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西南北剑 二十：聚宝三人辩邪正，药尝二血明黑白
城外是墙，高百尺，金碧荧煌，此墙可不似漆水皇城那般，由涂膏衅血得来，而是由纪灵宗全族弟子，用了七年六月的时间，一砖一砖砌成，源起只有十尺高，只因那时的纪氏处于百宗的战涡中心，饱受荒乱之苦，惨死沙场之人无数，其亲属无地也无暇掩埋，就将其尸骨填于城墙内，年复一年，月积日累，城墙便有了今日这般百尺高，故其又称“忠烈墙”。
墙内是断安城，只有在摸骨大会期间才有的一道奇景：聚宝摊。
这些在地摊上摆卖物件的人，同他们手里贩售的器物、药材一般，可都不凡，身份诡秘，有苦不得志的外世高人，亦有盛名早赋的名家大人，据说纪灵宗宗主，便曾在这地摊乔装打扮，贩售过宝器，却无人问津，叫那些知了实情的后人懊悔不已。
再说摊上那物，刀枪剑戟齐具，黝黑灿金、银白铜黄，地上满是琳琅的妙武好器，都是为那些参加摸骨大会之人准备的，少年初入世，没有一把趁手的武器怎行？“聚宝摊”的贩卖规则也是新鲜，其一看面相，即眼缘，其二看印象，即举止谈吐，最次再谈价格，当然，也不排除些历了前二关后白送给有缘人的说法，只是极少。这些地摊可不为那些习惯抬头看天的所谓骄子服务，其类人自有宗内好物相赠，是顾不得低头探觅的，若是走了眼，将凡物捧做至宝，那丢掉的脸面，可是天大的事。“地上宝不赋天上人”，这是聚宝摊里有名的行规，不低头，就淘不到好宝。
往年的摸骨大会不仅能供纪灵宗选拔潜力新人，更是他地有心人淘宝卖物的良心之所，只是今年，明里是光鲜的门面与气派，内里是杀人无形的剑影刀光......
今日的聚宝摊，与往常无异，尽是些贩器摊，只是万器丛中许点色，欢红柳绿，竟夹了个药摊子，这可不多见，药摊主人是个面容姣好的小姑娘，浓眉大眼，左顾右盼的状貌中显着天真，神采奕奕的眼里透着机灵。
“小姑娘，从哪来啊？”一旁的小哥卖着笑脸问道，他的摊子上尽是些奇形怪状的的小物件。“哼。”小姑娘甩了甩头，并不理睬他。周渡可不打算识趣，反而继续舔着脸道：“姑娘，见你衣服穿着，也不是什么大富人家的子弟吧，不如我们做个联合生意，共同发财，怎么样？”“你少来，你摊子上卖的尽是些肮臭涂毒的阴人暗器，想来也不是什么好人，我神农......我，我才不和你同流合污呢！”“诶，姑娘，器不关人，看人可不是你这般看的......”周渡刚想出声好好辩一辩，岂料姜婧吐了吐舌头，扭头不再说话，他也只得撇了撇嘴，继续吊儿郎当地坐着等待顾客，姜婧也伸长了脖子，翘首以盼“有缘之人”。
“老板，这个玉吊坠多少钱？”
“不贵不贵，十两黄
金而已，这麝香魄由浑体通透的小鸟白玉雕成，浸于那毒蝎长蜈的血液里七七四十九天，佩于仇家之身，可杀人于无形......诶，客官，客官!”
“老板，这画折扇，一面青鸟鸾凤，一面火狰彩驺，可是出自名家白上清之手？”
“客人好眼力，这机关扇可不止这点妙处，你看啊，这里的扇叶藏着七道细剑，剑剑淬了莽毒，按着握柄处的开关就......诶，人呢?”
“老板，这鼻烟壶......”
“那是毒药瓶，啊，再见......”
