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粟茵熏入读德胜高中（一）
“妈，我走了。”说着，从妈手里接过被她整理了三遍的迷彩背包。一个磨毛了边角，打着不显眼补丁的军用背包，是阿爸当年退伍时背回来的，留给我为数不多的东西之一。
阿妈穿着一件侗家人再普通不过的硬布衣裳，单纯黑色的布鞋。一根有些发黑的银簪固定着一头长发。她最爱她的头发。
阿妈用她粗糙的手指将鬓旁多余的短发绕到耳后，尾随着我的脚步来到门栏旁边，不舍的说道：“熏在学校能做好。等你回来时，妈给你把春天腌的鱼炒出来吃。”
村里因为我要去那所深山谷里神秘的大学校而来了许多看热闹的男女老少。他们围在我家门口的小路上。似乎去那所学校的是他们自己一样，大家脸上都发自内心的笑着。临走时，我让阿妈不要出来送我。
走出家门，阳光洒满了马路。沿着这条全村最好的水泥路，我毫不犹豫的渐行渐远。
今天是我高中生活的第一天。背包里面装着几件夏装，和几本郑老师送给我的书。
郑老师是在我小学四年级的时候和那个藏在深山谷里的大学校一起来到我们村的。在我缺失父爱的童年里，他扮演了非常重要的角色。
他是那所大学校里的语文老师。同时，他也被我们小学的校长戏称为本校的荣誉校长。因为，在这六年里，他把所有的业余时间都用在了我们小学。无论是语文，数学还是英语。他都耐心的帮助像我一样基础薄弱的农村孩子。
郑老师在我上初三的时候告诉我，德胜高中为了回馈乡里让出土地，决定在我们村这一届的学生里录取一名成绩最优的学生。为此，这一年我把我所知的努力都用上了。
大学校的全名是德胜高级中学。它是一所由德胜集团出资修建并经营的私立高中。早在我小学的时候，就听村里的大人说道，是一种叫雾霾的隐形杀手把城里有钱人家的孩子逼来了我们这个穷山恶水的地方。
德胜高中的学费特别的昂贵，我想那一定是一个我没有听说过的数字，而且不是说有钱就能来读的。
郑老师告诉我，德胜高中是一所不同于其它所有高中的学校。那里的学生要靠自己的能力来获得生活费，并不是向他们富裕的爸妈伸手。
这说明，从考入德胜高中那刻起，我就和所有高一的新生站在同一个起跑线上。
最重要的原因是，爸爸在上海打工时工作的公司就是德胜集团的一家子公司。他失踪的八年里，我从不相信他是故意抛下我们一家人的。竟管希望渺茫，但我希望有生之年，还能亲口问他离开的原因。
这条不宽的马路一直通到山上。在贵州，垂直气候很明显。雨下下来时，我从背包里拿出一件平时在地里干农活穿的军绿色的雨衣。不一会儿，水滴便成股的在雨衣的皱褶里肆意流窜。
这期间不时的有几辆看起来很贵的越野车从我的身边驶过。然后车子发出的刺耳喇叭声仿佛震动了整个山头的松果。山里起雾了，我眯起眼睛继续向山的深处走去。
即使这所贵族学校建在了深山里，也无法阻挡这些富家子弟高昂的姿态。他们有的把音响开的很大，疾驰而过。有的故意放慢速度，用探索性的目光安静地从我身上扫过，然后转头与他的父亲聊起来。也许这些人就是我的新同学。
虽然，现在是上午十点。但是因为在山里的原因，看起来就像傍晚一样。我眯着眼睛，隐约中似乎看见了一些白色的屋顶。于是我加快了脚步。
因为，今天是开学报道的第一天，郑老师很忙碌。我也并不打算一开始就去麻烦他。就在快要到达目的地的路上，一辆黑色的奔驰在我前面缓缓的停住。当经过我时，车里人将车窗摇下，一个皮肤雪白的漂亮女孩对着我扬起了一个俘获人心的微笑。
“嘿！你好，你到哪里去？我送你吧。”
我突然呆了一下，然后笑得很**丝的说：“不用了，我就快到了。谢谢！”边说，我的双手还不自觉的在面前摆了摆。
“你也是去德胜高中吗？”她仿佛有点兴奋。
“是的。我是高一新生。”我暗暗分析着我的普通话是否标准。
