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爱迷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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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8章 柳暗花明

    如果他也爱我,如果这世界原本就没有完美,那为什么我不能接受人生总有少少遗憾而跟他重新在一起呢?

    我想跟他在一起,真的,为什么我自己就无法说服我自己?

    我站起来,客厅宽大的落地窗没有拉窗帘,外面一切景致一览无遗,前排洋房三三两两开着灯,灯下有的是或落寞、或得意的身影在灯影里或蜷缩、或舒展。

    我捡起他茶几上一支烟来,点上,吸了一口,我并不会吸烟,但也并没有因此而被呛得咳嗽连连。但张若雷知道我讨厌吸烟的男人、女人,也知道我讨厌烟味儿。

    他伸手拿下我的烟来,“你别吸烟。”他说,“人家吸烟风情万种,你吸烟既看不出风情来,也看不出落寞来,你是为了吸而吸。”

    他说得极对,我服贴任他把烟从我手指间拿开,然后他用两根手指拈起,自顾自贪婪的吸了一口。

    “若雷,”

    我说,“如果我们真的走不下去,原因一定很单纯。我原本也不是一个十分复杂的人。我跟你现在----”

    我很小心的措辞。

    “其实我自己也并不十分清楚我们目前的状况,但有一点我内心十分笃定且清晰----那就是,我并不再完全信任你。你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表情、做的每一件事,现在在我心目中都并不单纯,我总是在猜,总是在怀疑,这种生活-------”

    我停顿下来,试图以沉默代替我接下来要说的话,却又怕他并不能十分领会我究竟想要告诉他什么。所以我决定继续把自己想要说的话陈述清楚明白。

    “这种整天提心吊胆,不能和盘托出,夫妻之间相互猜忌、顾虑重重的生活,不是我想要的婚姻生活。”

    我回身面向他。“那样太累了,张若雷。人生苦短,我承认某种意义上你能带给我欲罢不能的快乐,但,那些挥之不去的困扰也是你带来给我的。我是个简单的人。”

    我再一次强调。“你跟我在一起这么久应该十分清楚我的个性和为人,你们那种尔虞我诈、声东击西的日子,其实我过不来。”

    张若雷看着我。

    “梅子,此间事了,我一切跟你和盘托出。”

    我摆脱他围上来的双手,轻轻摇头。

    “你怎么就不明白,我跟你之间,我们之间现在最大的问题,已经不是你会不会和盘托出,而是我还会不会全盘相信的问题。若我内心一直有个关口自己无法逾越,那末,你说的话哪怕是真的,也就是说,在我跟你以后的婚姻岁月中,哪怕你一个标点符号都真实可信,都没撒谎,但,我还会受猜忌、疑心等等,这些负面情绪会一直一直折磨我。”

    我偏过脸去。

    “若雷,我从前一直在想,一男

    一女相识、相知、相爱、结婚、生子、成家,究竟是为了什么。有一段时间我觉得结婚就是随大流,就是生命必须。反正别人都结,所以我们也要走这个过场,也要找个人嫁了或者娶了。后来认识你,我觉得一男一女相爱就可以在一起;现在我不这么想,我现在觉得人结婚应该是为了对抗彼此生活中的种种艰辛和不如意。人生不易,一个人面对这些既孤单寂寞,又不见得有那个勇气、能力和担当,所以要两个人一起来面对才合适。你有不开心、不快乐、不幸福我来帮你重新快乐、开心、幸福。我有不顺心、不如意、无法接受和理解的事情、有自己解不开的疙瘩,你来帮我把这一切开解、化解掉。相偕相扶,不离不弃。当然,更不能有所隐瞒和欺骗,这个是大前提。信任很重要。我觉得信任就像是战场上一起出生入死的战友、兄弟,如果我总是在耽心背后会不会有自己人朝我打冷枪,这日子怎么过得下去?若雷,如果我跟你在一起并不能十分投入、十分信任你,也就是说,我并不十分快乐,甚至连七八分都没有,那末,我为什么要跟你在一起?”

    我深吸一口气,我想我终于能够明白我为什么不可能跟他继续在一起。

    “婚姻应该给人带来归属感、幸福感和快乐。如果不能够,那其实我不知婚姻存在的意义究竟是什么。延续香火?我想你也不会认同这种说法吧。”

    人影隐身于夜色中,张若雷并没有追出来,晚风似一首挽歌,吹得我有些心烦意乱。

    终是不舍,终于是要舍。这世间所有的有情人,你不用强求他们仍旧要想尽一切办法在一起,这世间所有情尽者,都在用自己的背影诠释“不必追”三个字。

    万茜给我来电话问我在哪儿,我说正朝自己家走。

    她打趣我,说哪个家呀?

