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唐孤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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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子剑 第44章 清河匹夫

    晚上吃完饭,沫儿得意洋洋地说起今日骑马之事。

    茗儿歪在一旁,有一搭没一搭地敷衍沫儿。今日陪着去了一趟宋家,正好碰到李太守的正室杨夫人也来造访。杨夫人就问刚刚走的少年郎是何人,裴夫人说是南霁云的阿弟。杨夫人哦应了一声,似乎有所盘算。

    进了宋家,几个妇人聊着聊着,就聊到南九身上。杨夫人说她认了一娘子作干女儿,想许配给南九。裴夫人说此事她不能做主,要问南九的二婶。杨夫人好似十分钟意这门亲事,要裴夫人速速去问。

    一旁的茗儿听了,心里头酸溜溜的,但又想到自己的身份,苦涩一笑,只盼往后南九还能如此待自己与沫儿。

    沫儿歪着脑袋问道:“姐姐,你说给这马儿取个什么名字好呢?”

    “都行。”

    “我都没说呢。都行什么啊。我以前那只小黑马叫哈喇子,不如这只也叫哈喇子吧。”沫儿马上摇头,说现在身处大唐,叫这个名字不好,不如叫喇子。

    南九忙道:“不好,这个名字不好。”

    沫儿不解道:“这个名字挺好听的啊,在我们草原上是骏马的意思。”

    南九解释这个名字与自己朋友有重名的嫌疑。

    “那主人取一个嘛。”

    南九想了想,说叫黑子算了。沫儿也想了半天,没有想出个更好的来,只有接受南九这个意见。

    过了一会,沫儿似想到一件极为有趣之事,神秘兮兮地问:“主人,你知道今日清河虎为什么肚子疼吗?”

    “哈哈哈,他不是专门留下为了陪你?”

    “我才不要他陪捏,听翠云姐姐说,今日清河虎装病是不敢去宋家。”

    “清河虎天不怕地不怕,还怕宋家,居然还要装病躲开。”

    “因为宋家有老虎啊。翠云姐姐说,夫人一眼就喜欢上那宋家大娘,私下向宋家要了生辰八字。你猜怎么着,找人一算,二人八字极合。媒婆子说,一家是县令,一家是郡里大儒,真是门当户对,是天赐的姻缘。郡里人都夸那大娘子知礼仪、好读书,将来说不定是个女宰相呢。只是那宋家大娘子每次见到清河虎,就劝他要用功读书、孝敬父母之类的。慢慢地清河虎就怕了她,敬若母老虎,格格,你说清河虎有趣不。”

    想到这里,南九也不由得笑起来。什么时候看清河虎那张得意的脸不爽,就拿此事来刺挠他。

    沫儿忽然撅起嘴巴,好似有些委屈,“不过我倒是觉得他们两个不般配呢。”

    “住口。”茗儿有些紧张,即便南九喜欢沫儿,但是这话如何能说的。

    南九哈哈一笑,“哦,说来听听。”

    沫儿冲茗儿得意一笑,清了清嗓子,“那个娘子老是逼迫清河虎读书,这有多烦啊。哎,以后真不知道清河虎怎么办,只怕他要悔婚的。”

    茗儿突然啪地打了沫儿一巴掌,怒道:“你如何不知轻重,敢说出这等话来。”说罢紧张地

    看南九一眼,又道:“这是主人们的事情,你我都是奴隶,往后切莫多言。”

    沫儿捂住脸,委屈地躲到南九身后,胖乎乎的小脸被打得通红,几道红指印格外明显。

    南九愠怒道:“她不过一个小孩子,你如何下此重手。”

    “左右都是我的不是。”茗儿的眼睛一红,说着跑进里屋。

    沫儿摸摸通红的脸,摇头示意说不疼,推南九进去劝慰茗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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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茗儿坐在塌上独自流泪,几滴眼泪挂在那长长的睫毛上,甚是让人怜惜。

    南九坐到她身旁,掰了掰她的肩膀,小声道:“刚才是我不对,不该那般说你。”

    茗儿让了一下,哭道:“你是主人,如何说我这胡奴都是可以的。”

    南九急道:“我从来就没有把你们当作奴隶的。再说胡女怎么了,你这么漂亮的胡女可是少见呢。”

    茗儿停住哭,呆呆坐在那里不说话。

    那张面庞梨花带雨,顾自哀怜,在暗烁的灯光下更是楚楚动人。南九的心不由得一颤,自觉得即便陪着这美人过完一世也不觉得乏味,他想起一首歌,正好契合此刻的心情。轻轻掰过美人的香肩,对她清唱起来。

    茗儿又挣扎一下,努力不去听,忽然感觉耳边一热,那人竟然贴了上来,嘴里还唱着:“我愿做一只小羊,坐在你身旁;我愿你拿着细细的皮鞭,不断轻轻打在我身上。”

