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洲战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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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刀的往事

    “原来海上的事情竟是这样……”君不离灌下一口酒,“我就说他那样的人怎么会轻易死在海上?就算是遇上了蛟龙……你可知你手里的这把刀染过多少蛟龙的血?”

    荀柏摇了摇头,君不离则伸出手比了个七的数字。

    七只是一个干巴巴的数字,但若是在后面加上蛟龙分量就显得异常的沉重。能见到七条蛟龙还活着的人本就少数,而斩过七条蛟龙的,放眼五洲恐怕也只有梁成一人。执掌大威帝国最强大的镇海水师的男人,他一生虽短,但却有着任何人都比不上的波澜壮阔。

    荀柏看着手中这把刀,原来它叫秋湛,它已伴曾经的主人征战瀚海多年,如今在自己的手中,是否还能绽放属于它过去的荣光?自己是否真的有资格握着这把刀?

    也许是看出了荀柏的心思,君不离笑道:“你知道锻造这把刀的是什么人吗?”

    “不知。”

    “是他的老丈人。”

    “啊?”荀柏和月昙都吃了一惊,这背后难道还有什么有趣的故事?

    “没错,他妻子的父亲,”君不离又喝下一口酒,也不知是什么烈酒,不过两口便让他面色泛红,起了微醺之意,“那老人只是个普通的刀匠,但这把刀却是他这一生最大的杰作。”

    “其实这把刀足以在帝国的神兵谱排进前三,却因为锻造他的是个没什么名气的刀匠所以一直默默无名,直到作为女儿的嫁妆送到了梁成的手中。”

    “老人家现在呢?”荀柏问。

    “早就去世了,他死的时候梁成还只是个小将。那时候梁成才知道这把刀叫秋湛——明明是足以位列神兵谱的宝刀,却籍籍无名,这凝聚了他心血的刀却不被他人所知是他这一生最大的遗憾。而让这把刀能为人所知,让它闪耀其应有的光辉则是那个老人最后的遗愿。”

    荀柏轻轻抚过刀身:“梁大哥实现了这个遗愿,对吗?”

    “没错,大威神兵谱上,秋湛排第四,被誉为帝国至坚至锐的刀,镇海水师都督梁成的佩刀。”

    月昙忽然好奇地问:“排名前三的是什么?”

    君不离一边饮酒一边摇头晃脑说起来:“第一是帝王的弘光剑,第二是国师的社稷卷,第三下落不明,乃是一对矛和盾,数百年前帝国一位强大武士手中的兵器。”

    “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么会下落不明?”

    “我怎么知道,这玩意丢的时候我都还没出生呢!”君不离说,“不过这不重要,神兵谱对兵器的排行不止看其本身,也会根据其使用者来做判据,所以荀柏你知道梁成有多了不起了吗?”

    荀柏点了点头,这是凭一己之武力所能达到的强大。

    “既然梁成把这把刀托付给你,那必然也不希望秋湛蒙尘,你的身手在你这个年纪也算了得,但还不够,你必须变得更强,现在的你要赶上他还差得很远。”

    荀柏神色认真地将刀收回刀鞘,将它贴在自己的胸口:“必不辱其志!”

    “好小子!”君不离重重拍了拍少年的后背,大概是因为酒意,他根本就没控制自己的力道,能甩动那酒葫芦和精钢链的人力气能小?

    荀柏只感觉自己五脏六腑都要被拍出来了。

    三人相谈甚欢,有梁成的事情和美酒为引,加上都不是多愁善感的人,对过去的追忆也就止步于此。君不离说了不少梁成从军时的趣闻,也说起了自己成为摘星的原因。

    原来调任之后他便没怎么上过前线,在家里的运作下他当了官,虽然身居高位却没了在沙场上的那种热血,而他也对官场中的尔虞我诈十分厌恶,身边的朋友也越来越少。渐渐地他开始厌恶这种生活,于是在某天瞒着家人辞了官,离开了晖京,混迹于江湖。

    “那为什么你会当个贼?”月昙问,她已经喝了不少,眼神迷离,舌头都有些大了。

    “胡说!”君不离一拍乌篷船,差点没给拍翻了,“我这不叫贼,叫、叫侠盗!是义贼!”

    月昙撇了撇嘴:“那还不是贼,梁上君子。”

    “我偷的都是那些贪官污吏或者山野强盗的不义之财!再说了,那些偷来之后除了自己用都会拿去接济穷人,怎么能叫贼?”君不离极力为自己辩解。

    “那既然你做的都是好事为什么不敢用你的真名?”

