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羲和（终章）
人类、整个太阳系就这样幸运地躲过了所有灾难，“末日”就这样结束了。
当然，地球也遭受到了不小的影响——人类所有与电磁有关的设备全部损毁，太空中，各种型号的宇宙飞船除了聚变引擎还能运转外，其他设备几乎都已失效，所有飞船都处于无法操纵状态。各大太空基地只有一部分在近地轨道上运行的宇航站能依靠地球引力回到地面，至于其他在各大行星的前进基地，只能由其中的人员人工修复受损设备，基本处于自生自灭的状态。
地面上，两百亿在洪荒大楼里沉睡的人们也全部苏醒过来，一时间，地球上人满为患，失去了机器人作为生产者，所有物品都极度短缺，城市的繁华不再。
……
即便是最保守的估计，人类文明在这场宇宙的浩劫之中至少退步了二十年以上，但相比在这灭世之灾中湮灭，这个结果无疑还是要好上无数倍。
幸运躲过末日的人类如同惊弓之鸟，以全力支持基础物理研究的法案在人类最高委员会被迅速通过，同时，整个科学界也纷纷把目光关注到了那个最先警示浩劫将会发生的人。
很快，一支以李熵为核心，由全人类最顶尖物理学家组成的团队赶往南极，那里有人类最先修复，对基础物理研究也是最为重要的实验设备——围绕整个南极大陆的超大型质子对撞机，它能够以近百万亿电子伏特的能量，将质子加速到其静止质量的十万倍。
李熵站在南极实验基地的玻璃墙前，基地里保持着四季如春的恒温，墙外则是一望无际的白色。
现在是四月，距离他进入下一个轮回还有大半年，这是他能够使用这台人类最大的质子对撞机最长的时间了，至于规划中那台将以太阳的恒星级能量做粒子对撞实验的环日粒子加速器，他是永远看不到了。
能够拥有目前这台质子对撞机最高使用权限大半年的时间，李熵其实已经很满足了。在“末日”发生前，最高委员会下直属的数百个研究中心，各自只能依靠研究成果来争夺南极基地的使用时间。
在以往的那些轮回里，他直到最近五十多个轮回才摸索出能在一年内争取到南极基地的研究成果，但即便是那样，到南极时都已经是十月之后了，距离他进入下一个轮回只有短短不到两个月的时间。
现在，他终于可以安心的在之后大半年时间里研究之前出现的种种疑问了。
“李熵，对撞机已经准备就绪，教授们叫你去准备开始测试了！”一个少年兴奋地跑来。
少年正是李熵多年的好友小二，他奇迹般地在李熵进入实验中心之后的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依靠自己考进了实验中心，李熵也就顺手把他也带来当自己的助手了。
李熵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小二的潜力被彻底激发出来了，还是冥冥之中有安排。在之前的轮回里，无论是他帮助小二进入实验中心，还是小二自己考进来，小二总能在一个月不到的时间完成，然后来到他身边，就像从小时候开始，他和小二总能被安排在一起。
……
对醉心于研究的李熵而言，大半年的时间不过是白驹过隙，转眼间，已经到了十二月底，距离他进入下一个轮回只有几天的时间。
李熵再次站到了那扇玻璃墙前，看着墙外冰山上的企鹅们，南半球现在是夏季，正是企鹅们繁衍的时机。
和八个月前乐观的李熵比起来，现在的他脸上却是愁眉不展，大半年的时间，对撞机仍然没能有任何新的发现。
“怎么样？”见陈娅走过来，一向平淡的李熵此刻语气中带着急切。
陈娅沉默了一下，打开光幕道：“实验结果毫无规律可循……这次没有发现。”
“嘭！”李熵不禁重重地一拳砸在玻璃墙上“怎么会这样？！”
五十多个轮回加上他这大半年的时间，在南极基地待的时间加起来也有十多年了！为什么从来都没能有任何新发现？他都怀疑是不是想某些科幻小说那样，有“智子”在干扰了！
