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途阴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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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无意残戮一念慈,却留废名成笑事

    偌大的空地被一圈观众席紧紧围住,中间是一处高台,看起来倒是很普通的样子,干干净净整整洁洁,可若真要是身临其境的话,相信大部分人都要被台上的血腥味刺激到。

    更重要的是,四周随时准备看好戏的“观众”也不是一般人,鹰面人身、牛头马面各式各样的相貌不一而足,反正就是没几个长成人样的,即便是有,那也是要么手长两米要么额生双犄,但凡是个正常人来到这里,多半都要被吓得不轻,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这些家伙绝对不是人类。

    而此时此刻,这些妖祟之物却一个个都十分老实,既不吵也不闹,就这么望着中间的高台,好像这上面马上就会上演一出好戏一般。

    伴随着妖怪们期待的目光,场外忽然响起一阵金铁击鸣之声,只见一个个奴隶模样的人正缓缓向这边走着,他们的头都被黑布袋子盖住了,看不见脸上的样子但却可以肯定他们绝对都是满脸的绝望,怕是早就放弃想要逃走的念头了,毕竟现在每个人的肩胛骨都被铁链贯穿并且连接在了一起,即便挣扎也无非是给自己增添痛苦罢了。

    奴隶组成的“小队”大概只有十个人,他们像牧者身边的牲畜一样被驱赶着走上高台,然后放在众妖面前展示着,这时候忽然走来一个狗头妖怪,一伸手向上一翻,这些人头顶上的布袋就全都落在地上。

    “啊!!!”

    视野重新恢复的瞬间,几个人当场就崩溃了,顿时发出惊恐的哀嚎声,他们都只是普通人,哪曾见过这般牛鬼蛇神的场面?不过看到他们这种样子,观众席上的妖怪们好像更加兴奋了,眼中期待的目光也更加火热。

    而就在这个时候,台上忽然掀起一阵微风,大伴随着微风而来的,还有大片如落雪一般的花瓣,每一片花瓣在落到地面上的瞬间就消失无踪,可在它们的遮掩下,一个中年男人突然从花瓣之中脱颖而出。

    这中年男人约莫三十上下,白面青须,举手投足之中无不透露着一丝儒雅的味道,不过他之后所说的话和所做的事情却有可能要完全颠覆这一形象:

    “诸位三途妖家的亲眷,今日是我们三途妖家年轻一辈的成人礼,青年翘楚们今日聚集一堂,本皇——司徒傅,很高兴能够看到新生一辈的崛起,而且本皇的三个儿子也在其中,好了,废话不多说,我宣布——三途妖家成人礼正式开始!”

    “嘎嘎——!!哦哦哦——!!”

    司徒傅话音刚落,场上各路妖鬼顿时热情爆棚欢呼起来,可身为众人焦点的妖屠傅却好像并不是很开心,眉宇之中反而露出些许忧色——

    “小子,不要让我对你失望!”

    也正是在这个时候,忽然从台下走出来几个年轻人,看起来年纪倒是差不多,十七八的样子,而人数正好和台上奴隶的数量是一样的。

    这些年轻人目光火热,手中都持着一把齐肘短刀,纷纷看向司徒傅这万妖之主,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各位我三途家的年轻一辈。”

    司徒傅目光扫过这些年轻人,眼中含笑道:

    “你们终于成长到了现在这样的年纪,也是时候该脱离家庭羽翼的庇护独立起来了,而今天就是你们成就未来的第一步!剩下的——你们自己放手去做吧!”

    他大手一挥,身形顿时变得虚幻起来旋即消失无踪,等到再次现身的时候,竟是已经来到看台的首席位置了,身边那些在家族中有头有脸的妖怪都纷纷对他颔首示好。

    看着司徒傅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去,底下的年轻人们眼神顿时变化了许多,几乎瞬间就从之前的火热变成了一种病态般的渴望,他们的刀也不由得在手中紧了紧,虽然没人告诉他们接下来他们应该怎么做,但是就算不说他们也知道——

    这些年轻人瞬间化作野狼,扑食一般冲到那群奴隶之中,挥动起手中的短刀和一切能够行使残虐的工具,疯狂杀戮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动物”们,他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对象,之后自己究竟能获得多少评分,完全看他们现在的“成绩”有多好。

