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银匕首
中午时分，我阿妈回来了，挑着竹篓子穿过堂屋进来。堂屋里因为常年烤生火，黑熏熏的，尹凡实在呆不习惯，我让他到二楼休息。
“阿妈，有客人来了。”
“哪一个？”
“是我们学校的学生。”
木楼梯上传来一列平稳的脚步声。
“阿姨，你好。我叫尹凡。是德胜高中的学生。”尹凡从楼梯角拐出来。出乎我的意料，他很自在的介绍起自己。
“哦，哦。好。”妈害羞的打量他一眼，就扯着我靠边上去，耳语道：“有钱人家的，来找你干什么？”
“因为郑老师明天要开会，不能来接我。是老师叫他来接我回学校的。”
“星期天都要开会！”
“学校这几天发生了很多事情。”
“什么事情？”
“哎呀，没什么事。你别担心！”
“那今晚我炒腌鱼，还是腌肉？”
“腌鱼吧！腌肉下星期回家再吃。”
阿妈会说一点普通话，可是口音比我严重的多，尹凡根本听不明白。而且我和阿妈之间都是大多用侗话交流。他呆着确实挺尴尬。
阿妈走到厨房去了。我另外有任务。
“尹凡，你比我大。我直接叫你名字，可以吗？”
“你也可以跟你的同学一样叫我学长。”
“我不习惯。”
“好吧。”
我去门后换双胶鞋。一瘸一拐。
“我们这里，年纪大的男孩子都叫哥，女孩子都叫姐。”我穿好胶鞋，走出去的每一步都在表达行动不便。
“哦。”
“这是我们侗族人风俗吧，可能。”说真的，虽然尹凡已经到我家有小半天了，我还是觉得他自带发光属性的颜值气质，与我家的吊脚楼格格不入。
“你跟我来。”
“去哪？”
“炒腌鱼一定要放辣椒和大蒜才好吃。我们去地里摘一些。我脚不方便。我带路，你下地。”
我的语气里有一些心虚。毕竟他是德胜集团的儿子，可能活到现在还不知道菜地长什么样！而且他今天是家里的客人。
“你的意思是，我们现在要去菜地是吗？”他没有表现出惊讶或者抵触情绪。真是又一次出乎意料。
“恩。你可以吗？”
“可以。菜地在山上？”
“对的。有点路。”我想努力把走路的姿势正常化。可是，走一步痛一下，一瘸一拐。
他突然走近我，说：“需要我扶你吗？”
我一怔，轻声说：“我还好，就是走的慢一点。这条山路我从小走到大。”意思是不需要你扶。我也知道他只是问候一句，内心里估计不是这样想的。
山路很多路段都被人铺了石头。岩石，河石都有。我走起来费力，尹凡走起来也不轻松。他穿的帆布鞋上粘上了尘土。一路上走走停停。突然有一股奇怪的感觉窜进我的脑袋。我不安的朝四周望了一圈。
“你有没有发现什么？”我有点神经质了。
“发现？什么？没有。”尹凡也四下看着。
“我觉得有人在跟踪我们。”那种奇怪的感觉更加清楚。
“如果真的有人跟踪，我觉得只是你们的人好奇吧，跟着来看看我。特别是小孩子。去你家的路上，我分了不少糖给他们。”他轻松的笑了起来。
“虽然你说的很可能发生，但是，我确定不是我们村的。那种感觉让我害怕。”
“你害怕？”
“对。我们快走吧。早点回。”
我真的不想让自己又回忆起那个噩梦。可这股感觉又将我推到了申梓楸的背后！我仿佛马上就要看到申梓楸转过来的脸——鲜血从他的嘴角一直流到了脖子上。我浑身打起了鸡皮疙瘩。
“还有多远？”这不断攀升的海拔，使尹凡说话也喘着粗气。
“延旁边这条路，绕到山另一面就到了。”我指向分叉路口。
菜地里的摘采就如原想的，尹凡一样菜都不认识。因为怕他把菜地弄乱，弄坏了菜，我每样都示范一次。他学习能力强，一看就会。菜篮子里装满了小白菜和大蒜叶子。
“不用拿辣椒吗？”他好像对辣椒很有期待。
“辣椒地更远一点，很大一片。而且我妈早上摘的还有的剩下。我们马上回去吧！”
“你好像真的很紧张。”
