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镜
字体: 16 + -

被遗忘的人

    夜深,在一声声吆喝和玻璃撞击的声音中,气氛逐渐融洽。在这一张正在向狼藉进行的桌子上,花儿的到来显然煽动了我们这群狼友的情绪。在这种再次相聚的时刻,即便是在之前一直告诫自己不要醉还要开车的我,也是喝的有些迷离。

    晚风飒爽,我们处在的这一张桌是在露天的平地里。来自路边橙黄的灯光和来自店中白色亮眼的白光相聚在一处,虽还是不太明亮,照在人脸上却明暗交加,略显妖异。

    再看桌面,伴随着呼噜声,一锅滚烫的红油由内而外翻滚出底料,锅里的白肉早在第一轮喝酒中就被吃光,锅炉的四边摆着许多的蔬菜,那正是第二轮的食物。不知是那个醉了的朋友将红油倒在桌上,四散的筷子、杯子和漏出的蔬菜与之更是突显了桌面的藉乱。不过正是因此,一种聚会的气氛才得以彰显。

    我有些喝高了,椅在桌子上,酒醉壮胆,直勾勾地盯着花儿看,竟然还带着些痴笑,朋友的话时远时近,看来是喝地太急了。

    我听见c在说话,对着d说输了,快喝酒。d拿着牌放桌面上,与c讨价还价,真的喝太多了,我明天八点还要上班,c不知是佯怒还是真怒,说明天你起不来我背你起来上班,好不容易的同学聚会,这么久没见还能相聚在一起,大家必须尽兴。

    d苦笑,一口喝完,我猜c还想发表他的长篇大论,说着怀望当初大家一起走过的青春岁月,而现在都已经成家立业之类的云云。c本就是一个话唠,在寝室一直就是活跃气氛的存在,同时他也是一个情商特别高的人,像刚开始聚会时因为太久没见,气氛十分微妙,谁也不知道说什么,这时候只有c站出来倒酒敬酒,说着打趣的话,虽然那时我们还是难以融入聚会气氛,导致他充当了一段时间的小丑,但现在气氛活跃之时,大家当他老大哥。

    另外一说,c现在是一电商团队的领导人物,这个不安分又会做人的人能做到这地步我是能理解。现在看来一开始以为他会变很多的是错的,或者说他一直有成长,内心却是一直没变。

    g阻止了c将要说的一段话,g此刻摆出一副苦口良心的嘴角说你喝太多了,你还要开车呢,这里j也来打趣,道,都说喝酒就打车来,你还偏偏把你大奔开来,就那么想炫耀了,j的话有些酸溜溜的,但大家都知道这位可是个富二代,在读书时他就是寝室里的钱包,不过当然是有借有还啦。

    这个一开始就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人,j的生命轨迹也是十分精彩,他最大的特点就是好玩,与他初次见面成为室友就被他拉去酒吧、ktv、网吧的我是深有体会,他就像一个典型的富二代一样好玩,但实际内心并不坏,其次就是他喜欢泡妞,而且手段极其高超,说是一星期换一个或许有些夸张,但是一月换一个他是绝对可以做到的。

    说着j又说,还有李明也是,车不可能开了,等下送你去宾馆吧。我笑着嗯了一声,也不知道这个字是同意还是不同意的意思。

    并不想和他说太多话,因为醉酒我才有勇气和他闹别扭。因为我是一直在看花儿的关系,所以一直能发现他与j眉目传情,她将一盘西红柿倒入汤中时,也是对着j叮嘱要多吃菜。花儿为什么来聚会呢,总是一个人邀请了吧,那个人不是看起来关系暧昧的j又会是谁?

    那麻烦你了,我身份证在兜里,车就锁着放这里吧。若是平常我肯定不会这么说,但凡我有一点清醒我都会拒绝,可是不知为何,与过去的人在一起总有想释放的感觉,长年生活下所积压的一切。仿佛找到了宣泄口。

    g有观察到我,他打趣道,这里就只有你有老婆,竟然还一直盯着花儿看,说完,男人们都是一脸淫笑地看着我,花儿则是红着脸,她说李明达到结婚年龄了吗,怎么会这么快结婚?

    不等我解释g先说,李明去年就达到结婚年龄了,而且结婚没几个月就当爸爸了呐。他淫笑着,意思已经很明显了,望着花儿投出真有你的的表情,我悻悻然笑了笑,我的室友当然都知道我已经结婚了的事。

    j又跟着道,连我也吓了一跳,李明在我们之中算是很老实的啦,当初见着漂亮的妹子都不敢正视,想不到毕业以后比谁都先结婚,而且还是奉子成婚。花儿对此是饶有兴趣,她又问,那对象是谁?c笑道,你猜猜看喽,是当初班里的一个人,我先告诉你结局很劲爆的。

