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新的轮回
清晨。
金灿灿的朝阳从窗口倾泻进来，窗外的世界一如既往的明媚。
李熵躺在床上慢慢恢复了意识。
睁开眼，他一眼就看到了窗台上那盆盆栽里才刚长出的青翠幼苗。
记忆中的“昨晚”，它还在盛开着烂漫花朵。
检测到李熵醒来，有着完美符合人类审美的女人面容的“虚拟生活助手”出现在房间。
“现在是293年1月1日，早上八点。”伴随着一阵美妙音乐声，‘生活助手’优雅的声音通过脑波在李熵的脑中响起“天气晴，室外温度15摄氏度……距离上课时间还有一个小时。”
“又开始了……”李熵喃喃一声。
愤怒，痛苦，无助，绝望，诸多情绪瞬间一齐涌上心头，最终，又归于平静。
银河纪元293年。
这的确是迄今为止人类文明史上最为繁荣昌盛的时代，彻底摆脱了能源危机的人类联合成为一个命运共同体已将近三百年，在无工质聚变引擎的加持下，人类的足迹已经遍布太阳系，并向着更远处的星空迈进。
李熵看着缀在“虚拟生活助手”身旁那形如实质的时间显示，陷入沉思。
这个年份成了李熵漫长的噩梦，年复一年的轮回，漫长到他都记不清这已经是第一千几百次轮回。
……
和古代那些为了纪念某个特别日子而设立的节假日一样，现代的节假日是为了纪念某项重大科研成果而设立的。
一月一日，并不是某个现代的节假日。
李熵，二十岁，s大一名普通的大二学生。
即便现在的他在前沿物理学上的造诣已经能稳稳地排到人类前五，但他还是需要去上课，这是他能最快进入中心实验室的捷径，只有在那里，他的研究才能继续下去。
很快，李熵起床走进卫生间，开始洗漱。
“嘭嘭嘭。”一阵粗暴的敲门声响起，同时一个男声从门外隐约传来“李熵，起床了没！快点！”
一个实时传递门外景象的虚拟光幕出现在李熵眼前，门外站着一个跟李熵年纪相仿的少年。
“需要开门吗？”生活助手询问道。
“不用，让他去吼吧。”
没去理会外面的催促声，李熵慢慢地洗漱完毕，把脸上的水渍擦干净，才慢悠悠的走出门。
“你起个床怎么这么久！”在门外等了十多分钟此刻显得有些恹恹的少年看到李熵抱怨了一声，接着又瞬间恢复了精神:“我们快走吧，还有四十多分钟就上课了。”
说着，少年跑到停在屋前空地上一辆外表光滑崭新的车面前，指了指天空中不时飞过的“自行车”，喜滋滋道：“坐我的新车！以后你都不用骑那破自行车去学校了！”
少年名叫我二，没错，姓我，名二。
大家都叫他小二，没人愿意叫他全名。
当然，这奇葩的姓名也怪不到他的父母，因为这个年代99.99%的人是没有父母的。
近八十年来出生的几乎所有人都是从基因储存库中抽取的基因，通过生命培育机而诞生的，名字也不过是中心系统随机取名，在能够独立生活前，高级仿真机器人担任了父母的角色。
李熵和小二也是这绝大部分人中一员。
从懂事起，改名这件事就一直是小二的首要梦想，现在距离他实现这个梦想还有两年——如今，大学毕业才算是成年，即拥有完全民事权利。
李熵看了一眼正在臭显摆的小二和他身旁那辆因为上次考核成绩不错学校奖励的新车，想了一下，说道：“算了，我还是喜欢走路。”
李熵越过小二，朝学校方向慢慢走去。
在漫长的时间轮回里，他最终还是习惯了人类最为原始的步行。
小二看了看身旁的新车，又看了看渐渐远去的李熵，纠结了一会，还是跟了上去：“诶……你等等我！”
……
几百米的狂奔，让从小到大几乎都没运动过的小二有些吃不消了，上气不接下气地问道：“李熵，你……你没……没事吧？”
“没有。”李熵回道。
以他现在脑中的知识，分分钟吊打s大所有人，当然不会去在乎小二这点奖励了。只是在同一年里生活了上千个轮回，早已让他形成了不喜欢说废话和极其淡然的心态。
“真的没有？”小二狐疑的看了看神色平常的李熵，接着似乎想到了什么，诚恳道：“李熵你别灰心气馁，像我那种小奖励以后你成绩上去了一大把的，大器晚成嘛，我相信你……”
眼见小二要巴拉巴拉的说起来，李熵赶紧叫停，早知道小二会说这么多，他就和之前的轮回里一样选择坐车了。
此刻李熵有些无奈，也有一些感动。
他和小二从小就特别有缘，从入学开始就两人是一个班的，一直到大学，十人一个班，这么多次升学分班，两人还是在一个班。到了能够独立生活了，宿舍分配还是挨在一起。