“你别心急……”陈娅从来没见过李熵这副失态的模样，就算当初面对地球湮灭的末日时候，李熵也不曾有过这样啊！
“实验总是需要时间去发现的，我们来这里还只有半年多，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陈娅连声安慰道“你看温齐教授在南极也呆了许多年，才在去年成功找到超对称粒子……”
“去年？！”李熵猛地想起了什么，双目失神，口中喃喃，“去年……去年……”
“哈哈……”李熵陡然大笑起来。
“去年怎么了？你……你没事吧？”陈娅被李熵这副模样吓到了。
“这个世界的去年……不是我的去年啊！……你忘了？我只有一年的时间……可是我做实验已经十多年了……”
“轰！”陈娅猛地想到了什么，顿时大脑一片空白。
“再发达先进的虚拟系统也无法发现现实世界还未发现的定律……”李熵轻抚着陈娅的脸庞，轻声说着“都是假的……这个世界是假的……”
周围在这一瞬间暂停了，李熵静静地看着身前脸上还带着讶异、惊恐神情的陈娅，她也被停在了这一秒，如同一尊栩栩如生的雕像……
“你……在这个虚拟世界里是什么角色？”李熵低着头低沉道。
小二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他的身后。
“保护你意识的安全和维持运算稳定。”小二再没有往日嬉皮笑脸，声音机械而冰冷。
原来这就是小二每一个轮回都跟在他身边的原因。
“哈哈……”李熵笑得疯狂，泪水却在不由自主地从眼眶溢出，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假的，他的爱人，他的挚友……
“小二”就站在那安静地看着他。
过了许久。
李熵的情绪渐渐平静下来：“这个轮回……之后就是结束？”
“是。”
“……我是某个沉睡中的人，还是……只是一个程序？”
“都不是。”小二并没有就这个问题继续下去，他环视了周围一圈：“你不用太悲伤和绝望，这里的所有人在真实世界都是存在的，包括‘我’。”
听到这话，李熵眼中闪过一抹希冀，他站起身来直视着这个昔日挚友：“那个末日，也是你们弄的？”
“不是，这个世界运行了1024次，运算能力已经达到极限，不得通过这种方式把模拟运算中需要占用极高运算能力的目标摧毁以保证最后一次运行的顺利。”
李熵从中听出了一些异样，这并不是他想象中的那个“洪荒”一般的世界，所有人和物体似乎都是有真实意识，需要占用极大运算的目标物：“所以吕宏、廖梦，还有那些‘另一个世界’的事都是因为计算过载，系统混乱导致的？”
“是。”小二点点头，没有再让李熵继续说下去“等回到现实，你都会知道的。”
小二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在检索什么，这个轮回只剩下最后几天，李熵已经发现这个世界都只是虚拟的，自然没有必要再继续下去。
过了几分钟，小二睁开双眼：“运行结束，执行返回程序……”
李熵只看到随着小二的话，周围的一切都在这一瞬间轰然崩塌，接下来的是无边无际的黑暗……
……
马里亚纳海沟。
万米深的海底从未见过阳光，在这一片黑暗之中，只有一些自身发光的鱼类是唯一光源，一只巨大的捕食者游过，原本星星点点的光源急忙熄灭，远处却有几只隐约的光芒似乎不惧捕食者一般，仍旧向外散发着光芒。
这只捕食者循着光芒缓缓靠近……随着距离越来越近，它感受到了这里还有许多光芒！“食物”！
它兴奋地朝一直注意的那盏光源一口咬了上去。
“咔嚓……”一声沉闷，它无往不利的锋利尖牙竟然无法刺破对方的皮肤！
唯一的武器失效了，它只能拖着短牙灰溜溜的游走了。
光芒，依旧岿然不动。
如果是一个人类到这里，就会惊叹：这里竟然还会有一座如此庞大的人类建筑！
建筑的四边都点缀着星星点点的微弱光芒，在深海中竟然看不到头！