“那太好了。我也读高一。你快上车吧！我们可以一起。”她十分热情。对于我一个乡下人，她的热心显示出她单纯的美貌而非做作。
“真的不用了，很谢谢。我全身是水，会把你的车弄湿的。”我摆动着我又黄又小的手。
“没关系，上车吧。”
“谢谢你，可我走走很快也能到了。”
她被我的坚持弄得有些郁闷。于是只好跟司机打声招呼，然后摇起车窗。临走时，又微笑对我，说：“学校见。”
德胜高中的大门修建得与它的出身极不相符。一个四五米宽的大铁门，一个白色的警卫室，两根大水泥柱子。柱子上写着“德胜高级中学”。
这些简单的砖混结构甚至还没有县一中洋气。我以前进山找蕨菜的时候，总是偷偷一个人跑到这里来，看看这个大铁门，看看会不会见到郑老师。而现在，此刻，我可以站在这扇铁门内转身向外看了。
门卫从发现我的那一刻就仿佛在用眼神告诉我——“嘿，你不可以进去。”
可我的脚步还是如此自然，我的眼神告诉他——“我是一个不会乱闯禁地的乖孩子。”
恐怕是因为近视眼的缘故，我的眼神总是不能正确表达我的内心独白。门卫很负责任的把我拦在了门口。他很年轻，一双清澈的眼睛打量了我一圈，然后说：“你好，外人不能随意进出本校。”
我将雨衣从头上拉下，向他解释道：“我是这里的学生。八月份的时候来参加过面试。”
顿时，他满脸惊讶，忍不住再次打量了我。我则被他弄得有点尴尬。
“你是高一新生？”
“是的。我今天来报到的。”
“oh，my god! you are a country girl.”
在他不敢相信的眼神注视下，我将我的录取通知书从背包里拿了出来。蓝天云图的封面将他吸引。他还是难以致信。
就在这时，一个高个子男生靠在警卫室的门口，干净利落的白色衬衫，藏青色的牛仔短裤，纯黑色的帆布鞋，他的皮肤同在路上遇到的奔驰女一样白皙，五官简直标致，眉毛浓黑，睫毛卷长。我的小心脏咯噔一下，难道这就是传说中每个学校都会有的校草吗？
他并没有走出来，只是对那个年轻的门卫说：“她是不是叫粟茵熏？”门卫将手里的录取书还给了我，回答道：“是的。”
“让她进去。老师说过了。”有那么一下，我感觉他的眼睛从我的身上走过，有熟悉的感觉。
“你进去吧。新生报到室在行政大楼的一楼。”他指着路牌告诉我。我说了声谢谢便迈着自然的步伐走进了校园。我真想用历史性的时刻来形容我迈出第一步的壮举。
还没走远，我听见他们在我背后说话。
“队长，她是乡下来的。她是怎么考进我们学校的啊？”
“我也不知道。但她确实来了。学校又有新鲜血液了。”
不知道为何，我听完他们的话，不自觉的加快了脚步，心里出现了莫名的慌张。后来我才发现，我忘记了指示路牌。而德胜高中远比我从外面山头上看见的要大许多。
细雨停了，我迷路了。然而走的路越多，我越加兴奋。
整个德胜高中修在一条又长又宽的山谷里。体育馆离校门最近。它就像一只窝在草丛中的恐龙蛋一样夹在两座高山之间。简洁的玻璃外墙，映照出天空和大山的颜色。
毫不客气的说，它是我有生以来见过的最庞大的建筑物。当然，有不少学生在体育馆进出。他们看我的眼神，也毫不客气的说着我是他们有生以来见过的最大的怪物。
体育馆后面的一小戳建筑好像是学生宿舍。因为我看见走廊上晒着校服。而且明显看得出，哪边是男生宿舍，哪边是女生宿舍。这里比县城的县政府还要好看。我一定要把这里的一切都记下来回去告诉妈妈。
宿舍和学生食堂离得很近。我再往后走，却要走下一个大坡。然后，是一个隧道。有几辆车从里面开出来。
我走上了隧道旁的人行道，正前方一面打开着的防盗门将过道堵住了。我侧着身子轻轻的挪动着门，尽量不让门锁上。那个房间里黑暗一片。我朝房间里看了几秒钟才隐约发现里面有一个人蹲在地上。
刚想再看仔细，黑影一闪，人不见了。可是，我那放在门上的手却好像粘上了什么东西。可能是地下水吧。我随手擦了擦，不多做停留，走出了隧道。
