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鑫垚坐在电脑前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抬头看墙上的挂钟，不知不觉里又到了下班的时间。
童玲走过来说：“鑫垚，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我自己打车好了。”
童玲也不说什么客套话，直接建议说：“这里打车不好打的，不如你往前多走一段距离，走到有公交站牌的地方然后等公车回去吧。”
“嗯，也好。”
“好什么呀……难道你要瘸个腿去挤公交吗？万一不小心造成二次伤害呢？那你的康复之日可真就遥遥无期了。”
“那……那你送我到猫猫咖啡吧，我还有其他的地方想要去一下。”
童玲笑着说：“原来你想去猫猫咖啡啊，那走吧。”
鑫垚在猫猫咖啡下了车，挥手目送着童玲的车子走远，然后转身又坐到了咖啡店外面的凳子上惆怅，她哪有什么其他的地方可以去呢？只不过是想在自己朝夕相处的同事面前给自己留一个颜面罢了，不想让她们知道自己的窘迫，也不想让她不小心看到自己家里的不堪。
所幸咖啡店离自己的家不远，用短距离的步行换自己的一个颜面，鑫垚觉得还是值得的。
童星骑着那辆熟悉的自行车在鑫垚后面喊着她：“鑫垚，等等，我送你回去。”
鑫垚回头一笑，说：“你工作结束了吗？”
童星拍拍自己的车前梁，说：“嗯，结束了，上来吧。”
鑫垚想着反正已经坐过一次，再坐一次也无妨，而且，自己是真的不想走路了。
童星在在小区的超市门前停了下来，童星正叮嘱她不要乱走，鑫垚也点头答应，可一回身，鑫垚看到黑压压的一群人围在自己家的楼道口附近。
鑫垚着急地说着：“可能是我家出事了……我要回去看一下了。”
“那我跟你一起去吧。”
“不用不用了，应该不是什么大事，你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而且，挺丢人的……你就在这买你需要的东西吧。”
“那好吧，你自己小心一点。”
童星不放心地目送着鑫垚向着自己家的方向走去，迎面而来的一个老大爷看见鑫垚，满脸操心地说：“快点走吧，你家出大事了。”
鑫垚从包里翻出自己的手机，一切正常，未收到家里打来的任何一个电话。
鑫垚问那老大爷：“确定是我家吗？”
“就是你家，错不了，赶紧回去看看吧。这孩子，怎么能对家里的事不管不问的呢…”
鑫垚几乎是跳着回家的，童星不放心便偷偷地跟在鑫垚的后面静观其变。
鑫垚家的门开着，外面站着许多看热闹的人。
鑫垚挤进去，鑫垚妈妈正气鼓鼓地站在门口，屋子里一片狼藉。
鑫垚问：“这是怎么回事？”
鑫垚妈妈没好气地说：“不关你的事，回你自己屋里呆着去吧。”
“这种时候是我应该一个人呆着的时候吗？外面看热闹的人都快排到小区门口了，你什么都不跟我说就让我回屋呆着吗？”
“跟你说了又能怎样，还不是少强上班那点事，早让你去看看你还不去，现在倒好，让人家打上门来了。”
“怎么还怪起我的不是了呢？这到底是怎么了？”
“你自己去问他。”
鑫垚去开少强的房间门，可是里面上了锁，拧不开。
急火攻心的鑫垚又想踹门进去，抬脚的时候才记起自己脚上的伤还未痊愈。
鑫垚只好在外面喊：“少强，你开门！”
里面没有一点动静。
鑫垚使劲拍打着少强的房间门，喊：“你把门打开，到底怎么回事？”
里面仍然没有一点动静。
