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奇怪的委托人
托伊莉斯的福，弗兰最终还是按时赶到了和奥尔维德约定的地点，不过，约在这里见客户真的没问题吗。
奥尔维德为双方约定的见面地点是商业区著名的饭店泰乐丝，可以说是整个艾雷德最豪华的饭店了，弗兰不禁开始感觉今天客户的身份怕是绝对不一般。
“哦，我亲爱的朋友，你可真是一如既往的守时。”
弗兰刚进入饭店，就听到了那熟悉的声音，寻声望去，奥尔维德已经张开双臂向他走了过来。
不过，他很快也注意到了奥尔维德今天不同的地方，平时的奥尔维德完全可以说是不拘小节的典范，发型基本是起床型随便拨弄几下以后的样子，衣装虽然都是比较考究的丝质品，但是配上他每天都有些疲惫，带着点微醺的状态，实在是和高雅搭不上边，因此，弗兰一直认为奥尔维德应该是某个有钱人的儿子或者是来自中低层的贵族家庭的次子。然而今天的他可是完全不同。
那头桀骜不驯的红头被整齐地束在脑后，内衬的衬衫整齐而贴合，丝绸制的外套不同于以往的衣服，有着相当多的精美刺绣，在胸口醒目的位置，更有着类似家徽般的纹样，脖子这里也围上了精细打理过的领饰，最重要的，是奥尔维德现在一副神采奕奕的面容，看上去完全就是一个精于社交的上层贵族的样子。
见到弗兰有些吃惊表情，奥尔维德也只是轻轻笑了一下，“客人们应该还要一点时间才到，我们就先进去等他们吧。”
一旁的侍从听到奥尔维德的话语，立刻走向两人身边。
“哦，好吧。”
等到弗兰给出了肯定的回答，侍从开口道：“我来为两位带路。”
泰乐丝内部的装修非常考究，大厅里的屏风是弗兰不曾见过的款式，给人一种典雅的感觉，墙面上，还挂着不少名家的画作，其中有几幅弗兰也认识，是属于一般人都耳熟能详的作品，每一副都价值不菲，支柱和横梁都由匠人精心雕刻，龙飞凤舞，栩栩如生。
真的是有够豪华的，弗兰不禁感叹到。
跟着侍从，两人来到了泰乐丝靠里的包间。
侍从为两人倒上茶之后，便鞠一躬，离开了包间，在门外等候。
见侍从已经出去，弗兰忍不住问道：“你今天到底介绍的什么客户啊，这么大的排场，还有啊，你这幅样子......”
“哈哈哈”此时奥尔维德也露出了平时那不羁的笑容，“怎么样，吓了一跳吧？”
弗兰只能露出了尴尬的笑容。
“这身衣服，找一个朋友借的，今天这事，有点复杂，我只能说这排场是非常有必要的。”
“哦，这样啊。”至于你朋友是谁这种问题，弗兰终究还是没有问出口，毕竟不用想也知道应该是个大人物，这样的人居然愿意借自己的衣服给奥尔维德，看来奥尔维德也不是之前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的人物了。
又或者说，这根本就是我的朋友就是我系列。
此时，敲门声打断了弗兰的思绪。
“进来。”奥尔维德又恢复成一本正经的样子回复着门外的响声。
“先生，您的客人来了。”
“请他们进来吧。”
弗兰正了正坐姿，目不转睛地注视着门口，期待着究竟会是什么样的大人物。
然而接下来进来的人却让他大跌眼镜，首先进来的是个六十岁模样的老头，那探头探脑的样子配上转来转去的眼珠，看起来特别滑稽，接着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子，也是四处打量着泰乐丝的内部装饰，脸上满满的都是惊讶，最后一位是一个看起来三十岁左右的女人，显然她也有些拘谨，脸上还带着点憔悴。这三人显然是第一次来泰乐丝，而且从衣着上来看，根本就是艾雷德最普遍的平民装束。
“就是这三个？”弗兰小声地问奥尔维德。
“嗯，应该是了。”
听到这不太靠谱的回答，弗兰不免白了奥尔维德一眼，不过马上回归了正经的表情，就这样三个人，为什么需要在泰乐丝这样高档的地方和对方见面，而且之前奥尔维德还特地解释过，今天需要这样的排场，这可让他越发感到困惑。
“三位，就是威廉先生的亲人吧。”
“是的。”
见三人进门之后就一直站在那边，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奥尔维德只能笑着说道：“请先坐下吧，各位先简单介绍下自己吧。”
“我是威廉的父亲，别人都喊我老威廉，您两位也可以这么称呼我。”老头显然还是有些紧张，最后的笑容都是大写的尴尬。
“我是威廉的弟弟，布朗。”说完，布朗还在不住地点头。
