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抽丝剥茧
与鲛人和泉先这两族之间的交易十分顺利，他们带的很多东西是这两族没有的稀罕货，而从他们那里也购到了许多来自深海的珠玉宝石。子蓝发现鲛人与泉先并非人们所传的那样势同水火，虽然他们由于信仰不同所以是敌对，但这种关系处在微妙的平衡之中。
这所谓种族之间的敌对，其本质则是狂信者之间的纷争罢了。他们虽然纷争不断，但是至始至终都只是小范围的冲突，虽然会死人，但不伤及两族的根本。
毕竟这里是三桑无枝，鲛人和泉先始终有更大的威胁，那就是人类。也许这里若是没有人类他们也会爆发真正的战争，但被自己人消灭和被外人消灭，前者站在历史的角度上或许很可笑，后者则是民族的自尊不允许。
“你们的货来得正是时候，那帮疯子又要开打了，到时候三桑无枝的中间海域可就不好通航了。”泉先商人一边清点着货物与钱，漫不经心地说。
然而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子蓝传了一道念音：“能跟我说一下是怎么一回事吗？”
泉先商人犹豫了一下，左右扫了扫，靠近子蓝小声道：“说这些给外族听不合规矩，但看在这批货的面子上我透露给你一点，可别说出去啊！”
子蓝点点头：“必守口如瓶。”
“前些日子流出去了一大批蜃烟，这东西对泉先来说只是装饰品，但听闻对你们人类可是好玩意，虽然我也不知道为啥是好东西。”他突然把声音压得极低，“是那帮疯子买走的！”
“那他们买这些做什么？”
“谁知道呢？最近他们也不出现了，有人说看见他们换了一批兵器，这种时候换兵器十有八九就是要打，你们也多加小心吧！”
商人点完钱货又说了几句场面话就离开了。
子蓝则陷入沉思，联系到臧蜂曾说过屠定天和泉先一族的往来，这张网好像缠得越来越紧了。
这一趟出行虽然赚了些钱，但是并没有得到她最想要的信息。屠定天和泉先来往的内容是什么？那天袭击他们的到底是鲛人还是泉先？这些都没有答案，但是至少有了一条线索——蜃烟。
这东西她来此听都没听说过，那想必不是流通在明面上的东西，要查就只能去黑市查。
子蓝不是没去过其他地方的黑市，那种阴暗又充斥着危险的地方她一向不喜欢，何况这里是三桑无枝，臭名昭著的混乱海角。
五天后，阳光与崖壁的缝隙中显露出一条破旧的栈道。
海水从黑暗的岩洞中流出，木栈道的柱子上捆着粗粗的缆绳，而缆绳的另一端则钩着几具已经被泡得发胀的尸体，这些尸体无一例外眉心上都被钉着一根刻着花纹的铁钉。
“噫……”左偃看着这一具具丑陋的尸体，腿在发软。这些死人有些甚至眼睛都没闭上，看起来就像随时会从水里爬出来一样。他是一个对药物颇有研究的术士，带上他的目的是为了弄明白蜃烟到底是什么东西，他自己本人也很好奇，只是没想到路上会看到这些
。
明秋拉了他一把，让他赶紧走。子蓝从那些铁钉上感受到一种凶残的灵，能杀灭神魄。
“他们为什么会被钉上钉子啊？”明秋问，这些尸体的惨状让他不太舒服。
“防止尸变。”子蓝解释，但这种手段在她看来太过残忍了。
左偃忽然问：“是担心这些尸体会在阴兵过境的时候成为隐患吗？”
“是。不过你怎么知道阴兵过境的？”
“我在以前那个村子的时候听说过关于这里的一些传闻。”
水鬼巷，三桑无枝的一处地下黑市，其道路隐秘到需要判断当日的潮汐起落和太阳光的变化才能发现入口。这是子蓝花了大功夫才打听到此处，所知的人极少。
“把面具带上，我们该进去了。”子蓝取出一个绘着飞花图案的面具戴在脸上。这是水鬼巷的规矩，也是保护商家和来者的手段，虽然死人在这里很常见，但是摘活人的面具是大忌。
而这面具除了遮挡面容，也是一张通行证，只有戴着从水鬼巷流出去的面具才有资格进入。至于你本人是谁，水鬼巷不管，只看面具不看人。
暗河边上占这个戴着面具浑身包裹着黑色布的人，看到子蓝一行人时扫了一眼他们脸上的面具便不管了。
“怎么回事啊这个人，总感觉……”左偃被这一眼瞪出了鸡皮疙瘩，仿佛死人的双眼，毫无生气。
明秋赶紧捂住左偃的嘴：“当着别人面你说啥呢！”朝着那个人弯腰道歉，“诶，那个，不好意思啊。”
