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爱迷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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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5章 破局

    双手压在万欢窄而瘦弱的肩膀上,我知道他在思念谁。刀条脸也过来,跟我交换了眼神,我知道她想说什么。

    万欢确实是个可怜的孩子,这么小,父亲没了,母亲又执意要为父亲去报仇,生死未卜。

    最重要这种事怎么安慰呢?实在没办法去安慰。别人的苦安慰不了,因为那苦你永远也没有办法替人受过。都只能搁在自个儿心里,人其实是苦中作乐的生灵。人生苦多乐少,事实已经如此了,偏还有人想不开,有时人会自己给自己添点儿堵,有时人还会给别人添点儿堵。

    都说人是万物灵长,可人却常连自己的主都作不了。万物?万物有生灭,人亦有生灭。人和万物其实都同理同宗。

    我转过身去,见梅森跟陈念困得眼皮都抬不起来了。

    刀条脸把万欢从椅子上抱下,对三人说,快去洗澡,完了睡觉,明天早晨我作了主了,你们都可以睡个懒觉晚起。

    三个孩子三呼万岁。

    他们三个都无晚起的习惯,我也是乱立的规矩。郭德纲不是说了吗?要饭没要早饭的,但凡他能早起,不至于混到要要饭。

    后来看曾国藩先生的家书,曾先生耕读传家。耕,为勤;读,为诗书。耕为勤于练习体力,而饱读诗书则为体力。

    一个人有了脑力又有了体力,再差也不至于无以为继。清至今,曾家一直以此为家训,曾家原本为湖南乡绅地主,自曾国藩起,一跃而为名门旺族,延续至今,不无道理。

    所以我要求他们也如此,到现在为止,陈念、梅森、万欢房间都自己清理收拾,书本一应更不多加赘述,我不管,早睡早起,学习功课自己安排,如陈念,成绩固然重要,然后做人行事思维无一不是人安身立命的根本。

    这一点陈念倒不用我操半份心,也多亏了那么多年他在陈玉身边。陈玉言传身教,是他的启蒙,也是他最好的老师。

    梅森跟阿东惯了,最起码早起没问题。

    至于万欢,万茜的儿子能差到哪里去?

    万茜千里托孤,一是对我有信心,二是对自己的儿子有信心。

    万欢有超乎他年龄的老到与深沉,这一点上,他年龄最小,心事却最重。

    只一点,万欢不太爱学习,看书本有点头疼,他更爱舞刀弄棒,该承袭自父系的基因更多一些,不过其心思细腻之程度与母亲万茜有一拼。

    有一次,我跟刀条脸聊天,说这孩子日后必成大器。

    刀条脸摇摇头,说慧极必伤。

    我不由对她另眼相看。刀条脸所言甚是,慧极必伤。

    自古天才皆如是,要么早夭,要么命途多舛。老百姓讲话,没省心的。可是什么叫省心?

    佛曰:不可说,不可说。

    真真正正的不

    可说。

    待三个孩子全部睡下,我和刀条脸精神松驰下来,两个人分别找了房间睡了,那一觉睡得甚是安详,真及到日上三竿才起来,说实话还是三个孩子率先醒来,他们倒安静,没吵醒大人,三个孩子也是有伴儿,在那儿玩,饿了知道自己翻冰箱找吃的。

    接着醒来的自然是刀条脸,刀条脸醒来便忙活开火做饭,饭快好了让孩子们叫醒大人,我、萧晗,昨夜一夜风云际会,谁也没提,倒跟平常一般无二。我看萧晗脸色也过来了,心里大为放心。

    饭毕跟她讨论昨天的细节,再说,也耽心孩子们或者心里会留下阴影。

    “我没跟他们说。”萧晗云淡风轻,在这一点上我真佩服她得五体投体,她也就是个女人,然而不让须眉。多少男人不及她分毫,无论是行事的手段和气度,非一般男子可比。

    三个大人坐在沙发上,三个孩子各忙各的,各自怀揣心事,都有自己的重点。比如陈念于功课甚重,梅森则八面玲珑,万欢则自带王者气质。

    各有所长。

    “说什么?”我呷了一口茶。

    “我说是带他们去玩儿,他们也许心中存疑,但毕竟还是孩子,还太小,没里还是没谱。”

    我一笑,可不是!莫说他们是孩子,你萧晗真动了脑子,恐怕多少精英都不在话下。

    “到底怎么说?”我有些急,萧晗从前就说我难成大事,做人行事要喜怒不行于色的,她那时有时会念我:你看看你,喜怒哀乐都写在脸上。

    萧晗白我一眼,说跟你这种人说话顶没趣味。

    “谁要趣味?又不跟你谈对象?你快把前因后果都交代清楚,我就是想知道。”

    萧晗站起来,“你这就易被人拿住把柄,人家偏不说呢?”