“你和申梓楸很熟吗？”说出口了，才发现自己问那么突兀。
“进了高中才认识的。怎么了？”
“你有没有觉得他有什么不同常人的地方？”完了，我越聊越突兀了。
“有。”
“什么？”
“他居然比我帅。”
“我的心肝脾胃肾都提到嗓子眼了，你就告诉我这个吗？”
“这很不同寻常了。”他一本正经的说着冷笑话。
“我指的是，他会不会比正常人来说，太厉害了。他跳到地洞里救我，我觉得他厉害得不像人类。”我也说的一本正经，别人也许同样以为在讲笑话。
我看见尹凡的眼神突然变得严肃。似乎我说了刺激他的话。他冷静的说道：“我们不要再讨论申梓楸了。”
我总有一天会弄明白一切。不要太低估一个中学生的好奇心和行动力。
下山的路上，遇到了在地里干活的粟辉家阿公。
“怎么就你们两个人下来？还有一个人呢？”阿公说的是侗语。尹凡听不懂。我听得一激灵。
我也用侗语问阿公：“公，你看见的是和他一样的外地人吗？”
“像你们高中的，长得白白净净，挺好看的仔。”
“他不是跟我们一起的。”
“我走在后面，看见他走在你们后面嘛。我以为你们同学一起的。”
阿公继续挖地，我们继续下山。
“你们在说什么？”
“没什么。”嘴上说着没什么。但是心里想——毫无疑问，肯定是申梓楸。他是从学校跟着尹凡来的吗？山路多岔路，他一个城里人怎么可能在不被我们发现的情况下还跟得上来。他难道除了动作特别快，力气特别大以外，还认识人的气味？他又不是猎犬。
吃晚饭的时候，天还未黑。饭桌上一碗喷香的腌鱼，一碗小白菜，妈居然还加炒了一碗鸡蛋。
“阿姨怕你吃不惯腌鱼，你尝尝！”妈妈用干净的筷子夹一块腌鱼放到尹凡碗里。
尹凡说好吃，后来又吃了一块。饭后，妈妈拿来药酒又帮我揉扭伤的右脚。尹凡无聊着，就独自出门去了。
他出去没一会儿，一个姨就拿着一小袋草药进来。说是消肿止痛的，让我们捣碎了，敷在被蛇咬伤的地方。临走前跟我阿妈说：“她可能跟那个学校犯冲，让她奶奶给她看看。”
“她奶奶要明天才回家。”
“又去庙里啦？”
“是的。”
妈妈把姨送到了门口。
晚上七点，尹凡才回来。
“我妈说你可以睡奶奶的房！”
“不行，我看过了。床太短，我脚都伸不直。”
“那你可以斜着睡的。”
“还是不行。你奶奶房间里有奇怪的味道！”
“那是药草的香味。”
“反正不行。”
“那你睡在外廊上的竹躺椅上吧！”我一双别无选择的眼睛盯着他。
“他好像喜欢那个躺椅。”阿妈抱着被子从我身边经过，这么说。
她又给了他一把竹扇。
大概过了两个小时，我的房间突然响起敲门声。
咚咚咚……
“你睡着了吗？粟茵熏？”尹凡在门外试探性的问。
“没有。”
“能开门吗？”
然后，门就开了。我站在他对面，等待着他将说点什么。
“我被蚊子咬了。墙上的树影晃来晃去。说实话，你家阴气森森的。”他把双手和脖子上的红肿包指给我看。
“所以你害怕一个人睡？”
“我向来都是一个人睡。只是你家情况特殊。”他的语气就好像在跟我说一道物理题，没有抱怨，也听不到请求。
“你把竹塌拖进我屋里。你进来睡吧。”
“那你呢？”
“放心，我就睡我这里。陪着你。”我理解第一次住我们的吊脚楼，城市里的孩子肯定会害怕。
“你不担心，男女有别，被你妈发现，会不会挨打？”虽然这么说，但是他还是毫不犹豫的把竹塌拖了过来。
“你想什么呢？我们只是一个屋檐下，又没干什么。放心，我们侗族人没有你们那么多矫情的想法。而且，我妈肯定都听见我们说话了。”
“粟茵熏，我发现你现在跟我说话，没有之前那么拘束。”
“好像是的。你睡吧。放心，没有鬼会来我家的。”
“为什么？”
“因为我奶奶是这一带最有名的神婆。”
“神婆？”
“恩，不说啦，我要睡了。”我指了指开关，示意他关灯。