    场上顿时陷入血腥和疯狂之中,一时间怒吼和哀嚎声不绝于耳,短短几分钟的时间,数百平米见方的高台就被染红了大片,每一个少年脸上尽是癫狂的模样,好像在这份鲜血盛宴中,他们都找到了专属的那一份自我似得……

    杀戮仅仅维持了十几分钟,说来也对,杀一个人才需要多长时间?不过他们却不仅仅是杀人这么简单,此时此刻,场上还能被称之为“人”的就只剩下一个,其余的——我是不知道那一堆碎肉到底算不算。

    而唯独剩下的那一个人,此时正像一个待宰的绝望羔羊一样蜷缩在地上,什么都不敢看,连头都不敢抬起,这种时候即便是最笨的人也该知道马上面临他的是什么。

    可是——

    挑选了他为屠杀对象的那个年轻人却迟迟不动手,要说为什么的话……此时此刻那个年轻人的表情比他还要惊恐。

    这个年轻人瘦瘦弱弱的样子,看上去像是一阵风就能刮倒似得,他两只手一起握住短刀,浑身颤抖的样子简直像是撞了鬼,周围血腥的味道不断侵蚀着他的嗅觉,让他本来就紧绷的精神更加难以维持理智。

    “霄儿,别让我失望!”

    司徒傅眉目冷凝,冰冷的神色之下还带着一点点期许,好像这年轻人还能让他有所期待一样。

    瘦弱年轻人瞪着眼睛,忽然瞟见了身边如同炼狱一般的场景,一时间再也克制不住情绪,当即失声喊着:

    “开……开什么玩笑!”

    他想也没想直接从高台上跳了下去,踉踉跄跄的逃离了这里,像一只丧家犬一般。

    全场顿时安静下来,旋即猛地爆发出哄堂的笑声——

    “哈哈哈哈……”

    “看见了吗?那小子跑了!居然跑了!不愧是咱们的少主啊!”

    见到这一幕,司徒傅的脸色一时间变得极为难看,他现在十分想让这些正在嘲笑的臭嘴闭上,可在妖怪的世界里,没有身份优渥就能得到善待的先例,一切以实力说话,若是没有实力,那就是废物一个——哪怕这个人是他这个妖主的儿子……

    …………

    “可恶!”

    司徒霄坐在湖边,从身边捡起一块石子狠狠地砸到水里,荡起的涟漪把他的倒影击碎可马上就复归平静,就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可他的心里却始终没有办法像水面一样简单平静下来。

    凭什么身为妖怪就要杀人!?凭什么成人礼上就要杀人!?凭什么他不杀人就要受到嘲笑!?就因为他是妖?就因为他是三途妖主的儿子?!这个世界还讲不讲道理了!

    所有人都觉得不杀人的妖脑子坏了,可他却觉得动不动就谈杀人的妖怪才是脑子坏了!妖?——它凭什么!

    此番乱世,天下妖物横行,与人类之间关系可谓“分庭抗礼”,大型妖怪甚至有些实力强横到能够掌控弱小的人类国家,至于在司徒姓氏掌控下的三途家,虽说没有那么强横的实力,但是在这神州国境内倒是也当得数一数二,无有来犯者,可以说是这里说得上话的大家族了。

    不过饶是如此,三途家依旧不能大举进犯神州,因为在这个妖物横行的世界上,还有一种叫做“除妖师”职业在制衡它们,当然,这些都是后话,暂可不议。

    可就是这样一个妖界中的庞然大物,却拥有着其他家族都不曾有过的苦恼——后代不行。

    这在妖界中也应该算是大新闻了——三途妖主年近一百五十却还不曾成家,直到三十年前才找到自己的伴侣,但是令所有妖怪都大跌眼镜的是,他居然娶了一个人类……

    所有妖怪倒是并没有觉得司徒傅的行为奇怪,反倒感觉是那个女人脑子坏掉了,放着好好的人类世界不要结果嫁给了一个妖怪……她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这女人的想法可以不用去管,但是人类世界中有一句话说的很好,叫“门当户对”,这个理念在妖族也是一样的,每一个新生代妖族的天赋,最基础的部分那就是血脉,一般来说优秀的妖族血脉都想要寻找更加优秀的血脉作为延续后代的蓝本,再不济也得和自己差不多,但是像司徒傅这样直接找一个人类女子成婚的还真是不多见,甚至于说史无前例也不为过,因为通过这种联姻所诞下的子嗣,妖血多半就是不纯的,甚至于这种孩子被称为“半妖”,作为妖族不承认他们是妖的事实,而司徒傅的孩子确实也正是这样的——

