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你让别人怎么说
大约是早饭时间，陈翠萍带着冯石开回到了陈家垸。冯石开这个牛高马大的陌生人到来，立即成了这个只有几十户人家的垸厦的新闻。大家纷纷上门来陈洪涛家里来瞧个新鲜，还好陈翠萍在下车后买了些糕点糖果，算是应付得来。
面对好奇的目光的，冯石开没有一些羞怯与腼腆，但除了点头微笑再说个“你好”之外，也没有更多客套话。因为没有换洗衣服，睡了一夜的卧铺，上衣上全是褶子，这让陈翠萍全家都觉得不好办。这么大号的衣服在本地是没处买的，定制也来不及，只好将就着白天穿，晚上再洗洗。
对于陈翠萍的突然之举，父亲陈洪涛是表示接受的，母亲孙春蓉则有意见。只是没想当面对陈翠萍说，得知他们下火车后还没吃早餐，孙春蓉还是很热情地下了两碗面条。
面条下好时，陈翠萍的奶奶也闻风而来。上下打量了一番冯石开，老脸中露出无限喜悦。陈翠萍从包里拿出礼物给奶奶的同时，把冯石开的长命玉锁也拿出来，让奶奶比较一下。奶奶看了一会儿，就回后面老屋拿陈翠萍的玉锁了。
吃完面条后，奶奶把那只收藏多年的长命玉锁拿过来了，一家人轮流比较起来。猛然一看，陈翠萍的玉锁和冯石开的一样，但是差异逃不过大家的眼睛。冯石开的这只是完整对称的花纹，属于单个的。而陈翠萍的那只花纹则是不对称的，按奶奶和母亲多年的绣花经验，应该是鸳鸯锁中的一只。只是那鸳鸯锁的另一半去了哪里呢？
这个问题奶奶也没法回答，当年陈翠萍的襁褓中只有这一个，她一直压在箱底呢。陈洪涛也没法回答，孙春蓉看也懒得看，当年捡回这个来路不明的女婴，没少让他们受气。陈翠萍则很高兴，因为两块玉锁的不同，就可以排除她和冯石开的近亲关系，否则昨天的快乐便成了永远的心里阴影。
陈翠萍把冯石开的玉锁给他戴上，又问奶奶说：“我这玉锁是不是能给我戴了？”
奶奶笑着问：“好啊，这几天把婚事办了，奶奶亲手给你戴上。”
“嗯，我也是这么计划的。”陈翠萍笑着说完准备回房间里去。
“你等等，”陈洪涛叫住了她，问：“这后生是哪里人？家里还有什么人？都商量好了吗？”
“永东乡的，家里有个父亲，据说疯了，所以不用商量了。”陈翠萍说。
“你说什么？疯子生的？难怪他这个憨呢！”孙春蓉说。
“小声点，晚上再商量。萍儿你带这伢儿去洗个脸吧。”奶奶说。
陈翠萍听奶奶这么说，就示意冯石开过去另一个堂屋，让他们三个长辈在这边商量。
“那还有什么说的，两个弟弟都不在家，这姐姐就出嫁了？”陈洪涛问。
“那有什么，她想嫁就让她早点嫁了。”孙春蓉说。“反正也没什么可以陪嫁的。”
陈翠萍刚走出门，听见母亲这么说，又转身回来补充了一句：“我什么都不要。喜酒你们办就办，不办就不办，我们直接去领结婚证就行。”说完就走了。
“这叫什么话呢？这不是打我的脸吗？”陈洪涛说。
“孩子想怎么样就随她吧，但是，一定要办酒席的，也让亲戚们过来热闹热闹，这个规矩还是要的。”奶奶说。
“还说规矩呢，连个媒人都没有。你让别人怎么说。”孙春蓉说。
“也是，男方家里都没什么人来接亲，光我们这一边办酒也不叫个事儿啊。”陈洪涛说。
“你们当年有啥？酒都没请，就拜个堂。”奶奶说。
“那时候没条件嘛。”陈洪涛说。
“现在又有什么条件？”孙春蓉问，“洞房都不知在哪里呢，说出去还不让人笑死。”
“是，是，但总要办一下，办完他们就去深圳了。”陈洪涛说。
“那我走了，你们再商量一下。”奶奶说着就回她的老屋去了。
