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与千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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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黄泉篇·黄泉倒计时

    还未散开的云雾缭绕在睡眼朦胧的大地上,一处不为人知的双峰山静静地矗立在东海之滨,一侧山峰半入云中,而被时间忘却的另一侧山峰如镜面般垂直静立在海中,究竟是生来如此还是由海水冲刷成这样已经无从考证。

    靠海一侧的山峰的密林中,人为修建的一条石阶曲折蜿蜒,而石阶的尽头是一处能观赏天海迤逦景色的平台,晴天这里能看见朝阳的璀璨与夕阳的绚丽;纵使天气并不尽如人意,那在此也能看见云雨的滂沱、海涛的澎湃。

    而在不知为何,在此能见水天一色的平台上却只有一座供人避雨的石亭和一座没烙上姓名的墓碑静静矗立。

    今天虽然不是什么特殊的日子,但是在云雾之中似乎能看见墓碑边一个好似人类的剪影,剪影似乎与墓碑碑心有灵犀并没有累赘的动作,只是打着微微侧向一边的旧纸伞静静看着黎明将明的大海。

    “墨丹尘!!!”

    清爽的吼声夹杂着愤怒撕破浓厚的云雾从半山腰传到了山顶,随后一个人影也随着声音冲到了山顶打破了此地久违的宁静。

    “你果然在这?!!”

    少女双手支在膝盖上喘着粗气,虽然少女在长时间照料墨丹尘的日子里早习惯了这样的运动,但这个没事就给自己捣乱的变态大叔偶尔跑到这个连围栏都没有的危险平台来也会给自己的体能带来不小的负担。

    “你也来看日出了么?”乌黑的短发并不能完全遮住少女青涩的脸庞,虽然喘着粗气但并不丰满的身姿让墨丹尘眼中掠过一丝遗憾。

    “看你个鬼,早上查床发现你没了影,满院子找不到你就知道你十有八九就是跑这来了,被院长发现我又要被骂了。”

    墨丹尘把伞靠在自己的肩膀上把不知什么时候摘下的白色貂皮披肩递给了少女。

    “披上吧,离日出还有点时间。”

    “哦,谢...谢你个头!快跟我回去!”少女接过披肩并在墨丹尘的脑袋上留下了个拳头大的肿起来的包。

    “不!”

    “你走不走?”

    深沉与坚定而清澈的四目冷眼相对,四周的空气也似乎因两人的对峙而凝固,高手之间的对决一触即发。

    但时间却未因此凝固,少女想用完全与自己美丽淑女的形象完全不符的生拉硬扯的方式把死死地抱着平台上年迈古松的墨丹尘拉下来的时候,鲜红的阳光撕开了黎明的黑暗,浓雾在海风和阳光的驱赶下瞬间散去,目之所及的海面都被染成了红色,换着红装的大海也反将天空图成了红色。

    回过神来,少女已把脸半埋在环抱着双腿李与墨丹尘坐在了石亭里一同享受着这世间不多的宁静。

    “刚刚有其他人在这里吗?”

    少女静静地欣赏着眼前的美景,似乎想起了什么,不自禁地问了个自己都觉得奇怪的问题。

    “什么?”

    墨丹尘没有明白身旁纤细少女的问题,好奇地看着坐在自己身旁半张脸藏在双腿中的少女。

    “嗯~没什么。”

    在石亭里原本只给自己打着伞的墨丹尘把伞靠在了两人之间。

    “住手,会变矮的...”

    “没事,反正你也长不高了。”

    又不知道坐了多久,少女先站了起来。

    “回去了。”

    “...”

    头顶着两个包的墨丹尘并没有什么反应,似乎还想再静静地呆上一伙。

    “你不走?那我回去和院长说了啊。”

    听到‘院长’两字,墨丹尘一阵恶寒从心中升起,从起立到下山,整个动作一气呵成。

    “也不知道院长为什么要收留你个半疯不疯的人,”少女一肚子委屈地跟在墨丹尘身后边往山下走去边抱怨了起来,“我也不知道是倒了哪辈子的霉,被院长派来照顾你,有事没事你就在疗养院离整点幺蛾子,你就不能好好听话?这些...”

    少女的抱怨不知为何停了下来,撑着伞往山下走的墨丹尘难得的停住了自己脚步,回头看去,但即使是新生的阳光也是如此刺眼,从他的角度只能看见少女的黑影低着头静立在不远的石阶上。

    “怎么...”