那人看都没看他们一眼，只是安静地站在暗河边，好像在等待什么东西。此时，一具尸体从上流被冲了下来。他将手中带钩的粗绳甩出去精准地勾住那具尸体的后颈，随后从怀中取出一根刻着花纹的钉子，稳稳地扎进尸体的眉心。
做完这些之后他将粗绳捆在自己脚下的柱子上，这时子蓝他们才看到他脚下的柱子上已经栓了不下七八具尸体了。
“快涨潮了，你们该进去了。”那人突然开口说话了，似乎不想让别人看到他工作的场景。
三人连忙朝水鬼巷走，说实话他们也不想再看一次那阴森诡异的场景。
“那到底是什么啊！那些尸体全都是他一个人……做这种事情……”
子蓝回过头瞪了左偃一眼，示意他安静。那个人所做的事情虽然手段让她不喜欢，但是毫无疑问他是为了让三桑无枝在阴兵过境时可以少面对一些敌人。
无论何时，活着的人永远大于死去的人么……子蓝对那个人多了几分敬意，毕竟要长期忍受黑暗和这些狰狞的尸体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进入水鬼巷，才发现里面别有洞天。主通道盘旋着向上，两侧被海水冲蚀出来的溶洞中亮着星点灯火。在这里的人们无一不戴着面具，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生怕被别人认出一点特征来。
“子蓝，水鬼巷比想象中的大呀，要怎么才能找到那什么蜃烟？”明秋抬头看着盘旋不知通往哪里的主道，
光是那些透着亮的洞就不知凡几。
“只能交给你们了，想办法打听一下吧。”子蓝想了想，只能把此事担交给两人，“我在这里等你们，打听到了也不要轻举妄动，先来找我。”
她不能暴露念音，三桑无枝能使用念音的只有三个人，其中两个还是鲛人和泉先，大神官臧蜂肯定不会来这里。她使用念音毫无疑问是自曝光身份，那时候无论是屠定天还是别的什么人就都知道她来过水鬼巷，她可不相信那些人在水鬼巷没有眼线。
两人离开后子蓝就安安静静站在原地，黑市就是黑市，要是一般的集市，她这样站着早就会有不少人上来搭话，或是推销商品，或是另有目的。而在这里来往的人甚至看都不看她一眼，面具之后究竟是什么人，谁也不知道。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明秋和左偃回来了，也找到了关于蜃烟的消息。
往上走了三个螺旋之后，进入一个小溶洞。溶洞不深，店主人藏在宽大的斗篷下面，笑脸面具之下看不到表情。
见三人进来店主就像没看到一样，只是静静坐着。
外面传来了喧闹的声音，看来是发生了纷争，在水鬼巷发生口角只能是以一方的死亡为终结。
纷乱的声音停歇了，猩红的血从店口流进来。直到此时店主人才站起来，拿出一块布默然把血擦拭干净。
“你们想要什么？”店主人终于开口了。
“蜃烟。”明秋道。
店主人稍稍迟疑了一下，从桌下取出一个玻璃瓶，透明的瓶子里有一缕银色的雾气在里面扭曲旋转，既像气体也像液体，看似离散却又凝成一体。
水鬼巷不会问你为什么买这东西，也不会问你从哪里得到的消息，只要你有钱你就可以带走这里的任何东西。
左偃稍稍打开一条缝，用灵力感受了一下。是从未见过的独特性质的物质，人类无法创造出来，各方面的特征都和他调查到的蜃烟的特性一致。
付过钱之后，左偃将玻璃瓶收好，三人离开了小溶洞。接下来只要回去弄明白蜃烟是什么玩意就能推测出很多东西。
然而事情却没有那么轻易结束，他们才走出小溶洞还没拐过两个弯就被人堵住了。
“你们刚才买了那东西对吧？交出来饶你们不死！”
明秋站到最前面，道：“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让路！”
“哟，听起来还是个妞儿，居然敢来水鬼巷。哈哈，赚大了，不仅能拿到蜃烟还能哈哈哈哈！”那人发出癫狂的笑声，听起来精神不是很正常。
子蓝轻轻拽了一下左偃的衣服，念音传入他脑海中：“把蜃烟给我，你去帮明秋，我不能轻易暴露手段，所以靠你了！”
左偃楞了一下，没想到会被祭司大人予此重任。