只有极少数熟知这里的人才知道，这座每边都有十多公里长的巨大建筑，里面是人类迄今为止建造的最大的量子计算机！
距离这座庞大的建筑不远，一艘形似礁石的小型潜艇正潜伏在黑暗中一动不动。
没过多久，从建筑物的一角飞出一个物体，朝着潜艇飞速靠近过去，是一个制式机器人，没有仿真的皮肤，在前方推进器产生的空泡之中，以极快的速度远离这座建筑。
很快，机器人顺利登上了潜艇。
“干得漂亮！”一个长相与李熵一般无二的年轻人跑上前拥抱住了机器人。
机器人没有说话，也没有动，它只是按照最简单程序在执行着任务。年轻人取出一个藏在机器人胸口不到半厘米大小的东西，插在机器人颈后的数据接口上。
几秒种后。
机器人“活了过来”：“警报将在一分钟后启动，我们只有两分钟时间逃离。”
“放心，我们的计划很完美。”年轻人兴高采烈的说道“在那里面怎么样？”
“计划很顺利，你编写的程序成功让‘羲和’的防御程序向外示警渠道断开了三十分钟。”
“那当然。”年轻人自豪道“那防御程序可是人类最高等级，我傻了才去动她的防御，直接断了她的示警渠道，不让她往外报警不就可以了？”
机器人继续道：“‘羲和’的设计冗余度很高，按照计划，利用她冗余的百分之五十计算能力运行了1024次。”
说着，机器人把颈后那个半厘米大小的晶片递给年轻人：“这是你在那里面的记忆。”
年轻人接过晶片，把一套设备带在头上，插入晶片，开始把晶片里的记忆植入大脑。记忆植入技术还不成熟，他这个举动其实非常危险，一旁的机器人注意着年轻人的一举一动，只要有一丝意外情况，它会马上终止植入。
很快，年轻人紧闭着的双眼眼皮在迅速抖动，鼻腔、耳朵、眼睛开始向外流血，机器人并没有动，这是大脑皮层短暂植入大量记忆造成的正常情况。
一分钟后，记忆植入成功。
机器人上前帮他取下设备，年轻人用力摇了摇脑袋，他的大脑里多了许多知识和“未来”的记忆。
年轻人过了几秒钟才回过神来，脸色怪异的看了一眼机器人：“小二，回去之后别在换你之前那套面容了，我现在总觉得看到你那张脸就会觉得你是假的要背叛我。”
机器人僵硬的笑了一下：“机器人守则第一条：机器人永远不会背叛制造者。”
……
在这段时间里，这艘微型潜艇爆发出惊人的速度在远离后方那座巨大的建筑，很快，后方黑暗的海水中亮起几盏刺眼的红光，沿着潜艇留下的痕迹在迅速赶来，和这种人类最新科技的潜海器相比，前方微型潜艇的速度显然是远远落后的。
“嘭。”在以极近的距离擦过海床时，一声微不可见的沉闷声响起，微型潜艇后方抛下一个几米见方的“礁石”，然后开始加速向着海面冲去。
“礁石”迅速落到了海床上，和随处可见的礁石混在一起，那几盏红光并没有注意到这个异常，从“礁石”头顶一闪而过。
“礁石”里，几米见方的狭小空间内，年轻人开始躺在休眠设备中准备进入休眠，作为吸引目标的潜艇会在“穷途末路”时自动引爆，毁尸灭迹，再留下一点希望城的线索，让他们以为是希望城里的人干的，让他们查去，反正希望城的领袖们都是他们安插进去的机器人。
当然，也不能寄希望于这些人太傻，所以要想顺利逃脱还是需要一些耐心，不能打草惊蛇，这也是他休眠的目的。在他休眠过程中，小二会驾驶着这艘“礁石”在黑暗的海床上以龟速慢慢远离，直到完全脱离危险。
至于这个过程要多久，可能三年……五年……
年轻人已经进入休眠，小二也暂时关机，半年后它才会自动开机，再执行计划。
“礁石”里一片沉寂，只有一个微型光幕还在亮着光，这原本是年轻人在外面等待时，用来解乏的玩意，后来见到小二太激动了，直到休眠都忘了把它关掉。
此时，它的电量将要耗尽，上面正在播放着一段这个年轻人不知从什么渠道得来的内部视频，一个面容精致的女人正在激动地说着：“……‘羲和’是人类目前为止在计算机领域最为卓越的成果……遍布地球的每一寸土地、天空和海洋的感应器，和每个人脑中的‘忒弥斯’……比‘洪荒’中心服务器强大百倍的计算能力……我们可以预知未来！……一年内的预知准确率高达99%！……十年预知准确率85%……”