一来一去间，周渡的摊子倒是不乏感兴趣而来的客人，只是都被吓跑了，惹得一旁正无聊的姜婧也侧目发笑，“哈哈，真不懂你这些暗器是怎么制得，尽是些花里胡哨的东西，能用来害人吗？”“你懂什么，真正的暗器首要的便是伪装，威力才是其次，我周渡可是要成为暗器大师的人，你一个卖药的小姑娘凭什么嘲笑我，还有，别张口闭口就是害人什么的，暗器是用来杀人的，杀和害不一样，你懂不懂！”周渡辩得面红耳赤，也不知是气还是羞。姜婧嗤了一声，不以为然：“哼，暗器就是暗器，只有心暗阴毒之辈才使得，若要杀人，光明正大的明器不使，为何偏要在暗处不光彩地伤人？说到底不过是实力不济，想走些歪门邪道罢了。”
“姑娘，这话你可说的就不对了。”
周渡刚要张口反击，闻声回头，却见摊上来了个客人，布衣凡面，不似先前客人穿的那般光鲜亮丽，正细细品咋着他精制的小袖弩。
“杀人亦能救人，阴暗光亮都决于人心而非物，药材用好了能救人，经了邪人的精心熬制，亦能害人。归根究底，要害人的可不是器，是人心。”那客人一边查看着手中物，一边说道，其话明显是冲着方才姜婧的论调去的。
周渡见着姜婧闷声吃瘪的样子，心情大好，抚掌笑道：“客人好见地，看来是诗经满腹的大人才子吧！”那人忙抬头不好意思笑笑：“读书人可算不上，充其量就是个铁匠吧。”周渡无言，书匠和铁匠可差的远了。
“诶，陈狱在这里！总算找到你了。”温戾持着一柄剑跑来，他方才去淘了这名为银雪的剑，原先的红剑突然没了心气，连颜色都褪了，成了寻常的剑，他不敢再用，为了防身便在这断安城的聚宝摊又买了这把，用来防身，而陈狱说是为了给宁沾找一套防身用具，没了影子，让他一番好找。
陈狱见状，举了举手中弩，问道：“你们来得正好，看看这弩，宁沾你觉得怎么样？”周渡见着一妙龄女子走来，虽身着素衣，却有种不俗的气质，她细细端详着袖弩，“这弩精巧有致，制作人该是个老练的艺术工匠，就是不知道其实用如何。”周渡见有人夸他，鼻子登时快
翘到天上去，忙上前为他们讲解：“这袖中弩啊，下盘由猫鼬肚皮制成，光滑无异臭，能紧贴各种袖衣材料不滑落，还有那毒箭......呜——”周渡登时闭了嘴，生怕眼前人再被吓跑，可宁沾只是轻轻皱眉，说道：“有毒？那可有些麻烦，要是误伤了自己或他人可有解药？”周渡立马回道：“小事小事，呃......我边上那小姑娘，就是卖药材的，她能配解药。”说完他回头隐晦地朝姜婧眨了眨眼，示意她“一起发财”。
岂料姜婧面色涨红，细声大叫：“我不卖！”四周人皆侧目，周渡登时慌了神：“你这小姑娘别闹别扭啊，好好的生意你不做？”“我不是来卖药材的，这些药材是我用来实验有缘人的！”姜婧再次摇了摇头，从袖里抽出一把细软剑，柔韧卷长，轻轻摇晃有空音。
有缘人？温戾和陈狱闻言登时竖长了耳，相看一眼，内含深意。
“这什么，玩具剑？嘶——”周渡啼笑皆非地用手勾了勾那剑，岂料食指直接被划了一道血痕，不禁变脸咋舌其锋利。姜婧白了他一眼，对众人道：“此剑名“药尝”，采药之用，据说碰触药材会变色，红即补血养身，白则宁气安神，蓝即清心明眼，绿则果腹养颜，黄即常物，黑则含毒。所知能变之色暂时只有这些，其余未知。师父说有缘之人才能唤用，如果你们就是那有缘人，我分文不取。你们谁先？”
温戾与陈狱面面相觑，心想那这剑用于战斗岂不是很鸡肋，倒是宁沾眼里放了光。“我！”先喊出声的竟是周渡，心系于器物制作的他自然对这怪剑很有兴趣。姜婧撇撇嘴：“嘁，你已经出局了。”“啊？为什么？”“你看！”姜婧将手伸出，只见那剑体呈暗黄，身蜷缩一团，似乎很难受。“你的血它尝过了，没什么特殊的，就是体虚，要补。”周渡停了一副苦瓜脸，显得十分受伤。