蜃烟移交的过程中被对方一个眼尖的人看到了，他疯了似的冲上来就要抢。
刀光一闪，一条手臂落地，明秋一脚将那人踢开：“我说了，让道！
（本章完）
这所谓种族之间的敌对，其本质则是狂信者之间的纷争罢了。他们虽然纷争不断，但是至始至终都只是小范围的冲突，虽然会死人，但不伤及两族的根本。
毕竟这里是三桑无枝，鲛人和泉先始终有更大的威胁，那就是人类。也许这里若是没有人类他们也会爆发真正的战争，但被自己人消灭和被外人消灭，前者站在历史的角度上或许很可笑，后者则是民族的自尊不允许。
“你们的货来得正是时候，那帮疯子又要开打了，到时候三桑无枝的中间海域可就不好通航了。”泉先商人一边清点着货物与钱，漫不经心地说。
然而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子蓝传了一道念音：“能跟我说一下是怎么一回事吗？”
泉先商人犹豫了一下，左右扫了扫，靠近子蓝小声道：“说这些给外族听不合规矩，但看在这批货的面子上我透露给你一点，可别说出去啊！”
子蓝点点头：“必守口如瓶。”
“前些日子流出去了一大批蜃烟，这东西对泉先来说只是装饰品，但听闻对你们人类可是好玩意，虽然我也不知道为啥是好东西。”他突然把声音压得极低，“是那帮疯子买走的！”
“那他们买这些做什么？”
“谁知道呢？最近他们也不出现了，有人说看见他们换了一批兵器，这种时候换兵器十有八九就是要打，你们也多加小心吧！”
商人点完钱货又说了几句场面话就离开了。
子蓝则陷入沉思，联系到臧蜂曾说过屠定天和泉先一族的往来，这张网好像缠得越来越紧了。
这一趟出行虽然赚了些钱，但是并没有得到她最想要的信息。屠定天和泉先来往的内容是什么？那天袭击他们的到底是鲛人还是泉先？这些都没有答案，但是至少有了一条线索——蜃烟。
这东西她来此听都没听说过，那想必不是流通在明面上的东西，要查就只能去黑市查。
子蓝不是没去过其他地方的黑市，那种阴暗又充斥着危险的地方她一向不喜欢，何况这里是三桑无枝，臭名昭著的混乱海角。
五天后，阳光与崖壁的缝隙中显露出一条破旧的栈道。
海水从黑暗的岩洞中流出，木栈道的柱子上捆着粗粗的缆绳，而缆绳的另一端则钩着几具已经被泡得发胀的尸体，这些尸体无一例外眉心上都被钉着一根刻着花纹的铁钉。
“噫……”左偃看着这一具具丑陋的尸体，腿在发软。这些死人有些甚至眼睛都没闭上，看起来就像随时会从水里爬出来一样。他是一个对药物颇有研究的术士，带上他的目的是为了弄明白蜃烟到底是什么东西，他自己本人也很好奇，只是没想到路上会看到这些
。
明秋拉了他一把，让他赶紧走。子蓝从那些铁钉上感受到一种凶残的灵，能杀灭神魄。
“他们为什么会被钉上钉子啊？”明秋问，这些尸体的惨状让他不太舒服。
“防止尸变。”子蓝解释，但这种手段在她看来太过残忍了。
左偃忽然问：“是担心这些尸体会在阴兵过境的时候成为隐患吗？”
“是。不过你怎么知道阴兵过境的？”
“我在以前那个村子的时候听说过关于这里的一些传闻。”
水鬼巷，三桑无枝的一处地下黑市，其道路隐秘到需要判断当日的潮汐起落和太阳光的变化才能发现入口。这是子蓝花了大功夫才打听到此处，所知的人极少。
“把面具带上，我们该进去了。”子蓝取出一个绘着飞花图案的面具戴在脸上。这是水鬼巷的规矩，也是保护商家和来者的手段，虽然死人在这里很常见，但是摘活人的面具是大忌。
而这面具除了遮挡面容，也是一张通行证，只有戴着从水鬼巷流出去的面具才有资格进入。至于你本人是谁，水鬼巷不管，只看面具不看人。
暗河边上占这个戴着面具浑身包裹着黑色布的人，看到子蓝一行人时扫了一眼他们脸上的面具便不管了。
“怎么回事啊这个人，总感觉……”左偃被这一眼瞪出了鸡皮疙瘩，仿佛死人的双眼，毫无生气。
明秋赶紧捂住左偃的嘴：“当着别人面你说啥呢！”朝着那个人弯腰道歉，“诶，那个，不好意思啊。”
那人看都没看他们一眼，只是安静地站在暗河边，好像在等待什么东西。此时，一具尸体从上流被冲了下来。他将手中带钩的粗绳甩出去精准地勾住那具尸体的后颈，随后从怀中取出一根刻着花纹的钉子，稳稳地扎进尸体的眉心。
