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命之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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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武血影 第一百一十二章 资格到手

    当这嗓音一落地,众天骄的目光齐齐看向台阶口那人。

    只见那人身上气息平稳,双眼含着笑意,一头黑发随意地用粗布条束起,五官深邃,极具立体感,嘴角微微翘起,仿佛永远挂着一串笑声。

    腰缠束带,上头别着的乾坤袋已有些被兵器伤过的痕迹,看起来让人感觉破破烂烂。

    全身上下,唯一勉强看得过去的衣物就属北宫淼还算干净的青云靴了。

    众人不禁腹诽,就是这么一个人,让众天骄在此等了小半柱香的功夫?

    “我当是什么人呢,原来就是这么个‘泥腿子’啊,竟然我等在此苦苦等待。”一道有些尖利的女声传来。

    “燕儿,休得无礼!”一道苍老的嗓音传来。

    “诶?无妨无妨,年轻一辈,血气方刚,有什么事便让他们自己去解决。”慕容狐瞅了北宫淼一眼,笑了笑。

    又拍了拍石燕郡郡主的肩膀:“来,咱们继续谈咱们的事儿!”

    一众州主郡主遂别过头去,不再看这群少年少女。

    “这位道友的身体果然是娇贵,竟等得辛苦了!实在是在下过错!”北宫淼眼神平淡,看了眼前的女子一眼。

    那女子身着一身冰蚕丝织就的华丽丝绸,闷哼了一声:“牙尖嘴利!”

    “诸位都是三州五郡的天之骄子,何必如此大火气?”

    “这位道友初来乍到,快快有请!”一个头束黄金冠的儒雅少年站起身来,笑吟吟地对着北宫淼说道。

    北宫淼也不矫情,当即和慕容丹丹一同坐在空位上。

    有兰心郡修士暗暗皱眉,当初慕容丹丹贵为一郡之女,便与这小子走得亲近,今日又坐在一块儿,本以为一年多未见,慕容丹丹早已将此人忘却,不曾想这个混账回来之后,慕容丹丹依然伴于他侧。

    “道友面生得很啊,我当初参加兰心郡天骄之战,一路杀来,取得首位,却并未有幸得见道友,敢问道友可是慕容姑娘寻到的‘黑马’?”一个双眼狭长,面相略有些阴柔的兰心郡男子朝着北宫淼拱拱手,笑着说道,将‘黑马’二字重重咬了咬。

    慕容丹丹面色微变,此人纯粹是找事!

    在场的众人,谁听不出此人言语之中藏着的意思?

    一则狠狠夸了自己一番,二则暗示北宫淼毫无真本事,只是一个靠女子得势之人。

    北宫淼眉头微皱,传音给慕容丹丹:“这兰心郡天骄之战,已经结束了?”

    “嗯,已经结束两月了。”

    北宫淼不由眉头紧皱,据他所知,沉古大陆的参战之人,便要从大武天骄战之中选出一百位,而大武天骄战的参战之人,便要依靠各州郡层层选拔,如果说此时兰心郡天骄之战已结束两月有余,那岂不是意味着,自己无缘参加大武天骄战,也就失去了参加沉古之战的资格?

    北宫淼沉思着,眉头皱得愈发紧了。

    见北宫淼未曾理会,空气稍稍安静了刹那。

    阴柔男子见北宫淼眉头紧皱,未曾言语,便当此人已经心生畏惧,有意躲避。

    遂又挑明道:“既然是慕容姑娘带来的人,想必天资超凡,不若与在下好生切磋一二,也好互相有个精进?”

    众人皆面露笑意,纷纷笑道:“我看可以!”

    “我等皆是三州五郡的天纵之才,谈论武道,岂可停留在嘴皮子上?”