第二天，中午，奶奶回来了。
奶奶看见我的第一眼，就使我明白她看懂了我多日来的忐忑不安。她皱着眉头看了我命运多舛的双脚，然后把我叫进她屋里。房门被紧紧关上。
“你是不是看见了不干净的东西了？”
“我不知道。那只是一个梦。”
奶奶眼睛眯起来，说：“梦到什么？”
“一个男生，是我们学校的。他在一间屋子里把一只野猪的内脏都挖了出来。而且……他嘴上有很多血。”声音越说越颤抖，仿佛这个梦就是真的发生过。
“你看见他有没有吃肉？”奶奶脸上的皱纹紧张得挤在一堆。
我轻摇头，说：“没有。”有点犯恶心。
“地上呢？地上有没有很多血？”
“我记得没有。他的脸上有血，嘴边都是。”我从奶奶的脸上看出来，她知道了什么。视线若有所思的离开了我。
她走到木柜子旁，问我：“你的银手镯和耳环呢？怎么没戴？”
“我们高中不让学生戴。老师替我保管着。”
此时，奶奶从抽屉里拿出一把银匕首。匕首长五厘米左右，宽2厘米不到，很小巧的一把。她用一根细小的花绳绑在匕首上。那是一条我们自己亲手编织的花带，平时都是用来缝在服饰上的。
“我绑上花带子，你把它戴在胸前上。别人如果从脖子看到带子，也以为是衣服。”边说，奶奶边给我套进头里。
“奶，给我戴这个有什么用？”
“总有一点用的。如果有人伤害你，你就把它从衣服里拿出来，刺进他心脏。”奶奶帮我把小匕首放进衣服里。
她接着说：“你们学校那个不是鬼。我对付不了。但是，熏，你也不是普通人。”
听见这话，我越来越害怕，我怎么就不是普通人了。
“什么？”
“你长大了，就会慢慢知道。那个梦只是开始。”
“我不知道。它很真实，非常真实。”
“你去找找那个屋子，看看再说。”
??????
中午简单吃了些，我就和尹凡回学校了。到路口，尹凡的赛车扎眼的停在一旁的晒谷场上。奶奶追出来，拉着我的手说：“再有事情发生，一定要先回来找我。”
说完，拍了拍我的胸口。匕首就在那里。
(本章完)
“阿妈，有客人来了。”
“哪一个？”
“是我们学校的学生。”
木楼梯上传来一列平稳的脚步声。
“阿姨，你好。我叫尹凡。是德胜高中的学生。”尹凡从楼梯角拐出来。出乎我的意料，他很自在的介绍起自己。
“哦，哦。好。”妈害羞的打量他一眼，就扯着我靠边上去，耳语道：“有钱人家的，来找你干什么？”
“因为郑老师明天要开会，不能来接我。是老师叫他来接我回学校的。”
“星期天都要开会！”
“学校这几天发生了很多事情。”
“什么事情？”
“哎呀，没什么事。你别担心！”
“那今晚我炒腌鱼，还是腌肉？”
“腌鱼吧！腌肉下星期回家再吃。”
阿妈会说一点普通话，可是口音比我严重的多，尹凡根本听不明白。而且我和阿妈之间都是大多用侗话交流。他呆着确实挺尴尬。
阿妈走到厨房去了。我另外有任务。
“尹凡，你比我大。我直接叫你名字，可以吗？”
“你也可以跟你的同学一样叫我学长。”
“我不习惯。”
“好吧。”
我去门后换双胶鞋。一瘸一拐。
“我们这里，年纪大的男孩子都叫哥，女孩子都叫姐。”我穿好胶鞋，走出去的每一步都在表达行动不便。
“哦。”
“这是我们侗族人风俗吧，可能。”说真的，虽然尹凡已经到我家有小半天了，我还是觉得他自带发光属性的颜值气质，与我家的吊脚楼格格不入。
“你跟我来。”
“去哪？”
“炒腌鱼一定要放辣椒和大蒜才好吃。我们去地里摘一些。我脚不方便。我带路，你下地。”
我的语气里有一些心虚。毕竟他是德胜集团的儿子，可能活到现在还不知道菜地长什么样！而且他今天是家里的客人。
“你的意思是，我们现在要去菜地是吗？”他没有表现出惊讶或者抵触情绪。真是又一次出乎意料。
“恩。你可以吗？”
“可以。菜地在山上？”