    话语未落,少女就如同失去意识一般倒下,幸好墨丹尘身手敏捷,在少女倒下之前提前抱住了她。

    “我我我我我我不是故意的,你别打我噢!”

    但是回应自己的只有宁静,就连方才醒来叽叽喳喳的鸟儿也失去了声音,怀中的少女也只是如同睡去一般平静地用呼吸维持着生命。

    墨丹尘警觉地环视了周围却没发现任何可疑的迹象,只好抱起少女回到了方才的石亭之中。

    “特殊情况特殊对待啊。”

    墨丹尘帮少女做了个简单身体检查后帮她把衣服穿了回去。

    ‘没有意识,身体没有伤口,而且....连****都醒不来么...’

    墨丹尘想起平日里自己和她比身高被打过,不按时吃药被打过,不愿意梳理被打过,不按时关灯睡觉被打过,不按时吃饭被打过,带着病友出去玩被打过,在花园种菜被打过,伐木生火被揍过,装修自己房间被打过,因被打离家出走被打过,偷少女的内衣被打过,言语调戏被打过,吃豆腐被打过,偷窥洗澡被打过,自己真的有做错什么了吗?

    ‘要不就把他丢这把。’

    虽然想这样,但是墨丹尘想起了一个更恐怖的人——‘院长!’

    在墨丹尘仅有的记忆中,院长是如同噩梦般的存在,要不是他自己怎么会被这个小妮子这样欺负。

    墨丹尘双手从少女的胸部离开,托着下巴仔细思考起自己如何才能从这次被打的命运中逃脱出来,首先放弃的就是把少女就丢这的想法。

    ‘丢这是不行了,但她到底是怎么了?’

    墨丹尘在石亭内踱了好几个来回,直到他发现一道浅蓝色粒子状的划痕在少女的手腕上一闪而过,他迅速托起少女的手腕仔细观察,却再也找不到那条划痕的踪迹,但他心里已经有了大致的方向。

    墨丹尘向后退了两步,双手在身前伸直,手背相对,双手似乎抓住了空气,随后用力向两侧分开,眼前的景色如巨大的帘幕一般被扯向两侧,世界的面具似乎在此被撕开,幽蓝色的光线从裂口的缝隙里照射出来,从裂口朝里面看去,原本多彩的世界变成了统一的幽蓝色,但是位置和外貌都和现实一般别无两样,除了少了头顶的太阳。

    墨丹尘踏进裂缝,如同自己猜测一般,原本摆放着少女的位置只剩一个幽蓝色的水晶倒在那里,水晶里散发出的光芒聚向一边如同在指引方向一样,将水晶举起,不论水晶如何旋转,光芒指向的方向都没变过。

    ‘果然是灵魂被带走了么。’

    墨丹尘将水晶收进病号服内侧自己缝的口袋,这口袋是自己偷偷用从院长那里偷来的材料裁剪来的,如果被知道免不了又是一顿暴揍,不过这材料既防水,硬度也堪比钻石,也不知道院长从哪搞到的这些奇怪的材料。

    墨丹尘将睡袍式的病号服重新系好并回过头,同样石碑与悬崖,少了给大地带来朝气的太阳这片大地一片死寂,但索性的是万物散发出的幽蓝色光芒代替了阳光照亮了这个世界,不至于一片黑暗。

    从悬崖往下看去,大海消失殆尽,取而代之无数的灵魂正不断涌入取代大海位置的一个巨大的如同宇宙星云般的幽蓝色旋涡之中。

    墨丹尘做了些准备,握了握双拳,确定体能没有受到太大影响便向前一跃垂直跳进了巨大旋涡之中。

    巨大的漩涡并没有任何吸引力,仅仅是因为大量的幽蓝粒子聚集,因为粒子世界与大漩涡之下的世界的密度不同,密度不够的粒子都会漂浮在两个世界的夹层之中,两个世界之间存在一道隔离两个世界的强风带,无法穿过强风带和密度不够的粒子因为风带带动转动形成了巨大的漩涡。

    墨丹尘也是第一次这样穿过两个世界之间的强风带,当他穿过之后才发现原来强大的气流如同排风扇一般,不断刮起向上的气流。

    墨丹尘与所有灵魂同样在快落到一座看不见边际的巨型桥梁时候因为外力影响降低了下落速度,缓缓地落到了桥上,放眼望去,在他的周围充斥着各式各样的灵魂——行走的树人以及在大树周围飞行的各种植物,飞行的鱼群,地上踱步的鸟类和陆生生物,空中还有飞行的巨型海洋生物,从说得出名字的到说不出名字的,从见过的到没见过的,从人类的到未知生物的,无穷无尽。

