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唐孤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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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子剑 第33章 收留乞丐

    南九隐隐察觉二人的来历有些问题,一把拉住大乞丐,示意她不要急,“你二人且留在这里,待我出去周旋,记住,千万不要干傻事!”说罢从包裹里翻出几串通宝藏到袖子,出门而去。

    船上来了七八个魏府团练子,腰挎横刀,一水的深灰衣麻布半臂。崔大翁正与队正寒暄,不经意地往他手里塞了一串通宝。队正倒是不避讳,接过通宝,掂量一番,冲几个团练子喊道:“都搜查仔细些。”

    众团练子听得此话,呼啦一声散开,往船上巡查。

    一个团练子提着刀,要来搜检南九的船舱。南九笑着脸挡在门外,顺手将一串通宝塞到他手中。这团练子想收又不敢收,回头看了看那个队正。

    崔大翁对队正耳语几下,那队正道:“你等好生搜检,其他莫要多事。”那团练子闻言,忙将通宝揣到怀里,用刀把敲了敲舱门走开了。

    不一会,有团练子跑出来报告,并无异样。

    崔大翁递给队正一份文书,队正接过看了一下,转头对着码头大声喊道,经查文安郡崔钱通两层商船,货物文书相符。言罢,带了一众团练下船去了。岸上有一皂吏,捧着文书记了几笔,算是录了渡关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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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九走近崔大翁,说道:“想不到只是停靠,并不装货卸货,就要这般搜检。”

    崔大翁道:“这些人不过是找些由头,多要些好处罢了。”又无奈道:“平日里,他们最是喜欢搜检俺这样的商船,总能找些岔子索拿。俺们行船的有句话:最怕急风恶浪,不及官差栽赃。”

    “呵呵,那大翁这一路,被索拿不少啊。”

    “这只是小事,钱财便可通行。清河那里就行不通了,搜查也仔细。”崔大翁似乎也看出两个女孩的可疑,又道:“小郎就不必担心了,有南大侠在清河,那些人不敢为难你的。”

    回到船舱,两个女孩正惊恐地站在屋里。

    南九审视二人一番后,说道:“我不管你们是什么人,一切等到了清河再说。”

    二人知他有意维护,惊恐稍定;又见她们身份被点破,有些不安起来。

    离开船还有大半日光景,三人一直窝在船里,会让人生疑,南九准备下去透透气,顺便去见识见识贵乡县城的繁华。

    “船要在此停留半日,晚间再走。你二人在此待着,我下去买些东西。”

    大乞丐拉着小哑巴,毕恭毕敬跪在南九面前,双手伏地,如此拜了三次,躬身道:“阔阔茗尔(莫何阿塔)感恩您的拯救,愿终身为奴为马,供主人驱驰!”说罢又摊开双手,伏在地上又动不动。

    南九大为诧异,早先隐约察觉二人来历不寻常,没有想到她们果真是突厥逃犯。不过此时唐人对突厥人的仇恨并未对南九产生什么影响,再说了,眼前如此标志的胡女,如何都不肯与凶神恶煞的突厥人联系到一起。

    “无须如此,我不过将你们赎了下来,并没有要买你们的意思。再说此刻你等还未脱险,我对你们算不得有大恩。”

    大乞丐满脸死灰,小哑巴急得眼泪直流,连忙再次跪倒,恳求道:“恩慈的主人,您在码头上救我们脱困,又赐予我们食物,就是对我们最大的恩赐。求求您,不要抛弃我们。”说罢呜呜哭起来。

    眼见小哑巴我见犹怜的模样,南九当真为难了,赎回她们是一回事,但是要收留她们,情况就大不同。

    “你们为何流落到此地?”

    小哑巴正要说话,大乞丐却拉住她一起跪拜,伏地不起。

    看到大乞丐脖子上的淤青,南九心软了,自己也有秘密,何必要逼迫这两个可怜的女孩子说出她们自己的呢?