“我叫卡米拉，是威廉的妻子。”
“嗯，是我让人约你们过来的，你们不用太拘束，我私底下也经常去女神之泪，和威廉关系也不错，前两天去的时候发现关门了，多方打听下来才知道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奥尔维德说着说着，露出了难过的神色。”当我知道这一次居然牵扯到那一位的时候，我就猜到了估计没什么人会接手这事，所以，就想着请我的老师过来，看看他有没有什么办法。”
“那，怎么称呼老爷您呢？”老头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了口。
奥尔维德没有回答，只是笑着比了一个“嘘”的动作。
老威廉看来也是明白了他的意思，眼前的这位贵族大人恐怕是不想在这件事情里露面。
贵族大人不方便透露身份，那他的这位老师的身份究竟该不该问，可又难倒了老威廉了。而布朗和卡米拉见老威廉迟迟没有再问什么，也不敢自己去问，毕竟这样的场面他们谁都没经历过。
弗兰这时也挺郁闷的，心想着，我什么时候成了你的老师了？就不能提前把这设定告诉我一声？还有这事居然真的和女神之泪有关，而且好巧不巧，就是那个神秘的凶案，这下可就复杂了。
他看了眼那有些窘迫的三人，开口说道：“弗兰，跟这位大人的师徒关系也是私底下的。”
听弗兰这么一说，老威廉忍不住哦了一声，师徒关系是私底下的，也就是说他无论站出来做什么事，外人都不会联想到这位大人身上，这一位是可以在明面上帮他们出头的人，可是，这几天他们也算是把艾雷德但凡有些名气的辩护人都找了个遍了，可完全没有听说过弗兰这号人物啊。
再看看另外两人，也是同样的表情，这人到底是谁啊，怎么自己这些天打听下来都没听说过这人？
弗兰也已经从他们的表情里读出了他们的想法，当然，说辞早就已经想好了。
“诸位是不是在想为什么从来没听说过我呢？”
见对方直接把话说穿了，三人倒是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
“这也正常，一方面呢，我是两年前才来的这边，另一方面嘛，”弗兰环视了一下三人，“我处理的很多事情，可能也不太方便宣传出去，至少公法局那边，是没有档案的。”说完，弗兰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听到这样的解释，三人有了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两年前才来的这边，意思就是人家是墙那边过来的，不过不管是墙哪边，大部分的平民都觉得那些贵族私底下肯定多多少少有些见不得人的事，是需要找人暗地里处理掉的，这个弗兰被贵族大人称作老师，看来应该是给他们家族出了不少力的，再转念一想，这弗兰是在艾雷德没什么名气，在墙那边呢？你说要是没点名气，没点真材实干，才来两年就已经深得信任了？这么一分析，这个叫弗兰的，或许真能解决他们的问题。
“你们把事情经过和我师父详细地说一下，我出去吩咐点事，待会儿回来。”说罢，奥尔维德就起身出去了。
“你们谁来说？”
弗兰强作镇定地看着三人，心中暗自思忖：没想到真的和昨晚想的一样，这可就有点麻烦了。还是先听听情况再说，要是又麻烦又没钱赚，等会儿就找个理由把事情推了吧。
三人相互望了一眼，最终还是老威廉开口了。
“大人，还是老头我来说吧。事情是这样的，我大儿子威廉两年前从守护岛回来之后啊，就去了这个女神之泪干活了，两年多下来也都挺好的，也没跟客人闹过事，可谁知道，就十天前，他回来说有个大人物来他们女神之泪了，在那花钱买故事，点名就要买这艾雷德奇奇怪怪的事，出手还特大方，只要他觉得你讲的有意思，那随手就是一个金币啊！而且还说要是能让他眼前一亮的，更是重重有赏！”
老威廉讲到金币的时候，越说越激动，眼睛感觉都要发光了。不过很快，他自己好像也觉察到了这点，于是咳了一下，调整一下情绪，然后说道。
“就那两天，这女神之泪挤满了人，都是来讲故事。可这样的热闹也就三天时间，那少爷突然有一天来了就说，他已经听到他觉得很满意的故事了，这个买故事啊就到此为止了。你别说，人家那个就是有钱，当天准备来讲故事的，一人发了十枚银币辛苦费，老头我那天也在，不管你是不是来讲故事的，排队拿钱就是了，人家也不问，你说这谁家的少爷啊，怎么以前就没听说过有这种事?”