    雪,风,霄、晴……司徒傅前三个儿子和一个小女儿之中,三个都是半妖,不过因为其妖血实力强横,三个半妖在天赋上倒是和多数上位妖怪没什么不同,可唯独司徒霄……

    他身上一点妖血的成分都没有,所有三途妖家的妖怪都知道,这孩子——废了。

    “为什么我非得他妈当妖!”

    司徒霄凑身边抓过一把石子,狠狠地砸在湖水中:

    “劳资特么是人!是人!!”

    他站在湖边,脸色涨红,对着望不到边际的远处怒吼一声——

    “我才不要当妖!!——”

    他一直喊到一点力气都没有,然后身子软倒在地上,释放了心中的不满之后,他感觉心里好受多了,躺在地上傻笑。

    这画面还不错,一心想要挣脱命运枷锁的少年正在反抗着这无情的世界,可现实却是这个不安分的世界总要在人稍微感到一丝幸福的时候就把这份温存彻底击溃……

    “哟哟哟——瞧瞧,瞧瞧……这不是咱们少主吗?”

    不远处忽然响起一个阴测测的声音,树丛忽然晃动几下,旋即几个年轻人突然从里面走了出来,为首的年轻人看起来白白净净的,一袭黑色薄衫更加凸显了他凄白的美感,不过他的眼睛却十分奇怪,通体灰白色,没有眼白和眼仁的区分,就好像一枚光洁的珠玉。

    “巨、巨门!?”

    见到这突然出现的年轻人,司徒霄好像被踩到尾巴一样马上翻身而起——他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少主,您突然离场,妖主大人可是颇为不满啊……”

    这个叫巨门的年轻人双眼微微眯起,本就看似诡异的瞳色顿时更加深邃莫名:

    “少主大人,刚才您好像说‘不要当妖’?这话若是叫妖主大人听见了,您可就……”

    “你、你听错了!我没有!”

    司徒霄声音有些颤抖,自己的父亲是妖主确实给了他很高的起点,但是与此同时却也换来无数注视着他的眼睛……

    “没有?我可是听得一清二楚!”

    巨门表情瞬间变得极其阴冷,脚下步伐一错,整个人顿时化作一道黑影,眨眼间便来到司徒霄面前,二话不说直接就是一拳打在他小腹上,后者只感觉一阵痉挛般的疼痛从腹部传来,整个人几乎瞬间脱力,一下子就跪倒在地上。

    “哼——”

    见到这个豆芽菜这般弱不禁风,巨门都忍不住冷笑,他蹲下身来,一把抓住司徒霄的头发提起来,咧着嘴笑道:

    “少主‘大人’——您不是想当人类么?可您知道人类对于我们而言是什么吗?”

    说到这,巨门忽然张开嘴,把他的耳垂缓缓含住,用上下獠齿轻轻磨动,意味深长的道:

    “是‘食物’啊……”

    “你、你想干什么!”

    司徒霄闻言脸色大变,当即向后连连退了好几步,可却忘记了身后是湖岸,一不留神脚下突然踩空,马上重心不稳落在水里,脚无实地的感觉让他马慌了神,可呛了好几口水、扑腾了半天之后他才发现原来水深只不过齐膝而已。

    他脸上满是惊魂未定的神色,全身都忍不住的颤抖着,看到这一幕,巨门和他身后的一众年轻妖怪先是愣了愣,旋即马上爆发出哄然大笑——

    “哈哈哈!看到了没有?这小子居然连这么深的水都能溺到,我的少主大人哟……你早上洗脸的时候是不是要格外小心啊?哈哈哈……”

    这些年轻的妖怪好像完全不在意主从之别,虽说口口声声叫着“少主”,可实际上却和揶揄没什么不同,甚至于更加恶劣的近乎于嘲弄。

    “你……你们不要欺人太甚!”