当日光再次照在我身上，低头的一刹那，兴奋的心情即刻变得慌张。我右手背和左手手指上鲜艳的红告诉我，刚才粘在我手上的不是地下水而是新鲜的血液。
深山里有鬼的传言一个接一个像赶火车的乘客一样迫不及待的追上我大脑里停滞的列车。幸好总有几辆轿车从身边跑过，我才没有神经到疯狂奔跑。我快步换小跑，一路上再看见任何迷人的建筑物都没有观赏的心情。内心也由新生报到的喜悦改版为忐忑不安的折磨。
“可能是什么动物。猴子？鸟？”我在自我安慰。
“或许阿舅说的是真的。他真的在山上遇见过吃人的怪物。不会这么巧，我开学第一天就在德胜高中里碰到了吧！”我在自我恐吓。
正在此时，不知是否出于荷尔蒙的关系，那个校草人物的肖像闪过我的脑海。特别是他迷人的眼睛，就像他现在正注视着我的双眼一样生动。看来我得承认，我和所有少女一样无法摆脱进入青春期的宿命。
在这种花草树木都按规则生长的校园里，初来乍到的我认为每个路口都是一样的。终于半个小时后，我抵达了行政大楼，在老师的帮助，周围同学的异样目光灯下办理了入学手续。我将和所有新生一样住在全校最便宜的集体宿舍。我现在成为了郑老师班上的一员——高一六班。
当然的，我将隧道里的事告诉了行政处帮我办理手续的老师。他立刻打电话到保安室，通知人过去查看现场。他把我带到后面的独立会议室，拉出一张椅子让我坐下，然后坐到我的对面，将他随身带的笔记本和钢笔拿出来，才开始说道：
“粟茵熏同学，对吗？”他是典型的烟嗓。
“是的。”我点点头。
“你能确定你手上沾的是血吗？”他盯着我。
“嗯。我用雨衣上的水把手擦干净了，因为并不多，几滴血。”我注意到老师在笔记本上作着记录，他的右手中指指甲发黄。
“你经过地下隧道的时间是几点？”
“我不能确定，大概是十点。因为我是早上六点从家里出发的。”
“好的。粟茵熏同学，老师的问题问完了。据我所知，隧道那里有一个学校社团的活动室，刚好是爱好生物的同学组织的社团。十点的话，有可能是高二高三的同学吧，他们上个星期已经开学了。更具体的老师要再去问问。应该是个误会，你不用担心。等调查结果出来了，会让你的班主任通知你的。”
“嗯。好。我知道了。”
“那你走吧。对了。别忘记认真看《学生手册》。”他指了指我手里的红本子，离开时再一次叮嘱我：“手册背面有学校的地图，你熟悉一下。另外，那个隧道通往停车场，下次你记得从隧道上面的大路走。”
我推开门出来。走廊上来来往往的师生嘴里说着细碎从我身边路过。我将雨衣拽紧，默默走开。
(本章完)
阿妈穿着一件侗家人再普通不过的硬布衣裳，单纯黑色的布鞋。一根有些发黑的银簪固定着一头长发。她最爱她的头发。
阿妈用她粗糙的手指将鬓旁多余的短发绕到耳后，尾随着我的脚步来到门栏旁边，不舍的说道：“熏在学校能做好。等你回来时，妈给你把春天腌的鱼炒出来吃。”
村里因为我要去那所深山谷里神秘的大学校而来了许多看热闹的男女老少。他们围在我家门口的小路上。似乎去那所学校的是他们自己一样，大家脸上都发自内心的笑着。临走时，我让阿妈不要出来送我。
走出家门，阳光洒满了马路。沿着这条全村最好的水泥路，我毫不犹豫的渐行渐远。
今天是我高中生活的第一天。背包里面装着几件夏装，和几本郑老师送给我的书。
郑老师是在我小学四年级的时候和那个藏在深山谷里的大学校一起来到我们村的。在我缺失父爱的童年里，他扮演了非常重要的角色。
他是那所大学校里的语文老师。同时，他也被我们小学的校长戏称为本校的荣誉校长。因为，在这六年里，他把所有的业余时间都用在了我们小学。无论是语文，数学还是英语。他都耐心的帮助像我一样基础薄弱的农村孩子。