“对的。有点路。”我想努力把走路的姿势正常化。可是，走一步痛一下，一瘸一拐。
他突然走近我，说：“需要我扶你吗？”
我一怔，轻声说：“我还好，就是走的慢一点。这条山路我从小走到大。”意思是不需要你扶。我也知道他只是问候一句，内心里估计不是这样想的。
山路很多路段都被人铺了石头。岩石，河石都有。我走起来费力，尹凡走起来也不轻松。他穿的帆布鞋上粘上了尘土。一路上走走停停。突然有一股奇怪的感觉窜进我的脑袋。我不安的朝四周望了一圈。
“你有没有发现什么？”我有点神经质了。
“发现？什么？没有。”尹凡也四下看着。
“我觉得有人在跟踪我们。”那种奇怪的感觉更加清楚。
“如果真的有人跟踪，我觉得只是你们的人好奇吧，跟着来看看我。特别是小孩子。去你家的路上，我分了不少糖给他们。”他轻松的笑了起来。
“虽然你说的很可能发生，但是，我确定不是我们村的。那种感觉让我害怕。”
“你害怕？”
“对。我们快走吧。早点回。”
我真的不想让自己又回忆起那个噩梦。可这股感觉又将我推到了申梓楸的背后！我仿佛马上就要看到申梓楸转过来的脸——鲜血从他的嘴角一直流到了脖子上。我浑身打起了鸡皮疙瘩。
“还有多远？”这不断攀升的海拔，使尹凡说话也喘着粗气。
“延旁边这条路，绕到山另一面就到了。”我指向分叉路口。
菜地里的摘采就如原想的，尹凡一样菜都不认识。因为怕他把菜地弄乱，弄坏了菜，我每样都示范一次。他学习能力强，一看就会。菜篮子里装满了小白菜和大蒜叶子。
“不用拿辣椒吗？”他好像对辣椒很有期待。
“辣椒地更远一点，很大一片。而且我妈早上摘的还有的剩下。我们马上回去吧！”
“你好像真的很紧张。”
“你和申梓楸很熟吗？”说出口了，才发现自己问那么突兀。
“进了高中才认识的。怎么了？”
“你有没有觉得他有什么不同常人的地方？”完了，我越聊越突兀了。
“有。”
“什么？”
“他居然比我帅。”
“我的心肝脾胃肾都提到嗓子眼了，你就告诉我这个吗？”
“这很不同寻常了。”他一本正经的说着冷笑话。
“我指的是，他会不会比正常人来说，太厉害了。他跳到地洞里救我，我觉得他厉害得不像人类。”我也说的一本正经，别人也许同样以为在讲笑话。
我看见尹凡的眼神突然变得严肃。似乎我说了刺激他的话。他冷静的说道：“我们不要再讨论申梓楸了。”
我总有一天会弄明白一切。不要太低估一个中学生的好奇心和行动力。
下山的路上，遇到了在地里干活的粟辉家阿公。
“怎么就你们两个人下来？还有一个人呢？”阿公说的是侗语。尹凡听不懂。我听得一激灵。
我也用侗语问阿公：“公，你看见的是和他一样的外地人吗？”
“像你们高中的，长得白白净净，挺好看的仔。”
“他不是跟我们一起的。”
“我走在后面，看见他走在你们后面嘛。我以为你们同学一起的。”
阿公继续挖地，我们继续下山。
“你们在说什么？”
“没什么。”嘴上说着没什么。但是心里想——毫无疑问，肯定是申梓楸。他是从学校跟着尹凡来的吗？山路多岔路，他一个城里人怎么可能在不被我们发现的情况下还跟得上来。他难道除了动作特别快，力气特别大以外，还认识人的气味？他又不是猎犬。
吃晚饭的时候，天还未黑。饭桌上一碗喷香的腌鱼，一碗小白菜，妈居然还加炒了一碗鸡蛋。
“阿姨怕你吃不惯腌鱼，你尝尝！”妈妈用干净的筷子夹一块腌鱼放到尹凡碗里。
尹凡说好吃，后来又吃了一块。饭后，妈妈拿来药酒又帮我揉扭伤的右脚。尹凡无聊着，就独自出门去了。
他出去没一会儿，一个姨就拿着一小袋草药进来。说是消肿止痛的，让我们捣碎了，敷在被蛇咬伤的地方。临走前跟我阿妈说：“她可能跟那个学校犯冲，让她奶奶给她看看。”
“她奶奶要明天才回家。”
“又去庙里啦？”
“是的。”
妈妈把姨送到了门口。
