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婆婆和裁缝铺
我很不幸，一出生就被爹娘丢弃，幸好被一个婆婆给收养，要不然，接下去也就没我的故事了。
婆婆姓甚名谁，我至今也不得而知，只知道她无亲无故跟我相依为命。婆婆在我们那个小镇上有一家裁缝铺，据说还是百年老字号，沿袭的是祖传手艺。
不过，在十岁之前，我从未踏进过裁缝铺，不是我不想去，而是婆婆坚决不让我去，我每次问她其中的原因，她都笑而不答。
有好几次放学，我路过裁缝铺想要走进去看看，但最后都会被婆婆狠狠的瞪回去，直到十岁那年，我终于走进了裁缝铺，却也踏上了一条改变我一生的不归路。
那是一个深秋的晚上，风雨交加，我忽然想起婆婆出门时没有带雨伞，于是一咬牙，不顾她之前的反对，毅然决然的给她去送雨伞。
裁缝铺其实离我们住的地方并不远，只需穿过一条老街就能到，因为雨势太大，街上空无一人，沿街的商铺早已关门歇业。
为了不让疼我养我的婆婆淋雨，苍茫夜色下，年幼的我踟蹰前行，眼看就要顺利达到裁缝铺时，旁边的小巷子里，摇摇晃晃的走出一个老头子。
老头子身穿一件短袖白褂，手里提一盏橘黄色灯笼，身形佝偻，一杆老腰几乎弓成了九十度，在漫天风雨中，随时都有折腰的风险。
只见他提着灯笼，耷拉着脑袋，在老街上来来回回的游走，像是在找寻什么东西，本着少先队员乐于助人的精神，我走上前去问道：“老爷爷，你是丢了什么东西吗？”
“是的。”老头背对着我点了点头，叹息一声后，幽怨的说道：“我的心丢了，没有心我就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老头的声音沙哑而混沌，说话时，喉咙里还发出咯咯的响声，听得我是毛骨悚然。
虽然我心里害怕，但也没多想，天真的说道：“老爷爷，那我帮你找找吧。”
“真是个好孩子。”说着，老头子缓缓转过身，还对我咯咯讪笑。
然而，当我看见那张脸时，直接吓懵，那是一张干枯如树皮一般的脸，除了一张皱皱巴巴的皮之外，没有一丝血肉，更要命的是，这老头压根就没有眼珠，只有两个空洞洞的黑窟窿。
再看他提灯笼的手，手背干枯的只剩皮包骨头，手指干瘪，指节高凸，指甲尖而锋利，像一只风干的鸡爪子。
“鬼啊！”我吓的当场大喊，奇怪的是，任凭我怎么撕心裂肺的吼叫，喉咙里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好孩子，帮帮我，我找不到我的心了，快帮帮我。”老头子一边哀怨的叹道，还一边把干枯的手朝我伸了过来。
我站在原地，瑟瑟发抖，却不知怎么的，竟然鬼使神差的也把手伸了过去，眼看就要跟那鸡爪子握在一起了。
“秦川。”就在这时，一个洪亮的声音从老街尽头传来，我顿时浑身一颤，猛然觉醒，一张嘴就哇呀哇呀大哭了起来。
循声望去，只见婆婆站在不远处的雨雾中，正一脸慈爱的看着我，我当时真是害怕的要命，撒腿就冲了过去，一头扎进了婆婆怀里。
婆婆搂着我的脑袋安慰了一番，然后对着那个老鬼说道：“无心老鬼，你胆子不小啊，连我孙儿的主意都敢打。”
说着，婆婆从腰间抽出了一把木尺，这种尺子我见过，是裁缝师傅们量身裁衣时的必备用品，看着很普通。