    众人纷纷起身,连推带搡着将北宫淼拥在中间,一同往第一层的演武场走去。

    慕容丹丹心中焦急,却又不好说什么。

    “无妨。”一道沉稳的嗓音在慕容丹丹的脑海之中响起。

    慕容丹丹微松了口气,略微定了定神,紧跟着下去。

    “你要小心,此人名叫罗天生,修为气海七重,曾用两年半的时间,闭关专修一门无名之术,他便是凭借那门无名之术,在兰心郡天骄之战中,最终夺魁!”

    北宫淼心神微凛,传音道:“嗯。”

    不多时,众人已经来到第一层的演武场。

    “年轻人,就是火气大。”第三层的众人看见北宫淼等人朝着演武场走去,笑呵呵道。

    “你我年轻之时,何尝未曾如此?少年嘛,当有此等朝气!”慕容狐有些郁闷,他没想到,最先斗起来的两人,竟然都是兰心郡修士。

    “慕容兄所言极是!”

    ……

    只是众人依旧未曾起身,坐在原地谈笑风生。

    第一层,演武场。

    “在下罗天生,请。”阴柔男子看着被推推搡搡上了演武场的少年,抱拳冷声道。

    “慢着!”北宫淼叫道。

    “噢?莫非道兄怕了?”阴柔男子嘴角漾起一抹讥讽之意。

    北宫淼摇摇头,说:“我等三州五郡的天骄,切磋怎能如此无趣?需添些彩头是好。”

    阴柔男子忍不住冷笑一声,眼前这阳刚少年,磨磨唧唧,净耍些嘴皮子功夫。

    “我倒要看看,此人能有几分实力?”阴柔男子心道。

    “噢?不知道兄想要赌些什么?”阴柔男子面带玩味之意,且不说实力如何,就他这身装束,能拿出什么好东西?当然,也不排除舔着脸从慕容府讨要了些灵丹灵宝。

    “早听闻道兄乃兰心郡天骄之战最终夺魁之人,兰心郡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既然如此,便赌你这魁首之位。”

    “你这说了等于没说,虽说没可能,但你若击败了我,我这魁首之位便也难以自称。”阴柔男子傲然道。

    北宫淼神色认真地摇摇头,道:“自然不止如此,你若战败,我便要你参加大武天骄战的资格。”

    “噢?你若战败,便离慕容姑娘远些,如何?”阴柔男子懒得再与北宫淼废话,料想北宫淼也拿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与他对赌,便直接提出自己的条件。

    北宫淼看着阴柔男子那看向慕容丹丹的炽热眼神,神色骤然严肃起来,冷声道:“丹丹与我,情投意合,不管是胜是负,丹丹是人,并非一物,拿女人做赌注,为人所不耻。”

    “自始至终仍未出手,嘴皮子倒是磨破了不少。”阴柔男子冷哼一声,讥讽道。

    “若我胜,夺你大武天骄战资格。”

    “若我败,任你处置。”

    “在下北宫淼,请赐教。”

    北宫淼的声音平静如水,却有一种愈发凌人的气势,尽显少年锋芒。

    “在下罗天生,请赐教。”

    “今日之战,劳烦诸位道友做个见证。”北宫淼又神色认真地看着围观的一众天骄,沉声说道。

    “好,不如我等也来添些彩头?”有修士乐呵呵道。

    “好,便以这演武场为界,出了界限之人便算战败,二位以为如何?”

    “可。”

    “可。”

    北宫淼和罗天生皆淡淡应答。

    话音落下,两人便在一瞬之间出手!

    罗天生早就烦透了北宫淼一直在此絮絮叨叨,因此一出手就是极为暴戾的招式,乾坤袋光芒凭空一闪,便出现一件黄金玄铁打造的巨大流星锤,煞气逼人。

    北宫淼淡淡一笑,并指为剑,手指飞快舞动,道道剑气激射而出,这些剑气又彼此遥相呼应,隐隐约约之间,形成一座座剑阵。

    “华而不实。”阴柔男子冷哼一声,身上煞气更甚。

    剑蒿对北宫淼的磨炼期间,北宫淼自然不会仅仅学会了将体内灵力更加完美地控制,同样也学了不少剑法招式,再加上曾经仔细钻研过灵阵,又有于鱼的指点,北宫淼便想借此机会,将剑法与灵阵结合,印证一二。