理所当然的，两人也就成了最好的朋友。
“小二，我真的没事，你学习成绩好我也为你高兴。”李熵带着无比真诚的情感和耐心说道“加油！考进实验中心！”
“真的？”小二觉得李熵这是在说反话啊。
“真的！”李熵坚定以及肯定的点头道。
“那你看着我眼睛。”
……
直到走进s大，李熵才勉强让小二相信自己真的不是在说反话。
看着还一脸将信将疑的小二，李熵对今天这个心血来潮的决定有些后悔：下一次轮回一定要选择坐车啊！坐他的新车！
两人穿过犹如森林公园一般的广阔校园，很快，校园中心处一座宏伟的建筑群出现在眼前。
拥有人类联合政府批准设立了重点实验室的大学全球也只有五百所，每一座实验中心都是所在大学的立校之本。
眼前这座建筑群就是s大的全部精华所在地，同时也是整个s市最为闻名的地标性建筑——s大实验中心。
建筑群的正中间是一个巨大的球形建筑，外围规律地环绕着数个悬浮在半空的相对较小的球状建筑，对物理学稍微有些了解的人一眼就能看出，这是一个超大型处于稳定状态的原子和核外电子排布状态的模型。
李熵瞥了一眼小二，他每次经过这里必定要感叹一声：进入这里是他的终极梦想。
果不其然，小二停了下来，看着眼前的实验中心感慨万分：“从这个角度看这里，实验中心真是宏伟啊……”
没等小二继续感慨下去，李熵把衣服上投射出来的微型光幕拉到小二眼前，悠悠道：“你再感慨一会，等会就要尝尝‘混元霹雳手’的味道了。”
“……”小二愣了一下，定睛朝光幕上的时间看去，只见上面时间显示的最后两位数已经到了59。
一瞬间，那些曾经的经历在他的脑中一幕幕闪过，小二不禁打了个冷颤“快……快跑！”
在如今的年代，所有讲师都是由与真人无异的高仿真机器人担任，虽然同样是机器人，但他们可绝不像其他职业的仿真机器人那般温和友好。
踩着上课的音乐声，两人紧赶慢赶的终于在音乐声结束的最后一刻冲进了教室。
看着机器人讲师严肃的面容，还有手掌上那闪烁着的电弧，刚坐到座位上还气喘吁吁的小二不禁一阵后怕。
电流流遍全身体表，造成极大痛苦的同时，又不会给身体带来任何伤害，这一巴掌打下来，可真是能让人“欲仙欲死”。
这带着明显几千年前风格的惩罚制度也不知道是谁制定的，真正的一视同仁，机器人可不会看你成绩好犯了错就惩罚轻一些或者不惩罚。
小二回想起曾经迟到过的那几次滋味，心里暗暗地对这个制定者咒骂不已。
“很好，同学们都到齐了，我们开始上课。”机器人讲师先前严肃的面容瞬间又变成了温和的笑意，开始讲起课来。
李熵没在意讲师在说些什么，在椅子上坐定后他的注意力就全集中到了桌面上的一张“纸”里。
“纸”上正快速的显示出一行行文字，这种以脑波控制为输入方式，自带计算运行能力的“纸”，以公元时代的人眼光来看，称之为电脑更为合适。
李熵的举动并没有引起讲师什么反应。
生涩的物理学知识并不是每个人都能理解听懂，讲师机器人的程序在设定之初便是只需要侧重于尖端那部分学生就好，至于其他学生只要在课堂上不影响其他同学即可。
十几分钟后。
“……这里就需要用到我们前几天讲到的知识点，如何定量地理解量子色动力学中的夸克和胶子约束以及质量差距的存在？”讲师微笑着看向面前的学生们“哪位同学来回答一下？”
除了李熵，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都低垂下来，不敢直视讲师，生怕被讲师点名回答问题。
下一刻，仿佛早已有了人选一般，讲师的目光看向了小二：“我二同学，请你来回答一下这个问题吧。”
小二上次的考核在整个s大二十万学生里进入了前一万名，在这个十人班级里，毫无疑问的是成绩最为顶尖的学生了。
若是在往常，讲师说出小二的全名时，班里其他的学生定然会发出些窸窣的低笑声，但在此刻，谁也不敢发出一丁点的声音，生怕因为一点声音被讲师注意到。
李熵此时也停下了正在做的事，轻叹了一口气，这么多个轮回里，一切都还是那么的丝毫不差……
只见小二犹豫着站起身来，脸色有些苍白，支吾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正万分尴尬之际。
李熵站了起来：“讲师，我来回答这个问题吧。”
