才能让这位师妹既能见识到世间百般，又能在令她道心更坚？这对袁锦天而言，这还真是个头疼的问题。
说起来，袁锦天想到这位师妹下山之后比在山上的时候活泼了太多，看起来，在山上她那副乖巧而文静的高岭之花模样应该是装的了，现在这心浮气躁又害怕失败的性子才是她的本来面目吧？
不过因为自己也曾是这种人，所以对于怎么鼓励她，袁锦天还算是有些眉目。
“师妹，别灰心，我们记住这个妖人的相貌了，争取下次除去这一害。”袁锦天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温和一点，“而且，那个人请求我们做的事，可不止这一件啊，还有更重要的呢。”
“连没那么重要的事，都被我搞砸了。”青衣女子脸带委屈，情绪低落，“师兄，我是不是平时老是被你们照顾，所以才会这么没用，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看着因为一点打击就越发消极的同门师妹，袁锦天轻轻叹了口气，随后摆出了一副他平时从来不带的架子，以命令般的口吻森然道：“玄门弟子司徒馨听令！”
大概是因为惊讶，青衣女子司徒馨有些发愣。她呆呆地望着眼前的袁锦天，在他的记忆中，从未见过和蔼近人的袁师兄如此严厉。
“此次除魔不成，那妖人必然再度为祸人间，我以师兄的身份命令你继续搜寻妖人踪迹，吃一堑长一智，今日因浮躁带来的失败，须牢记于心！且今后务必克己修身，祛浮去躁！你可明白？”
司徒馨短暂的呆滞了一会，黯淡的双眼突然光彩重返，她恍然大悟——师兄做出这副模样实际上是在给自己弥补过失的机会。虽然她并没有想到袁锦天是为了保护她的自尊和自信，但是以她对这位从不摆架子的师兄的了解，她还是理解了袁锦天对自己的鼓励和安慰之意。
袁锦天的眉头仍然微微皱着，他在等待司徒馨的回答。
“司徒馨明白！谨记师兄教导！”司徒馨带着坚定的表情礼敬道。
“既然如此，那便启程吧！”袁锦天恢复平时的微笑，“我们拖得越久，那妖人作恶的机会就越多，我适才手中法诀已经探测到了可能是妖人逃离时留下的踪迹，时不我待！”
“司徒馨遵命！”司徒馨也已经恢复了平时的奕奕神采。
袁锦天领头、司徒馨随后，二人往法诀感应之地疾行而去。
同一时刻，近乎漆黑的地裂口深处，某一侧的石壁上，一道打开些许的石门缓缓洞开。
这是一个能藏身大约两个蜷缩着的人的壁上石洞，此时其中正有一个周身缠绕着几缕因被炙烤而产生的黑烟的人在一边咳一边恶狠狠的低声吼叫着：“咳……今天老子是倒了什么霉？咳……马上就要炼成的僵尸被人毁了，还碰……咳、碰上俩道士！他妈害老子损了炼了好几个月的替身银尸不说，命都差点丢了！”
这人正咒骂着自己今日的霉运，脑袋里突然灵光一闪，猛然想到：“要是那群死牛鼻子盯上我，那岂不危险了？不好，得赶快向老大报告！丢了性命是小，坏了大事可就真麻烦了！”
想到这里，这人立刻焦急起来，一侧身从狭窄的石洞中滚出，小心翼翼地开始往上攀行。
百里之外，孔雀门。
孔雀门的整个楼宇群都建立在此地最高峰雀尾峰的山腰上，主楼的顶上便是缭绕的云雾，看上去颇有一股神秘的气息。
年约而立的男人站在主楼顶层的走廊中心，俯视着眼下的一切。
山、水、楼宇、道路、人，在此时的他眼中，眼前一切都显得如此渺小，即使是对面过百丈的山峰，也仿佛只手可握。
这是他之前从未观赏过的雄霸之景，这个位置也是他曾经只能带着渴望退居于后的门主之位。
他闭上眼睛，缓缓张开垂下的双臂，深深地吸入一口山林特有的带着丝丝寒意沁人心脾的空气，体验着“天地都在我胸中”的独特感觉。
“大师……门主。”
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将男人从怀抱天地的沉醉中拉回现实，就像是按下了某个开关，男子刚才还洋溢着舒适陶醉的脸顷刻间变得冰冷而凌厉，他缓缓转过身去，带着因为被打扰而生的满腔戾气。
