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上流 3
夜初，戌时。
初春时节，夕阳收敛得早，在这山里山间尤为显著，刚至黄昏还未多时，天色便立即黯淡下去。
上城区某一气派的府第门口，随风轻曳的两盏红灯笼投射出朦胧的红光，将黑漆漆的地面映成了一块块斑驳的异色。目光往下是一左一右两座威武雄壮的石狮兽像，于夜色中张牙舞爪，形态逼人。大门紧紧关闭着，漆红的大门，脸盘大小的铜环，铜环之下有铜版门神一对，分悬左右，气势不凡。
一名身穿粗布衣衫的小丫鬟，轻车熟路地走到了府第门口，抬头仔细打量了府门上的牌匾上写着大大的“裘府”俩字。
她才踮起脚，谨慎小心地敲了敲门，片刻之间，便出来了一位管事的老管家，这老管家倒是笑脸相迎，也并未见她身份低微就恶语相向将她赶走，始终面色和善，询问明来意之后，接了信件又给了她十两纹银。
老管家处理完之后，走到正堂侧的书房，躬身踱入，走路没有丝毫声响。
房间不大，一桌四椅，干净整齐。靠窗一个条案上，摆着一对青瓷的抱月瓶，供着一支当季的迎春花，北墙上挂着一幅墨竹，画轴精细装裱，无名款，但钤有文同二印：静闲画室。文同与可。两旁一副回文联“静泉山上山泉静，清水塘里塘水清”，可见此人就算不是个风流雅士，亦是个附庸风雅之徒。
“几时啦？”
太师椅上微眯着打盹的中年人，隐隐约约被院子里的乌鸦聒噪吵醒，他睁着眼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听着耳畔缓步走来的管家，开口问道。
“老爷，才过戌时。”
“去把院子里的乌鸦赶走，吵吵嚷嚷的……”他揉了揉双目，睡眼惺忪。
“老爷，您睡糊涂了，咱们院子里的树前些日子都按您吩咐给砍了。”老管事俯下身，凑到他耳旁小声说道。
“啊？对啊……看样子我是又做噩梦了。”他一拍大腿，内心有些烦躁。
此人是裘四，城寨的上城区人都得恭敬地称一声裘四爷，不为别的，就因为是裘三思嫡亲弟弟。想托城寨的地头蛇裘老大办事，那就得透过他裘四这条门路从中牵线搭桥。按说本是炙手可热的人，无忧无虑的，但他最近几日有点闷闷不乐了，老是连着几晚做邪乎的噩梦。
前些日子竟梦到有刺客躲藏在树上，待他出来赏月时突然跃下要取他性命，吓得他当时就吩咐下人砍倒了院中长了数百年的大树。
“看样子近日大凶，不宜外出啊。”他看着窗外，一弯月牙正悄然无息地升上夜空，喃喃道。
“老爷，白宫二夫人的小丫鬟又悄悄送信来了。”老管事想起正事，将手里的信件递送给他。
他靠着椅子扶手侧卧着，伸手接过。信封上未有署名，信笺用的却是颇为讲究的“浣花笺”，此笺又称胭脂纸笺，纸张虽只深红一色，但颜色、花纹甚精巧鲜丽，浪漫无比，常常被情人们用作寄情书信。
裘四拿着凑在眼前，上面还残存淡淡脂粉气息，字迹婉约，却只写着
零星几个小字：
“今夜你哥哥不在，速来。”
他看罢并未觉得稀奇，似乎习以为常，只是用手捋了捋眉间，面露难色，“不去行不行，最近几日有些劳累过度，恐怕今晚会力不从心啊。”
“那小丫鬟说，夫人等着你呢，说是久旱逢甘露，务必要把您请来。”
“那行吧”
他从太师椅上站起，管事知心地取下大氅为其披上，又从桌案上拿起铜镜递过去。裘四对着铜镜梳了梳头，左瞧右看，甚是满意，又伸手折断抱月瓶中的那支迎春花，别在头间，显得愈加骚气十足。
“听说最近城区不太安生，要带上几个护院嘛？”管事亲自送着他出门，略带担心地问道。
“不用，此事不可声张，有个保镖替我驾车就行了。我就不信在上城区，见着这裘字招牌，哪个不长眼的小毛贼敢惹”
———————
与此同时，通往上城区的山路上，灯火通明。
一辆载满货物的马车徐徐向上山赶去，前头拴着的驽马有些吃不消，发出气喘嘘嘘的嘶鸣，在路面上留下一连串马蹄印。
“先停下，例行检查，都是干什么的？”背着长铳的卫士们机警地走过来，眼中掠过疑惑。这又脏又旧的马车可不应该出现在处处光鲜亮丽的上城区。