“咳咳！还是讲讲你儿子威廉的事吧。”
老威廉先是一愣，马上发现自己好像又跑偏了，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接着又开始说了起来。
“这后来我才知道，那少爷说的听到的故事，就是我儿子给他讲的！5号那天，就是六天前，那少爷，直接把女神之泪给包了场了，说是要听我儿子给他详细讲故事！我还觉得我们家这也是总算是赶上好事了吧。唉，谁知道啊，那天是左等右等，没等到我儿子回来，最后等来了治安局的人，说是我儿子下午死在女神之泪了！”
老威廉说完不禁叹了口气，重重地闭上了双眼。
“哦?你是说治安局的人直接上门的?”
听到这里弗兰感觉到了一点异样，通常发生杀人事件，都是治安局在确认身份以后一级一级向下，最后由片区自管会出面通知死者家属，这一次直接由治安局出面，看来事情不简单。
“是啊！我还以为什么事呢，结果，唉”老威廉又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们和你说了什么?”弗兰紧接着问道。
“也没什么，就是说事情调查期间让我们别出去乱说，免得让犯人听到风声。”
“再然后呢，按照正常流程接下来治安局就会进行调查，那是发生了什么，让你们开始到处找人打算直接上诉到公法局?”
这种类型的恶性事件，按照艾雷德的法律，一律是由治安局出面进行调查，然后抓捕犯人，最后交由公法局审判，照理他们这些苦主只要在家里等消息就行了，那究竟是什么让他们被迫出来寻找辩护人直接越级申诉?
“先生，您是不知道啊。”
这次是威廉的弟弟开口了。
“治安局第二天就又来人找我们了，说是已经查出来了，是女神之泪的老板罗莎杀了我哥，接下来开始全城通缉，抓到了人就会给我们消息，让我们好好等着就行了。”
“第二天就来了？”
“是啊，第二天下午就来了！。”
布朗给了肯定的回答，然后开始陈述自己的看法。
“但他们说的我肯定不信啊，罗莎是什么人我们还不清楚么，我和我几个朋友那也是女神之泪的常客了，只要有空，下了工就会去喝两杯，她会杀人，打死我都不信啊，人那么漂亮，平时对店里的伙计和客人都可好了，你说她杀我哥干嘛？而且就她一个女人，能有多大本事，我哥那可是从守护岛回来的人，就算了喝醉了，我看罗莎都不是我哥的对手啊！可现在治安局说罗莎是畏罪潜逃，一口咬定就是她。我们都是小老百姓，在人家当官的面前，那也不好说什么。”
店里的伙计被杀，然后身为老板突然消失，畏罪潜逃也算是个说法，可一个老板杀一个伙计，动机是什么呢？
钱，结合目前的状况，唯一说得过去的就是钱了，因为威廉讲了一个买故事的人愿意包下女神之泪来听的故事，再加上对方之前出手如此大方，可想而知给的钱肯定不少。
可罗莎缺钱么？女神之泪生意有多好，哪怕不是常客都知道，再说罗莎背后还有可能有个大人物支撑着，这样的她需要为了一点钱在自己的酒馆动手杀人？
退一步来说，就算确实是一笔惊人的巨款，如同布朗所说，罗莎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她又怎么能可能杀得了曾经驻守守护岛和怪物拼杀的威廉？弗兰深感这件事谜团重重，而且从通知威廉出事到告知凶手仅仅一天时间，这是不是显得太仓促了点，这得要有多么板上钉钉的证据才敢这样告知死者家属?