晚上七点，尹凡才回来。
“我妈说你可以睡奶奶的房！”
“不行，我看过了。床太短，我脚都伸不直。”
“那你可以斜着睡的。”
“还是不行。你奶奶房间里有奇怪的味道！”
“那是药草的香味。”
“反正不行。”
“那你睡在外廊上的竹躺椅上吧！”我一双别无选择的眼睛盯着他。
“他好像喜欢那个躺椅。”阿妈抱着被子从我身边经过，这么说。
她又给了他一把竹扇。
大概过了两个小时，我的房间突然响起敲门声。
咚咚咚……
“你睡着了吗？粟茵熏？”尹凡在门外试探性的问。
“没有。”
“能开门吗？”
然后，门就开了。我站在他对面，等待着他将说点什么。
“我被蚊子咬了。墙上的树影晃来晃去。说实话，你家阴气森森的。”他把双手和脖子上的红肿包指给我看。
“所以你害怕一个人睡？”
“我向来都是一个人睡。只是你家情况特殊。”他的语气就好像在跟我说一道物理题，没有抱怨，也听不到请求。
“你把竹塌拖进我屋里。你进来睡吧。”
“那你呢？”
“放心，我就睡我这里。陪着你。”我理解第一次住我们的吊脚楼，城市里的孩子肯定会害怕。
“你不担心，男女有别，被你妈发现，会不会挨打？”虽然这么说，但是他还是毫不犹豫的把竹塌拖了过来。
“你想什么呢？我们只是一个屋檐下，又没干什么。放心，我们侗族人没有你们那么多矫情的想法。而且，我妈肯定都听见我们说话了。”
“粟茵熏，我发现你现在跟我说话，没有之前那么拘束。”
“好像是的。你睡吧。放心，没有鬼会来我家的。”
“为什么？”
“因为我奶奶是这一带最有名的神婆。”
“神婆？”
“恩，不说啦，我要睡了。”我指了指开关，示意他关灯。
第二天，中午，奶奶回来了。
奶奶看见我的第一眼，就使我明白她看懂了我多日来的忐忑不安。她皱着眉头看了我命运多舛的双脚，然后把我叫进她屋里。房门被紧紧关上。
“你是不是看见了不干净的东西了？”
“我不知道。那只是一个梦。”
奶奶眼睛眯起来，说：“梦到什么？”
“一个男生，是我们学校的。他在一间屋子里把一只野猪的内脏都挖了出来。而且……他嘴上有很多血。”声音越说越颤抖，仿佛这个梦就是真的发生过。
“你看见他有没有吃肉？”奶奶脸上的皱纹紧张得挤在一堆。
我轻摇头，说：“没有。”有点犯恶心。
“地上呢？地上有没有很多血？”
“我记得没有。他的脸上有血，嘴边都是。”我从奶奶的脸上看出来，她知道了什么。视线若有所思的离开了我。
她走到木柜子旁，问我：“你的银手镯和耳环呢？怎么没戴？”
“我们高中不让学生戴。老师替我保管着。”
此时，奶奶从抽屉里拿出一把银匕首。匕首长五厘米左右，宽2厘米不到，很小巧的一把。她用一根细小的花绳绑在匕首上。那是一条我们自己亲手编织的花带，平时都是用来缝在服饰上的。
“我绑上花带子，你把它戴在胸前上。别人如果从脖子看到带子，也以为是衣服。”边说，奶奶边给我套进头里。
“奶，给我戴这个有什么用？”
“总有一点用的。如果有人伤害你，你就把它从衣服里拿出来，刺进他心脏。”奶奶帮我把小匕首放进衣服里。
她接着说：“你们学校那个不是鬼。我对付不了。但是，熏，你也不是普通人。”
听见这话，我越来越害怕，我怎么就不是普通人了。
“什么？”
“你长大了，就会慢慢知道。那个梦只是开始。”
“我不知道。它很真实，非常真实。”
“你去找找那个屋子，看看再说。”
??????
中午简单吃了些，我就和尹凡回学校了。到路口，尹凡的赛车扎眼的停在一旁的晒谷场上。奶奶追出来，拉着我的手说：“再有事情发生，一定要先回来找我。”
说完，拍了拍我的胸口。匕首就在那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