    南九扶起她们,叹道:“既然不想说就不说,你们暂且跟我去清河,一切等见了我阿兄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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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九给二人改了名字,阔阔茗尔就叫茗儿,莫何阿塔就唤着沫儿。二人汉话讲得不错,估计是族中有身份之人,茗儿与南九同岁,沫儿是妹妹,今年十五岁。

    沫儿反复念叨自己的新名字,感觉甚好,抱住南九的胳膊对茗儿叽叽喳喳说起家乡话。

    茗儿从牢笼中脱困出来,心情愉悦多了,不知听了沫儿的什么话,梨花带雨的美庞笑开,偷偷瞥了他一眼,又忙含羞低头。

    南九被这惊鸿一瞥迷住,一时竟然犯傻起来。

    沫儿凑到二人跟前,左右看了看,好似明白什么,悄悄搡了下南九,揶揄地看着他笑。

    “阔阔茗尔,你说以前见过主人,莫非当真?”

    茗儿的下唇咬得更紧,美眸狠狠瞪了她一下,慌忙转身面壁去了。

    南九挠挠头,尴尬一笑:“我们何时见过?”

    沫儿知道说漏了嘴,撅起嘴巴,委屈道:“阔阔茗尔不让我说的,主人,你会不会怪我?”

    南九打趣道:“呵呵,我若说怪你,你是不是又要哭鼻子?”

    沫儿嘻嘻一笑,黏上南九。

    “多谢长生天赐予我们这么好的主人,我们再也不担心受人欺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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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过开元近三十年的励精图治,大唐综合国力达到巅峰。估计唐玄宗开始有些飘飘然,便开始更改年号为天宝

    。王勃的《滕王阁序》有言:物华天宝,龙光射牛斗之墟,不知道唐玄宗是不是看中了其中的「天宝」二字,故而改了年号。

    不过此时的唐玄宗也有足够向世人炫耀的资本,这一年,大唐多年的劲敌突厥发生内乱,突厥从此彻底衰败,从此,漠北再也没有能威胁大唐腹地的劲敌。而之前依附突厥的其他少数民族纷纷归唐,其中最大的一支便是阿布思率领的同罗部。

    此外还有一件大事就是:改侍中为左相,中书令为右相;改都为京,改州为郡。明面上只是改字,实际上是要进行重大革新的前兆,可见其雄心勃勃,有远达先贤之志。反正魏州又变成了魏郡,以前的魏州都督府成了魏郡都督府,也就是人们口中的魏府。(注:此后有些地名依然称作某州,纯粹个人喜好。)

    初唐沿用隋制,保留总管府制度,又演变成都督府。不过经过多次更迭,到了天宝中后期,唐廷处于变革之计,很多地方的都督府早已被裁撤,只留下扬州、广州、益州、潞州等几个大都督府,此外就是一些边疆地区的纯属统战意义的都督府。不过此时魏府倒是保留完整建制。

    魏府治魏郡、清河郡和博平郡等七郡,治所在贵乡县城,其中设有都督府和魏郡州司,还有一个重要的衙门,就是河北道采访处置使府。看来贵乡县是河北道除了范阳之外,另一个政治中心了。

    玄宗前期的采访处置使制度并无成制,且是不定期巡视,后来慢慢固定下来,使者俨然成为管理一「道」的地方诸侯。

    此外,各「道」还有一个使者就是黜陟使,不过黜陟使不常设,这两个使者的权力很多时候有些重叠,但是侧重点还是有所不同。顾名思义,黜陟使的重点在于考察官员及其政绩,他还有一个厉害的权限就是可以对官员就地免职,这一点采访使是不能比拟的。

    如果拿清代的相应官职对比的话,估计采访处置使就是什么江南总督之类的大员;而黜陟使则类似与巡按之类的。有时皇帝心情不好,可能五六年都不派使臣巡按地方。不过,到了天宝中期,使臣巡按地方的频率高了起来,这不,河北道的黜置使在河北地界晃悠了快三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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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九怀着无比激动的心情上了码头,往东是一条十几步宽的大道,左右路边植有高槐垂柳,绿树成荫,行人络绎不绝,甚是繁华。

    再往前走了一程,视线好了很多,远远看到一座巍峨雄城盘踞眼前,南九心中汹涌澎湃,不由得对着前方高喊一声:大唐,我来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