    见到他们这般毫不留情的肆意嘲笑,司徒霄一时间脸颊通红,却又像落水狗一样从岸边爬出来。

    “少主大人您在说什么呢?”

    巨门闻言,脸上忽然露出奇怪的表情,脚下轻轻一跳,整个人顿时腾起两米来高,一脚踢在司徒霄的后背上,后者只感觉胸腔的空气瞬间被抽空,然后竟直接被这轻描淡写的一脚踢出去几米远。

    “咳咳咳——”

    司徒霄只感觉全身都没了力气,不停地咳嗽,正当他挣扎着要站起来的时候,一只脚突然伸出来,直接踏在他头上。

    “小子,你的两位好哥哥仗着自己年长些,修为时间长点对哥几个平素里可算是‘关爱有加’,今天也轮到我们来好好照顾照顾你?”

    巨门踩着司徒霄的头,心中的成就感却是无以言表,想必是没少被那两个所谓的“好哥哥”欺负,今天找麻烦纯粹就是想讨个平衡来的。

    “打不过我大哥二哥,就来我头上作威作福?你这个头脑简单的山岭巨人就这点本事?!”

    司徒霄不断挣扎想要站起来,可巨门的脚却稳若磐石,他心里也清楚自己有几分斤两,想必这个家伙已经极力克制自己的力道了,要不然现在他这个和普通人类没什么区别的头早就被踩爆了。

    “你说什么!”

    巨门闻言,脸色瞬间变得极差,尤其是司徒霄此话一出,他身后的几个妖怪居然也在克制着笑意,这更让他感到没有面子。

    “今天我就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做实力上的差距!”

    他松开自己的脚,一把钳住司徒霄的脖子,狠狠地怼在旁边的树上,寒声道:

    “别以为你父亲是妖主我们就不敢对你如何,说到底你也不过是个妖怪与人类混血所出的杂种而已,不论是你这个没有妖怪血脉的废物,还是你那个不知羞耻的娘亲,说不定哪天妖主大人一不高兴就都吃了!”

    听到这话,司徒霄脸上的神情稍微变化了些许,一抹阴冷瞬间爬上双眼:

    “你侮辱我可以……”

    他忍着全身上下无处不在的剧痛,伸出手抓住巨门的胳膊,凛然道:

    “但是我不允许你侮辱我娘!”

    司徒霄清秀的小脸顿时变得煞白,一双眼睛一下子布满了猩红的血丝,一道道血丝凝聚结错在一起,居然逐渐幻化成一株不知为何名的花。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他手臂上的青筋骤然隆起,五指死死扣紧,甚至掐到巨门的胳膊肉里,后者一时吃痛,手心一下不稳连忙放开司徒霄的脖子并且连连向后退了两步。

    且不管这后退两步的动作是不是认真的,可他心里的震撼却绝对不弱——这小子居然有这份力量?!要知道他可是以身体素质著称的山岭巨人!

    “不可能,只是凑巧而已,人在濒死的时候也会有点爆发的!”

    巨门强行按捺下心中的震撼,马上把这一幕归结为意外,随后为蝼蚁所伤的愤怒便占据了他整个大脑,他顿时拱起后背,双眼怒火冲天:

    “小子,敢伤我!”

    他双眼通红,一双巨拳的尺寸甚至超过了一岁孩子的脑袋,对着司徒霄的心口猛地就是一拳!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道黑影突然从林荫中闪身而出,仅仅轻飘飘的一掌就把这凌厉的一拳生生推开。

    只见一个一袭黑衫的青年男子矗立在司徒霄面前,一对冷目横着扫过在场的所有妖怪:

    “你们几个小兔崽子,反了天不成!”

    见到这个人忽然出现,巨门的脸色一下子就变得极其难看,可以说用咬牙切齿来形容也丝毫不为过——

    “司徒皓雪……”

    一直有看三途的读者大大,不知道看到这一章是什么感觉,不过我说的改变就是这么回事,从第二卷开始,三途重新整编回第一章,相信应该不会影响剧情的推动,而其存在的意义么——一些读者大大应该已经明白了,就算不明白也没有关系,写到后面大家会了解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