“收金汁的”车上跳下个黑黑的糙汉，短褐穿结，脸上还围着一层油兮兮的抹布，看起来老实巴交的样子。他立刻回身喝住马车，识相地递出漆金的通关火印交由守卫，藏在火印底下的还有一钱碎银。
守关的卫士冲着队友们点了点头，示意可以开始检察了。这是城寨的规矩，你花钱我才办事，不然你就老老实实等着吧。
卫队里走出一个较为瘦小的人，他看着乌漆嘛黑的粪车，捂住了鼻子不情愿地走了过去，看样子此人在队伍里也饱受排挤和欺负，脏活累活都由他来干。
还未走近，就闻见阵阵臭气扑鼻而来，这股味道极为难闻，令这瘦小的卫兵忍不住皱眉，他赶紧点头示意无恙，巴不得赶紧放行。
守卫看着手里的一钱碎银，略微皱眉，伸手拦住正欲前行的马车。
“诶，不对，我记得你这白天好像来过一趟吧……”
“对……对啊”
手里握着马鞭的粗糙黑汉回头看着守卫，眼珠一转，懂事，赶紧从囊中摸索出一钱银子孝敬过去，“白天进的时候，人管事的说咱太脏，不雅，愣是把咱给赶回去了，说是以后只让晚上来。军爷，你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嘛，拉屎的时候不嫌自己脏，反倒嫌弃咱们收屎的脏，我们怎么说也是为环境做贡献的人呐，依我看，这上城外头洋里洋气的，里头指不定里头有多少腌臜物呢。”
“行了行了，废话真多，进去吧。”守卫心照不宣地接下碎银塞进钱袋，把漆金火印抛了回去。
糙脸黑汉抬手接过，千恩万谢。又重新驾上马车。
“慢着！”
守卫群中突然传来高声
大喝。
一个看着稍微上了些年纪的卫兵迈前一步，他低头扫视一眼地上的车辙，开口道
“既然是进去收粪的，那应该都是些空桶才对吧，为何车辙如此之深？”
糙汉赶忙又跳下车，低着头支支吾吾，不复言语。
“是不是车上藏着什么啊？”卫兵脸一沉，一步一步向他靠近，细细打量，眼中尽是怀疑。
“你不敢看我？你心里有鬼！”
“把车门打开让我看看！”
他面露凶色，一把挪开反常的马夫，径直走向马车载满货后部。
“诶，军爷，别……不可啊，里头真没啥”
马夫急了，两步跑到卫兵面前拦住，嘴上还想继续解释着什么。
“滚开！”
卫兵怒了，干脆摘下背上负着的长铳，黑洞洞的枪口直指着他。
黑脸糙汉虽然着急，也并非失了智，还是老老实实地让过一边。
卫兵瞪他一眼，一只手警惕地端着铳，一只手揪住掩在马车上的黑油布，猛然掀开
马车真正所载之物，只是十个大瓦缸，上面也用油布包住，泛着令人作呕的酸臭味
“这怎么回事？怎么这么多腌咸菜？”卫兵心中轻呼了口气，忿忿地冲着马夫喊道。
马夫面露尴尬，结结巴巴地解释道：“里头的上等人想这口了，但是心里觉得这是下等平民吃的，怕被别人看了去笑话，就嘱咐我偷偷送进来……没想到军爷您厉害，藏这么深，还是让您给查出来了，这……你要不也来点?”
“怎么？老张你也想吃咸菜啦？哈哈”先前接过银子的守卫开口大笑，说他神经紧绷，草木皆兵。
“算了，快进去吧”卫兵擦了额头尴尬的汗，脸涨得通红。
待马车完全驶入上城区界内，林然揪下脸上盖着的抹布，擦掉脸上特意涂抹的伪装，得意地笑了。
“兄弟们，没事了，都出来吧。”
在漆黑的小巷之中，榨菜桶上的油布被顶开，里头的人都缓缓钻了出来。看他们的打扮，原来是十多名乞丐。
“消息可靠嘛？”林然转身望向其中一个衣着稍微干净些的乞丐，说道。
“可靠，别的不敢说，论打探情报，咱丐帮是专业的。蛇有蛇道，鼠有鼠路，丐帮们自然有我们自己的情报来路。据我们打探，这老色鬼每天晚上都要去万花楼快活，那是风雨无阻雷打不动，跟妓院监工似的，那妓院老鸨说，若是没看见这裘四爷，还以为是天塌下来了呢。”
那人一边擦干净脸上的酸咸菜说道。
“晁兄，上次的事情真是不好意思啊”林然瞧着这人，脸上写满愧欠之情。
“诶，林老弟再这样说就见外了，这世间哪有什么感情，比你付给我的这个还坚挺啊？”晁三得意地抛起手中的一枚不小的金锭，两人对视一眼，同时露出会心的嘿嘿贱笑。
“那都按计划进行吧。逮猪计划，开整。”
“得嘞”众乞丐对视一眼，点头应答。