    茗儿既惶恐又羞怯,正要躲开,一只手被抓住。那人当真学着歌里的场景,让自己打小绵羊,只是这小绵羊怎么看都觉得是大灰狼。看到那人这副模样,茗儿不由地笑了。

    “哈哈,被我抓到了吧,茗儿又哭又笑的,真不知害臊。”沫儿不知何时跑了进来。

    茗儿忙缩回手,又歪到一边。

    沫儿笑道:“我说你今日闷闷不乐呢,原来是怪主人没带你去骑马。”

    茗儿作势要打,沫儿夸张地喊了声主人救命,躲到南九身后。

    “看你还敢胡说八道,小心鞭子抽你!”茗儿伸手捉住沫儿,突然发现这样的姿势,正好是将南九抱在怀里,顿时,俏脸一红,掩面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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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日一早,张园找到南九,说阿爹刚刚回来了,现在要见他。

    后宅大堂上,坐着一满脸刚须大汉,一对狮眉大眼,甚是有神,这人正是张巡。

    夫妻二人正说着家中这些日子的事情,越娘子一旁奉茶默默听着。

    裴夫人道:“夫君,你说九叔人品模样都是数一数二的,他二婆就没在南园给他寻个娘子?”

    张巡哈哈大笑,“莫非夫人看中哪家娘子了?”

    裴夫人道:“不是奴家看上哪家娘子了,是有人看上九叔了。”

    “哦?是哪家。”

    “是杨夫人。上次一起去宋家,她瞧了九叔一眼,就找奴家打听九叔的境况。”

    张巡来了兴趣,笑道:“使君家中娘子都已经嫁人,莫非杨夫人要把自己娘家之女许给老九?”

    裴夫人轻叹一声,“是使君家中一侍女。”

    “哦?那也不错,那娘子人品如何?”

    裴夫人难以启齿,不再继续说下去。

    越娘子淡淡道:“是使君的侍女斑竹。”

    张巡顿时大怒,斥责裴夫人:“夫人也忒糊涂了,你不晓得那女子本是湖州的歌姬,如何能配给老九?”

    裴夫人无奈苦笑:“奴家当场就回绝,本不想说,只盼夫君能留意此事。”

    张巡道:“此事你莫管了,若她再问起,就说俺已经回了使君。哼,她那点心思谁人不晓得,居然动到这里头了,真是莫名其妙。”

    裴夫人说晓得了,往后不再提及此事。

    原来杨夫人怕侍女斑竹以色上位,借机要把此女嫁出去。张巡虽然不喜探寻这些八卦,但是经常与李太守一起,总会听到一些风言风语。

    这时张园与一人进了屋,那少年郎近前拱手,口称见过兄长。

    张巡看着眼前少年郎,一时竟然没认出来,想不到三年一别,老九竟然长得这般英武,心中甚喜。

    “哈哈哈,想不到老九才来清河几日,便闯出名堂,好好教训了那些地痞一番。三哥儿也是不错,这些年的功夫没白费。”

    裴夫人一旁埋怨,“夫君不管管圆儿,还如此这般,不是助长他的气焰?”

    “夫人此言差矣,几次抓捕通胡要案都让崔家逃脱,如今他们竟敢收容地痞恶霸,放任欺凌里坊。哼,他们应该多谢九郎出手惩治,否则俺定要他们好看。”

    清河虎得了父亲的夸赞,蹬鼻子上脸,上前抱住张巡的胳膊道:“阿爹,你这次去魏郡,有没有给俺带什么新鲜玩意。”

    张巡忽然记起此事,不住打哈哈:“唉哟,俺倒是忘记了,下次,下次阿爹一定记得。”

    清河虎还要撒娇,裴夫人愠怒道:“你父亲去送黜陟使,来回四百里,你不问候你父亲累不累,回来便缠着要那些东西,真是越发不晓事了。”

    清河虎被他娘批得低垂脑袋,悄悄扯了扯张巡的衣襟,小声问道:“父亲,你赶了几日路,累不累。”

    张巡被逗得哈哈大笑,摸着那圆咕噜的脑袋,当真是爱不释手。

    倒是裴夫人被气坏了,训斥道:“你这混小子,还不快滚回自己屋里去。”说罢揪着清河虎的耳朵走了。

    张巡笑眯眯看清河虎被押走,回头对张老七道:“哦,对了。老八不能陪俺们回京。过不了十几日就要交接完,俺们便启程。”

    南九甚是无奈,阿兄怎么能这样,把自己叫到清河,却甩手不管。

    打发走张老七,张巡颇有深意地看南九一眼:“俺有一事相托,不知老九可愿意。”

    南九的心咯噔一下,那对狮眉大眼下,定然藏着什么极要紧之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