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后之基因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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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狼后之 基因危机

    一、月圆之夜

    月圆之夜。子时。

    宛如一根烧红的铁条,穿过头颅,沿着脊柱,深深刺进身体。被烧灼的疼痛,让那即触电般从床上弹起来,铁条却又迅疾弯曲,那即随之抽搐着缩做一团,被烧灼的疼痛,却从脊椎向周身渗入,整个人如被点燃了,即便是那即自己,也感觉如被燃着了般灼热难耐。

    这热,着实蹊跷而突兀,一次比一次来得凶猛。容不得那即思考,本能让他破门而出,一阵疾跑,扑进骆驼饮水的石槽。还好,满水的石槽骆驼还未顾及,渗透了大漠的清凉,包裹了那即周身。然而,那即感觉不到想要的清凉,似要爆出来的双眼,发现闪闪发光的石槽,正腾起一缕缕蒸汽。而体内奔腾着的力量势不可挡,宛如一头猛兽左冲右突,找寻喷发的出口。

    那即实在无法控制这股力道,跳起来,捶打自己的胸腔,仰天就是一声长嚎。

    这一声长嚎了得,中气十足,底蕴充沛,平地的沙粒应声旋起,卷起冲天的尘柱,遮蔽浩姣的圆月,瞬间又向四周散射开来。随着一声接一声的长嚎,漫天沙尘浑浊了清澈的月光,那即感觉周身的温度慢慢在下降,反倒有一种说不出的焦渴。这种焦渴旋即又转化为另一种疯狂,当惊慌的羊儿咩咩时,那即似乎找到卸下这种折磨的出口,他本能一个窜跳,身子已经闪进了三十多米外的羊圈,一伸手,一只被吓瘫的肥大的羯羊入怀,那即张开的嘴,准确撕开脖颈的动脉,一股羊血喷涌而出,那即贪婪吮吸,炙热的羊血,对那即而言如饮冰爽的甘露。

    被那即长嚎凌乱了的月光,开始变得冷静,依旧冷漠地洒在连绵起伏的大漠。

    一切归于寂静之后,从远处又隐隐地传来一声真实的狼嚎,似有似无,但饮骆驼的石槽,爆出不易察觉的几声响,随着一些石渣落下来,一幅狼头的肖像森严地显露出来,在月光下闪着莹莹的绿光。

    几颗泪珠滚出那即的双眼,平静下来的那即,虽然恢复到正常的状态,但历经劫难的疲惫和惊魂,无一遗漏地写在脸上,在月光的濡染下,有一种令人心悸的不忍和怜惜。

    似乎是从童年时,就有了这种可怕的情景:每个月圆之夜,夜深人静的时候,那即就被噩梦惊醒,只有他看到的一只狼,阴森森站在面前,那即一边惊慌大喊,一边把但凡能扔的东西都砸向狼子。但自己清晰可见的狼子,阿爸阿妈却无法看到,任凭那即如何哀求,都是一脸的茫然和不知所措。

    那即只有自己拼力抗争。但如约好了一般,每个月圆之夜,那头狼都会准时出现,而且一步步逼近那即。

    是的,这是一只体如牛犊的苍狼,雪白的胡须如一枝枝竖起的钢针,黑色的鼻头凹凸不平,累积了岁月沉淀的青苔。灰黄的毛梢上,跳跃着蓝莹莹的火苗,每动一下,都会有毕毕剥剥地电爆声。凸出嘴唇的獠牙,一只尖利,一只却少了半截,少了半截的獠牙,似乎比完整的更多了些阴森恐怖。一双狼眼最是复杂多变:既有饱经沧桑的深不见底,又有契而不舍的不管不顾,兼有了睿智洞察的若有所思,还有一点喜爱、包容、臣服的委婉和大度,凡此种种,和那即见过的任何狼眼不大一样,都有明显的区别。

    就是这双复杂的眼睛,从五岁开始,怔怔盯了那即二十二年。每一次,面对那即的惊慌疯狂,这狼都是摇摇头,抖落那即扔来的衣服枕头之类的物件,漫不经心地逼近。看似精疲力尽的那即随即陷入昏睡。阿爸阿妈以为那即睡了,其实那即真正的折磨却才开始,这狼,张开血盆大口,突出血红的舌头,一下又一下,在那即的身上舔呧,那既能清楚地感觉到舌苔上的肉刺,每一下,似乎带走很多血肉,每一下,又似乎给他很多东西。第二天,那即查看自己的身体,却又和以往没有什么异样。但是,整个人如大病了一场,一天的时间都很难恢复过来。

    二十二年,二百六十四次,那即慢慢习惯了这种折磨。不管是到旗上上学,还是到这家世界有名的科技大读书,每个月的月圆之夜,那即都会找到借口,远离校舍,寻找荒芜僻静的地方,独自承受老狼的折磨。他曾鼓起勇气,找到医院看医生,讲述自己的经历,但每每都被当成了笑话,各种仪器的检查,不仅显示他很正常,而且健康。也是,阿爸阿妈抱着他,也看不见老狼在舔他,又有谁会相信这些荒诞呢?

    再说了,草原上长大的孩子,遇见狼,梦到狼,是最自然不过的事情了,又有什么大惊小怪的?那即家不远处的小山包上,就有一个狼窝。阿爸说,这家狼的祖祖辈辈,和那即家族的祖祖辈辈,一直为邻,也不知有几百几千年了。狼过狼的生活,人过人的生活,从来都是井水不犯河水,相安无事倒也罢了,那狼,竟然还能和那即亲密,却是不得不说的奇迹。

    那是一个夏天,阿爸阿妈去沙漠看骆驼,原本计划的时间没有赶过来。那即不知怎么挣脱了系在腰间的布条,挣脱也就罢了,那即竟然趔趔趄趄爬出屋门,爬向了狼窝的地方。急急忙忙赶来的阿妈,让眼前的情景大吃了一惊:那即竟然吮吸了母狼的狼奶,躺在母狼的怀里,正睡得香甜。几只狼崽子,安静地趴在一旁,悄无声息地看着抢了它们奶的那即。阿妈一声惊叫,母狼睁开眼,缓缓站起身,低声呜咽几声,带着狼崽离去。阿妈不止一次对那即说:那样子,好像它才是你的亲生妈妈,而我是个不相干的人。

    那一年,那即才五岁,吮吸过狼奶的那即,开始在每个月圆之夜,接受苍狼的折磨。

    (每周四准时更新,敬请关注。谢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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