（本章完）
初春时节，夕阳收敛得早，在这山里山间尤为显著，刚至黄昏还未多时，天色便立即黯淡下去。
上城区某一气派的府第门口，随风轻曳的两盏红灯笼投射出朦胧的红光，将黑漆漆的地面映成了一块块斑驳的异色。目光往下是一左一右两座威武雄壮的石狮兽像，于夜色中张牙舞爪，形态逼人。大门紧紧关闭着，漆红的大门，脸盘大小的铜环，铜环之下有铜版门神一对，分悬左右，气势不凡。
一名身穿粗布衣衫的小丫鬟，轻车熟路地走到了府第门口，抬头仔细打量了府门上的牌匾上写着大大的“裘府”俩字。
她才踮起脚，谨慎小心地敲了敲门，片刻之间，便出来了一位管事的老管家，这老管家倒是笑脸相迎，也并未见她身份低微就恶语相向将她赶走，始终面色和善，询问明来意之后，接了信件又给了她十两纹银。
老管家处理完之后，走到正堂侧的书房，躬身踱入，走路没有丝毫声响。
房间不大，一桌四椅，干净整齐。靠窗一个条案上，摆着一对青瓷的抱月瓶，供着一支当季的迎春花，北墙上挂着一幅墨竹，画轴精细装裱，无名款，但钤有文同二印：静闲画室。文同与可。两旁一副回文联“静泉山上山泉静，清水塘里塘水清”，可见此人就算不是个风流雅士，亦是个附庸风雅之徒。
“几时啦？”
太师椅上微眯着打盹的中年人，隐隐约约被院子里的乌鸦聒噪吵醒，他睁着眼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听着耳畔缓步走来的管家，开口问道。
“老爷，才过戌时。”
“去把院子里的乌鸦赶走，吵吵嚷嚷的……”他揉了揉双目，睡眼惺忪。
“老爷，您睡糊涂了，咱们院子里的树前些日子都按您吩咐给砍了。”老管事俯下身，凑到他耳旁小声说道。
“啊？对啊……看样子我是又做噩梦了。”他一拍大腿，内心有些烦躁。
此人是裘四，城寨的上城区人都得恭敬地称一声裘四爷，不为别的，就因为是裘三思嫡亲弟弟。想托城寨的地头蛇裘老大办事，那就得透过他裘四这条门路从中牵线搭桥。按说本是炙手可热的人，无忧无虑的，但他最近几日有点闷闷不乐了，老是连着几晚做邪乎的噩梦。
前些日子竟梦到有刺客躲藏在树上，待他出来赏月时突然跃下要取他性命，吓得他当时就吩咐下人砍倒了院中长了数百年的大树。
“看样子近日大凶，不宜外出啊。”他看着窗外，一弯月牙正悄然无息地升上夜空，喃喃道。
“老爷，白宫二夫人的小丫鬟又悄悄送信来了。”老管事想起正事，将手里的信件递送给他。
他靠着椅子扶手侧卧着，伸手接过。信封上未有署名，信笺用的却是颇为讲究的“浣花笺”，此笺又称胭脂纸笺，纸张虽只深红一色，但颜色、花纹甚精巧鲜丽，浪漫无比，常常被情人们用作寄情书信。
裘四拿着凑在眼前，上面还残存淡淡脂粉气息，字迹婉约，却只写着
零星几个小字：
“今夜你哥哥不在，速来。”
他看罢并未觉得稀奇，似乎习以为常，只是用手捋了捋眉间，面露难色，“不去行不行，最近几日有些劳累过度，恐怕今晚会力不从心啊。”
“那小丫鬟说，夫人等着你呢，说是久旱逢甘露，务必要把您请来。”
“那行吧”
他从太师椅上站起，管事知心地取下大氅为其披上，又从桌案上拿起铜镜递过去。裘四对着铜镜梳了梳头，左瞧右看，甚是满意，又伸手折断抱月瓶中的那支迎春花，别在头间，显得愈加骚气十足。
“听说最近城区不太安生，要带上几个护院嘛？”管事亲自送着他出门，略带担心地问道。
“不用，此事不可声张，有个保镖替我驾车就行了。我就不信在上城区，见着这裘字招牌，哪个不长眼的小毛贼敢惹”
———————
与此同时，通往上城区的山路上，灯火通明。
一辆载满货物的马车徐徐向上山赶去，前头拴着的驽马有些吃不消，发出气喘嘘嘘的嘶鸣，在路面上留下一连串马蹄印。
“先停下，例行检查，都是干什么的？”背着长铳的卫士们机警地走过来，眼中掠过疑惑。这又脏又旧的马车可不应该出现在处处光鲜亮丽的上城区。
“收金汁的”车上跳下个黑黑的糙汉，短褐穿结，脸上还围着一层油兮兮的抹布，看起来老实巴交的样子。他立刻回身喝住马车，识相地递出漆金的通关火印交由守卫，藏在火印底下的还有一钱碎银。
