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洲战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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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血之纹

    阵法,术士们通过改变灵气的流动来达到稳定又固化的法术效果的一种手段。想要完成一个阵法需要的不仅仅是对法术和灵气的了解,还要大量对地脉、水文、天文,乃至于人文条件的考量,阵法所覆盖的范围越大威力越强所需的知识量也越高。很多阵法还需要珍贵的原料加以辅佐,总之这绝不是一门简单的知识,能掌握阵法的术士往往也格外受人尊敬。

    云川站在高坡上,夜雨落,阵法也随之展开,唇边的玉笛吹出悠扬的曲声,伴着雨声,雾气渐渐蒸腾。水息灵气被阵法改换形态,变成了浓浓的雾气,整个归龙城都被笼罩其中。

    起义军们沉默疾行,伴随着第一声更鼓,将自己隐藏在夜色与沉沉雾霭中,架起云梯攻上了归龙雄城宏伟的城墙,他们中很多人从来没想过自己能有一天登到这上面,更没有想过会是以这种方式。

    沉默的夜雨、沉默的大雾,静默流淌的鲜血,归龙城前所未有的巨大变革在今夜,拉开帷幕。

    “伤、景、杜、惊……其他的门应该也在不远处了。”月昙沿着灵气的流动逐步解析眼前的阵法。

    阵有二眼、八门、五阵根,这是一个阵法的关窍。二眼分阴阳,阴阳互生流转不息,就成为阵法灵气的核心。八门休、生、伤、杜、景、死、惊、开,通过不同的组成和对入阵者的引导决定阵法的作用。最后通过调节五行灵气稳固阵法根基,最终使阵法得以成型。

    几天了,她找到了四个门,也找到了其中一个眼,但光凭这一点还不足以让她看到整个阵法的全貌。

    “可是阵根呢……”月昙沿着灵气的轨迹走着,忽然起了雾,浓得让人看不清前方,灵气的流动也发生了变化,“这是……另一个阵法?”

    突然的变故让月昙有些摸不着头脑,明明眼前的阵法一丝启动的征兆都没有,环境却发生了异变。但是这雾气似乎只是普通的雾,她感到一阵烦躁,本来这个阵法解析的好好的,却被突然浓郁的水息灵气打乱了,一切似乎又回到了起点。

    “好浓的雾啊!”荀柏从地下出来,呼吸着温润的空气,在底下待的久了他无比想念外面的风。

    龙卫中的医师赶紧前来为他们三人治伤,就连海风都有人专门照料,它也受了不少伤。

    “那是云川布的阵。”龙昶在龙卫们的拱卫中走来,跟在他一旁的仍然是风礽。龙昶看向荀柏,“辛苦你了,如果真的让雨秀姑娘落入星流手中后果不堪设想,你是大功臣。我代表归龙城感谢你,你永远是我们的朋友。”

    “嘿嘿。”荀柏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得憨憨笑着。

    “好好养伤吧,之后的战斗也许还需要你出力。”

    龙昶说完就离开了,他似乎很忙,但是把风礽留在了这里。

    风礽走到云灵身边,看了看她的伤势:“看来没什么大碍。”

    “师兄……”云灵低下头。

    “殿下不说什么,我自然不会多嘴。”风礽停顿了一下,“师父死了。”

    “什么!?

    ”云灵瞪大了眼睛。明明这么多年才见一面的师父,就这么突然死了,她觉得自己脑子嗡嗡的,“星流?”

    “没错。”

    “就算是师叔——他也该死!”云灵眼中燃烧着愤怒的火。

    “好好休息,明天一早我们就随殿下进宫。”

    “进宫?”

    风礽点点头:“今夜的雾是你兄长的阵法,城外的部队应该已经开始进攻了,他们会吸引守城卫的注意,今夜龙卫也会行动钳制夔龙卫。”

    “我该做什么?”

    “和荀柏一起养好伤,等黎明一到,入皇宫、斩星流!”

    云灵颔首,又问:“那雨秀怎么办?”

    “她跟我们一起,现在城中太乱,跟着我们才能保证安全。”风礽呼了口气,“你会护好她的对吧?”

    “当然!”云灵的手悄悄握住了雨秀,捏得紧紧的。

    “那就好。”风礽转过身去,领着龙卫离开了。

    雾气越来越沉重浓郁,近乎实质。

    云川在雾中穿行,只要他在阵法中这雾就不会散,但是,尽管可以利用水脉的灵气和秋雨的水息,这样大型的阵法对他来说依然是不小的负荷。

    雾气也能成为他的耳眼,通过浓雾他可以随时了解战场的局势。但是雾气中始终有一个地方让他感觉非常奇怪,源自皇宫,像河流中的漩涡,侵吞着一部分灵气。但是皇居地下的龙脉他早就计算在内,不该出现这样古怪的情况。

    看来有必要亲自去一趟皇宫了,联想到星流夺取圣龙秘典的行为,对方绝对有实力不弱的术士存在,也就只有同为术士的他去一探究竟了!