金灿灿的朝阳从窗口倾泻进来，窗外的世界一如既往的明媚。
李熵躺在床上慢慢恢复了意识。
睁开眼，他一眼就看到了窗台上那盆盆栽里才刚长出的青翠幼苗。
记忆中的“昨晚”，它还在盛开着烂漫花朵。
检测到李熵醒来，有着完美符合人类审美的女人面容的“虚拟生活助手”出现在房间。
“现在是293年1月1日，早上八点。”伴随着一阵美妙音乐声，‘生活助手’优雅的声音通过脑波在李熵的脑中响起“天气晴，室外温度15摄氏度……距离上课时间还有一个小时。”
“又开始了……”李熵喃喃一声。
愤怒，痛苦，无助，绝望，诸多情绪瞬间一齐涌上心头，最终，又归于平静。
银河纪元293年。
这的确是迄今为止人类文明史上最为繁荣昌盛的时代，彻底摆脱了能源危机的人类联合成为一个命运共同体已将近三百年，在无工质聚变引擎的加持下，人类的足迹已经遍布太阳系，并向着更远处的星空迈进。
李熵看着缀在“虚拟生活助手”身旁那形如实质的时间显示，陷入沉思。
这个年份成了李熵漫长的噩梦，年复一年的轮回，漫长到他都记不清这已经是第一千几百次轮回。
……
和古代那些为了纪念某个特别日子而设立的节假日一样，现代的节假日是为了纪念某项重大科研成果而设立的。
一月一日，并不是某个现代的节假日。
李熵，二十岁，s大一名普通的大二学生。
即便现在的他在前沿物理学上的造诣已经能稳稳地排到人类前五，但他还是需要去上课，这是他能最快进入中心实验室的捷径，只有在那里，他的研究才能继续下去。
很快，李熵起床走进卫生间，开始洗漱。
“嘭嘭嘭。”一阵粗暴的敲门声响起，同时一个男声从门外隐约传来“李熵，起床了没！快点！”
一个实时传递门外景象的虚拟光幕出现在李熵眼前，门外站着一个跟李熵年纪相仿的少年。
“需要开门吗？”生活助手询问道。
“不用，让他去吼吧。”
没去理会外面的催促声，李熵慢慢地洗漱完毕，把脸上的水渍擦干净，才慢悠悠的走出门。
“你起个床怎么这么久！”在门外等了十多分钟此刻显得有些恹恹的少年看到李熵抱怨了一声，接着又瞬间恢复了精神:“我们快走吧，还有四十多分钟就上课了。”
说着，少年跑到停在屋前空地上一辆外表光滑崭新的车面前，指了指天空中不时飞过的“自行车”，喜滋滋道：“坐我的新车！以后你都不用骑那破自行车去学校了！”
少年名叫我二，没错，姓我，名二。
大家都叫他小二，没人愿意叫他全名。
当然，这奇葩的姓名也怪不到他的父母，因为这个年代99.99%的人是没有父母的。
近八十年来出生的几乎所有人都是从基因储存库中抽取的基因，通过生命培育机而诞生的，名字也不过是中心系统随机取名，在能够独立生活前，高级仿真机器人担任了父母的角色。
李熵和小二也是这绝大部分人中一员。
从懂事起，改名这件事就一直是小二的首要梦想，现在距离他实现这个梦想还有两年——如今，大学毕业才算是成年，即拥有完全民事权利。
李熵看了一眼正在臭显摆的小二和他身旁那辆因为上次考核成绩不错学校奖励的新车，想了一下，说道：“算了，我还是喜欢走路。”
李熵越过小二，朝学校方向慢慢走去。
在漫长的时间轮回里，他最终还是习惯了人类最为原始的步行。
小二看了看身旁的新车，又看了看渐渐远去的李熵，纠结了一会，还是跟了上去：“诶……你等等我！”
……
几百米的狂奔，让从小到大几乎都没运动过的小二有些吃不消了，上气不接下气地问道：“李熵，你……你没……没事吧？”
“没有。”李熵回道。
以他现在脑中的知识，分分钟吊打s大所有人，当然不会去在乎小二这点奖励了。只是在同一年里生活了上千个轮回，早已让他形成了不喜欢说废话和极其淡然的心态。
“真的没有？”小二狐疑的看了看神色平常的李熵，接着似乎想到了什么，诚恳道：“李熵你别灰心气馁，像我那种小奖励以后你成绩上去了一大把的，大器晚成嘛，我相信你……”
眼见小二要巴拉巴拉的说起来，李熵赶紧叫停，早知道小二会说这么多，他就和之前的轮回里一样选择坐车了。
此刻李熵有些无奈，也有一些感动。
他和小二从小就特别有缘，从入学开始就两人是一个班的，一直到大学，十人一个班，这么多次升学分班，两人还是在一个班。到了能够独立生活了，宿舍分配还是挨在一起。
理所当然的，两人也就成了最好的朋友。