陈翠萍把自己收拾了一下之后，就带着冯石开到后山去走走。到了后山，冯石开表现得很兴奋，时不是摘朵小花儿要让陈翠萍戴在头上，或者跑去追赶蝴蝶。动作轻盈，笑声欢快。后来发现一处竹林，在陈翠萍的启发下，冯石开使劲掰竹笋。掰出一个就在陈翠萍面前挥舞一下，开心得像个小孩子。
可能是前两天刚下过雨，竹笋出奇的多。陈翠萍感觉差不多的时候，就让一人抱了一捆下山去，准备挑担箩筐再来。
下午，陈翠萍准备带着冯石开去山上采蘑菇，却被父亲叫住，说让冯石开跟他一起把老屋那间房收拾一下，明天找点石灰再刷刷，就做你们的临时新房了。陈翠萍一听就很高兴地带着冯石开过去了。
没想到冯石开干起力气活儿来还很利索，虽然个子高大但动作一点都不笨，而且力气大得像头牛。挂在房梁上的东西都不用垫脚就轻而易举摘下来了，父亲连连夸赞：“个子高就是好”。陈翠萍一直在心里发笑，看来这笨猪以后该升级为憨牛了。那么低矮的老房门居然没碰到头，怎么能再说他笨呢？
就这样一边紧张筹备，一边等两个弟弟回来，到第五天就把婚礼办了。这个远远超过垸里人想像的老姑娘，就这么嫁给了一个同样超出所有人想像的外乡人。
第六天一早，父亲从村委那里开出了结婚介绍信。陈翠萍接到介绍信就带着冯石开出门了，她要赶去永东乡龙塘村给冯石开开介绍信，同时就在永东乡民政所把结婚证领下来。
一路上陈翠萍回想起冯石开这几天在她家的情景，一直都在默默地笑。虽然他不知道主动去做什么，但却很听话，而且听懂了就会做得很好。看来也不是那么傻。，反倒是他那傻乎乎的笑容让人觉得真诚可爱。
几经转车，陈翠萍带着冯石开来到龙塘村已是下午。冯石开对这个路线似乎还有些印象，就跑到前面走。一进龙塘老垸，就有很多人围上来，纷纷询问冯石开这半年多时间到底出了什么事，怎么就长这么高呢？还带个俏姐儿回来了！
冯石开自己也说不清楚这半年是怎么过来的，只是傻傻地笑。陈翠萍给乡亲们解释了一路，最后来到了村委会。老书记见状是高兴得不得了，稍加询问之后就立即让人开出了介绍信。
陈翠萍拿到介绍信，就准备去永东乡民政所。却被几个乡亲拦住了，都说必须办了喜酒才能走。陈翠萍希望下次再回来办，身上也没剩个钱了。就有乡亲说，钱不是问题，要是赶时间的话，就明天办了吧。陈翠萍感到盛情难却，只好调整时间安排。
在老书记的建议下，让冯石开先带着陈翠萍回家，明天一早去让刘胖子拉他们去办手续，中午请乡亲们喝个喜酒，下午就可以坐火车去深圳，火车站又不远。
几个老人担心冯石开找不到自己的老屋，就带着他们过去了。有人提前去通知了老冯，说他儿子回来了。经过一段时间的休养，老冯的精神又恢复了正常。一听儿子回来了，还带了个俏姐儿回来结婚！把老冯高兴得跑到半路来迎接，可一看到儿子就傻眼了，这是怎么了？长得这么高了？还是不是他儿子呢？
冯石开见到老冯也没有什么反应，老冯抓住他的手叫儿子，冯石开把他一把推开，说：“谁是你儿子，不说只是亲戚么？”
在几位老人的暗示下，老冯连连点点头，说：“对对对，亲戚亲戚！”
陈翠萍在边上倒是有点害羞，只是红着脸笑，时不时点头示意。
在大家的帮忙下，冯石开住的那间房子很快收拾干净了，老冯找来了去年准备的新棉被，把床铺上让新媳妇休息。然后就去找出腊鱼腊肉，又从菜园里摘了包菜莴笋回来，准备做晚饭。几位老人把书记的安排跟他说了，激动得老冯老泪纵横：大事儿总算办了！
冯石开感觉也有些累了，拉了旧凳子就坐了下去，不料啪的一声摔到地上，凳腿压断了。把老冯吓得一大跳，连忙问有没有摔着。哪知冯石开单腿就站起来了，连说没事。有两个想上前来扶他，却被他无意识地推了老远，差点摔倒。他的这一举动又让乡亲们吓了一跳，莫非真的成神了？