    嗯……是凤儿吗?花儿说到,随后她自己也是摇摇头,怎么可能呢,她说。我有些黯然,是啊,怎么可能呢。

    那么是林吧,花儿眼中闪过一丝亮光。我一怔。想说点什么却被室友抢先了。猜对了,我们都觉得不可思议啊,因为明和林基本没什么来往。j笑笑,这个恋爱高手对众人说,表面上没什么来往就真的没有来往吗,还是你们真的以为自己很了解明和林两人?j又接着道,你们只知道林平时是个不怎么说话又不怎么合群的人,但那孩子是很有自己性格的,我曾看中这一点去追她,没想到被她拒绝了。

    j侃侃而谈,连我也听着吃惊,林竟然拒绝这个少女杀手?j又泯了一口酒,有些郁闷,被拒绝的滋味看来是不好受。他说,如果是明的话,或许与林意外合得来呢。

    众人哄笑,c趁这气氛叫我们干杯,我怀着异样的情绪干了酒,继续倚在椅子上,任由思绪越走越远。我就知道他们一定会谈论我的事,这是一个很好的聊天话题,但他们谈论的都是他们心中的李明,现实,我对于我走到这一步,真的充满遗憾和悔恨……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李明,是个十分普通的底层人物,光是李明这个普通的名字搜索一下估计会有几千个结果。这是一场同学聚会,由我及我高中三年的室友组成,我并没有上大学,高中出去以后,与上述所说的林结合了,二十三岁的我就成为了人父,过着,愈来愈没有活力的生活。

    恐怕所有人都会认为,有了孩子的男人会更有冲劲吧,无论工作怎么辛苦,但看到孩子依偎在妻子身边对自己笑时,就会被得到治愈。是的,我曾经也是这样,可是现在一切都不是这样了。如果说是我太想打破一直死工作的原因,你们可能不会去相信,但确实是我太急于求成,又总没有成效,所以精神状态不好,养成了滞泄了事的习惯。平常下那个常躺在床上看手机找赚外快方法,却始终没有敢行动的人就是我现在的写照。这样的我又怎么会有个幸福的生活呢?所以,那样的生活也渐渐的变了,妻子也愈来愈冷漠,我也越来越看不起自己。

    我越来越后悔,为什么要这么早结婚,年轻时为什么不学点本事。都说人到三十就死了,而我不到二十五就死了呢。

    ok,现在就来说一下在场的人吧。c和j不用说,那个醉酒的d虽然是室友,但只知道他平时沉默,不太有存在感,现在和我一样在帮别人打工,是个挺好的人。花儿……倒不是说我现在喜欢她,只是在失去妻子慰籍的现在,我对于外面漂亮的女人总有些特别的感觉。而且,高中的我很少接触女孩子,所以在当时我对于能够与我说上话又漂亮的花儿,是有些异样情感的。不过这始终没有变成爱,果然,那个叫凤儿,的人漂亮到极致的女生,才是我一直所喜欢并暗恋到现在的……

    g,我以为他会在这聚会上,偷偷地问我,你怎么了的呢……这个人总是能察觉到我的心事,并且在我迷惘的时候劝籍,高中有他的劝导能让我任性地做着自己。我曾认为,他将会是我永远的伙伴。可是,那句你都有老婆了还一直看花儿的话却是他说出来的……我是最不愿,他们聊到这个话题啊。

    如果说这次聚会中有一件我最难过的事,那么不会是昔日的朋友过的比我好这事,而是g有些让我感到陌生了。高考过后,他上了大学,在我们没相见的那几年中,我与他的羁绊愈来愈淡,变得更多的是他,还是这样敏感的我呢?

    人生大概就是这样吧,前进我们会不断接触新事物,但身后的一切却越来越远。

    多说无益,一切情感只化为一杯杯酒。在冒着热气的汤上,我们最后碰了一次杯,众人一口饮下,都有些醉了。

    在一片哄吵声中,我望着天空中的明月,心中失去了一切思绪,下意识地说出了一句话。

    “木怎么没来?”

    我当时不知道,我那一句话富含的重量,我只听大伙醉醺醺的问木是谁。如果我能再清醒一点的,我一定会去探究这句话的。但我只是数着这里的人数,花儿不是寝室的人,然后我、c、d、j、g确实差了一个人才是。

    那么说木是被遗忘了吗?如果是木的话,一定是可以察觉到我的情绪的,他会问我,你怎么啦。可是可是,大家都忘了他,迟早有一天,连我也会忘记吧。

    我有些哀伤,但时这时我却瞥到了他的身影。就在旁边的一桌上,他一个人坐在那里桌面只是有几盘小菜,根本不至于吃到深夜。我看到他的侧脸,这不是幻想,这是确确实实的人。

    原来他一直在呢,我看着他,心中一暖。我并没有告诉室友那里坐着木,这个被遗忘的人,想着远远见上一面就好了,如果是我估计也会这样,不需要刻意让忘记自己的人从新记起自己,只要自己远观着再见一面,算是与过去的一段告别就行。

    我要介绍一下,嗯,你的班级里有这样一个学生吧,他安安静静,从不引人注目,一下课就立马回家,从不逗留班级活动。他毫无存在感,又有些懦弱,是时常有高个子欺负的人,一天到晚低着个头。没人知道他住哪,他父母有谁,他是孤僻的,又是神秘的。

    我的宿舍里就有这样一个人,并且有幸和他成为了朋友,他就是这个被遗忘的木。

    锅中的汤停止了翻滚,身边的朋友三三两两倒在桌上,说送我去开房的j比我更先倒下。夜深,人已睡。我见木却回过头对空举起酒杯。背后,在远处橙黄灯光的映射下,他一袭黑t恤,略显削瘦的身形显得有几分凋零的潇洒。将眼睛露出来,打扮干爽的木,原来是这么帅的一个人。我笑笑,也举起酒杯。

    干吧,朋友,就算别人都把你遗忘了,我也永远记得你。

上一章

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