做完这些之后他将粗绳捆在自己脚下的柱子上，这时子蓝他们才看到他脚下的柱子上已经栓了不下七八具尸体了。
“快涨潮了，你们该进去了。”那人突然开口说话了，似乎不想让别人看到他工作的场景。
三人连忙朝水鬼巷走，说实话他们也不想再看一次那阴森诡异的场景。
“那到底是什么啊！那些尸体全都是他一个人……做这种事情……”
子蓝回过头瞪了左偃一眼，示意他安静。那个人所做的事情虽然手段让她不喜欢，但是毫无疑问他是为了让三桑无枝在阴兵过境时可以少面对一些敌人。
无论何时，活着的人永远大于死去的人么……子蓝对那个人多了几分敬意，毕竟要长期忍受黑暗和这些狰狞的尸体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进入水鬼巷，才发现里面别有洞天。主通道盘旋着向上，两侧被海水冲蚀出来的溶洞中亮着星点灯火。在这里的人们无一不戴着面具，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生怕被别人认出一点特征来。
“子蓝，水鬼巷比想象中的大呀，要怎么才能找到那什么蜃烟？”明秋抬头看着盘旋不知通往哪里的主道，
光是那些透着亮的洞就不知凡几。
“只能交给你们了，想办法打听一下吧。”子蓝想了想，只能把此事担交给两人，“我在这里等你们，打听到了也不要轻举妄动，先来找我。”
她不能暴露念音，三桑无枝能使用念音的只有三个人，其中两个还是鲛人和泉先，大神官臧蜂肯定不会来这里。她使用念音毫无疑问是自曝光身份，那时候无论是屠定天还是别的什么人就都知道她来过水鬼巷，她可不相信那些人在水鬼巷没有眼线。
两人离开后子蓝就安安静静站在原地，黑市就是黑市，要是一般的集市，她这样站着早就会有不少人上来搭话，或是推销商品，或是另有目的。而在这里来往的人甚至看都不看她一眼，面具之后究竟是什么人，谁也不知道。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明秋和左偃回来了，也找到了关于蜃烟的消息。
往上走了三个螺旋之后，进入一个小溶洞。溶洞不深，店主人藏在宽大的斗篷下面，笑脸面具之下看不到表情。
见三人进来店主就像没看到一样，只是静静坐着。
外面传来了喧闹的声音，看来是发生了纷争，在水鬼巷发生口角只能是以一方的死亡为终结。
纷乱的声音停歇了，猩红的血从店口流进来。直到此时店主人才站起来，拿出一块布默然把血擦拭干净。
“你们想要什么？”店主人终于开口了。
“蜃烟。”明秋道。
店主人稍稍迟疑了一下，从桌下取出一个玻璃瓶，透明的瓶子里有一缕银色的雾气在里面扭曲旋转，既像气体也像液体，看似离散却又凝成一体。
水鬼巷不会问你为什么买这东西，也不会问你从哪里得到的消息，只要你有钱你就可以带走这里的任何东西。
左偃稍稍打开一条缝，用灵力感受了一下。是从未见过的独特性质的物质，人类无法创造出来，各方面的特征都和他调查到的蜃烟的特性一致。
付过钱之后，左偃将玻璃瓶收好，三人离开了小溶洞。接下来只要回去弄明白蜃烟是什么玩意就能推测出很多东西。
然而事情却没有那么轻易结束，他们才走出小溶洞还没拐过两个弯就被人堵住了。
“你们刚才买了那东西对吧？交出来饶你们不死！”
明秋站到最前面，道：“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让路！”
“哟，听起来还是个妞儿，居然敢来水鬼巷。哈哈，赚大了，不仅能拿到蜃烟还能哈哈哈哈！”那人发出癫狂的笑声，听起来精神不是很正常。
子蓝轻轻拽了一下左偃的衣服，念音传入他脑海中：“把蜃烟给我，你去帮明秋，我不能轻易暴露手段，所以靠你了！”
左偃楞了一下，没想到会被祭司大人予此重任。
蜃烟移交的过程中被对方一个眼尖的人看到了，他疯了似的冲上来就要抢。
刀光一闪，一条手臂落地，明秋一脚将那人踢开：“我说了，让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