这个治安局看来也有问题。
“那后来，你们是发现了什么?”弗兰听出了对方刚才是话里有话。
老威廉挪了挪座位，把椅子向前靠了靠，一脸神秘地凑过来说道。
“直到第二天，城主大人不是带着那个什么侯爵一家参观商业区么，老头我也去凑了凑热闹，您猜我看见谁了！”
还没等弗兰问出是谁，老威廉迫不及待地又开口了。
“那个买故事的少爷！就跟在那个什么侯爵后面！”
听到这里，弗兰也是一惊，老威廉说的是这个月来访的罗贝尔侯爵一家，商业都市的领主。按照帝国的礼制，参加这种公开活动，在这种时候紧跟在侯爵身后的，这人莫非?
“我当时就挨个问那些看热闹的，有个商人样子的跟我说，那个少爷就是侯爵的长子！”
罗贝尔侯爵的长子，弗兰知道这个人，毕竟他之前可是土生土长的布鲁姆斯人。
克莱恩·罗贝尔，小时候因其聪明才智在商业之都名声大噪，在家族内部也是倍受关怀，只可惜后来突然性情大变，有人说是受不了母亲突然去世的打击，也有人说是被下了药，甚至还有人说是古奇拉族人的诅咒。总之后来的他变得游手好闲，爱惹事，政务也毫不上心，全都都丢给了弟弟克莱茵·罗贝尔，曾经的天命之子，现在已是光环不再。
“那你的们的意思是，你们怀疑实际上杀害威廉的人其实是这个侯爵的长子，克莱恩?”
“先生您想啊，治安局的人能亲自上门来封我们的口，一天就认准了罗莎是凶手，这能没问题？我看罗莎究竟是失踪了还是被他们藏起来了都难说。所以我看，我哥就是被这个.......”
布朗皱着眉苦思冥想，可还是记不起那人叫什么。
“克莱恩。”
“对！我看我哥就是被这个克莱恩杀的。”布朗看着弗兰非常肯定地说着。
弗兰听完他们父子二人的叙述，默默在心中把事件排演了一遍。
本月五号，克莱恩包下了女神之泪说是要听威廉详细讲故事，那天在女神之泪只有一个客人，所以其他伙计应该都不用上班。因此当时在女神之泪的人应该就只有死者威廉，女神之泪的老板罗莎，还有来听故事的克莱恩，极有可能还有克莱恩带来的随身侍卫。
接着在女神之泪不知发生了什么，威廉被杀，罗莎失踪，紧接着晚上治安局的人亲自到了威廉家，告知他的家人威廉的死讯，并且示意对方不要将事情说出去。
第二天下午，治安局的人又来威廉家，告知他的家人，犯人就是老板罗莎，而且现在罗莎失踪了，对方声称会展开全城通缉，依然要求威廉家人不要声张此事。然而至今已经五天过去了，就弗兰所知，并没有任何关于通缉罗莎的风声。
这么看来，克莱恩杀了威廉，治安局可能是发现了真相或者为了防止是这种情况，因此对死者家属下了封口令，并且迅速决定让罗莎顶罪。
然而他们并没有公开通缉罗莎，这也就意味着，罗莎要么现在就在他们手上，要么他们只是内部私下进行搜寻，而不论是哪种情况，显然就是不希望有其他人参与此事。
想到这点，弗兰不禁警惕了起来，治安局不想让人插手的事，事关来访的贵族，这件事情真的是大案子啊。
就在弗兰思考的时候，等待着的三人都不住地盯着这位贵族大人的老师。
“确实，种种迹象表明这个克莱恩确实可疑，但是目前都只是猜测，一个外来的贵族和威廉能有什么深仇大恨？这当中看来必然有什么被我们遗漏的重点。”
弗兰这段话姑且还是认可了他们对克莱恩的怀疑。
”所以说，你们是希望我帮你们找出是这个克莱恩杀了威廉的证据，然后起诉他吗？”
“是的。”
“不是！”
“这个......”