当然，地球也遭受到了不小的影响——人类所有与电磁有关的设备全部损毁，太空中，各种型号的宇宙飞船除了聚变引擎还能运转外，其他设备几乎都已失效，所有飞船都处于无法操纵状态。各大太空基地只有一部分在近地轨道上运行的宇航站能依靠地球引力回到地面，至于其他在各大行星的前进基地，只能由其中的人员人工修复受损设备，基本处于自生自灭的状态。
地面上，两百亿在洪荒大楼里沉睡的人们也全部苏醒过来，一时间，地球上人满为患，失去了机器人作为生产者，所有物品都极度短缺，城市的繁华不再。
……
即便是最保守的估计，人类文明在这场宇宙的浩劫之中至少退步了二十年以上，但相比在这灭世之灾中湮灭，这个结果无疑还是要好上无数倍。
幸运躲过末日的人类如同惊弓之鸟，以全力支持基础物理研究的法案在人类最高委员会被迅速通过，同时，整个科学界也纷纷把目光关注到了那个最先警示浩劫将会发生的人。
很快，一支以李熵为核心，由全人类最顶尖物理学家组成的团队赶往南极，那里有人类最先修复，对基础物理研究也是最为重要的实验设备——围绕整个南极大陆的超大型质子对撞机，它能够以近百万亿电子伏特的能量，将质子加速到其静止质量的十万倍。
李熵站在南极实验基地的玻璃墙前，基地里保持着四季如春的恒温，墙外则是一望无际的白色。
现在是四月，距离他进入下一个轮回还有大半年，这是他能够使用这台人类最大的质子对撞机最长的时间了，至于规划中那台将以太阳的恒星级能量做粒子对撞实验的环日粒子加速器，他是永远看不到了。
能够拥有目前这台质子对撞机最高使用权限大半年的时间，李熵其实已经很满足了。在“末日”发生前，最高委员会下直属的数百个研究中心，各自只能依靠研究成果来争夺南极基地的使用时间。
在以往的那些轮回里，他直到最近五十多个轮回才摸索出能在一年内争取到南极基地的研究成果，但即便是那样，到南极时都已经是十月之后了，距离他进入下一个轮回只有短短不到两个月的时间。
现在，他终于可以安心的在之后大半年时间里研究之前出现的种种疑问了。
“李熵，对撞机已经准备就绪，教授们叫你去准备开始测试了！”一个少年兴奋地跑来。
少年正是李熵多年的好友小二，他奇迹般地在李熵进入实验中心之后的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依靠自己考进了实验中心，李熵也就顺手把他也带来当自己的助手了。
李熵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小二的潜力被彻底激发出来了，还是冥冥之中有安排。在之前的轮回里，无论是他帮助小二进入实验中心，还是小二自己考进来，小二总能在一个月不到的时间完成，然后来到他身边，就像从小时候开始，他和小二总能被安排在一起。
……
对醉心于研究的李熵而言，大半年的时间不过是白驹过隙，转眼间，已经到了十二月底，距离他进入下一个轮回只有几天的时间。
李熵再次站到了那扇玻璃墙前，看着墙外冰山上的企鹅们，南半球现在是夏季，正是企鹅们繁衍的时机。
和八个月前乐观的李熵比起来，现在的他脸上却是愁眉不展，大半年的时间，对撞机仍然没能有任何新的发现。
“怎么样？”见陈娅走过来，一向平淡的李熵此刻语气中带着急切。
陈娅沉默了一下，打开光幕道：“实验结果毫无规律可循……这次没有发现。”
“嘭！”李熵不禁重重地一拳砸在玻璃墙上“怎么会这样？！”
五十多个轮回加上他这大半年的时间，在南极基地待的时间加起来也有十多年了！为什么从来都没能有任何新发现？他都怀疑是不是想某些科幻小说那样，有“智子”在干扰了！
“你别心急……”陈娅从来没见过李熵这副失态的模样，就算当初面对地球湮灭的末日时候，李熵也不曾有过这样啊！