    只见那一道道剑气似乎微不足道,巨大流星锤一挥,便破去许多。

    只不过每几道剑气之间,皆隐隐成阵,漫天剑气将流星锤团团围住,使得黄金玄铁流星锤每破碎一道剑气,威能就要被剑阵削弱一小部分。

    待那黄金玄铁流星锤来到北宫淼的跟前之时,速度和威能,尽皆慢下来了许多。

    北宫淼只抬手轻点,便轻易将黄金玄铁流星锤击退。

    罗天生连连后退十多步,抬起头看向北宫淼的眼神之中,多了一份凝重。

    “此人能被郡主之女看上,果然不是寻常之辈!”

    “不过接下来,这小子便该退场了……”罗天生暗道,嘴角漾起一抹轻蔑的冷笑。

    “自我修成‘玄黄球术’以来,同境之中,未尝败绩!”罗天生寒声说道,声音中透露着一抹骄傲之意。

    “‘玄黄球术’?有传闻说,这罗天生闭关两年半,专为修炼此术!”

    众天骄皆屏息凝神,目露兴奋之意,他们也想看看,这‘玄黄球术’,究竟有多强?

    北宫淼的神色亦认真了几分,这罗天生,就要使出慕容丹丹所说的‘大杀招’了吗?

    “能让你败在这‘玄黄球术’之上,已是无上荣光!”阴柔男子狞笑着,两手以一个诡异的方式结印,竟使得那流星锤的带刺黄金玄铁球,生生脱离了锁链,被阴柔男子隔空托在手中!

    慕容丹丹神色紧张,众天骄

    亦神色凛然,传闻这“玄黄球术”兼具神出鬼没和浩浩大势,难以寻到破绽!

    “去!”阴柔男子轻喝一声,刹那间,天空便有漫天金黄色球影,分不清何为真假!

    这漫天球影,又似一个牢笼一般,以浩荡之势将北宫淼局限在这“牢笼”之内,只待真正的黄金玄铁球发出致命一击!

    当然,既然是切磋,便不会伤及性命,不过罗天生借此机会让北宫淼来个重伤,也让人无话可说。

    一众天骄皆神色肃穆,不由摇摇头叹息,此等攻击手段的威势,就算是他们,也感到难缠,这个叫北宫淼的少年,怕是要败了。

    “小淼!快走!快和你龙叔走!”

    兀的,苍穹之上伸出一只庞大的手掌,一掌将那风流的中年男子盖下。

    “小的也别让他跑了,给我去追!”

    五爪金龙狠下心来,没有去看背后的大手印,疯狂地穿梭虚空,甚至不惜透支生命,然而,又有一道道神火席卷而来,五爪金龙的双目闪过一抹悲凉,随即又掠过一道狠决的神色。

    “这就是神炎祖地的力量吗?果然名不虚传,不过老夫想要带走的人,就凭你们,还没资格将老夫留下!”

    “哼,死到临头还敢嘴硬,一起上解决了他!”

    一股恐怖的波动降临,撕裂空间……

    北宫淼突然从床上坐起,苦笑着摇了摇头,擦了擦脖子上的冷汗,又是那个梦……

    十六年了,龙叔自爆撕裂空间将自己送走的那一幕常常反复出现在自己的梦中,不过靠着龙叔临死前融入自己体内的三片逆鳞,终究是活下来了,只是命运不再由自己掌控……

    十六年前,一个老人将浑身是血的北宫淼捡起,和一群弃婴一同细心扶养……直到十岁那年,一个带着面具的男人丢给老人一个布袋,道:“一千块银元石。”