    听到这个问题君不离沉默了,片刻之后才低声答道:“我姓君,即便我不喜欢家里,但至少我不该让家族蒙尘。”

    原来是家族么……月昙对此感同身受,她出身于归龙城最大的几个世家之一,对于他们这样的家族子弟来说家族荣誉大过很多东西。

    荀柏问道:“你是摘星这件事你家里没人知道吗?”

    “个别几个人知道,其他人我并没有告诉他们。”君不离说,“实不相瞒这次回晖京,之所以要进宫就是为了见一见我的姐姐。”

    “你的姐姐在宫里?”

    “她是皇帝陛下的第三个妃子,我也许久没见过她了。至于那支金簪,只是个幌子而已,我本就没打算偷宫里的东西。”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荀柏忽然想起了阚先生一行人:“我们前几日注意到有几个人打算抓住你,已经在宫墙外布好大阵,虽然月昙说他们不足为虑,但我觉得还是知会你一声。”

    君不离微微颔首,此时酒意上头也不知道他到底听进去没有,只听得他含混不清地说道:“没关系……这晖京城……何处我去不得?”

    然后便是扑通一声,这汉子便仰躺下去,打起了沉重的鼾声。荀柏推了推月昙,示意该走了,却没有动静,扭过头来才看到这丫头早就睡死过去,手里还抱着个酒杯。

    这两个家伙原来酒量这么差啊……荀柏有些无奈,月昙就算了,本来身子就没复原,对现在的她来说的确喝不了多少。但令他没想到的是君不离看着一副很能喝的样子,居然倒得这么快。

    将杯中残酒一饮而尽,为君不离披上毯子,那夜明珠却想了半天也

    不知道要怎么将之熄灭,只得一并塞在毯子里免得夜里太显眼。便抱起月昙悄声离开了小小的乌篷船。

    夜凉如水,只剩一轮明月,也已迫近西山。

    “我好想家……”月昙呢喃道,她还没醒,荀柏知道但凡她有一点意识也说不出这样的话来。

    轻轻拍拍她的后背,将之抱得更紧些,夜里的风还是很冷。荀柏呵出一口白气,他也想家。

    “这么晚了怎么还在街上?”问话的是一个官差,荀柏还记得他,手下称其钊哥,他们已经打过两次照面了。当然,许钊是不知道这一点的。

    荀柏随意编了个去朋友家喝酒的理由企图蒙混过过关。

    然而许钊却注意到了他身后背着的一个棍状物,那个形状怎么看都像是——一杆长枪!

    许钊的视线让荀柏有些紧张,他自认为他和月昙做得很好,应该不会被看出什么端倪才是……

    “没什么事了,快走吧,城中来了大盗,晚上不太安全,还是别出来为好。”

    “是、是,多谢官爷提醒。”荀柏赶忙道谢,然后加快脚步准备离开。

    就在刚刚错身的一瞬间,许钊冷不丁开口问道:“你刚刚是不是和摘星交过手?”

    荀柏大惊,身子也顿了一下,然后摆出一个笑脸:“您说什么?什么摘星?”

    “别装蒜了,”许钊把手摁在刀柄上,“刚才与摘星交战的就是你吧,很可惜,你的演技可不怎么好。”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荀柏皱眉,他最不想的就是和官差交战,无论胜负最后大多没什么好果子吃。

    “不说是吗?”许钊将刀出鞘一寸。

    荀柏猛地察觉到危险,向后撤了一步,与此同时地面上出现一道光滑平整的切痕。好快的刀?不对,这个人根本就没有出刀,刚才他所感觉到的是灵力波动,他是术士!?

    “官差可以随便出手伤人的吗?”荀柏紧盯着许钊,想要看出他的手段。

    许钊笑了笑:“当然不可以,我没打算伤你,就算你不闪开,这一下也绝不会落在你身上。但——能躲开这一下,你也不是什么普通人吧?”

    嘁,暴露了吗。荀柏皱起眉,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讲他都不想和官差多做纠缠。尤其眼前的这一位,平和目光之下的锐意和缜密的行动,此人必然不是一盏省油的灯。

    解开长枪的包布,黑羽白枪在将尽的月色下显得格外惹眼。怀里还有一个不省人事的家伙,他必须速战速决!

    “我并不想与你交战,我只想知道摘星的下落。”

    荀柏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他的下落!”

    许钊叹了口气:“看来你不愿意告诉我,但你可知包庇嫌犯可是大罪?你与之交战那必然不是他的朋友,既然如此那又为何不能告知一二呢。”

    “我都说了,我无可奉告!”荀柏握紧长枪。

    “竟然执迷不悟?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