听到三人的回答，弗兰一时间有些懵了，视线在三人之间来回扫视，这是什么情况？三个人三种态度，有两个还是截然相反的。说了这么一大圈，不是要调查事实的真相那是要做什么？
奥尔维德为双方约定的见面地点是商业区著名的饭店泰乐丝，可以说是整个艾雷德最豪华的饭店了，弗兰不禁开始感觉今天客户的身份怕是绝对不一般。
“哦，我亲爱的朋友，你可真是一如既往的守时。”
弗兰刚进入饭店，就听到了那熟悉的声音，寻声望去，奥尔维德已经张开双臂向他走了过来。
不过，他很快也注意到了奥尔维德今天不同的地方，平时的奥尔维德完全可以说是不拘小节的典范，发型基本是起床型随便拨弄几下以后的样子，衣装虽然都是比较考究的丝质品，但是配上他每天都有些疲惫，带着点微醺的状态，实在是和高雅搭不上边，因此，弗兰一直认为奥尔维德应该是某个有钱人的儿子或者是来自中低层的贵族家庭的次子。然而今天的他可是完全不同。
那头桀骜不驯的红头被整齐地束在脑后，内衬的衬衫整齐而贴合，丝绸制的外套不同于以往的衣服，有着相当多的精美刺绣，在胸口醒目的位置，更有着类似家徽般的纹样，脖子这里也围上了精细打理过的领饰，最重要的，是奥尔维德现在一副神采奕奕的面容，看上去完全就是一个精于社交的上层贵族的样子。
见到弗兰有些吃惊表情，奥尔维德也只是轻轻笑了一下，“客人们应该还要一点时间才到，我们就先进去等他们吧。”
一旁的侍从听到奥尔维德的话语，立刻走向两人身边。
“哦，好吧。”
等到弗兰给出了肯定的回答，侍从开口道：“我来为两位带路。”
泰乐丝内部的装修非常考究，大厅里的屏风是弗兰不曾见过的款式，给人一种典雅的感觉，墙面上，还挂着不少名家的画作，其中有几幅弗兰也认识，是属于一般人都耳熟能详的作品，每一副都价值不菲，支柱和横梁都由匠人精心雕刻，龙飞凤舞，栩栩如生。
真的是有够豪华的，弗兰不禁感叹到。
跟着侍从，两人来到了泰乐丝靠里的包间。
侍从为两人倒上茶之后，便鞠一躬，离开了包间，在门外等候。
见侍从已经出去，弗兰忍不住问道：“你今天到底介绍的什么客户啊，这么大的排场，还有啊，你这幅样子......”
“哈哈哈”此时奥尔维德也露出了平时那不羁的笑容，“怎么样，吓了一跳吧？”
弗兰只能露出了尴尬的笑容。
“这身衣服，找一个朋友借的，今天这事，有点复杂，我只能说这排场是非常有必要的。”
“哦，这样啊。”至于你朋友是谁这种问题，弗兰终究还是没有问出口，毕竟不用想也知道应该是个大人物，这样的人居然愿意借自己的衣服给奥尔维德，看来奥尔维德也不是之前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的人物了。
又或者说，这根本就是我的朋友就是我系列。
此时，敲门声打断了弗兰的思绪。
“进来。”奥尔维德又恢复成一本正经的样子回复着门外的响声。
“先生，您的客人来了。”
“请他们进来吧。”
弗兰正了正坐姿，目不转睛地注视着门口，期待着究竟会是什么样的大人物。
然而接下来进来的人却让他大跌眼镜，首先进来的是个六十岁模样的老头，那探头探脑的样子配上转来转去的眼珠，看起来特别滑稽，接着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子，也是四处打量着泰乐丝的内部装饰，脸上满满的都是惊讶，最后一位是一个看起来三十岁左右的女人，显然她也有些拘谨，脸上还带着点憔悴。这三人显然是第一次来泰乐丝，而且从衣着上来看，根本就是艾雷德最普遍的平民装束。
“就是这三个？”弗兰小声地问奥尔维德。
“嗯，应该是了。”
听到这不太靠谱的回答，弗兰不免白了奥尔维德一眼，不过马上回归了正经的表情，就这样三个人，为什么需要在泰乐丝这样高档的地方和对方见面，而且之前奥尔维德还特地解释过，今天需要这样的排场，这可让他越发感到困惑。
“三位，就是威廉先生的亲人吧。”
“是的。”
见三人进门之后就一直站在那边，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奥尔维德只能笑着说道：“请先坐下吧，各位先简单介绍下自己吧。”
“我是威廉的父亲，别人都喊我老威廉，您两位也可以这么称呼我。”老头显然还是有些紧张，最后的笑容都是大写的尴尬。
“我是威廉的弟弟，布朗。”说完，布朗还在不住地点头。
“我叫卡米拉，是威廉的妻子。”