    但墨丹尘并不关心灵魂前行的方向有什么,令他好奇的是这座只看得到终点看不到起点的大桥的起点有什么,他转过身,一个巨人的脚掌正巧从他的脑袋上略过,被脚气粒子甩了一脸的他并没有被打消好奇心,他想知道那片黑暗之中到底有什么。

    他向前走了几步,但是发觉自己并没有走出实际距离,墨丹尘又迈开大步试了下,结果仍是一样,于是他跑了起来直到气喘吁吁停下,结果任是没有向前半步。

    与此之前,现实世界中——

    在病院里久久找不到墨丹尘和秋洛的院长白色的眉头已经挤到了一起。

    “那混蛋又跑哪去了?”

    出离愤怒的院长从牙缝中挤出带着愤怒的字符撼动了整个双峰山,但接下来山顶传来的特有的幽蓝色的光芒把她的假牙都吓掉了。

    ‘那家伙!!!’

    院长捡起还在地上打转的假牙塞进了白大褂的口袋,操起身旁的扫帚就往山顶奔去。

    “院长你去哪里啊?”

    “杀人!”

    “是不是墨丹尘又闯什么货啦?”

    在欢声笑语中病院里的人目送院长去找墨丹尘,因为‘调皮的墨丹尘’这已成了这所精神疗养院平日里必备的节目。

    带着冲天杀气板着脸的院长来到山顶的时候离蓝光消失并没过多久,四周并没有发现墨丹尘的影子,而本应活蹦乱跳的秋洛却安静地躺在石亭中。

    “秋洛。”

    少女对于自己名字的呼唤并没有任何反应。

    “...”

    发现问题的院长眯起眼看着沉睡中的少女,不一伙她便发现了问题的所在。

    “院长!院长!”

    这时候疗养院的两个男护怕墨丹尘出什么事也跟上了山顶。

    “你们啊,来的正好,把秋洛抬回去吧。”

    “啊?别开玩笑了,那丫头野着呢,怎么需要我们抬回去。”

    “秋洛!秋洛!”

    两人边说着边想叫醒少女,但尝试过后他们才发现这是徒劳的。

    “院长,这...”

    其中一人发现了事情的严重性,另一人则卷起了袖子。

    “这是不是墨丹尘干的?!他人呢?!”

    “这事我会处理,你们先把人抬回去吧,我们在这什么也做不了,啊别忘了那家伙的散。”

    院长指了指石亭中墨丹尘平日里一直带在身边的旧纸伞,一头雾水的两名男护面面相觑,只好先将秋洛抬着跟在院长的后面向山下走去。

    “你刚上去的时候看见没有。”

    “看见什么啊?”

    “就是我们刚上平台的时候院长的眼睛你看见没有。”

    “院长的眼睛?怎么了?”

    “嗯~怎么说呢~那时候院长看着秋洛的眼睛总觉得是能看穿一切一样。”

    “我们院长不一直都是这样吗?”

    “不一样~怎么说呢~那是能看穿一切本质的眼睛啊!”

    “哎,别瞎想了,换个方向你到上面来,我在上面弯着腰累死了。”

    驼着背走在前面院长并没有把身后两个小家伙说的话放在心上,她在意的是秋洛的情况,以及自己的病人能否及时离开那个被称作黄泉的所在。

    回到了疗养院的院长首先将秋洛安置到了特别准备的房间里,又叫人封了上山顶的道路,之后就回到了秋洛的身边。

    “只要我在,就不会让你的肉体和灵魂失去联系,这点你可以放心。”

    疗养院的人都喜欢着秋洛这个乐观开朗的姑娘,但万万没想到她会变成这样被抬回来,疗养院的众人都挤在放置秋洛房间的门口耳朵贴着墙壁和房门听着里面的一举一动。

    “院长在说什么?”

    “嘘,别闹,都是你害我没听清。”

    “你。。你怎么能怪我?明明。。明明是你自己耳朵不好。”

    “我耳朵好着呢,不像你耳朵不好使还笨。”

    “飞飞不笨!”

    两个人没说到第三句就扯到了一起,门外的气氛一下子紧张了起来。

    “好了!好了!别吵了。”

    这时候院长的秘书从中间推开了两人。

    “是他不好!飞飞不笨!”