“小二，我真的没事，你学习成绩好我也为你高兴。”李熵带着无比真诚的情感和耐心说道“加油！考进实验中心！”
“真的？”小二觉得李熵这是在说反话啊。
“真的！”李熵坚定以及肯定的点头道。
“那你看着我眼睛。”
……
直到走进s大，李熵才勉强让小二相信自己真的不是在说反话。
看着还一脸将信将疑的小二，李熵对今天这个心血来潮的决定有些后悔：下一次轮回一定要选择坐车啊！坐他的新车！
两人穿过犹如森林公园一般的广阔校园，很快，校园中心处一座宏伟的建筑群出现在眼前。
拥有人类联合政府批准设立了重点实验室的大学全球也只有五百所，每一座实验中心都是所在大学的立校之本。
眼前这座建筑群就是s大的全部精华所在地，同时也是整个s市最为闻名的地标性建筑——s大实验中心。
建筑群的正中间是一个巨大的球形建筑，外围规律地环绕着数个悬浮在半空的相对较小的球状建筑，对物理学稍微有些了解的人一眼就能看出，这是一个超大型处于稳定状态的原子和核外电子排布状态的模型。
李熵瞥了一眼小二，他每次经过这里必定要感叹一声：进入这里是他的终极梦想。
果不其然，小二停了下来，看着眼前的实验中心感慨万分：“从这个角度看这里，实验中心真是宏伟啊……”
没等小二继续感慨下去，李熵把衣服上投射出来的微型光幕拉到小二眼前，悠悠道：“你再感慨一会，等会就要尝尝‘混元霹雳手’的味道了。”
“……”小二愣了一下，定睛朝光幕上的时间看去，只见上面时间显示的最后两位数已经到了59。
一瞬间，那些曾经的经历在他的脑中一幕幕闪过，小二不禁打了个冷颤“快……快跑！”
在如今的年代，所有讲师都是由与真人无异的高仿真机器人担任，虽然同样是机器人，但他们可绝不像其他职业的仿真机器人那般温和友好。
踩着上课的音乐声，两人紧赶慢赶的终于在音乐声结束的最后一刻冲进了教室。
看着机器人讲师严肃的面容，还有手掌上那闪烁着的电弧，刚坐到座位上还气喘吁吁的小二不禁一阵后怕。
电流流遍全身体表，造成极大痛苦的同时，又不会给身体带来任何伤害，这一巴掌打下来，可真是能让人“欲仙欲死”。
这带着明显几千年前风格的惩罚制度也不知道是谁制定的，真正的一视同仁，机器人可不会看你成绩好犯了错就惩罚轻一些或者不惩罚。
小二回想起曾经迟到过的那几次滋味，心里暗暗地对这个制定者咒骂不已。
“很好，同学们都到齐了，我们开始上课。”机器人讲师先前严肃的面容瞬间又变成了温和的笑意，开始讲起课来。
李熵没在意讲师在说些什么，在椅子上坐定后他的注意力就全集中到了桌面上的一张“纸”里。
“纸”上正快速的显示出一行行文字，这种以脑波控制为输入方式，自带计算运行能力的“纸”，以公元时代的人眼光来看，称之为电脑更为合适。
李熵的举动并没有引起讲师什么反应。
生涩的物理学知识并不是每个人都能理解听懂，讲师机器人的程序在设定之初便是只需要侧重于尖端那部分学生就好，至于其他学生只要在课堂上不影响其他同学即可。
十几分钟后。
“……这里就需要用到我们前几天讲到的知识点，如何定量地理解量子色动力学中的夸克和胶子约束以及质量差距的存在？”讲师微笑着看向面前的学生们“哪位同学来回答一下？”
除了李熵，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都低垂下来，不敢直视讲师，生怕被讲师点名回答问题。
下一刻，仿佛早已有了人选一般，讲师的目光看向了小二：“我二同学，请你来回答一下这个问题吧。”
小二上次的考核在整个s大二十万学生里进入了前一万名，在这个十人班级里，毫无疑问的是成绩最为顶尖的学生了。
若是在往常，讲师说出小二的全名时，班里其他的学生定然会发出些窸窣的低笑声，但在此刻，谁也不敢发出一丁点的声音，生怕因为一点声音被讲师注意到。
李熵此时也停下了正在做的事，轻叹了一口气，这么多个轮回里，一切都还是那么的丝毫不差……
只见小二犹豫着站起身来，脸色有些苍白，支吾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正万分尴尬之际。
李熵站了起来：“讲师，我来回答这个问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