    我说四海之大,四海皆为家。我又说,四海之大,四海都不是我的家。

    她停顿半晌,又问,“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说“我们已经回不去了。”

    万茜再没细问,只问我明天是否会到公司,说苏氏那边也出了大事儿,问我知道不知道。我精神一震,“不知道,什么事儿?”

    “你不知萧晗那私生子,原来竟就是苏氏集团董事长苏云天的。苏家老太跟萧晗已经正面接火。这事儿如今正全城热议。我本来想把张若雷和他大姑那视频发到网上去,败败他的名声,得,这下萧晗那头儿先失了火,这个场子恐怕无人能救得了,她自己都焦头烂额,现在简直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名声更是臭不可闻,本城论坛里多少骂她、黑她的,他们跟新加坡那集团签的第一个合约都恐将合作受损。我还得到第一手资料。

    ”

    万茜说。

    “快说快说。”

    我催促万茜。

    万茜在电话里嘿嘿一笑,“加薪!”

    “此间事成,加薪。”

    隔着电话我都想想像得到万茜那一脸得色。

    “是这样,她手里资金肯定不够,原本有银行要贷给她,出了这事儿以后,苏母那边施了压,现在根本没有银行肯贷给她钱。也就是说......”

    “她要违约,新加城集团必须要重新物色新的合作人选!”

    “对!”

    万茜在电话里欢呼。

    事不宜迟,我打了车直奔万茜家。万茜一脸得色给我开门,进门两个年界四十的女人竟蹦着高搂抱在一起,王姨虽不明就里,但也愿意看见我们开心。声称要给我们做几个拿手小菜,冰箱里还有啤酒。

    王姨手脚麻利,一会儿几个小菜上桌,我早当这里是自己半个家,不客气也不拘谨,脱了衣服换了鞋洗了手,拿起筷子就吃。

    万茜提议说要好好庆祝下,我欣然同意,王姨早从冰箱里拿出啤酒来,万茜看了看,说这什么啤酒啊?

    王姨说上一次那个谁来,据说是德国的。

    万茜把那几听啤酒推出去,“到楼下超市买几瓶老雪来,那个劲儿大。”

    一会儿“老雪”到,起开,那澄黄色液体倒入玻璃口杯,上面浮起一层泡沫来。万茜说这酒倒的,忒也没水平,看我的。

    她拿过我杯子来,那玻璃口杯在灯光下晶莹剔透,万茜熟练倾斜杯口,酒瓶口亦然,那啤酒潺潺流水一样倒入杯中,万茜手又微倾,那杯逐渐直立。

    茶要倒七分,酒要倒满。

    万茜倒酒水平倒也真十分了得,满杯口,没一丝泡沫,满又不溢。

    她露出东北女人豪放本色,哈哈大笑,说这个叫“杯壁下流。”

    我说:“什么?卑鄙下流?”

    万茜说你不懂。

    隔日,我们主动去接洽对方,一拍即合。想人生真是柳暗花明,我本来想这事大费周章都不见得成功,我们正一筹莫展,却不想天赐良机,豁然洞开。竟然连张、萧二人签的第一次合同都被我成功截胡。

    那天后,我和张若雷并未单独再见过面。

    人来人往中,他远远望我,我装作一视同仁状,再不然眼睛漫不经心扫过他。

    竟然缘尽于斯。

    张氏因为有这么个大项目,大有重整旗鼓,再领风骚之势。反观苏氏因为那起丑闻,内外交困,顾此失彼,颇现疲态。

    工作量加大,我们都忙起来。新的工作我有意架空张若雷,没让他参与,他什么也没说,只专心忙自己那摊事儿,听说跟赵志恒在外地又相中一块地,这几年地产势头强劲,回款又快,他眼光好。

    单打独斗以来,几次手笔都干得漂

    亮。我也暗中为他喝彩,心想,他不至于婚姻爱情失落,事业也跟着一并凋蔽。人生堪堪可得安慰。

    他常不在公司,有时远远见我,也远远就躲开,但有时不经意,我还是能感觉到他的目光在暗处偷窥我。可我一转身,他却不在。

    那时,我便想起某年,那时我还是他的手下,为他筹备跟苏白的第一场订婚宴。我说,我一定会风风光光把你嫁出去。

    他说,有朝一日,他也会风风光光把我给嫁出去。

    说完这话,他转身离开,但我总感觉有目光在暗处偷偷追随。可一转身,发现自己并无捧场的观众。

    十年人事几番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