扑通！
背后之人还不等男人完全回过身就一下跪倒在地，头磕在地板上惊恐地央求道：“门、门主饶命！小人知错了！”
男人睥睨着眼前跪地战栗的传信者，这人是他的师弟，也是他的支持者和崇拜者，但现在男人俯视他就如同在俯视一只蚂蚁。
“没有下次。”男人冷冰冰的声音从喉间传出。
“小人谨记！请门主恕罪！”跪倒在地的年轻弟子语音颤抖。
“起来吧。”男人的语气稍稍解冻，“事情都办好了吗？”
“谢门主宽恕！”跪倒的弟子如获大赦，带着一丝庆幸的笑容彬彬有礼地从其上起身，拱手作揖道：“门主交代的事情都办完了，不服从者统统关入‘碧胆’，一个不剩。”
“嗯。”男人满意地点点头，似是突然想起一般道：“那么……前任门主的丧事，也交由你办，由罗松和李仁庆协助你，如何？”
年轻弟子脸上欣喜，忙行礼道：“定不负门主所托！我定会带领罗师兄和李师弟一同办好此事！”
“去吧，立刻开始办。”男人下令。
“是！谨遵门主之命！”年轻弟子一步步轻声退出门外，下楼而去。
男人背对着门外的万象，布满阴影的脸冷硬更甚刚才，只听得他袖中“咯咯”作响，那是男人紧握双拳的声音。
没这么简单。
男人在心中早有定论，但他的嘴角微微扬起，脸上泛起好似凶神的狠厉之色，眼中微光闪动。
“师傅，借你之死，我定要让两派成功合并，西南武林，只能有一霸！这件你和历代门主都没做到的大事，我不会让任何人阻碍我完成它的……”
男人心中的渴望之火，随着他登上门主宝座，不仅没有熄灭，反而烧得愈加旺盛。
（本章完）
邓先一边缓慢地靠近坐在街角的诸葛任，一边还在努力思索应该怎样不把场面搞僵。
但当他走近了听到均匀舒缓的细微呼吸声之后，他发现这个在街角待了半天的人已经睡着了。
“好机会！”邓先四下张望，想在那里想办法弄点午餐来，他坚信世上没人跟吃过不去，一睁眼就看到自己弄来的食物，想必诸葛任的气也会消减些。
只是他全然没有注意自己到处望的时候破碎的衣服下摆已经扫到了诸葛任手臂上的蓬衣。
“来得真迟啊，‘保镖’。”
略带慵懒的口气，只是全无友善。邓先心里咯噔一下，计划泡汤了，这下还是老老实实认个怂吧。
诸葛任缓缓起身，看着邓先一脸“哎哟正想喊你呢你就醒了”的讨好嬉笑，诸葛任“哼”地冷笑了一声，直让邓先心里发毛。
“打够了吧？”诸葛任冷冷地问道。
“没……打够了。”邓先刚要吐出真话，一想现在不能乱说连忙中途改口。
诸葛任冷冷道：“不管够没够，群英会之前都没有下次了。”
邓先用力作严肃状点头道：“明白，坚决没有下次！”
“行。”诸葛任的话里还是不带什么温度，“那走吧。”随即转身往城东走去。
“是。”邓先保持严肃状，语调都放低了两分，跟在诸葛任身后让自己看起来像个严格的保镖。
诸葛任的身体状况看起来又到了低谷状态，才走一会就开始喘，邓先再次提出背着他走，然而诸葛任也再次拒绝，不知道为什么，诸葛任无论体况下降到何种程度，他都坚持依靠自己的双脚前进。邓先看着他，会在某些片刻陷入一种明明应该欣赏但却异常烦躁的反常状态，同时还伴随轻微的头痛。他不太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唯一清楚的就是今天这种头痛感和烦躁感每一次发作都会比前一次剧烈。
到这时他才回想起自己距“出土”才一天多，和这个身体在好坏之间飞速反复的“病秧子”认识还不到十二个时辰，稍微回想一下之前发生的事情就觉得自己是在梦游。尽管自己说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实实在在，但只要把注意力移开一瞬，仅仅一瞬之隔，再回想就会感觉一切都变得很虚幻。
但不幸的是，自己有实感的记忆离自己现在所处的时空似乎有点久远，而且有很多地方存在缺失，而这些因为记忆缺失而造成的空白就是自己烦躁感的来源。