鑫垚又气又恼，隔着门开始训起少强来，她几乎是喊着，说：“行！你不用开门了！你这辈子就自己锁自己一辈子吧！给你找的工作从来也不好好做！也不知道你到底想做什么！在家的时候把你惯得没个人样！地不扫碗不洗的都不跟你计较！你出了门还把自己当少爷就少不了挨别人的揍受别人的训！你想着当个少爷可你有那当少爷的命没有？！家里的人谁惹着你了吗？你关着门防着谁呢？你跟家里的人都这副熊脾气！出门了肯定也好不到哪里去！锁着门儿？！你就锁着吧！你还有理了！你不愿意见这个不愿意见那个！想图清闲么？有本事你自己出去住去吧！”
少强呼啦一下子把门打开，扬着头撇着嘴对着鑫垚，说：“这房子上写的我的名字，要出去也是你出去！”
“你现在是撵我出去了吗？”
“撵你怎么了？这么大岁数的你不应该出去住吗？”
鑫垚扭头看看自己老妈，说：“看吧，当时登记的时候我说什么来着？现在都应验了吧？”
鑫垚妈妈没有说话，鑫垚扭回头，对着少强说：“房子上是你的名字很了不起吗？写你的名字就是你的吗？房子是你装修的吗？这房子里的一切，有哪一件是你给添置上的吗？”
“你不用说这些没用的，你愿意也好不愿意也好，反正这房子就是留给我结婚用的，跑不了了，你愿意住就闭上嘴安安静静的，你不愿意住就趁早搬走。”
“我在乎这个房子吗？我现在跟你说的是房子的问题吗？你自己在外面做了些什么你心里没数吗？在我跟前这么横的一个人怎么就让别人追着打到家里来了呢？”
“跟你说过多少次了！我的事不用你管！用你管了吗？”
“你现在知道说不用我管啦？！你上学的时候你想买东西的时候在家想吃饭的时候怎么不说不用我管啦？！”
“怎么啦？！你做个饭还委屈啦？你自己不吃吗？你是不是顺带着就把我的给做了的？！有什么了不起的？！这么点事儿你在这叨叨个没完没了。”
“没什么大不了的你怎么不顺带着给我做了呢？！”
“我会吗？！我有你做得好吗？！”
“不会？不会才是最了不起的吧！自己遇到事的时候一句不会就万事大吉了是吧？就有人排着队来伺候你了是吧？嫌我唠叨呢？我这唠叨着都没见你自觉到哪里去！咱家马桶垫坏了多少天了？！你不去修一下也就算了！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让你撒完尿之后把尿在上面的擦干净，你擦过一次没？你自己尿完之后怎么就不考虑一下别人？不愿意听别人的唠叨吗？你自己倒是把这么点弯腰的小事做好！自然没有人唠叨你！”
“你还要说是吧？没完没了了是吧？”
鑫垚气恼，喊的声音越来越大：“我为什么不说？犯错的是我吗？你不想听我就不说了吗？你怎么这么有面子呢？你怎么好意思把自己这么当回事呢？哼，在家里对家里人就这个德行，你出去能好到哪去！你也不用想着家里的人再替你打回去！家里没人管得了你就出去让别人好好教训教训吧！打你？打得还轻了呢！你有本事就这样像个傻子似的过一辈子吧！你一辈子就这样不要改了吧！”
本就愣头愣脑的少强在鑫垚高分贝的狂轰乱炸之下更觉头脑发涨，他气急败坏地指着鑫垚的鼻子尖说：“你再说，你再说信不信我拿菜刀把你给劈了？！”
鑫垚愣了一下，但是不服输的她接着喊：“你劈啊！来吧！劈死我吧！我愿意活着呢？！”
少强竟直直地冲入厨房，当真带了菜刀冲着鑫垚走过来。
鑫垚本能地向后退，无奈脚疼腿瘸一下子跌倒在地。可是少强似乎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眼见就要走到鑫垚的跟前，鑫垚无助地回头看着站在门边一动未动的鑫垚妈妈，喊：“你报警啊！”
是童星冲进来拦住了发疯的少强。
少强六亲不认地吼着：“你是谁？我家的事不用你管！”
童星冷冷地说：“我懒得管你，我是来带你姐走的。”