    月昙一边走一边在自己都手心描绘着这个阵法,排除水息灵气的影响之后一切又重回正轨,甚至有了更多的发现。也许应该感谢布下这个雾气大阵的家伙?她笑了笑,摒除杂念,然后继续解析阵法。

    当她终于沿着灵气的脉络把整个阵法都走了一遍之后,疑惑却更多了。她始终没找到剩下一的一个眼和死门,阵根的位置都找到了,但是作为阵根的材料却没有,整个阵就像还没完成一样,但是偏偏灵气的流转已经被阵法所改变,看起来就像是启动了。

    “这不合理!”月昙惊叹道,她从没见过还没完成就会对灵气造成影响的阵,这几乎打破了她对阵法的固有认知。

    可恶,现在可不是惊叹的时候,族人们还没找出来,自己却只能在这个阵法上浪费时间!

    “啊啊啊,不管了,干脆把这个阵破坏了算了!”月昙感觉自己快被急疯了,反正也解不开,反正这个时间点出现在皇宫的阵法一定也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宫墙外闹哄哄的,但是被雾气遮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月昙掐指决默诵咒文,随后双手拍在地上,一根坚冰如春笋般刺破泥土窜出地面,冰上沾染着如血的鲜红。

    “这……”月昙吃了一惊,手上沾了点红色液体闻了闻,浓重的血腥气窜入鼻腔,毫无疑问这是真正的血。

    她又破坏了几处,依旧如此。让人感觉怪异的灵气流、从地下破出来的鲜血,似乎都在告诉她脚下的这个阵法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说我的阵法怎么会突然发生变化,原来是钻进来了一只小老鼠。”皇宫的残垣深处,走出一个人,他手一挥便点燃了燎炬,“好大的雾啊,云家的那个天才还真是不得了。”

    火光驱散了雾,月昙看到那个人脸上带着一个绘满了花纹的假面,只露出一双眼眸,是月家人特有的紫色。

    “……月昙?月家的法术小天才,想不到你居然从望龙山下来了,看来你身上的龙血被治好了,应龙还真是有一套啊,可惜他下不了山。”那人说。

    “你也是月家人,你到底是谁!”月昙问,同时也做好了战斗的准备,看这个情况,此人就是月家失踪的罪魁祸首。

    “你可以猜,说不定我会告诉你。”那人用戏谑的声音说。

    月昙皱眉,她很讨厌这种故弄玄虚的做派:“月家的幽荧惑心阵是你布下的吧?”

    “没错。”他没有否认。

    “这些血莫非也是月家人的?难道……”月昙突然想到一种可怕的可能。

    “啊,对,就是那个难道。”那人依旧戏谑着,眼神里充满了不屑与嘲弄。

    月昙顿时怒火中烧:“混蛋,你居然拿自己血亲当做阵根!”

    “那又如何,哦对,我还漏掉了你,小小的漏网之鱼,虽然不知道你体内的龙血之毒是怎么治好的,不过你的血可比这些猪猡宝贵多了,不如就拿来填充阵眼好了哈哈哈。”

    他笑得疯癫,但月昙心里的怒火越烧越旺,居然把自己的亲人称为猪猡,居然还想用她的血来完成阵法,这种人——卑劣!

    “你把亲族叫做猪猡,那你自己岂非也是猪猡?”压下怒火,月昙反唇相讥。

    谁俩那家伙却哈哈大笑起来:“亲族,哈哈哈哈,你个被丢出去的小丫头居然还把他们当做亲族,等我的大阵完成,再拿到玄黄血,我就是更加高等的存在。什么亲族、血脉,那算个屁。”

    “疯了……”月昙摇着头,“你这人真是疯了,月家怎么会养出你这样的疯子!?”

    “疯子,呵呵,或许是呐。”那家伙冷笑道,忽然大声道,“你也是,他们也是,只不过是被束缚在旧日里的一群猪!很快你们就能见证真正伟大的诞生,哦,不对,嘻,你们那时候已经成为这个阵法的一部分,再也看不到了。”

    月昙被这令人作呕的张狂又卑鄙的言论给恶心到了,甚至连反驳都不想,只想将他从自己眼中赶出去。

    那人掐了一个指决,只见那些燎炬的火连成一条线后消散,化为浓重的黑暗将他们包围在中。

    他摘下自己的面具:“作为我最后的仁慈,就让你在死之前看看我是谁吧。”

    面具下是一张年轻的脸,月家人标志性的紫色眸子,薄如纸也白如纸的唇。

    看到那张脸,月昙的脸色顿时煞白,“月岚……堂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