    那个带着面具的男人,是个杀手。

    那个老人,是杀手组织的最底层人员,负责搜集各种资质较好的婴儿。

    而我,是一个莫得感情的杀手。

    “再过三天,便是最终的决战。”北宫淼喃喃自语道。

    六年前,杀手组织血药堂就告诉他们,六年后,最终将只有三个人能活下来,在此期间,不论他们用什么手段。

    曾经最好的伙伴,倒戈相向。曾经的青梅竹马,都会毫不犹豫地将尖刀刺向对方。无需任何人教,生存的本能胜过一切杀手老师。

    北宫淼的喉咙掠过一抹苦涩,还有三天就是最终战的到来,所有的幸存者都会被集中起来,直至分出生死,这一切,都要结束了么。

    三天很快到来。

    “每个人,都只有一条命,我只需要最强的三条命,我允许你们使用一切手段,开始吧,孩儿们!”高台之上,一位中年男子摇晃着手中斟满鲜血的水晶杯,狞笑着说道。

    北宫淼很熟练地找到了她,一个大眼睛小酒窝的女孩,名叫林月儿,以往的战斗中,他们都放心地将后背交给对方,无往不利,这次事关能否活命,并且有三条命的机会,联手,活命的机会才能最大,但风险也最大。

    茂密的丛林中,一个个如鬼魅般的身影在穿梭,没有人轻易交手,每一次交手,便意味着向其他人露出破绽,杀手讲究的是一击必杀,没有绝对的把握,就不会出手,能活六年的人都不是傻子,也正是如此,联手的优势才更大。

    “月儿!左!”无需更多的语言,林月儿飞起左腿,一道藏身在影子中的人直接被一腿扫中,一瞬间,这道身影失去了平衡。

    北宫淼没有给他恢复平衡的机会,一道暗镖甩出。

    封喉,一具尸体缓缓倒下。

    渐渐的。

    “还有最后四人!”高台上的中年男子微笑道。

    没有任何预兆与声响,一道暗刃穿膛而过,北宫淼低下头,望着自己的胸腔,血流如注。

    “你是一个……优秀的……杀手。”北宫淼用尽最后的力气说道,微微摇了摇头,苦笑着倒下,没有去看是谁,能在如此近的距离将刀刃直直送入自己胸膛的,不用想也能知道。

    真是讽刺,我一直自认为是一个莫得感情的杀手。

    “只是,不甘啊……”

    “恭喜三位,从今往后,三位就是铜级杀手了。”

    林月儿的脸上露出一抹轻松的笑,两个酒窝漾起,显得很是清纯。

    “是吗?”

    林月儿的身后,一个身影逐渐立起。

    林月儿回过头,满脸的不可置信,“这……怎么可能?北宫,听我说……”

    北宫淼直接掐住了她的喉咙,缓缓提起,“抱歉,我没兴趣知道。”

    既然选择了信任,那么自己便会与朋友无条件地分享很多东西,甚至可以性命相交。

    但若是背叛,北宫淼便不想再经历第二次背叛的感觉。

    ‘砰’的一声,林月儿的喉管被直接捏爆,人头滚落在地上。

    封印破,天劫生。

    苍穹之上,风云变幻,浓云滚滚,似有恐怖雷劫在酝酿。

    “精彩!精彩!”高台之上的男人看着这一幕拍手道,僵住的笑容逐渐舒展开来。

    北宫淼望着高台上的男人,一步步缓缓向他。

    此时,中年男子竟没来由得生出一丝丝恐惧,随即又摇了摇头,一个淬体境六重武者,有什么好怕的。

    只是,他没想到,这是一个觉醒了一百零八全武脉的淬体六重武者,纵使他拥有淬体巅峰的修为,又如何能够抗衡?

    “到我的面前来吧,优秀的杀手。”

    北宫淼走到男人的面前,四目相对。

    左手缓缓地伸出,中年男人刚要有所动作,却发现自己根本动弹不了,空气也仿佛凝固了般,只剩下双目惊骇地望着北宫淼,旋即又目露乞求的神色。

    中年男人的双脚渐渐离地,手中的水晶杯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杯中的鲜血像血珠一样,散落在地。

    “我的血,好喝吗?”