童星扶起鑫垚，鑫垚冷眼看着少强说：“你当真有本事。”
走到门口的时候又侧脸冷冷地对自己妈妈说：“我真的走了。”
童星推着自己的车子，陪着鑫垚走出了小区的大门，鑫垚便一屁股坐在路边的岩石上，不再走了。
童星放好自己的车子，问：“不走了吗？需要要载你吗？”
心有余悸的鑫垚摇摇头：“我真的不想走了。”
“也好，说不定家里的人一会儿就出来找你了。”
“他们不会来的。我坐在这里，只是想自己缓一下而已。”
“刚才吓到你了吧？”
鑫垚自己忍了很久，终于泪眼汪汪地对着童星点点头。
童星看着鑫垚，看她一个女孩子狼狈地坐在马路边上低着头不说话，不吵不闹，甚至连哭都没有任何声音。鑫垚穿着厚厚的衣服，她将脸埋进了那件大棉袄的大帽子里，童星看不见她的脸，只看着鑫垚的眼泪一滴接一滴地往下掉，滴湿了地面，也滴湿了他的心。
童星面对着这一切，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路过的行人看见他们两个，同情着低头哭泣的鑫垚，而对坐在旁边的他却指指点点。
鑫垚似乎感受到了这些并不友好的目光，她不想连累童星无辜受人指责，于是踉踉跄跄地站了起来，说：“我今天让你看笑话了，不过你不要误解，我也并非日日地像今天这样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家长里短，时常拌嘴也是有的，你不要难过，过几天便好了。”
“嗯，我会自己看着办的。”
“你有地方去吗？”
“有，但是不想去。”
“没有想去的地方便是没地方可去，我今天擅自做主，把咖啡馆借给你住一晚上吧。”
“我一个30岁的人了，难道还要学着脑残剧里女主的样子跟着你这个小孩子一起胡闹吗？我有办公室的，有点远而已。”
童星拿出自己的钱包，取了100块，塞到鑫垚的手里说：“借你的，记得还，打车到办公室那边吧。”
鑫垚其实并不想走，难得在自己丢人和难过的时候，身边的这个人没有落井下石，也没有十分热情地想要安慰自己，这种事不关己的态度，让鑫垚觉得有些舒服，毕竟，她自己都不太想记住的糟糕事情，当然更不希望旁人一个劲儿地提起。
在出租车到来的那一刻，童星使劲儿地将她塞进了汽车的后座里，车门一关，说：“路上小心。”
鑫垚回头望着将她送走的童星，她唯一能想到的，便是觉得童星陪着这样的自己，应该早已累得不行了吧。
方辰手里拿着拖把，十分惊讶地看着出现在办公室里的鑫垚，吞吞吐吐地问：“这个时候，你怎么来了？”
鑫垚一眼便察觉异样，反问：“出什么事了？你的脸怎么回事？”
方辰似乎并不太想说什么，搪塞着鑫垚，说：“没什么……那个……我煮了泡面，你要不要一起吃？”
“那好吧。”
两个人一个坐在电脑前盯着电脑屏幕，一个站在厨房里盯着锅中的面，彼此各怀心事，互不言语。
鑫垚的手机铃声打破了两个人的沉默。
鑫垚接了电话问：“小娇，怎么了？”
“小垚，我要向你汇报工作呀。”
“也没什么吧……这个月我们公司还没有出单呢……”
“嗯……不过你不要沮丧，会慢慢好起来的。”
“借你吉言吧。”
“你最近有见到以前的那些朋友吗？”
“没有，眼下的人已经让我觉得难以应付了，更不想见到以前的人。”
“哦……看来你也挺忙的……不见就不见吧……”
“还有其他的事吗？”
“没什么事，我本来就只想跟你说一声这个月的账我都帮你弄好了…让你不要担心了的…”
“那好，我先挂了，我还没有吃晚饭呢。”
“好好好，你去吃吧……挂了……”