    “嗯!飞飞不笨!”只到飞飞肚子高的秘书微笑着安慰着他。

    “飞飞要揍他!”

    “不行!”

    “但是...”

    “飞飞不乖吗?飞飞连我的话都不听了,呜呜呜....”

    拥有天使脸蛋的小个子秘书虽然比秋洛还矮上一节,但是对待大家都如同家人一般,因此所有人都把她当做自己女儿般看待,看见装哭的她所有人都愤怒地盯着飞飞。

    “飞飞听话!飞飞乖!”

    飞飞似乎也因为秘书的哭声担心了起来,害怕真把这看似弱不禁风的小姑娘弄哭了。

    “恩!”

    秘书听见飞飞的话似乎瞬间破涕为笑,抬起头擦干了眼角的眼药水。

    另一侧的罪魁祸首想要继续挑衅,但远远地看到到站在角落里的护士长那毫无感情可言的眼神正盯着自己的时候只好蔫了一样退到了一旁。

    “好了,好了,大家都散了,要是小洛洛知道大家这么关心她墨丹尘免不了又是被她暴揍一顿了。”秘书将披肩的散发扎成一个马尾双手叉在腰上鼓起腮帮子拦在了门前。

    “可是墨丹尘他到现在也没回来,秋洛这样他不知道吗?还是说这就是他做的?”

    “这是墨丹尘做的?”

    “墨丹尘?”

    “他...”

    人群中不知道是谁的发言又让大家紧张了起来。

    “呐~呐~护士长姐姐。”

    护士长无声地低下头看着扯着自己裤脚的小女孩。

    “真是丹哥哥他把秋洛姐姐欺负成这样的吗?”

    护士长弯下腰摸着小女孩的头故意提高声音问道,“在你印象中墨丹尘是个什么样的人?”

    “是个大笨蛋!她说等我长大了要娶我,可他整天和秋洛在一起,都不怎么看我,昨天还跑去偷看大姐姐们洗澡,只要他开口,我可以和他一起洗啊,不知道有什么好偷看的。”

    小女孩脱口而出。

    “这家伙...”

    “是个怂包!”

    人群中的回答缓解了略显尴尬的气氛。

    “很色!”

    人群笑了起来。

    “整天给我们添麻烦,有次差点把这都烧了。”

    “对啊,对啊,说带我们去拯救宇宙结果害我们一起被罚。”

    “就是,就是,他还整天找秋洛和我们小秘的麻烦。”

    “嗯~~~~~不许那样叫!”秘书很不乐意地插了一句。

    人群再次放生大笑了起来。

    “但他每次找麻烦都会被秋洛打啊。”

    “是呀,最惨那次都被抬去输血了。”

    “那次我也看见了。”

    “我也是。”

    “不过话说回来他把那邋遢的胡子剃了还是有点小帅呢。”

    “就你花痴。”

    “哼,不行吗?”

    “就像你们说的,墨丹尘虽然是个找麻烦的人,但是他并不会是什么坏人,更不会把秋洛弄害这个样子,所以今天就像小秘说的,大家先回去吧,有院长在肯定会还我们一个活蹦乱跳的秋洛的!”

    “是啊,是啊,我们回去吧。”

    “嗯,我相信丹哥哥。”

    人群熙熙攘攘地散去之后只剩下脸色凝重的秘书与护士长从走廊窗口眺望着远处的山顶。

    “早上那个你看见了?”

    “是啊,他胆子越来越大了,做这种事连我们都不事先说一下。”

    “可能是当时情形紧急吧。”

    “那地方再紧急也不是没做准备说去就去的啊。”

    “你指望那个疯疯癫癫的病人做事之前给你报备一下么。”

    “你觉得他来得及回来么。”

    “怎么办?病人们可爱的秘书长,要去帮他吗?”

    “院长封山的意思你还不懂吗?”

    “你就这么放心把秋洛的事情交给他?这次又失败了呢?难得你和她的关系那么好。”

    “那我会亲手送他去黄泉,当然,送过去的肯定是死透的墨丹尘。”

    “现在的表情不适合你那可爱的脸庞呢。”

    “哼。”

    房间内院长冗长的自言自语终于结束,慈祥的老者坐在窗口与门外的两人一同眺望着山顶的方向默默地说了一句。

    “只有你一个人的话,就不用回来了。”

    距离墨丹尘、秋洛灵魂被同化时间:6天13小时23分钟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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