“实验总是需要时间去发现的，我们来这里还只有半年多，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陈娅连声安慰道“你看温齐教授在南极也呆了许多年，才在去年成功找到超对称粒子……”
“去年？！”李熵猛地想起了什么，双目失神，口中喃喃，“去年……去年……”
“哈哈……”李熵陡然大笑起来。
“去年怎么了？你……你没事吧？”陈娅被李熵这副模样吓到了。
“这个世界的去年……不是我的去年啊！……你忘了？我只有一年的时间……可是我做实验已经十多年了……”
“轰！”陈娅猛地想到了什么，顿时大脑一片空白。
“再发达先进的虚拟系统也无法发现现实世界还未发现的定律……”李熵轻抚着陈娅的脸庞，轻声说着“都是假的……这个世界是假的……”
周围在这一瞬间暂停了，李熵静静地看着身前脸上还带着讶异、惊恐神情的陈娅，她也被停在了这一秒，如同一尊栩栩如生的雕像……
“你……在这个虚拟世界里是什么角色？”李熵低着头低沉道。
小二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他的身后。
“保护你意识的安全和维持运算稳定。”小二再没有往日嬉皮笑脸，声音机械而冰冷。
原来这就是小二每一个轮回都跟在他身边的原因。
“哈哈……”李熵笑得疯狂，泪水却在不由自主地从眼眶溢出，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假的，他的爱人，他的挚友……
“小二”就站在那安静地看着他。
过了许久。
李熵的情绪渐渐平静下来：“这个轮回……之后就是结束？”
“是。”
“……我是某个沉睡中的人，还是……只是一个程序？”
“都不是。”小二并没有就这个问题继续下去，他环视了周围一圈：“你不用太悲伤和绝望，这里的所有人在真实世界都是存在的，包括‘我’。”
听到这话，李熵眼中闪过一抹希冀，他站起身来直视着这个昔日挚友：“那个末日，也是你们弄的？”
“不是，这个世界运行了1024次，运算能力已经达到极限，不得通过这种方式把模拟运算中需要占用极高运算能力的目标摧毁以保证最后一次运行的顺利。”
李熵从中听出了一些异样，这并不是他想象中的那个“洪荒”一般的世界，所有人和物体似乎都是有真实意识，需要占用极大运算的目标物：“所以吕宏、廖梦，还有那些‘另一个世界’的事都是因为计算过载，系统混乱导致的？”
“是。”小二点点头，没有再让李熵继续说下去“等回到现实，你都会知道的。”
小二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在检索什么，这个轮回只剩下最后几天，李熵已经发现这个世界都只是虚拟的，自然没有必要再继续下去。
过了几分钟，小二睁开双眼：“运行结束，执行返回程序……”
李熵只看到随着小二的话，周围的一切都在这一瞬间轰然崩塌，接下来的是无边无际的黑暗……
……
马里亚纳海沟。
万米深的海底从未见过阳光，在这一片黑暗之中，只有一些自身发光的鱼类是唯一光源，一只巨大的捕食者游过，原本星星点点的光源急忙熄灭，远处却有几只隐约的光芒似乎不惧捕食者一般，仍旧向外散发着光芒。
这只捕食者循着光芒缓缓靠近……随着距离越来越近，它感受到了这里还有许多光芒！“食物”！
它兴奋地朝一直注意的那盏光源一口咬了上去。
“咔嚓……”一声沉闷，它无往不利的锋利尖牙竟然无法刺破对方的皮肤！
唯一的武器失效了，它只能拖着短牙灰溜溜的游走了。
光芒，依旧岿然不动。
如果是一个人类到这里，就会惊叹：这里竟然还会有一座如此庞大的人类建筑！
建筑的四边都点缀着星星点点的微弱光芒，在深海中竟然看不到头！
只有极少数熟知这里的人才知道，这座每边都有十多公里长的巨大建筑，里面是人类迄今为止建造的最大的量子计算机！
距离这座庞大的建筑不远，一艘形似礁石的小型潜艇正潜伏在黑暗中一动不动。