方辰已经将两碗面摆到了餐桌上，氤氲的气氛里，相顾无言的两个人，终究没有勇气开口说出彼此心中的那些不平事，便就着热气腾腾的那碗面，将所有又咽回了自己的肚子里。
童玲走过来说：“鑫垚，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我自己打车好了。”
童玲也不说什么客套话，直接建议说：“这里打车不好打的，不如你往前多走一段距离，走到有公交站牌的地方然后等公车回去吧。”
“嗯，也好。”
“好什么呀……难道你要瘸个腿去挤公交吗？万一不小心造成二次伤害呢？那你的康复之日可真就遥遥无期了。”
“那……那你送我到猫猫咖啡吧，我还有其他的地方想要去一下。”
童玲笑着说：“原来你想去猫猫咖啡啊，那走吧。”
鑫垚在猫猫咖啡下了车，挥手目送着童玲的车子走远，然后转身又坐到了咖啡店外面的凳子上惆怅，她哪有什么其他的地方可以去呢？只不过是想在自己朝夕相处的同事面前给自己留一个颜面罢了，不想让她们知道自己的窘迫，也不想让她不小心看到自己家里的不堪。
所幸咖啡店离自己的家不远，用短距离的步行换自己的一个颜面，鑫垚觉得还是值得的。
童星骑着那辆熟悉的自行车在鑫垚后面喊着她：“鑫垚，等等，我送你回去。”
鑫垚回头一笑，说：“你工作结束了吗？”
童星拍拍自己的车前梁，说：“嗯，结束了，上来吧。”
鑫垚想着反正已经坐过一次，再坐一次也无妨，而且，自己是真的不想走路了。
童星在在小区的超市门前停了下来，童星正叮嘱她不要乱走，鑫垚也点头答应，可一回身，鑫垚看到黑压压的一群人围在自己家的楼道口附近。
鑫垚着急地说着：“可能是我家出事了……我要回去看一下了。”
“那我跟你一起去吧。”
“不用不用了，应该不是什么大事，你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而且，挺丢人的……你就在这买你需要的东西吧。”
“那好吧，你自己小心一点。”
童星不放心地目送着鑫垚向着自己家的方向走去，迎面而来的一个老大爷看见鑫垚，满脸操心地说：“快点走吧，你家出大事了。”
鑫垚从包里翻出自己的手机，一切正常，未收到家里打来的任何一个电话。
鑫垚问那老大爷：“确定是我家吗？”
“就是你家，错不了，赶紧回去看看吧。这孩子，怎么能对家里的事不管不问的呢…”
鑫垚几乎是跳着回家的，童星不放心便偷偷地跟在鑫垚的后面静观其变。
鑫垚家的门开着，外面站着许多看热闹的人。
鑫垚挤进去，鑫垚妈妈正气鼓鼓地站在门口，屋子里一片狼藉。
鑫垚问：“这是怎么回事？”
鑫垚妈妈没好气地说：“不关你的事，回你自己屋里呆着去吧。”
“这种时候是我应该一个人呆着的时候吗？外面看热闹的人都快排到小区门口了，你什么都不跟我说就让我回屋呆着吗？”
“跟你说了又能怎样，还不是少强上班那点事，早让你去看看你还不去，现在倒好，让人家打上门来了。”
“怎么还怪起我的不是了呢？这到底是怎么了？”
“你自己去问他。”
鑫垚去开少强的房间门，可是里面上了锁，拧不开。
急火攻心的鑫垚又想踹门进去，抬脚的时候才记起自己脚上的伤还未痊愈。
鑫垚只好在外面喊：“少强，你开门！”
里面没有一点动静。
鑫垚使劲拍打着少强的房间门，喊：“你把门打开，到底怎么回事？”
里面仍然没有一点动静。
鑫垚又气又恼，隔着门开始训起少强来，她几乎是喊着，说：“行！你不用开门了！你这辈子就自己锁自己一辈子吧！给你找的工作从来也不好好做！也不知道你到底想做什么！在家的时候把你惯得没个人样！地不扫碗不洗的都不跟你计较！你出了门还把自己当少爷就少不了挨别人的揍受别人的训！你想着当个少爷可你有那当少爷的命没有？！家里的人谁惹着你了吗？你关着门防着谁呢？你跟家里的人都这副熊脾气！出门了肯定也好不到哪里去！锁着门儿？！你就锁着吧！你还有理了！你不愿意见这个不愿意见那个！想图清闲么？有本事你自己出去住去吧！”
