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若是我生命中的最后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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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破血流

    这是我出社会后回家过的第一个年,也是最幸福最圆满的一个春节。亲人朋友看到我脱胎换骨般的改变,那曾为我离校的惋惜现如今变成了称赞,大家料定我即使没有完成学业,也能凭借自己的聪明才智可以在厦门混出一番天地。母亲更是激动不已,双手捧着我为她买的过年新衣,连连夸我孝顺,嘴里不停地念叨着我儿长大了,有出息了!

    空闲的时候我也去见了很多同学与朋友,每一个和我见面的人都向我投来羡慕的目光。当然,我还特地见了她,我们相约在钟楼附近的一家网吧,她刚见到我就忍不住落泪了,我深情地帮她擦着泪水,递上早已为她准备好的过年礼物。她脸上洋溢着的幸福表情告诉我她为我骄傲!我又何尝不是呢。

    遗憾的是,命运总不会按照你的意愿给你想要的生活。

    大年初八那天,我匆匆赶到厦门,再一次回到那家酒吧工作,一切都没有我起初想象的那么美好,这些灯红酒绿的生活早已让我渐渐忘掉了自己的初衷,我又开始显露出我人生中的又一大缺点——做事不能坚持。对于工作我常常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因过年回去显露出了我的风光一面,年后家乡的伙伴只要是不想读书的全来投奔我了,而我的性格是统统的来者不拒,打肿脸充胖子的帮他们安排住所,提供一日三餐,还努力介绍工作。不到一个月过来了七、八人。印象比较深刻的是六舅家的两个老表,还有老家的施照,刘武和仙桃的边羽,王亮等,最后都因没有工作经验而无法顺利就业。

    一开始我靠自己的工资和二爷二娘偶尔给的零花钱来支撑着大家的生活。那些年我太过“哥们儿”义气,骨子里崇尚着过一种“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的江湖感。口里经常说的一句话是兄弟之间,有难同当,有福同享,永不放弃,永不抛弃。正因为有这样的心态,一旦他们遇到困难,都是我主动想办法,所谓的想办法无非就是先预支工资,工资也花完了,就只有开口向家人要钱,人生中第一次向家人开口提钱字也是为了所谓的“兄弟”。唯一庆幸的是这些兄弟如今还大多有往来,说明我的兄弟人品都还可靠。最后能开口的我都开口了,实在想不到办法,我又不忍心主动放弃兄弟,只好选择放弃工作,放弃厦门,就这样年后在厦门工作了仅仅不到二个月,我又离开了。随着兄弟们浪迹天涯,在接下来的短短三个月时间里我们兄弟分分合合辗转了几个省份,上十座城市。所有的时间都是在路上耗掉了。兄弟们每到一站都会走散一两个,再又增加一两个。唯一不变的是我始终都在,朋友介绍朋友,每个地方在熟人那里混个吧星期又换另一个有朋友在的新城市。最后无处可去的时候,我还是选择了求助家人。

    虽然父亲失望透顶,但还是没有放弃我,几经打听,七舅那愿意收留我。我被介绍到了大学门口一家“如意”理发店里学习理发。父亲认真斟酌了一番,认为我长得还算周正,若是做个理发师,后期再送我去深造,说不定也是一条不错的出路。可事实上我的做法每次都是与父亲的意愿对着来的。

    在理发店里工作了80多天,每天起早贪黑,除了扫地,洗碗,最多就是帮别人洗洗头,三个多月越连剪刀都没有摸到。内心的烦躁和失落不言而喻。终于在某一天爆发了,每个月的最后一天是理发店发工资的日子,我领到手的只有一百五十来块钱。“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是的,我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也是这么做的,加上我天生领导能力和说服力,顺利纠集了两名在职理发师和洗头工,趁下班人少的时候将老板揍了一顿,揍完之后,脱掉工作服扔在他的身上,我率先对着老板喊了一句“爷不干了”,同伴应声随着我转身离去,若是将这个片段拍下来,一定潇洒极了,帅呆了酷毙了。

    那个时候年少,做事不考虑后果,就在我们潇洒出门后的第二天大家因为我的任性和追求一时的潇洒付出了惨重代价。因为没有住的地方,我们三人一出店就投奔到另一个也在这座城市的朋友那里,在那先凑合了一晚。第二天中午我们三人准备出门吃饭,一走下楼,眼前出现了七八个比我们大一些的青年,各个凶神恶煞的模样。那一刻我们三人对视了一下,十分默契地分头冲出去,试图冲出人群,获得一线生机。我和其中一名大个子刚冲出去,准备离开,却回头发现另一名同伴被困在人群中惨遭殴打。电光火石间我来不及犹豫,抡起双拳,上去就打,大个子也上来帮忙。不知道哪个人拿起砖头一下子砸到了我的后脑勺上,顿时大量的鲜血疯狂地涌出,打湿了大半个身子。不到片刻,眼前一黑,差点栽倒。同伴见我受伤,上前解救,三人背靠背,谁都没有因为恐惧而选择抛弃同伴,相反的是对方一群人见我们如此拼命,最后都被我们赶走了。不过我们仨的身上都流了不少血,或许因为紧张激动而导致神经麻木,全然不知疼痛,那时我们确认彼此间的兄弟情一定是一辈子。

    后来我打电话给父亲,直言相告,需要钱去医院缝针。父亲不信,以为我又是借口骗钱去救济朋友,断然挂掉了电话,我又给七舅打电话,他不但不信,还一再数落我的过错。最后我们走进医院的时候,身上的钱只够付一个人包扎伤口的费用。我们把机会留给了受伤最重的那个人,幸好那时年少,三个人的身体都十分健壮,连消炎针都没有打的情况下伤口也没有感染。经大家商量,先将伤重的送回老家修养,而我和另一个兄弟带着浑身的伤继续流浪。

    那一次我的内心暗暗下了一个决定只要有钱了一定要学武。因为我知道当自己有一天再面临危险的时候,能救自己的也只有自己。同时,因为这一次的经历,我的内心开始憎恨父亲和舅舅,心想着为什么陌生的兄弟朋友对我都能以命相交,而亲人之间只要提到钱就变的那么现实。

    不过老天爷对我是不薄的,他夺走你什么,就会在未来的某一天以不同的方式还给你,正所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没有这一次的受伤经历我也认识不了现在的她——我的夫人,冰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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