没过多久，从建筑物的一角飞出一个物体，朝着潜艇飞速靠近过去，是一个制式机器人，没有仿真的皮肤，在前方推进器产生的空泡之中，以极快的速度远离这座建筑。
很快，机器人顺利登上了潜艇。
“干得漂亮！”一个长相与李熵一般无二的年轻人跑上前拥抱住了机器人。
机器人没有说话，也没有动，它只是按照最简单程序在执行着任务。年轻人取出一个藏在机器人胸口不到半厘米大小的东西，插在机器人颈后的数据接口上。
几秒种后。
机器人“活了过来”：“警报将在一分钟后启动，我们只有两分钟时间逃离。”
“放心，我们的计划很完美。”年轻人兴高采烈的说道“在那里面怎么样？”
“计划很顺利，你编写的程序成功让‘羲和’的防御程序向外示警渠道断开了三十分钟。”
“那当然。”年轻人自豪道“那防御程序可是人类最高等级，我傻了才去动她的防御，直接断了她的示警渠道，不让她往外报警不就可以了？”
机器人继续道：“‘羲和’的设计冗余度很高，按照计划，利用她冗余的百分之五十计算能力运行了1024次。”
说着，机器人把颈后那个半厘米大小的晶片递给年轻人：“这是你在那里面的记忆。”
年轻人接过晶片，把一套设备带在头上，插入晶片，开始把晶片里的记忆植入大脑。记忆植入技术还不成熟，他这个举动其实非常危险，一旁的机器人注意着年轻人的一举一动，只要有一丝意外情况，它会马上终止植入。
很快，年轻人紧闭着的双眼眼皮在迅速抖动，鼻腔、耳朵、眼睛开始向外流血，机器人并没有动，这是大脑皮层短暂植入大量记忆造成的正常情况。
一分钟后，记忆植入成功。
机器人上前帮他取下设备，年轻人用力摇了摇脑袋，他的大脑里多了许多知识和“未来”的记忆。
年轻人过了几秒钟才回过神来，脸色怪异的看了一眼机器人：“小二，回去之后别在换你之前那套面容了，我现在总觉得看到你那张脸就会觉得你是假的要背叛我。”
机器人僵硬的笑了一下：“机器人守则第一条：机器人永远不会背叛制造者。”
……
在这段时间里，这艘微型潜艇爆发出惊人的速度在远离后方那座巨大的建筑，很快，后方黑暗的海水中亮起几盏刺眼的红光，沿着潜艇留下的痕迹在迅速赶来，和这种人类最新科技的潜海器相比，前方微型潜艇的速度显然是远远落后的。
“嘭。”在以极近的距离擦过海床时，一声微不可见的沉闷声响起，微型潜艇后方抛下一个几米见方的“礁石”，然后开始加速向着海面冲去。
“礁石”迅速落到了海床上，和随处可见的礁石混在一起，那几盏红光并没有注意到这个异常，从“礁石”头顶一闪而过。
“礁石”里，几米见方的狭小空间内，年轻人开始躺在休眠设备中准备进入休眠，作为吸引目标的潜艇会在“穷途末路”时自动引爆，毁尸灭迹，再留下一点希望城的线索，让他们以为是希望城里的人干的，让他们查去，反正希望城的领袖们都是他们安插进去的机器人。
当然，也不能寄希望于这些人太傻，所以要想顺利逃脱还是需要一些耐心，不能打草惊蛇，这也是他休眠的目的。在他休眠过程中，小二会驾驶着这艘“礁石”在黑暗的海床上以龟速慢慢远离，直到完全脱离危险。
至于这个过程要多久，可能三年……五年……
年轻人已经进入休眠，小二也暂时关机，半年后它才会自动开机，再执行计划。
“礁石”里一片沉寂，只有一个微型光幕还在亮着光，这原本是年轻人在外面等待时，用来解乏的玩意，后来见到小二太激动了，直到休眠都忘了把它关掉。
此时，它的电量将要耗尽，上面正在播放着一段这个年轻人不知从什么渠道得来的内部视频，一个面容精致的女人正在激动地说着：“……‘羲和’是人类目前为止在计算机领域最为卓越的成果……遍布地球的每一寸土地、天空和海洋的感应器，和每个人脑中的‘忒弥斯’……比‘洪荒’中心服务器强大百倍的计算能力……我们可以预知未来！……一年内的预知准确率高达99%！……十年预知准确率8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