面对好奇的目光的，冯石开没有一些羞怯与腼腆，但除了点头微笑再说个“你好”之外，也没有更多客套话。因为没有换洗衣服，睡了一夜的卧铺，上衣上全是褶子，这让陈翠萍全家都觉得不好办。这么大号的衣服在本地是没处买的，定制也来不及，只好将就着白天穿，晚上再洗洗。
对于陈翠萍的突然之举，父亲陈洪涛是表示接受的，母亲孙春蓉则有意见。只是没想当面对陈翠萍说，得知他们下火车后还没吃早餐，孙春蓉还是很热情地下了两碗面条。
面条下好时，陈翠萍的奶奶也闻风而来。上下打量了一番冯石开，老脸中露出无限喜悦。陈翠萍从包里拿出礼物给奶奶的同时，把冯石开的长命玉锁也拿出来，让奶奶比较一下。奶奶看了一会儿，就回后面老屋拿陈翠萍的玉锁了。
吃完面条后，奶奶把那只收藏多年的长命玉锁拿过来了，一家人轮流比较起来。猛然一看，陈翠萍的玉锁和冯石开的一样，但是差异逃不过大家的眼睛。冯石开的这只是完整对称的花纹，属于单个的。而陈翠萍的那只花纹则是不对称的，按奶奶和母亲多年的绣花经验，应该是鸳鸯锁中的一只。只是那鸳鸯锁的另一半去了哪里呢？
这个问题奶奶也没法回答，当年陈翠萍的襁褓中只有这一个，她一直压在箱底呢。陈洪涛也没法回答，孙春蓉看也懒得看，当年捡回这个来路不明的女婴，没少让他们受气。陈翠萍则很高兴，因为两块玉锁的不同，就可以排除她和冯石开的近亲关系，否则昨天的快乐便成了永远的心里阴影。
陈翠萍把冯石开的玉锁给他戴上，又问奶奶说：“我这玉锁是不是能给我戴了？”
奶奶笑着问：“好啊，这几天把婚事办了，奶奶亲手给你戴上。”
“嗯，我也是这么计划的。”陈翠萍笑着说完准备回房间里去。
“你等等，”陈洪涛叫住了她，问：“这后生是哪里人？家里还有什么人？都商量好了吗？”
“永东乡的，家里有个父亲，据说疯了，所以不用商量了。”陈翠萍说。
“你说什么？疯子生的？难怪他这个憨呢！”孙春蓉说。
“小声点，晚上再商量。萍儿你带这伢儿去洗个脸吧。”奶奶说。
陈翠萍听奶奶这么说，就示意冯石开过去另一个堂屋，让他们三个长辈在这边商量。
“那还有什么说的，两个弟弟都不在家，这姐姐就出嫁了？”陈洪涛问。
“那有什么，她想嫁就让她早点嫁了。”孙春蓉说。“反正也没什么可以陪嫁的。”
陈翠萍刚走出门，听见母亲这么说，又转身回来补充了一句：“我什么都不要。喜酒你们办就办，不办就不办，我们直接去领结婚证就行。”说完就走了。
“这叫什么话呢？这不是打我的脸吗？”陈洪涛说。
“孩子想怎么样就随她吧，但是，一定要办酒席的，也让亲戚们过来热闹热闹，这个规矩还是要的。”奶奶说。
“还说规矩呢，连个媒人都没有。你让别人怎么说。”孙春蓉说。
“也是，男方家里都没什么人来接亲，光我们这一边办酒也不叫个事儿啊。”陈洪涛说。
“你们当年有啥？酒都没请，就拜个堂。”奶奶说。
“那时候没条件嘛。”陈洪涛说。
“现在又有什么条件？”孙春蓉问，“洞房都不知在哪里呢，说出去还不让人笑死。”
“是，是，但总要办一下，办完他们就去深圳了。”陈洪涛说。
“那我走了，你们再商量一下。”奶奶说着就回她的老屋去了。
陈翠萍把自己收拾了一下之后，就带着冯石开到后山去走走。到了后山，冯石开表现得很兴奋，时不是摘朵小花儿要让陈翠萍戴在头上，或者跑去追赶蝴蝶。动作轻盈，笑声欢快。后来发现一处竹林，在陈翠萍的启发下，冯石开使劲掰竹笋。掰出一个就在陈翠萍面前挥舞一下，开心得像个小孩子。