    中年男人的神色愈发的慌张,拼命地想要摇头,却不知什么时候。

    头,已落。

    雷劫似无穷无尽般落在北宫淼的身上,北宫淼却恍若无觉,依旧步伐坚定,向前走去。

    终于握住那阔别十六年的木牌,那木牌,是北宫淼的命牌,按照北宫家的习俗,出生之时,父母为他制作命牌,上边刻着自己的名字,也寄托着父母的祝福,在长大成人之后,每一个带着命牌的族人,就会寻一个时间将命牌挂在自己家族的家族树上,现在,这命牌终于又重新回到了自己的手中。

    父母的命牌,应该风雨飘摇了许多年了吧。北宫淼怔怔想着。

    人有一百零八脉,淬体境,大多数人能开九脉,少数天骄能开十八脉,更有下界顶尖妖孽能开三十六脉,仙界顶尖妖孽,甚至有觉醒八十一脉者。

    但即便是仙界,如同北宫淼一出生起,便觉醒全部一百零八武脉,古往今来,仅见于传说!

    为免遭天劫,一百零八武脉被父母尽数封印。

    北宫淼抬头看了看天空,浓厚的乌云裹挟着雷光,闪电如虬龙在云层中穿梭,不时落下,轰在北宫淼的身上。

    北宫淼没有在意,依旧一步步朝着远离血药堂的方向走去,任由自己沐浴在雷光中。

    一道细微的裂痕出现在自己的经脉上。

    “一百零八武脉,淬体之极,天道不容,武脉尽毁。”

    北宫淼闷哼一声,喷出一口鲜血,步伐依然坚定,一旁幸存的两个杀手早已蜷缩在地,不敢动弹。

    “今天的事,该怎么说,你们自己清楚,滚。”北宫淼漠然开口道。

    二人没敢说话,连滚带爬,慌不择路地离开,忽然,身后一声巨响。

    他们只看到火光冲天的血药堂,和那道依旧不急不缓的身影。

    北宫淼将轰出的一拳缓缓收回,淬体之极,拳出如龙,趁武脉还未彻底损毁,便给这肮脏的地方,来个彻底的了解吧。

    身后的火光逐渐黯淡,一缕阳光透过密云,照在北宫淼的身上。

    这么多年压抑的对复仇的执着,对背叛的厌恶,对鲜血的怠倦,在此一刻,仿佛都释放出来了,此刻自己的内心,感觉无比的空灵。

    北宫淼轻松一笑,不急不缓地朝外走去,浓厚的乌云缓缓散开了一丝裂缝。

    一缕耀眼的阳光撒了下来,落在北宫淼坚毅的脸庞上,棱角分明,光影错落,像一个阳光帅气的少年。

    第二章

    “爷爷,他醒了!”一个清脆的女声传入北宫淼的耳朵。

    北宫淼艰难地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嘴角带着酒窝,扎着丸子头,穿着一身月青色襦裙的少女,尽管可能因为家中钱财不多,面料有些粗糙,但依然无法掩盖少女纤细的腰身,明媚的脸庞和活泼的气质。

    北宫淼目光在少女的脸上略微停留了一眼,便将目光挪开,待在杀手组织多年,长时间看着漂亮的女孩,是大忌。

    环视了一下四周,北宫淼不禁苦笑,尽管不愿意,但不得不承认,在杀手组织待太久了,还是习惯性地开始观察周围环境。

    自己好像是在一个后院旁的小屋内,从窗外望去,能看见并不宽敞的小院,有三株弯弯曲曲的果树,虽然是成熟的季节,可是上面挂着的果子并不多,想来是因为树太老了。微分轻拂,果树垂下的叶子掠过屋顶,扫下少许碎瓦。

    “喏,我就说按照我的方法准能救醒他。”

    北宫淼循着这道略带粗犷的嗓音望去,只见一个身体高壮的大汉,坐在空旷的厅堂内,须发略白,光着膀子,一手握着铁锤,“当当当”地往下锤,声音中气十足,虽已头发发白,但仍然反光结实的肌肉显现出老人的不凡。

    “谢这位小姐,老爷爷救命之恩。”北宫淼刚要起身拜谢,却被一旁的姑娘按住,“就你这身体,乱动什么?”