但那老鬼一瞧婆婆手中的尺子，立马吓得战栗不已，当即就抱拳作揖道：“婆婆，恕老鬼愚钝，不知这小娃儿是您的孙子，还请你海涵见谅。”
“老鬼头，你大晚上的游走在老街上做什么，莫不是嘴馋了，又想着掏挖小孩子的心肺打牙祭吗？”
婆婆用尺子远远指着老鬼头，厉声警告道：“你若敢在我们镇子上作乱，老太婆拼了命也要把你抽的魂飞魄散。”
老鬼一听，急忙摆手否认道：“婆婆在此，就算给老鬼十个胆子，我也不敢作乱，何况我还是一只没有胆的无心鬼，今天冒昧吓到婆婆的孙儿，老朽罪过啊。”
“嗯！”婆婆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冷着脸问道：“说吧，有什么事。”
老鬼再次作揖道：“我最近胸口老是疼，想借婆婆的贵手缝上几针。”
“哦！”婆婆云淡风轻的说道：“那跟我进来吧。”
婆婆牵起我的手，率先走朝裁缝铺走去，那老鬼颤颤巍巍的跟在后面，却又不敢靠的太近，我偷偷回身瞄了一眼，只见那老鬼愣是连头都没敢抬一下。
走进裁缝铺，我终于看清里面的摆设，四周墙上挂满了各种款式的长袍长衫，但只有黑白两色，其中一款我还见过，正是隔壁杂货铺刘大爷入棺时穿的，大人们叫作寿衣。
老鬼头站在门口，第三次叩首作揖后，这才战战兢兢踏入裁缝铺，灯光下，那张干枯的脸越加清晰，我吓的躲在婆婆屁股后面连大气都不敢喘。
婆婆拾起柜台上一副老花眼镜，用衣角擦了擦戴上，然后冷冷的对老鬼头说道：“把衣服解开看看。”
起初，老鬼还扭扭捏捏的一个害羞样，婆婆见了立即怒目一瞪，说道：“死了都快三百年了，难不成还怕老太婆贪图你的美色啊。”
我一听婆婆这句话，差点笑出声，但一看老鬼头的渗人样，立即乖乖闭嘴。
老鬼这才点了点头，颤抖着用鸡爪子把无袖白褂解了开来，我忍不住抬头瞄了一眼，这不看还好，一看直接吓尿。
老鬼的胸膛在灯光下完全剖开，胸腔里空空荡荡，没有任何心肺脏器，也不见肠子，瘦骨嶙峋的肋骨却清晰可见。
我吓个半死，婆婆却一脸淡定，见怪不怪，信手拈起一根绣花针，穿上一条黑线后，就径直走到老鬼面前，然后一丝不苟在他的胸口摆弄了起来，穿针、引线、打结，手法熟练的令人咋舌，不一刻，老鬼原本爆开的胸腔被缝合上。
“谢谢婆婆。”老头看了看自己的胸口，满意的点了点头，再三作揖感谢，然后才一步一步退出裁缝铺。
忙完手头的活，婆婆摘下老花眼镜，把我从背后拖了出来，生气的问道：“秦川，谁叫你来裁缝铺的？”
“我……我……。”我吱吱呜呜的说不出话，颤抖掏出怀里的雨伞递了过去，婆婆瞧了瞧雨伞，又瞧了瞧浑身湿漉的我，一把将我揽入怀中，怜爱的抚摸着我的脑袋。
见我还是颤抖不止，婆婆倒了一杯水，还将一张涂满鸦的黄纸烧成灰烬，然后搅拌在水里让我喝下。
说来也怪，一杯水下肚，我立即浑身回暖，整个人也精神了许多。
我随即又扑进婆婆怀里，抽泣着说道：“婆婆，我想回家，以后我听你的话，再也不来裁缝铺了。”
婆婆瞥了一眼泪眼婆娑的我，哭笑不得的说道：“臭小子，怎么就这么一点胆子呢，反正来也来了，以后就常来吧，正好可以帮婆婆照看铺子。”
“啥？”我仰起头，一脸懵逼的看着婆婆。
婆婆笑了笑，语重心长的说道：“等婆婆哪天老了，干不动了，这裁缝铺总得有人接手吧。”