“宁沾，你要不要试试？”温戾回头问道，宁沾眼里透着渴望，自己虽已经读了许多医用之书，但此剑的效用可珍若至宝，入了手必然能在行医路上少走不少弯道，只是......她抿嘴摇了摇头，道：“算了算了，我不喜打打杀杀，这剑还不如背上的药囊来得重要。”说完她转头就要走，姜婧还未来得及出声挽留，手里剑猛地一震，离了掌心飞速朝宁沾而去，温戾眼尖，大叫一声“小心”并顺势出剑要挡，岂料那软剑直接刺断“银雪”，擦过宁沾手腕，便倒向一边。
“你就是我的有缘人！”姜婧见状一愣，定睛一看药尝剑的颜色，顿时惊喜地叫道，宁沾捂着手，面色惨白，身子一个踉跄便倒了下去。
“宁沾！”温戾急得大喊，上前扶起宁沾，再抬头，已是满脸惊愕。
只见一旁那“药尝”软剑硬直着插入黄地，全身透着黑气，弥漫上天。
（本章完）
墙内是断安城，只有在摸骨大会期间才有的一道奇景：聚宝摊。
这些在地摊上摆卖物件的人，同他们手里贩售的器物、药材一般，可都不凡，身份诡秘，有苦不得志的外世高人，亦有盛名早赋的名家大人，据说纪灵宗宗主，便曾在这地摊乔装打扮，贩售过宝器，却无人问津，叫那些知了实情的后人懊悔不已。
再说摊上那物，刀枪剑戟齐具，黝黑灿金、银白铜黄，地上满是琳琅的妙武好器，都是为那些参加摸骨大会之人准备的，少年初入世，没有一把趁手的武器怎行？“聚宝摊”的贩卖规则也是新鲜，其一看面相，即眼缘，其二看印象，即举止谈吐，最次再谈价格，当然，也不排除些历了前二关后白送给有缘人的说法，只是极少。这些地摊可不为那些习惯抬头看天的所谓骄子服务，其类人自有宗内好物相赠，是顾不得低头探觅的，若是走了眼，将凡物捧做至宝，那丢掉的脸面，可是天大的事。“地上宝不赋天上人”，这是聚宝摊里有名的行规，不低头，就淘不到好宝。
往年的摸骨大会不仅能供纪灵宗选拔潜力新人，更是他地有心人淘宝卖物的良心之所，只是今年，明里是光鲜的门面与气派，内里是杀人无形的剑影刀光......
今日的聚宝摊，与往常无异，尽是些贩器摊，只是万器丛中许点色，欢红柳绿，竟夹了个药摊子，这可不多见，药摊主人是个面容姣好的小姑娘，浓眉大眼，左顾右盼的状貌中显着天真，神采奕奕的眼里透着机灵。
“小姑娘，从哪来啊？”一旁的小哥卖着笑脸问道，他的摊子上尽是些奇形怪状的的小物件。“哼。”小姑娘甩了甩头，并不理睬他。周渡可不打算识趣，反而继续舔着脸道：“姑娘，见你衣服穿着，也不是什么大富人家的子弟吧，不如我们做个联合生意，共同发财，怎么样？”“你少来，你摊子上卖的尽是些肮臭涂毒的阴人暗器，想来也不是什么好人，我神农......我，我才不和你同流合污呢！”“诶，姑娘，器不关人，看人可不是你这般看的......”周渡刚想出声好好辩一辩，岂料姜婧吐了吐舌头，扭头不再说话，他也只得撇了撇嘴，继续吊儿郎当地坐着等待顾客，姜婧也伸长了脖子，翘首以盼“有缘之人”。
“老板，这个玉吊坠多少钱？”
“不贵不贵，十两黄
金而已，这麝香魄由浑体通透的小鸟白玉雕成，浸于那毒蝎长蜈的血液里七七四十九天，佩于仇家之身，可杀人于无形......诶，客官，客官!”
“老板，这画折扇，一面青鸟鸾凤，一面火狰彩驺，可是出自名家白上清之手？”
“客人好眼力，这机关扇可不止这点妙处，你看啊，这里的扇叶藏着七道细剑，剑剑淬了莽毒，按着握柄处的开关就......诶，人呢?”
“老板，这鼻烟壶......”
“那是毒药瓶，啊，再见......”