“嗯，是我让人约你们过来的，你们不用太拘束，我私底下也经常去女神之泪，和威廉关系也不错，前两天去的时候发现关门了，多方打听下来才知道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奥尔维德说着说着，露出了难过的神色。”当我知道这一次居然牵扯到那一位的时候，我就猜到了估计没什么人会接手这事，所以，就想着请我的老师过来，看看他有没有什么办法。”
“那，怎么称呼老爷您呢？”老头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了口。
奥尔维德没有回答，只是笑着比了一个“嘘”的动作。
老威廉看来也是明白了他的意思，眼前的这位贵族大人恐怕是不想在这件事情里露面。
贵族大人不方便透露身份，那他的这位老师的身份究竟该不该问，可又难倒了老威廉了。而布朗和卡米拉见老威廉迟迟没有再问什么，也不敢自己去问，毕竟这样的场面他们谁都没经历过。
弗兰这时也挺郁闷的，心想着，我什么时候成了你的老师了？就不能提前把这设定告诉我一声？还有这事居然真的和女神之泪有关，而且好巧不巧，就是那个神秘的凶案，这下可就复杂了。
他看了眼那有些窘迫的三人，开口说道：“弗兰，跟这位大人的师徒关系也是私底下的。”
听弗兰这么一说，老威廉忍不住哦了一声，师徒关系是私底下的，也就是说他无论站出来做什么事，外人都不会联想到这位大人身上，这一位是可以在明面上帮他们出头的人，可是，这几天他们也算是把艾雷德但凡有些名气的辩护人都找了个遍了，可完全没有听说过弗兰这号人物啊。
再看看另外两人，也是同样的表情，这人到底是谁啊，怎么自己这些天打听下来都没听说过这人？
弗兰也已经从他们的表情里读出了他们的想法，当然，说辞早就已经想好了。
“诸位是不是在想为什么从来没听说过我呢？”
见对方直接把话说穿了，三人倒是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
“这也正常，一方面呢，我是两年前才来的这边，另一方面嘛，”弗兰环视了一下三人，“我处理的很多事情，可能也不太方便宣传出去，至少公法局那边，是没有档案的。”说完，弗兰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听到这样的解释，三人有了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两年前才来的这边，意思就是人家是墙那边过来的，不过不管是墙哪边，大部分的平民都觉得那些贵族私底下肯定多多少少有些见不得人的事，是需要找人暗地里处理掉的，这个弗兰被贵族大人称作老师，看来应该是给他们家族出了不少力的，再转念一想，这弗兰是在艾雷德没什么名气，在墙那边呢？你说要是没点名气，没点真材实干，才来两年就已经深得信任了？这么一分析，这个叫弗兰的，或许真能解决他们的问题。
“你们把事情经过和我师父详细地说一下，我出去吩咐点事，待会儿回来。”说罢，奥尔维德就起身出去了。
“你们谁来说？”
弗兰强作镇定地看着三人，心中暗自思忖：没想到真的和昨晚想的一样，这可就有点麻烦了。还是先听听情况再说，要是又麻烦又没钱赚，等会儿就找个理由把事情推了吧。
三人相互望了一眼，最终还是老威廉开口了。
“大人，还是老头我来说吧。事情是这样的，我大儿子威廉两年前从守护岛回来之后啊，就去了这个女神之泪干活了，两年多下来也都挺好的，也没跟客人闹过事，可谁知道，就十天前，他回来说有个大人物来他们女神之泪了，在那花钱买故事，点名就要买这艾雷德奇奇怪怪的事，出手还特大方，只要他觉得你讲的有意思，那随手就是一个金币啊！而且还说要是能让他眼前一亮的，更是重重有赏！”
老威廉讲到金币的时候，越说越激动，眼睛感觉都要发光了。不过很快，他自己好像也觉察到了这点，于是咳了一下，调整一下情绪，然后说道。
“就那两天，这女神之泪挤满了人，都是来讲故事。可这样的热闹也就三天时间，那少爷突然有一天来了就说，他已经听到他觉得很满意的故事了，这个买故事啊就到此为止了。你别说，人家那个就是有钱，当天准备来讲故事的，一人发了十枚银币辛苦费，老头我那天也在，不管你是不是来讲故事的，排队拿钱就是了，人家也不问，你说这谁家的少爷啊，怎么以前就没听说过有这种事?”