我一听，再次吓尿。
(本章完)
婆婆姓甚名谁，我至今也不得而知，只知道她无亲无故跟我相依为命。婆婆在我们那个小镇上有一家裁缝铺，据说还是百年老字号，沿袭的是祖传手艺。
不过，在十岁之前，我从未踏进过裁缝铺，不是我不想去，而是婆婆坚决不让我去，我每次问她其中的原因，她都笑而不答。
有好几次放学，我路过裁缝铺想要走进去看看，但最后都会被婆婆狠狠的瞪回去，直到十岁那年，我终于走进了裁缝铺，却也踏上了一条改变我一生的不归路。
那是一个深秋的晚上，风雨交加，我忽然想起婆婆出门时没有带雨伞，于是一咬牙，不顾她之前的反对，毅然决然的给她去送雨伞。
裁缝铺其实离我们住的地方并不远，只需穿过一条老街就能到，因为雨势太大，街上空无一人，沿街的商铺早已关门歇业。
为了不让疼我养我的婆婆淋雨，苍茫夜色下，年幼的我踟蹰前行，眼看就要顺利达到裁缝铺时，旁边的小巷子里，摇摇晃晃的走出一个老头子。
老头子身穿一件短袖白褂，手里提一盏橘黄色灯笼，身形佝偻，一杆老腰几乎弓成了九十度，在漫天风雨中，随时都有折腰的风险。
只见他提着灯笼，耷拉着脑袋，在老街上来来回回的游走，像是在找寻什么东西，本着少先队员乐于助人的精神，我走上前去问道：“老爷爷，你是丢了什么东西吗？”
“是的。”老头背对着我点了点头，叹息一声后，幽怨的说道：“我的心丢了，没有心我就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老头的声音沙哑而混沌，说话时，喉咙里还发出咯咯的响声，听得我是毛骨悚然。
虽然我心里害怕，但也没多想，天真的说道：“老爷爷，那我帮你找找吧。”
“真是个好孩子。”说着，老头子缓缓转过身，还对我咯咯讪笑。
然而，当我看见那张脸时，直接吓懵，那是一张干枯如树皮一般的脸，除了一张皱皱巴巴的皮之外，没有一丝血肉，更要命的是，这老头压根就没有眼珠，只有两个空洞洞的黑窟窿。
再看他提灯笼的手，手背干枯的只剩皮包骨头，手指干瘪，指节高凸，指甲尖而锋利，像一只风干的鸡爪子。
“鬼啊！”我吓的当场大喊，奇怪的是，任凭我怎么撕心裂肺的吼叫，喉咙里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好孩子，帮帮我，我找不到我的心了，快帮帮我。”老头子一边哀怨的叹道，还一边把干枯的手朝我伸了过来。
我站在原地，瑟瑟发抖，却不知怎么的，竟然鬼使神差的也把手伸了过去，眼看就要跟那鸡爪子握在一起了。
“秦川。”就在这时，一个洪亮的声音从老街尽头传来，我顿时浑身一颤，猛然觉醒，一张嘴就哇呀哇呀大哭了起来。
循声望去，只见婆婆站在不远处的雨雾中，正一脸慈爱的看着我，我当时真是害怕的要命，撒腿就冲了过去，一头扎进了婆婆怀里。
婆婆搂着我的脑袋安慰了一番，然后对着那个老鬼说道：“无心老鬼，你胆子不小啊，连我孙儿的主意都敢打。”
说着，婆婆从腰间抽出了一把木尺，这种尺子我见过，是裁缝师傅们量身裁衣时的必备用品，看着很普通。
但那老鬼一瞧婆婆手中的尺子，立马吓得战栗不已，当即就抱拳作揖道：“婆婆，恕老鬼愚钝，不知这小娃儿是您的孙子，还请你海涵见谅。”