守关的卫士冲着队友们点了点头，示意可以开始检察了。这是城寨的规矩，你花钱我才办事，不然你就老老实实等着吧。
卫队里走出一个较为瘦小的人，他看着乌漆嘛黑的粪车，捂住了鼻子不情愿地走了过去，看样子此人在队伍里也饱受排挤和欺负，脏活累活都由他来干。
还未走近，就闻见阵阵臭气扑鼻而来，这股味道极为难闻，令这瘦小的卫兵忍不住皱眉，他赶紧点头示意无恙，巴不得赶紧放行。
守卫看着手里的一钱碎银，略微皱眉，伸手拦住正欲前行的马车。
“诶，不对，我记得你这白天好像来过一趟吧……”
“对……对啊”
手里握着马鞭的粗糙黑汉回头看着守卫，眼珠一转，懂事，赶紧从囊中摸索出一钱银子孝敬过去，“白天进的时候，人管事的说咱太脏，不雅，愣是把咱给赶回去了，说是以后只让晚上来。军爷，你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嘛，拉屎的时候不嫌自己脏，反倒嫌弃咱们收屎的脏，我们怎么说也是为环境做贡献的人呐，依我看，这上城外头洋里洋气的，里头指不定里头有多少腌臜物呢。”
“行了行了，废话真多，进去吧。”守卫心照不宣地接下碎银塞进钱袋，把漆金火印抛了回去。
糙脸黑汉抬手接过，千恩万谢。又重新驾上马车。
“慢着！”
守卫群中突然传来高声
大喝。
一个看着稍微上了些年纪的卫兵迈前一步，他低头扫视一眼地上的车辙，开口道
“既然是进去收粪的，那应该都是些空桶才对吧，为何车辙如此之深？”
糙汉赶忙又跳下车，低着头支支吾吾，不复言语。
“是不是车上藏着什么啊？”卫兵脸一沉，一步一步向他靠近，细细打量，眼中尽是怀疑。
“你不敢看我？你心里有鬼！”
“把车门打开让我看看！”
他面露凶色，一把挪开反常的马夫，径直走向马车载满货后部。
“诶，军爷，别……不可啊，里头真没啥”
马夫急了，两步跑到卫兵面前拦住，嘴上还想继续解释着什么。
“滚开！”
卫兵怒了，干脆摘下背上负着的长铳，黑洞洞的枪口直指着他。
黑脸糙汉虽然着急，也并非失了智，还是老老实实地让过一边。
卫兵瞪他一眼，一只手警惕地端着铳，一只手揪住掩在马车上的黑油布，猛然掀开
马车真正所载之物，只是十个大瓦缸，上面也用油布包住，泛着令人作呕的酸臭味
“这怎么回事？怎么这么多腌咸菜？”卫兵心中轻呼了口气，忿忿地冲着马夫喊道。
马夫面露尴尬，结结巴巴地解释道：“里头的上等人想这口了，但是心里觉得这是下等平民吃的，怕被别人看了去笑话，就嘱咐我偷偷送进来……没想到军爷您厉害，藏这么深，还是让您给查出来了，这……你要不也来点?”
“怎么？老张你也想吃咸菜啦？哈哈”先前接过银子的守卫开口大笑，说他神经紧绷，草木皆兵。
“算了，快进去吧”卫兵擦了额头尴尬的汗，脸涨得通红。
待马车完全驶入上城区界内，林然揪下脸上盖着的抹布，擦掉脸上特意涂抹的伪装，得意地笑了。
“兄弟们，没事了，都出来吧。”
在漆黑的小巷之中，榨菜桶上的油布被顶开，里头的人都缓缓钻了出来。看他们的打扮，原来是十多名乞丐。
“消息可靠嘛？”林然转身望向其中一个衣着稍微干净些的乞丐，说道。
“可靠，别的不敢说，论打探情报，咱丐帮是专业的。蛇有蛇道，鼠有鼠路，丐帮们自然有我们自己的情报来路。据我们打探，这老色鬼每天晚上都要去万花楼快活，那是风雨无阻雷打不动，跟妓院监工似的，那妓院老鸨说，若是没看见这裘四爷，还以为是天塌下来了呢。”
那人一边擦干净脸上的酸咸菜说道。
“晁兄，上次的事情真是不好意思啊”林然瞧着这人，脸上写满愧欠之情。
“诶，林老弟再这样说就见外了，这世间哪有什么感情，比你付给我的这个还坚挺啊？”晁三得意地抛起手中的一枚不小的金锭，两人对视一眼，同时露出会心的嘿嘿贱笑。
“那都按计划进行吧。逮猪计划，开整。”
“得嘞”众乞丐对视一眼，点头应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