“咳咳！还是讲讲你儿子威廉的事吧。”
老威廉先是一愣，马上发现自己好像又跑偏了，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接着又开始说了起来。
“这后来我才知道，那少爷说的听到的故事，就是我儿子给他讲的！5号那天，就是六天前，那少爷，直接把女神之泪给包了场了，说是要听我儿子给他详细讲故事！我还觉得我们家这也是总算是赶上好事了吧。唉，谁知道啊，那天是左等右等，没等到我儿子回来，最后等来了治安局的人，说是我儿子下午死在女神之泪了！”
老威廉说完不禁叹了口气，重重地闭上了双眼。
“哦?你是说治安局的人直接上门的?”
听到这里弗兰感觉到了一点异样，通常发生杀人事件，都是治安局在确认身份以后一级一级向下，最后由片区自管会出面通知死者家属，这一次直接由治安局出面，看来事情不简单。
“是啊！我还以为什么事呢，结果，唉”老威廉又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们和你说了什么?”弗兰紧接着问道。
“也没什么，就是说事情调查期间让我们别出去乱说，免得让犯人听到风声。”
“再然后呢，按照正常流程接下来治安局就会进行调查，那是发生了什么，让你们开始到处找人打算直接上诉到公法局?”
这种类型的恶性事件，按照艾雷德的法律，一律是由治安局出面进行调查，然后抓捕犯人，最后交由公法局审判，照理他们这些苦主只要在家里等消息就行了，那究竟是什么让他们被迫出来寻找辩护人直接越级申诉?
“先生，您是不知道啊。”
这次是威廉的弟弟开口了。
“治安局第二天就又来人找我们了，说是已经查出来了，是女神之泪的老板罗莎杀了我哥，接下来开始全城通缉，抓到了人就会给我们消息，让我们好好等着就行了。”
“第二天就来了？”
“是啊，第二天下午就来了！。”
布朗给了肯定的回答，然后开始陈述自己的看法。
“但他们说的我肯定不信啊，罗莎是什么人我们还不清楚么，我和我几个朋友那也是女神之泪的常客了，只要有空，下了工就会去喝两杯，她会杀人，打死我都不信啊，人那么漂亮，平时对店里的伙计和客人都可好了，你说她杀我哥干嘛？而且就她一个女人，能有多大本事，我哥那可是从守护岛回来的人，就算了喝醉了，我看罗莎都不是我哥的对手啊！可现在治安局说罗莎是畏罪潜逃，一口咬定就是她。我们都是小老百姓，在人家当官的面前，那也不好说什么。”
店里的伙计被杀，然后身为老板突然消失，畏罪潜逃也算是个说法，可一个老板杀一个伙计，动机是什么呢？
钱，结合目前的状况，唯一说得过去的就是钱了，因为威廉讲了一个买故事的人愿意包下女神之泪来听的故事，再加上对方之前出手如此大方，可想而知给的钱肯定不少。
可罗莎缺钱么？女神之泪生意有多好，哪怕不是常客都知道，再说罗莎背后还有可能有个大人物支撑着，这样的她需要为了一点钱在自己的酒馆动手杀人？
退一步来说，就算确实是一笔惊人的巨款，如同布朗所说，罗莎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她又怎么能可能杀得了曾经驻守守护岛和怪物拼杀的威廉？弗兰深感这件事谜团重重，而且从通知威廉出事到告知凶手仅仅一天时间，这是不是显得太仓促了点，这得要有多么板上钉钉的证据才敢这样告知死者家属?