“老鬼头，你大晚上的游走在老街上做什么，莫不是嘴馋了，又想着掏挖小孩子的心肺打牙祭吗？”
婆婆用尺子远远指着老鬼头，厉声警告道：“你若敢在我们镇子上作乱，老太婆拼了命也要把你抽的魂飞魄散。”
老鬼一听，急忙摆手否认道：“婆婆在此，就算给老鬼十个胆子，我也不敢作乱，何况我还是一只没有胆的无心鬼，今天冒昧吓到婆婆的孙儿，老朽罪过啊。”
“嗯！”婆婆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冷着脸问道：“说吧，有什么事。”
老鬼再次作揖道：“我最近胸口老是疼，想借婆婆的贵手缝上几针。”
“哦！”婆婆云淡风轻的说道：“那跟我进来吧。”
婆婆牵起我的手，率先走朝裁缝铺走去，那老鬼颤颤巍巍的跟在后面，却又不敢靠的太近，我偷偷回身瞄了一眼，只见那老鬼愣是连头都没敢抬一下。
走进裁缝铺，我终于看清里面的摆设，四周墙上挂满了各种款式的长袍长衫，但只有黑白两色，其中一款我还见过，正是隔壁杂货铺刘大爷入棺时穿的，大人们叫作寿衣。
老鬼头站在门口，第三次叩首作揖后，这才战战兢兢踏入裁缝铺，灯光下，那张干枯的脸越加清晰，我吓的躲在婆婆屁股后面连大气都不敢喘。
婆婆拾起柜台上一副老花眼镜，用衣角擦了擦戴上，然后冷冷的对老鬼头说道：“把衣服解开看看。”
起初，老鬼还扭扭捏捏的一个害羞样，婆婆见了立即怒目一瞪，说道：“死了都快三百年了，难不成还怕老太婆贪图你的美色啊。”
我一听婆婆这句话，差点笑出声，但一看老鬼头的渗人样，立即乖乖闭嘴。
老鬼这才点了点头，颤抖着用鸡爪子把无袖白褂解了开来，我忍不住抬头瞄了一眼，这不看还好，一看直接吓尿。
老鬼的胸膛在灯光下完全剖开，胸腔里空空荡荡，没有任何心肺脏器，也不见肠子，瘦骨嶙峋的肋骨却清晰可见。
我吓个半死，婆婆却一脸淡定，见怪不怪，信手拈起一根绣花针，穿上一条黑线后，就径直走到老鬼面前，然后一丝不苟在他的胸口摆弄了起来，穿针、引线、打结，手法熟练的令人咋舌，不一刻，老鬼原本爆开的胸腔被缝合上。
“谢谢婆婆。”老头看了看自己的胸口，满意的点了点头，再三作揖感谢，然后才一步一步退出裁缝铺。
忙完手头的活，婆婆摘下老花眼镜，把我从背后拖了出来，生气的问道：“秦川，谁叫你来裁缝铺的？”
“我……我……。”我吱吱呜呜的说不出话，颤抖掏出怀里的雨伞递了过去，婆婆瞧了瞧雨伞，又瞧了瞧浑身湿漉的我，一把将我揽入怀中，怜爱的抚摸着我的脑袋。
见我还是颤抖不止，婆婆倒了一杯水，还将一张涂满鸦的黄纸烧成灰烬，然后搅拌在水里让我喝下。
说来也怪，一杯水下肚，我立即浑身回暖，整个人也精神了许多。
我随即又扑进婆婆怀里，抽泣着说道：“婆婆，我想回家，以后我听你的话，再也不来裁缝铺了。”
婆婆瞥了一眼泪眼婆娑的我，哭笑不得的说道：“臭小子，怎么就这么一点胆子呢，反正来也来了，以后就常来吧，正好可以帮婆婆照看铺子。”
“啥？”我仰起头，一脸懵逼的看着婆婆。
婆婆笑了笑，语重心长的说道：“等婆婆哪天老了，干不动了，这裁缝铺总得有人接手吧。”
我一听，再次吓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