更麻烦的是，如果想要从缺失的边缘开始细究，试图去还原记忆的话，就会在不知不觉间进入一种莫名想要将现在的自己完全否定的暴躁冲动中，在涧底的时候邓先曾经试图对自己的记忆进行究底，结果是原本为了毫无声息地浮出水面的小动作在水潭内炸开了巨大的水花，身体在某种潜意识的作用下出现了险些脱离理智的兆头，不自觉地对周围产生破坏冲动。
还好在出水的瞬间他急中生智，以放声大笑的方式用自己的声音让自己拉回理智中安分下来，在把自己的记忆空缺补完，找回自知之明前，邓先觉得还是不要轻易让自己陷入那种失控的状态比较好。
烈日下，两个都不能称之为没毛病的家伙互相尽力隐瞒着自己的问题，就这样结伴前往交织着变数的前方。
城外数十里的荒郊野岭，一场追逐战刚刚落幕。
一片如同被弯曲的火蛇爬过的山间平地上，一男一女两位青衣负手执剑，立在一具即将溃散的乌黑尸体的不远处。
地上碎落着一些几近焦黑的碎布块，从某些边边角角尚能看出这些衣料原本的血红色。
“袁师兄。”银铃般的少女音中透出自豪和兴奋，“这妖人已
经被我真真切切的除去了吧？”
青衣道士袁锦天脸色稍显严峻，他执剑的手仍未离开蓄势待发的态势，另一只手捻着法诀，双眼锐利如钩，似要将这具坏尸的所有细节尽数挑出。
稍待片刻，袁锦天从备战姿态中恢复平常，脸上挂着些微无奈的笑容：“师妹，你刚才不应该抢招的。”
原本满溢着不输太阳的自豪光彩的青衣少女的面庞，一瞬间黯淡下来，声音变得有点急切慌张：“袁师兄，怎么了？我失手了吗？”
袁锦天微微叹了口气：“这是替身，他趁着你施放龙蛇宴把场面搅乱时逃走了。”
青衣女子花容失色，方才还充斥着全身的自信顿时无影无踪，她整个人的低落即使袁锦天不看也知晓。
毕竟是和他一起长大的师妹，虽然道心尚不坚，但除魔卫道的志向并非虚假，袁锦天的语气缓和下来，恢复到平时那种“音之所及万物复苏”的状态，安慰道：“小馨，不要灰心，你才刚下山，哪能看破这世上万般妖人的诡计？一时失手是难以避免的，但要吸取教训，坚定道心，以求下次的十全十美。”
青衣女子嘟着嘴，眼框里晶莹的光点在太阳光下微微闪烁。袁锦天见此，深知这位师妹因为资质出类拔萃，自小受师门百般呵护，未曾经历什么风雨，心智较为脆弱，这次令自己带她下山，一是师门对自己的信任，二也是师长们教育自己的重大任务。要如何才能让这位师妹既能见识到世间百般，又能在令她道心更坚？这对袁锦天而言，这还真是个头疼的问题。
说起来，袁锦天想到这位师妹下山之后比在山上的时候活泼了太多，看起来，在山上她那副乖巧而文静的高岭之花模样应该是装的了，现在这心浮气躁又害怕失败的性子才是她的本来面目吧？
不过因为自己也曾是这种人，所以对于怎么鼓励她，袁锦天还算是有些眉目。
“师妹，别灰心，我们记住这个妖人的相貌了，争取下次除去这一害。”袁锦天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温和一点，“而且，那个人请求我们做的事，可不止这一件啊，还有更重要的呢。”
“连没那么重要的事，都被我搞砸了。”青衣女子脸带委屈，情绪低落，“师兄，我是不是平时老是被你们照顾，所以才会这么没用，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看着因为一点打击就越发消极的同门师妹，袁锦天轻轻叹了口气，随后摆出了一副他平时从来不带的架子，以命令般的口吻森然道：“玄门弟子司徒馨听令！”
大概是因为惊讶，青衣女子司徒馨有些发愣。她呆呆地望着眼前的袁锦天，在他的记忆中，从未见过和蔼近人的袁师兄如此严厉。
“此次除魔不成，那妖人必然再度为祸人间，我以师兄的身份命令你继续搜寻妖人踪迹，吃一堑长一智，今日因浮躁带来的失败，须牢记于心！且今后务必克己修身，祛浮去躁！你可明白？”