少强呼啦一下子把门打开，扬着头撇着嘴对着鑫垚，说：“这房子上写的我的名字，要出去也是你出去！”
“你现在是撵我出去了吗？”
“撵你怎么了？这么大岁数的你不应该出去住吗？”
鑫垚扭头看看自己老妈，说：“看吧，当时登记的时候我说什么来着？现在都应验了吧？”
鑫垚妈妈没有说话，鑫垚扭回头，对着少强说：“房子上是你的名字很了不起吗？写你的名字就是你的吗？房子是你装修的吗？这房子里的一切，有哪一件是你给添置上的吗？”
“你不用说这些没用的，你愿意也好不愿意也好，反正这房子就是留给我结婚用的，跑不了了，你愿意住就闭上嘴安安静静的，你不愿意住就趁早搬走。”
“我在乎这个房子吗？我现在跟你说的是房子的问题吗？你自己在外面做了些什么你心里没数吗？在我跟前这么横的一个人怎么就让别人追着打到家里来了呢？”
“跟你说过多少次了！我的事不用你管！用你管了吗？”
“你现在知道说不用我管啦？！你上学的时候你想买东西的时候在家想吃饭的时候怎么不说不用我管啦？！”
“怎么啦？！你做个饭还委屈啦？你自己不吃吗？你是不是顺带着就把我的给做了的？！有什么了不起的？！这么点事儿你在这叨叨个没完没了。”
“没什么大不了的你怎么不顺带着给我做了呢？！”
“我会吗？！我有你做得好吗？！”
“不会？不会才是最了不起的吧！自己遇到事的时候一句不会就万事大吉了是吧？就有人排着队来伺候你了是吧？嫌我唠叨呢？我这唠叨着都没见你自觉到哪里去！咱家马桶垫坏了多少天了？！你不去修一下也就算了！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让你撒完尿之后把尿在上面的擦干净，你擦过一次没？你自己尿完之后怎么就不考虑一下别人？不愿意听别人的唠叨吗？你自己倒是把这么点弯腰的小事做好！自然没有人唠叨你！”
“你还要说是吧？没完没了了是吧？”
鑫垚气恼，喊的声音越来越大：“我为什么不说？犯错的是我吗？你不想听我就不说了吗？你怎么这么有面子呢？你怎么好意思把自己这么当回事呢？哼，在家里对家里人就这个德行，你出去能好到哪去！你也不用想着家里的人再替你打回去！家里没人管得了你就出去让别人好好教训教训吧！打你？打得还轻了呢！你有本事就这样像个傻子似的过一辈子吧！你一辈子就这样不要改了吧！”
本就愣头愣脑的少强在鑫垚高分贝的狂轰乱炸之下更觉头脑发涨，他气急败坏地指着鑫垚的鼻子尖说：“你再说，你再说信不信我拿菜刀把你给劈了？！”
鑫垚愣了一下，但是不服输的她接着喊：“你劈啊！来吧！劈死我吧！我愿意活着呢？！”
少强竟直直地冲入厨房，当真带了菜刀冲着鑫垚走过来。
鑫垚本能地向后退，无奈脚疼腿瘸一下子跌倒在地。可是少强似乎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眼见就要走到鑫垚的跟前，鑫垚无助地回头看着站在门边一动未动的鑫垚妈妈，喊：“你报警啊！”
是童星冲进来拦住了发疯的少强。
少强六亲不认地吼着：“你是谁？我家的事不用你管！”
童星冷冷地说：“我懒得管你，我是来带你姐走的。”
童星扶起鑫垚，鑫垚冷眼看着少强说：“你当真有本事。”
走到门口的时候又侧脸冷冷地对自己妈妈说：“我真的走了。”
童星推着自己的车子，陪着鑫垚走出了小区的大门，鑫垚便一屁股坐在路边的岩石上，不再走了。