    北宫淼只好乖乖躺下。

    “小子,年纪轻轻,怎么就经脉全废了?这么小能有什么仇家?”

    “爷爷!”一旁的姑娘嘟哝着嘴,嗔怪道。

    北宫淼毫不在意老人家揭自己的伤疤,毕竟老人家说话虽然直了些,但依然是个心善之人。

    “不是,天劫所伤。”北宫淼费力地摇摇头,不想欺骗自己的救命恩人。

    “噗嗤。”一旁的姑娘忍不住笑出声来,随即又意识到不妥,忙捂住嘴,小脸憋的通红。

    笑魇如花,北宫淼竟看呆了。

    “姑娘叫什么名字?”

    “花弄影。”

    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北宫淼的身体修复能力仿佛极好,仅仅七天,伤势便已好得差不多了。

    这一日,老人把北宫淼叫到后院。

    “臭小子,看你虽然经脉尽废,但还算壮实,老头子我也老了,今后这打铁的手艺便给你传下去,小伙子有问题么?”说着,老人将一块生铁扔给北宫淼。

    北宫淼接过生铁,道:“没问题。”

    “先将生铁烧红透喽!”

    北宫淼依言,将生铁扔进炉子里,待烧好之后,老头又道:“造一把刀。”

    北宫淼拿出铁锤,对着铁块‘当当当’地敲着。

    老头眉头微皱,“声音太过尖锐,铁块是你要锤炼的兵器,不是你的敌人,你的手法,角度刁钻,一击一锤,直击铁块的弱点,打铁之时,要先将铁块内部的性能打匀。小子,你年少习武,所学的是杀人之道?”

    “我曾是个见习杀手。”

    老头一脚踢到北宫淼的打铁石墩上,“臭小子,管你干什么的,这一个月,给老子好好学!”

    “弟子受教了。”

    “江湖哪来这么多废话和规矩,好好学就是了。”

    这一个月,只在前三天的时候,老头子每天教导北宫淼,但第四天,北宫淼又将一块生铁打废后,老头气急败坏,怒道:“孺子不可教也!”扔下铁锤就走。

    但是每天,老头都会悄悄地看着北宫淼落下的铁锤,皱眉道:“他很迷茫,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他有理想,但很难实现。因此他落下的铁锤,看似均匀,实则呆板机械,他想用这铁锤,去麻痹自己。”

    “爷爷,那他该怎么办?”

    老头在孙女的头上轻轻敲了敲,“先管好你自己,这几日,那李智来逼婚了?”

    花弄影怯生生低头道:“没有,自从爷爷上次将他撵走后,他便未曾来了,只是派人来说,这一个月,他会等着。”

    “唉,你放心,爷爷不会让你受委屈的。”老头幽幽叹道。

    这李智背后有天罗宗的外门弟子撑腰,本身修为也有淬体三重,因此平时行事嚣张跋扈,本已有了三个妻子,见到花弄影后惊为天人,坚持要把花弄影收为第四个妻子,但老头一直坚持称要为女儿好好准备嫁妆,谎称三个月后出嫁,自此,那李智时常来老头的铁匠铺,老头又坚称未出嫁之前少见面,因此好不容易才将李智撵走。

    老头的眉头锁成一个‘川’字,距离约定的时间只有一个月了,他是断然不可能将孙女送出去的。只是……不送出去……又有什么办法呢?