郑老师在我上初三的时候告诉我，德胜高中为了回馈乡里让出土地，决定在我们村这一届的学生里录取一名成绩最优的学生。为此，这一年我把我所知的努力都用上了。
大学校的全名是德胜高级中学。它是一所由德胜集团出资修建并经营的私立高中。早在我小学的时候，就听村里的大人说道，是一种叫雾霾的隐形杀手把城里有钱人家的孩子逼来了我们这个穷山恶水的地方。
德胜高中的学费特别的昂贵，我想那一定是一个我没有听说过的数字，而且不是说有钱就能来读的。
郑老师告诉我，德胜高中是一所不同于其它所有高中的学校。那里的学生要靠自己的能力来获得生活费，并不是向他们富裕的爸妈伸手。
这说明，从考入德胜高中那刻起，我就和所有高一的新生站在同一个起跑线上。
最重要的原因是，爸爸在上海打工时工作的公司就是德胜集团的一家子公司。他失踪的八年里，我从不相信他是故意抛下我们一家人的。竟管希望渺茫，但我希望有生之年，还能亲口问他离开的原因。
这条不宽的马路一直通到山上。在贵州，垂直气候很明显。雨下下来时，我从背包里拿出一件平时在地里干农活穿的军绿色的雨衣。不一会儿，水滴便成股的在雨衣的皱褶里肆意流窜。
这期间不时的有几辆看起来很贵的越野车从我的身边驶过。然后车子发出的刺耳喇叭声仿佛震动了整个山头的松果。山里起雾了，我眯起眼睛继续向山的深处走去。
即使这所贵族学校建在了深山里，也无法阻挡这些富家子弟高昂的姿态。他们有的把音响开的很大，疾驰而过。有的故意放慢速度，用探索性的目光安静地从我身上扫过，然后转头与他的父亲聊起来。也许这些人就是我的新同学。
虽然，现在是上午十点。但是因为在山里的原因，看起来就像傍晚一样。我眯着眼睛，隐约中似乎看见了一些白色的屋顶。于是我加快了脚步。
因为，今天是开学报道的第一天，郑老师很忙碌。我也并不打算一开始就去麻烦他。就在快要到达目的地的路上，一辆黑色的奔驰在我前面缓缓的停住。当经过我时，车里人将车窗摇下，一个皮肤雪白的漂亮女孩对着我扬起了一个俘获人心的微笑。
“嘿！你好，你到哪里去？我送你吧。”
我突然呆了一下，然后笑得很**丝的说：“不用了，我就快到了。谢谢！”边说，我的双手还不自觉的在面前摆了摆。
“你也是去德胜高中吗？”她仿佛有点兴奋。
“是的。我是高一新生。”我暗暗分析着我的普通话是否标准。
“那太好了。我也读高一。你快上车吧！我们可以一起。”她十分热情。对于我一个乡下人，她的热心显示出她单纯的美貌而非做作。
“真的不用了，很谢谢。我全身是水，会把你的车弄湿的。”我摆动着我又黄又小的手。
“没关系，上车吧。”
“谢谢你，可我走走很快也能到了。”
她被我的坚持弄得有些郁闷。于是只好跟司机打声招呼，然后摇起车窗。临走时，又微笑对我，说：“学校见。”
德胜高中的大门修建得与它的出身极不相符。一个四五米宽的大铁门，一个白色的警卫室，两根大水泥柱子。柱子上写着“德胜高级中学”。
这些简单的砖混结构甚至还没有县一中洋气。我以前进山找蕨菜的时候，总是偷偷一个人跑到这里来，看看这个大铁门，看看会不会见到郑老师。而现在，此刻，我可以站在这扇铁门内转身向外看了。
门卫从发现我的那一刻就仿佛在用眼神告诉我——“嘿，你不可以进去。”
可我的脚步还是如此自然，我的眼神告诉他——“我是一个不会乱闯禁地的乖孩子。”
恐怕是因为近视眼的缘故，我的眼神总是不能正确表达我的内心独白。门卫很负责任的把我拦在了门口。他很年轻，一双清澈的眼睛打量了我一圈，然后说：“你好，外人不能随意进出本校。”
我将雨衣从头上拉下，向他解释道：“我是这里的学生。八月份的时候来参加过面试。”
顿时，他满脸惊讶，忍不住再次打量了我。我则被他弄得有点尴尬。
“你是高一新生？”
“是的。我今天来报到的。”
“oh，my god! you are a country girl.”