童星放好自己的车子，问：“不走了吗？需要要载你吗？”
心有余悸的鑫垚摇摇头：“我真的不想走了。”
“也好，说不定家里的人一会儿就出来找你了。”
“他们不会来的。我坐在这里，只是想自己缓一下而已。”
“刚才吓到你了吧？”
鑫垚自己忍了很久，终于泪眼汪汪地对着童星点点头。
童星看着鑫垚，看她一个女孩子狼狈地坐在马路边上低着头不说话，不吵不闹，甚至连哭都没有任何声音。鑫垚穿着厚厚的衣服，她将脸埋进了那件大棉袄的大帽子里，童星看不见她的脸，只看着鑫垚的眼泪一滴接一滴地往下掉，滴湿了地面，也滴湿了他的心。
童星面对着这一切，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路过的行人看见他们两个，同情着低头哭泣的鑫垚，而对坐在旁边的他却指指点点。
鑫垚似乎感受到了这些并不友好的目光，她不想连累童星无辜受人指责，于是踉踉跄跄地站了起来，说：“我今天让你看笑话了，不过你不要误解，我也并非日日地像今天这样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家长里短，时常拌嘴也是有的，你不要难过，过几天便好了。”
“嗯，我会自己看着办的。”
“你有地方去吗？”
“有，但是不想去。”
“没有想去的地方便是没地方可去，我今天擅自做主，把咖啡馆借给你住一晚上吧。”
“我一个30岁的人了，难道还要学着脑残剧里女主的样子跟着你这个小孩子一起胡闹吗？我有办公室的，有点远而已。”
童星拿出自己的钱包，取了100块，塞到鑫垚的手里说：“借你的，记得还，打车到办公室那边吧。”
鑫垚其实并不想走，难得在自己丢人和难过的时候，身边的这个人没有落井下石，也没有十分热情地想要安慰自己，这种事不关己的态度，让鑫垚觉得有些舒服，毕竟，她自己都不太想记住的糟糕事情，当然更不希望旁人一个劲儿地提起。
在出租车到来的那一刻，童星使劲儿地将她塞进了汽车的后座里，车门一关，说：“路上小心。”
鑫垚回头望着将她送走的童星，她唯一能想到的，便是觉得童星陪着这样的自己，应该早已累得不行了吧。
方辰手里拿着拖把，十分惊讶地看着出现在办公室里的鑫垚，吞吞吐吐地问：“这个时候，你怎么来了？”
鑫垚一眼便察觉异样，反问：“出什么事了？你的脸怎么回事？”
方辰似乎并不太想说什么，搪塞着鑫垚，说：“没什么……那个……我煮了泡面，你要不要一起吃？”
“那好吧。”
两个人一个坐在电脑前盯着电脑屏幕，一个站在厨房里盯着锅中的面，彼此各怀心事，互不言语。
鑫垚的手机铃声打破了两个人的沉默。
鑫垚接了电话问：“小娇，怎么了？”
“小垚，我要向你汇报工作呀。”
“也没什么吧……这个月我们公司还没有出单呢……”
“嗯……不过你不要沮丧，会慢慢好起来的。”
“借你吉言吧。”
“你最近有见到以前的那些朋友吗？”
“没有，眼下的人已经让我觉得难以应付了，更不想见到以前的人。”
“哦……看来你也挺忙的……不见就不见吧……”
“还有其他的事吗？”
“没什么事，我本来就只想跟你说一声这个月的账我都帮你弄好了…让你不要担心了的…”
“那好，我先挂了，我还没有吃晚饭呢。”
“好好好，你去吃吧……挂了……”
方辰已经将两碗面摆到了餐桌上，氤氲的气氛里，相顾无言的两个人，终究没有勇气开口说出彼此心中的那些不平事，便就着热气腾腾的那碗面，将所有又咽回了自己的肚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