司徒馨短暂的呆滞了一会，黯淡的双眼突然光彩重返，她恍然大悟——师兄做出这副模样实际上是在给自己弥补过失的机会。虽然她并没有想到袁锦天是为了保护她的自尊和自信，但是以她对这位从不摆架子的师兄的了解，她还是理解了袁锦天对自己的鼓励和安慰之意。
袁锦天的眉头仍然微微皱着，他在等待司徒馨的回答。
“司徒馨明白！谨记师兄教导！”司徒馨带着坚定的表情礼敬道。
“既然如此，那便启程吧！”袁锦天恢复平时的微笑，“我们拖得越久，那妖人作恶的机会就越多，我适才手中法诀已经探测到了可能是妖人逃离时留下的踪迹，时不我待！”
“司徒馨遵命！”司徒馨也已经恢复了平时的奕奕神采。
袁锦天领头、司徒馨随后，二人往法诀感应之地疾行而去。
同一时刻，近乎漆黑的地裂口深处，某一侧的石壁上，一道打开些许的石门缓缓洞开。
这是一个能藏身大约两个蜷缩着的人的壁上石洞，此时其中正有一个周身缠绕着几缕因被炙烤而产生的黑烟的人在一边咳一边恶狠狠的低声吼叫着：“咳……今天老子是倒了什么霉？咳……马上就要炼成的僵尸被人毁了，还碰……咳、碰上俩道士！他妈害老子损了炼了好几个月的替身银尸不说，命都差点丢了！”
这人正咒骂着自己今日的霉运，脑袋里突然灵光一闪，猛然想到：“要是那群死牛鼻子盯上我，那岂不危险了？不好，得赶快向老大报告！丢了性命是小，坏了大事可就真麻烦了！”
想到这里，这人立刻焦急起来，一侧身从狭窄的石洞中滚出，小心翼翼地开始往上攀行。
百里之外，孔雀门。
孔雀门的整个楼宇群都建立在此地最高峰雀尾峰的山腰上，主楼的顶上便是缭绕的云雾，看上去颇有一股神秘的气息。
年约而立的男人站在主楼顶层的走廊中心，俯视着眼下的一切。
山、水、楼宇、道路、人，在此时的他眼中，眼前一切都显得如此渺小，即使是对面过百丈的山峰，也仿佛只手可握。
这是他之前从未观赏过的雄霸之景，这个位置也是他曾经只能带着渴望退居于后的门主之位。
他闭上眼睛，缓缓张开垂下的双臂，深深地吸入一口山林特有的带着丝丝寒意沁人心脾的空气，体验着“天地都在我胸中”的独特感觉。
“大师……门主。”
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将男人从怀抱天地的沉醉中拉回现实，就像是按下了某个开关，男子刚才还洋溢着舒适陶醉的脸顷刻间变得冰冷而凌厉，他缓缓转过身去，带着因为被打扰而生的满腔戾气。
扑通！
背后之人还不等男人完全回过身就一下跪倒在地，头磕在地板上惊恐地央求道：“门、门主饶命！小人知错了！”
男人睥睨着眼前跪地战栗的传信者，这人是他的师弟，也是他的支持者和崇拜者，但现在男人俯视他就如同在俯视一只蚂蚁。
“没有下次。”男人冷冰冰的声音从喉间传出。
“小人谨记！请门主恕罪！”跪倒在地的年轻弟子语音颤抖。
“起来吧。”男人的语气稍稍解冻，“事情都办好了吗？”
“谢门主宽恕！”跪倒的弟子如获大赦，带着一丝庆幸的笑容彬彬有礼地从其上起身，拱手作揖道：“门主交代的事情都办完了，不服从者统统关入‘碧胆’，一个不剩。”
“嗯。”男人满意地点点头，似是突然想起一般道：“那么……前任门主的丧事，也交由你办，由罗松和李仁庆协助你，如何？”
年轻弟子脸上欣喜，忙行礼道：“定不负门主所托！我定会带领罗师兄和李师弟一同办好此事！”
“去吧，立刻开始办。”男人下令。
“是！谨遵门主之命！”年轻弟子一步步轻声退出门外，下楼而去。
男人背对着门外的万象，布满阴影的脸冷硬更甚刚才，只听得他袖中“咯咯”作响，那是男人紧握双拳的声音。
没这么简单。
男人在心中早有定论，但他的嘴角微微扬起，脸上泛起好似凶神的狠厉之色，眼中微光闪动。
“师傅，借你之死，我定要让两派成功合并，西南武林，只能有一霸！这件你和历代门主都没做到的大事，我不会让任何人阻碍我完成它的……”
男人心中的渴望之火，随着他登上门主宝座，不仅没有熄灭，反而烧得愈加旺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