    刀条脸看着就吃吃吃的笑,说萧小姐你不知道,我家太太以为是你从中作梗,以为是你做的。

    萧晗轻蔑的看我,我则对刀条脸怒目而视,刀条脸则一律冲我挤眉弄眼。

    看我仍旧火冒三丈的样子,这才勉为其难公布答案。

    “啊哟我的好太太,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是激将法的了,不然她哪肯主,卖关子要急死你的哟。”

    这一口话说得口花花,软软的,也真真的,绵里藏针,也藏着真,搞得萧晗也笑,看我的眼神便愈加的轻蔑。

    本姑娘倒不在乎她这个,我一向如此,她们两个又不是不知道。论情商论智商,我也确实比不起萧晗,说实话,我现在十分怀疑这两样我甚至不及人家刀条脸。

    思及此,不审多多少少让我汗颜。

    我倒真开始若有所思的样子,萧晗这才复又坐下。

    “记得我说过的不?小叶胞妹,你不能给钱,给了以后,后患无穷?”

    我

    点点头,萧晗之于人性的通达,让她比我高瞻远瞩。有人说那人看事情看得准的哇,哪里是事情看得准,人看得准,又哪里是人看得准,人性拿捏得准罢了,又哪里是人性拿捏得准?人性都被利益驱使,萧晗能抽丝剥茧,是因为她看过最黑最暗的人性,能看见隐藏在人性背后的动机,那些动机无不出于私心。

    “所以她后来一无所有了自然会跑到你这里来打秋风。你不能怪别人,哪有你出手那样阔绰的,你让人没觉得我那是通过自己努力得来,这不是帮她,这是害她,这是助长了她的贪念。贪心一起,可以让人掉脑袋,可以让人铤而走险。”

    我点点头,不由于心里暗惊,那小叶胞妹正是如此,我平白让她获得,结果守株待兔让她以为应该是生活的常态,我既然给了她一,则应该再给她十。所以她又朝我伸手来,一但被拒,她心生怨恨,于是铤而走险,到最后丢了脑袋。

    世人都想不劳而获,谁知不劳而获才是最大的陷阱。

    这么算起来,我是好心办了坏事儿,孩子们真的出了事儿也不能怪人家小叶胞妹,倒更该自责。

    我低下头,陷入沉思。萧晗从前也说我,笨则笨已,然则知错能改,又真肯学,虽是笨功夫,最重要肯下功夫,所以我反而到最后总能绝处逢生,因祸得福。

    这且不表,我跟刀条脸都且听萧晗细细分解。

    萧晗说,老早就有一种说法,杀人有两种手段。一种捧杀,一种棒杀。给,有时就是杀。

    给,有时就是杀。

    给,有时就是杀。

    那是我间接杀了一个人么?

    我问萧晗。

    萧晗回我一记白眼。

    你以为呢?

    是啊,我以为呢?

    萧晗说,没钱时那女人不过讨厌一点儿罢了,浅薄一点罢了,自私一点儿罢了,可是突然间你给她那样一大笔钱,她完全找不到方向,一个找不到方向和自己的女人会怎样?当然失控。

    人失控都是有一定原因的。

    自己本性当然是一方面,然而另外一方面就是外面的客观原因。

    “你给她的五万块她很快花完。没了钱怎么办?她已经再不惯去赚慢钱、去赚小钱,这人就会开始琢磨,你姓梅的傻吗?怎么会把那样一大笔钱给她?这里头有事儿啊,所以她觉得自己姐姐的死跟你有关,来敲诈,又没有得逞,更何况还处处让你占了上风。五万块钱太快就可以花没了,她一个当老总的人怎么还可以重头再来?她说上句惯了的呀,她颐指气使也惯了的呀,于是只能想些歪门斜道。她给我打电话时我也十分奇怪,好是该着,我已经从西北回来了,否则她也找不着我。她问我在忙些什么,装模作样跟我道歉,引我为知

    己,我当然要拭目以待看她葫芦里正卖着什么药,结果她逐渐暴露自己的目的,要绑架梅森,是我劝她的,绑一个怎么够?要绑就三个一起绑了,一不作二不休!”

    我和刀条脸眼神像刀子一样,齐刷刷朝她飞过去。

    萧晗嫣然一笑,毫不在意。

    “我是想,既然要玩,就得玩票大的,更何况现在情况在我掌控之内。”

    萧晗眼睛里闪光,依我对她的了解,她眼神一旦如此闪烁,便是在憋着坏,等着冒坏水。所以,果然。

    “回来之后我就开始想这事儿该怎么办,跟你商量显然不成。于是我自作主张,跟小叶胞妹定下计策,我说我可以借故接近,跟你里应外合。当然,”萧晗瞅我一眼。

    “我在此之前跟她的推心置腹中已经把我跟你的过节都详说了一遍,那女人在这城里因为这事儿潜伏这么久,也对你我之间的矛盾有所耳闻,所以她才可能轻易相信我会跟她一拍即合。她也不想想,凭我萧晗,我要跟你梅子为敌,断不会选她这种选手来当我的队友。”

    我跟刀条脸像听评书一样伸长了脖子听萧晗往下讲。

    “里应外合不错,我又不是没机会带孩子们全体出动。问题是如何才能让她铤而走险,自掘坟墓。这还真颇费了我一番周章。”

    说到这儿,萧晗停下来,面前的茶冷了,她眼睛滴溜溜乱转,朝我跟刀条脸。

    “茶都冷了,也不知再给哀家续上一杯。”

    “得嘞!”我挡住刀条脸,“我来我来。您二位都歇好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