这个治安局看来也有问题。
“那后来，你们是发现了什么?”弗兰听出了对方刚才是话里有话。
老威廉挪了挪座位，把椅子向前靠了靠，一脸神秘地凑过来说道。
“直到第二天，城主大人不是带着那个什么侯爵一家参观商业区么，老头我也去凑了凑热闹，您猜我看见谁了！”
还没等弗兰问出是谁，老威廉迫不及待地又开口了。
“那个买故事的少爷！就跟在那个什么侯爵后面！”
听到这里，弗兰也是一惊，老威廉说的是这个月来访的罗贝尔侯爵一家，商业都市的领主。按照帝国的礼制，参加这种公开活动，在这种时候紧跟在侯爵身后的，这人莫非?
“我当时就挨个问那些看热闹的，有个商人样子的跟我说，那个少爷就是侯爵的长子！”
罗贝尔侯爵的长子，弗兰知道这个人，毕竟他之前可是土生土长的布鲁姆斯人。
克莱恩·罗贝尔，小时候因其聪明才智在商业之都名声大噪，在家族内部也是倍受关怀，只可惜后来突然性情大变，有人说是受不了母亲突然去世的打击，也有人说是被下了药，甚至还有人说是古奇拉族人的诅咒。总之后来的他变得游手好闲，爱惹事，政务也毫不上心，全都都丢给了弟弟克莱茵·罗贝尔，曾经的天命之子，现在已是光环不再。
“那你的们的意思是，你们怀疑实际上杀害威廉的人其实是这个侯爵的长子，克莱恩?”
“先生您想啊，治安局的人能亲自上门来封我们的口，一天就认准了罗莎是凶手，这能没问题？我看罗莎究竟是失踪了还是被他们藏起来了都难说。所以我看，我哥就是被这个.......”
布朗皱着眉苦思冥想，可还是记不起那人叫什么。
“克莱恩。”
“对！我看我哥就是被这个克莱恩杀的。”布朗看着弗兰非常肯定地说着。
弗兰听完他们父子二人的叙述，默默在心中把事件排演了一遍。
本月五号，克莱恩包下了女神之泪说是要听威廉详细讲故事，那天在女神之泪只有一个客人，所以其他伙计应该都不用上班。因此当时在女神之泪的人应该就只有死者威廉，女神之泪的老板罗莎，还有来听故事的克莱恩，极有可能还有克莱恩带来的随身侍卫。
接着在女神之泪不知发生了什么，威廉被杀，罗莎失踪，紧接着晚上治安局的人亲自到了威廉家，告知他的家人威廉的死讯，并且示意对方不要将事情说出去。
第二天下午，治安局的人又来威廉家，告知他的家人，犯人就是老板罗莎，而且现在罗莎失踪了，对方声称会展开全城通缉，依然要求威廉家人不要声张此事。然而至今已经五天过去了，就弗兰所知，并没有任何关于通缉罗莎的风声。
这么看来，克莱恩杀了威廉，治安局可能是发现了真相或者为了防止是这种情况，因此对死者家属下了封口令，并且迅速决定让罗莎顶罪。
然而他们并没有公开通缉罗莎，这也就意味着，罗莎要么现在就在他们手上，要么他们只是内部私下进行搜寻，而不论是哪种情况，显然就是不希望有其他人参与此事。
想到这点，弗兰不禁警惕了起来，治安局不想让人插手的事，事关来访的贵族，这件事情真的是大案子啊。
就在弗兰思考的时候，等待着的三人都不住地盯着这位贵族大人的老师。
“确实，种种迹象表明这个克莱恩确实可疑，但是目前都只是猜测，一个外来的贵族和威廉能有什么深仇大恨？这当中看来必然有什么被我们遗漏的重点。”
弗兰这段话姑且还是认可了他们对克莱恩的怀疑。
”所以说，你们是希望我帮你们找出是这个克莱恩杀了威廉的证据，然后起诉他吗？”
“是的。”
“不是！”
“这个......”
听到三人的回答，弗兰一时间有些懵了，视线在三人之间来回扫视，这是什么情况？三个人三种态度，有两个还是截然相反的。说了这么一大圈，不是要调查事实的真相那是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