在他不敢相信的眼神注视下，我将我的录取通知书从背包里拿了出来。蓝天云图的封面将他吸引。他还是难以致信。
就在这时，一个高个子男生靠在警卫室的门口，干净利落的白色衬衫，藏青色的牛仔短裤，纯黑色的帆布鞋，他的皮肤同在路上遇到的奔驰女一样白皙，五官简直标致，眉毛浓黑，睫毛卷长。我的小心脏咯噔一下，难道这就是传说中每个学校都会有的校草吗？
他并没有走出来，只是对那个年轻的门卫说：“她是不是叫粟茵熏？”门卫将手里的录取书还给了我，回答道：“是的。”
“让她进去。老师说过了。”有那么一下，我感觉他的眼睛从我的身上走过，有熟悉的感觉。
“你进去吧。新生报到室在行政大楼的一楼。”他指着路牌告诉我。我说了声谢谢便迈着自然的步伐走进了校园。我真想用历史性的时刻来形容我迈出第一步的壮举。
还没走远，我听见他们在我背后说话。
“队长，她是乡下来的。她是怎么考进我们学校的啊？”
“我也不知道。但她确实来了。学校又有新鲜血液了。”
不知道为何，我听完他们的话，不自觉的加快了脚步，心里出现了莫名的慌张。后来我才发现，我忘记了指示路牌。而德胜高中远比我从外面山头上看见的要大许多。
细雨停了，我迷路了。然而走的路越多，我越加兴奋。
整个德胜高中修在一条又长又宽的山谷里。体育馆离校门最近。它就像一只窝在草丛中的恐龙蛋一样夹在两座高山之间。简洁的玻璃外墙，映照出天空和大山的颜色。
毫不客气的说，它是我有生以来见过的最庞大的建筑物。当然，有不少学生在体育馆进出。他们看我的眼神，也毫不客气的说着我是他们有生以来见过的最大的怪物。
体育馆后面的一小戳建筑好像是学生宿舍。因为我看见走廊上晒着校服。而且明显看得出，哪边是男生宿舍，哪边是女生宿舍。这里比县城的县政府还要好看。我一定要把这里的一切都记下来回去告诉妈妈。
宿舍和学生食堂离得很近。我再往后走，却要走下一个大坡。然后，是一个隧道。有几辆车从里面开出来。
我走上了隧道旁的人行道，正前方一面打开着的防盗门将过道堵住了。我侧着身子轻轻的挪动着门，尽量不让门锁上。那个房间里黑暗一片。我朝房间里看了几秒钟才隐约发现里面有一个人蹲在地上。
刚想再看仔细，黑影一闪，人不见了。可是，我那放在门上的手却好像粘上了什么东西。可能是地下水吧。我随手擦了擦，不多做停留，走出了隧道。
当日光再次照在我身上，低头的一刹那，兴奋的心情即刻变得慌张。我右手背和左手手指上鲜艳的红告诉我，刚才粘在我手上的不是地下水而是新鲜的血液。
深山里有鬼的传言一个接一个像赶火车的乘客一样迫不及待的追上我大脑里停滞的列车。幸好总有几辆轿车从身边跑过，我才没有神经到疯狂奔跑。我快步换小跑，一路上再看见任何迷人的建筑物都没有观赏的心情。内心也由新生报到的喜悦改版为忐忑不安的折磨。
“可能是什么动物。猴子？鸟？”我在自我安慰。
“或许阿舅说的是真的。他真的在山上遇见过吃人的怪物。不会这么巧，我开学第一天就在德胜高中里碰到了吧！”我在自我恐吓。
正在此时，不知是否出于荷尔蒙的关系，那个校草人物的肖像闪过我的脑海。特别是他迷人的眼睛，就像他现在正注视着我的双眼一样生动。看来我得承认，我和所有少女一样无法摆脱进入青春期的宿命。
在这种花草树木都按规则生长的校园里，初来乍到的我认为每个路口都是一样的。终于半个小时后，我抵达了行政大楼，在老师的帮助，周围同学的异样目光灯下办理了入学手续。我将和所有新生一样住在全校最便宜的集体宿舍。我现在成为了郑老师班上的一员——高一六班。
当然的，我将隧道里的事告诉了行政处帮我办理手续的老师。他立刻打电话到保安室，通知人过去查看现场。他把我带到后面的独立会议室，拉出一张椅子让我坐下，然后坐到我的对面，将他随身带的笔记本和钢笔拿出来，才开始说道：
“粟茵熏同学，对吗？”他是典型的烟嗓。
“是的。”我点点头。
“你能确定你手上沾的是血吗？”他盯着我。
“嗯。我用雨衣上的水把手擦干净了，因为并不多，几滴血。”我注意到老师在笔记本上作着记录，他的右手中指指甲发黄。
“你经过地下隧道的时间是几点？”
“我不能确定，大概是十点。因为我是早上六点从家里出发的。”
“好的。粟茵熏同学，老师的问题问完了。据我所知，隧道那里有一个学校社团的活动室，刚好是爱好生物的同学组织的社团。十点的话，有可能是高二高三的同学吧，他们上个星期已经开学了。更具体的老师要再去问问。应该是个误会，你不用担心。等调查结果出来了，会让你的班主任通知你的。”
“嗯。好。我知道了。”
“那你走吧。对了。别忘记认真看《学生手册》。”他指了指我手里的红本子，离开时再一次叮嘱我：“手册背面有学校的地图，你熟悉一下。另外，那个隧道通往停车场，下次你记得从隧道上面的大路走。”
我推开门出来。走廊上来来往往的师生嘴里说着细碎从我身边路过。我将雨衣拽紧，默默走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