    此刻,天风城内一处奢华的别院,李智正左手拥着大太太,右手抱着小妾对着下方的几人道:“你们去盯好花老头家,若是逃婚自缢,便可惜了一个美人。”

    “智哥哥,我等难道不如那丫头么?”怀中的小妾撒娇道。

    此刻李智恨不得立马翻身将花弄影压在身下,奈何现在还得不到她。只好将小妾抱起,扔到床上,先拿小妾泄泄火。

    老头的铁匠铺,依旧传来北宫淼叮叮当当的打铁声。

    “老头,你院子来了些人。”杀手的本能使得北宫淼分外敏感。

    “知道了,好好练你的锤法。”

    这天夜里。

    北宫淼独自一人坐在院子里的小石墩上,呆呆地望着天空,自己已经是个废人了,谈何去救出自己的父母?恐怕连走出南斗国的本事都没有。这段时间,北宫淼始终放不下复仇的执念,虽然太过遥远。正想着,忽见老头走了进来。

    “我最后再教你一次锤法,能不能领悟,就是你自己的事了。”

    “把你这些天打造的兵器都拿出来。”

    老头将兵器一股脑地扔进炉子里,待烧软后,堆在石墩上,挥动铁锤,对着一堆兵器一顿用力乱锤,没多久就变成了一把巨大的剑胎,还未冷却,老头便随手将铁锤一扔,砸在剑上,霍然离去。

    剑胎粗糙无比,却有一股重剑无双的气势。

    剑锋直指北宫淼的心脏。

    原本迷茫的目光渐渐亮起,北宫淼的周身似有一股无形的气流在涌动。

    老头悄悄地看着北宫淼,眸子中露出一道希冀的目光,眨了眨眼,一滴浑浊的泪落下。

    时间慢慢过去,眨眼间一个月便快到了。

    “还有一天啊,臭小子,你这都枯站了一个月了,可别辜负老头子我。”老头依旧站在别院旁,悄悄地看着浑身落满灰尘的北宫淼,双手微微握紧,随即又放下。

    “唉,听天由命吧,大不了拼上我这把老命又如何?”

    “爷爷,吃饭了。”

    “好嘞。”

    “我怎么有点头晕,小影?”

    花弄影悄悄擦掉眼角的泪珠,道:“爷爷,没事的,明天睡一觉就过去了。”

    “小影,臭丫头……你……”

    少女的闺房中,花弄影含泪梳妆。

    第三章

    铁匠铺外,锣鼓喧天。

    一只威武的魔纹巨象停在铁匠铺的门外,背上是用鎏金打造的轿子,盖上了红色的绸缎,很是喜庆气派。

    许多看热闹的民众聚集在此,议论纷纷。

    “乖乖,魔纹巨象接亲,鎏金大轿,这气派,天风城娶亲,谁能及?”

    “哼,那鎏金指不定也有从你我这搜刮的一份。”

    “嘘,老太婆,你不要命啦?这话都敢说?”

    “唉,今日不知哪个姑娘又要遭殃。”虽然街坊里都知道这李智是个恶霸无赖,但因他亲哥乃天罗宗一位长老的亲传弟子,故此都奈何不得,不过他看上的女人,确实姿色皆数上乘。而且李智还有一个习惯,那就是喜欢在人前揭新娘的盖头,人越多,越热闹,李智越是高兴。因此,今日聚在此处的人,大都抱着看热闹的心思,想一睹这被李智看上的四夫人究竟生得如何?

    不多时,司仪高声道:“吉时已到,请新娘上轿!”

    话音落下,立刻有两人进入铁匠铺内,一左一右,将花弄影缓缓从屋内搀扶而出,花弄影的脚步放得很慢,李智则是戏谑地看着这一幕,走得再慢,能逃脱本少的手掌心?等这小美人一到自己跟前,定要掀开她的红盖头,让大家伙一睹芳容,然后在轿上就把她办了,想到这里,李智不禁喉咙一骨碌,咽了口口水。

    这种看着她人无法掌控自己命运,只能乖乖成为自己的玩物的过程,李智极其享受,花弄影一步步走来,李智仿佛有种变态的快感,越来越兴奋。

    此刻,铁匠铺后方的别院中心,北宫淼缓缓睁开眼睛,眸子中不再有迷茫的神色,取而代之的是一双无比透亮坚定的眼睛。

    砸碎我的过往,指着我的道心,我懂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