可能是前两天刚下过雨，竹笋出奇的多。陈翠萍感觉差不多的时候，就让一人抱了一捆下山去，准备挑担箩筐再来。
下午，陈翠萍准备带着冯石开去山上采蘑菇，却被父亲叫住，说让冯石开跟他一起把老屋那间房收拾一下，明天找点石灰再刷刷，就做你们的临时新房了。陈翠萍一听就很高兴地带着冯石开过去了。
没想到冯石开干起力气活儿来还很利索，虽然个子高大但动作一点都不笨，而且力气大得像头牛。挂在房梁上的东西都不用垫脚就轻而易举摘下来了，父亲连连夸赞：“个子高就是好”。陈翠萍一直在心里发笑，看来这笨猪以后该升级为憨牛了。那么低矮的老房门居然没碰到头，怎么能再说他笨呢？
就这样一边紧张筹备，一边等两个弟弟回来，到第五天就把婚礼办了。这个远远超过垸里人想像的老姑娘，就这么嫁给了一个同样超出所有人想像的外乡人。
第六天一早，父亲从村委那里开出了结婚介绍信。陈翠萍接到介绍信就带着冯石开出门了，她要赶去永东乡龙塘村给冯石开开介绍信，同时就在永东乡民政所把结婚证领下来。
一路上陈翠萍回想起冯石开这几天在她家的情景，一直都在默默地笑。虽然他不知道主动去做什么，但却很听话，而且听懂了就会做得很好。看来也不是那么傻。，反倒是他那傻乎乎的笑容让人觉得真诚可爱。
几经转车，陈翠萍带着冯石开来到龙塘村已是下午。冯石开对这个路线似乎还有些印象，就跑到前面走。一进龙塘老垸，就有很多人围上来，纷纷询问冯石开这半年多时间到底出了什么事，怎么就长这么高呢？还带个俏姐儿回来了！
冯石开自己也说不清楚这半年是怎么过来的，只是傻傻地笑。陈翠萍给乡亲们解释了一路，最后来到了村委会。老书记见状是高兴得不得了，稍加询问之后就立即让人开出了介绍信。
陈翠萍拿到介绍信，就准备去永东乡民政所。却被几个乡亲拦住了，都说必须办了喜酒才能走。陈翠萍希望下次再回来办，身上也没剩个钱了。就有乡亲说，钱不是问题，要是赶时间的话，就明天办了吧。陈翠萍感到盛情难却，只好调整时间安排。
在老书记的建议下，让冯石开先带着陈翠萍回家，明天一早去让刘胖子拉他们去办手续，中午请乡亲们喝个喜酒，下午就可以坐火车去深圳，火车站又不远。
几个老人担心冯石开找不到自己的老屋，就带着他们过去了。有人提前去通知了老冯，说他儿子回来了。经过一段时间的休养，老冯的精神又恢复了正常。一听儿子回来了，还带了个俏姐儿回来结婚！把老冯高兴得跑到半路来迎接，可一看到儿子就傻眼了，这是怎么了？长得这么高了？还是不是他儿子呢？
冯石开见到老冯也没有什么反应，老冯抓住他的手叫儿子，冯石开把他一把推开，说：“谁是你儿子，不说只是亲戚么？”
在几位老人的暗示下，老冯连连点点头，说：“对对对，亲戚亲戚！”
陈翠萍在边上倒是有点害羞，只是红着脸笑，时不时点头示意。
在大家的帮忙下，冯石开住的那间房子很快收拾干净了，老冯找来了去年准备的新棉被，把床铺上让新媳妇休息。然后就去找出腊鱼腊肉，又从菜园里摘了包菜莴笋回来，准备做晚饭。几位老人把书记的安排跟他说了，激动得老冯老泪纵横：大事儿总算办了！
冯石开感觉也有些累了，拉了旧凳子就坐了下去，不料啪的一声摔到地上，凳腿压断了。把老冯吓得一大跳，连忙问有没有摔着。哪知冯石开单腿就站起来了，连说没事。有两个想上前来扶他，却被他无意识地推了老远，差点摔倒。他的这一举动又让乡亲们吓了一跳，莫非真的成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