一来一去间，周渡的摊子倒是不乏感兴趣而来的客人，只是都被吓跑了，惹得一旁正无聊的姜婧也侧目发笑，“哈哈，真不懂你这些暗器是怎么制得，尽是些花里胡哨的东西，能用来害人吗？”“你懂什么，真正的暗器首要的便是伪装，威力才是其次，我周渡可是要成为暗器大师的人，你一个卖药的小姑娘凭什么嘲笑我，还有，别张口闭口就是害人什么的，暗器是用来杀人的，杀和害不一样，你懂不懂！”周渡辩得面红耳赤，也不知是气还是羞。姜婧嗤了一声，不以为然：“哼，暗器就是暗器，只有心暗阴毒之辈才使得，若要杀人，光明正大的明器不使，为何偏要在暗处不光彩地伤人？说到底不过是实力不济，想走些歪门邪道罢了。”
“姑娘，这话你可说的就不对了。”
周渡刚要张口反击，闻声回头，却见摊上来了个客人，布衣凡面，不似先前客人穿的那般光鲜亮丽，正细细品咋着他精制的小袖弩。
“杀人亦能救人，阴暗光亮都决于人心而非物，药材用好了能救人，经了邪人的精心熬制，亦能害人。归根究底，要害人的可不是器，是人心。”那客人一边查看着手中物，一边说道，其话明显是冲着方才姜婧的论调去的。
周渡见着姜婧闷声吃瘪的样子，心情大好，抚掌笑道：“客人好见地，看来是诗经满腹的大人才子吧！”那人忙抬头不好意思笑笑：“读书人可算不上，充其量就是个铁匠吧。”周渡无言，书匠和铁匠可差的远了。
“诶，陈狱在这里！总算找到你了。”温戾持着一柄剑跑来，他方才去淘了这名为银雪的剑，原先的红剑突然没了心气，连颜色都褪了，成了寻常的剑，他不敢再用，为了防身便在这断安城的聚宝摊又买了这把，用来防身，而陈狱说是为了给宁沾找一套防身用具，没了影子，让他一番好找。
陈狱见状，举了举手中弩，问道：“你们来得正好，看看这弩，宁沾你觉得怎么样？”周渡见着一妙龄女子走来，虽身着素衣，却有种不俗的气质，她细细端详着袖弩，“这弩精巧有致，制作人该是个老练的艺术工匠，就是不知道其实用如何。”周渡见有人夸他，鼻子登时快
翘到天上去，忙上前为他们讲解：“这袖中弩啊，下盘由猫鼬肚皮制成，光滑无异臭，能紧贴各种袖衣材料不滑落，还有那毒箭......呜——”周渡登时闭了嘴，生怕眼前人再被吓跑，可宁沾只是轻轻皱眉，说道：“有毒？那可有些麻烦，要是误伤了自己或他人可有解药？”周渡立马回道：“小事小事，呃......我边上那小姑娘，就是卖药材的，她能配解药。”说完他回头隐晦地朝姜婧眨了眨眼，示意她“一起发财”。
岂料姜婧面色涨红，细声大叫：“我不卖！”四周人皆侧目，周渡登时慌了神：“你这小姑娘别闹别扭啊，好好的生意你不做？”“我不是来卖药材的，这些药材是我用来实验有缘人的！”姜婧再次摇了摇头，从袖里抽出一把细软剑，柔韧卷长，轻轻摇晃有空音。
有缘人？温戾和陈狱闻言登时竖长了耳，相看一眼，内含深意。
“这什么，玩具剑？嘶——”周渡啼笑皆非地用手勾了勾那剑，岂料食指直接被划了一道血痕，不禁变脸咋舌其锋利。姜婧白了他一眼，对众人道：“此剑名“药尝”，采药之用，据说碰触药材会变色，红即补血养身，白则宁气安神，蓝即清心明眼，绿则果腹养颜，黄即常物，黑则含毒。所知能变之色暂时只有这些，其余未知。师父说有缘之人才能唤用，如果你们就是那有缘人，我分文不取。你们谁先？”
温戾与陈狱面面相觑，心想那这剑用于战斗岂不是很鸡肋，倒是宁沾眼里放了光。“我！”先喊出声的竟是周渡，心系于器物制作的他自然对这怪剑很有兴趣。姜婧撇撇嘴：“嘁，你已经出局了。”“啊？为什么？”“你看！”姜婧将手伸出，只见那剑体呈暗黄，身蜷缩一团，似乎很难受。“你的血它尝过了，没什么特殊的，就是体虚，要补。”周渡停了一副苦瓜脸，显得十分受伤。
“宁沾，你要不要试试？”温戾回头问道，宁沾眼里透着渴望，自己虽已经读了许多医用之书，但此剑的效用可珍若至宝，入了手必然能在行医路上少走不少弯道，只是......她抿嘴摇了摇头，道：“算了算了，我不喜打打杀杀，这剑还不如背上的药囊来得重要。”说完她转头就要走，姜婧还未来得及出声挽留，手里剑猛地一震，离了掌心飞速朝宁沾而去，温戾眼尖，大叫一声“小心”并顺势出剑要挡，岂料那软剑直接刺断“银雪”，擦过宁沾手腕，便倒向一边。
“你就是我的有缘人！”姜婧见状一愣，定睛一看药尝剑的颜色，顿时惊喜地叫道，宁沾捂着手，面色惨白，身子一个踉跄便倒了下去。
“宁沾！”温戾急得大喊，上前扶起宁沾，再抬头，已是满脸惊愕。
只见一旁那“药尝”软剑硬直着插入黄地，全身透着黑气，弥漫上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