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燃易爆易挥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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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讨债鬼(2)

    夏燃脑子里首先闪过的念头,是安喜欢吃之前先消毒吗?

    她的脸色太过震惊,连生气都忘了,毕竟是第一次见识到舔自己哥哥手背的小变态。

    她揉了揉眼睛,指着安说“你他妈在干什么?”

    安德猛然捏住了安的手腕,使劲一拽,脸上阴云密布,看起来要吃人。

    就在夏燃以为安德会顺便再抽安一个耳光,以示他对两个弟弟的感情是一样的,安德却只是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拉起安往前走去。

    “别闹了,回家吧!”

    安被他拉着走了几步,视线还四处乱逛。眼见安德就要把他拉到电梯上了,他忽然朝前一扑,抱住了安德,带着狡黠的笑意问道“你们来买东西是不是?快过年了是不是?”

    安德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拉着安继续往前走,安却像条树袋熊似的挂在了安德身上,倒退着走,还用一种非常期待让人不忍心拒绝的面容看着安德说“我跟你过年好不好?”

    安德愣了楞,把他的手从自己身上解下来,没有情绪地说“先回去吧。”

    安怏怏不快地松了手,眼睫低垂着,不肯迈步。

    安德叹了一口气,放软了语气“回去吧。你想要什么,我找人买给你。”

    安慢慢地抬起头来,脸上的表情意味不明,说“我都出来了,你也不让我逛一逛吗?”

    他的嘴角仍有些微肿,还沾着些不明原因的血丝,现在用一种无悲无喜的表情看着安德,让安德生出一种他很伤心的感觉。

    这不是安该有的情绪。

    他一向易怒,阴狠,狡诈,对所有人都怀有恶意。

    安德避而不答,伸手揩干他嘴角的血,问“怎么有血?受伤了吗?”

    安舔舔嘴唇,声音低低地说“嗯,牙齿流血了。”

    安德听了心里一软,安醇又受伤了,唉。

    他迟疑的刹那,安嘴角一勾,转了个身钻进了旁边的店铺里。

    果然不能掉以轻心!

    安德大惊失色,扬着手却抓了个空,大喊一声“你回来!”

    安扒着店铺的门,冲他歪了歪脑袋说“我不想回去。我想自己买东西。”

    夏燃听得目瞪口呆,心道,看不出来你还是个购物狂。

    她八风不动地立在原地,看着安德怎么应付他惹出来的乱子。还不忘顺手把想要上前帮倒忙的胡清波拦下。

    她一条胳膊横在胡清波面前,冷哼一声,道“你去什么去啊,你也想被舔手背啊。”

    胡清波尴尬地咳了两声,站住了。

    安德只身追了进去,他和安隔着一张铺着鲜红被褥的双人大床对视着,导购和顾客都用一种看傻子的目光看着他们。

    安德生怕他干出什么坏事来,哀求道“别跑了,过来。你想去哪里,我带你去。”

    安拒绝了“不!你出去,我自己逛。你告诉我你们想买什么?”

    安德着急地说“你自己在这里我怎么放心?”

    安人畜无害地笑了笑“你有什么不放心的,难不成我还把她们怎么着了不成?”

    他边说着,还勾着眼角朝身边的漂亮导购员看了看,安德顿时就忍不住了,绕过床沿朝着安慢慢走了过去。

    “不要乱来,这里是商场。你想闹回家闹。”

    “可是我不想回家呀,这里人多,热闹。我好久没热闹热闹了。安醇的心黑得像一团墨,我都待烦了。”

    他绕过床头,指了指门口,说“你再逼我,我就跑出去了。我会把我见到的第一个人的头发抓下来。”说着他还阴岑岑地笑了笑,做了一个抓的动作。

    安德只得停步,妥协“好。你答应不乱来,我就陪你逛。”

    安德转身对着导购说“不好意思,可以麻烦你先出去一会儿吗?”

    在导购露出“你神经病吧”的表情前,他指着角落里的组合沙发说,“那套沙发我买了,等你回来的时候,还请你帮我联系人把东西搬回去。”

    导购吃了一惊“那一套可有三十三……”

    安德面无表情地摆摆手“我知道,我会买。麻烦你先出去吧。这里的东西我会替你看好。”

    导购捂着小胸口跑向门口,刚要出门时却被夏燃拉住了。

    夏燃拄着门,听了安德哄弟弟的全过程,咽了一口唾沫问“万?”

    导购使劲点点头,满脸都是今天生意终于开张的惊喜,踩着小高跟颠颠地跑去开票了。

    夏燃心情有点复杂,她好像领会到安德应付安的心得了——威逼利诱。

    如果还是哄不好,可能是钱砸得不够多。

    有钱真好,都不用像她似的,每天用脑子哄安醇。

    胡清波拽拽夏燃的袖子,头却不敢往里面看,怕安醇看到似的,低声说“你别生气了,让他们兄弟俩说会话吧。”

    夏燃一甩脖子“谁说我生气了!我倒要看看这小王八蛋要干什么!”

    胡清波不赞同地摇摇头,却也没走。

    安撅了撅嘴,看着安德大手一挥定下来的沙发,说“好蠢的样式。你要放在家里吗?”

    安德简单地嗯了一声,向安靠近。

    安不动声色地再次藏在了床头一侧,问“你们想买什么东西?”

    安德“沙发。”

    安“真的?”

    安德“真的,家里的沙发破了。东西已经买了,不如我们回去,换个地方逛一逛。”

    安“去哪里?”

    安德想了想,说“你饿了吗,我们去吃饭。”

    安朝着门口一指,笑嘻嘻地说“他也要跟我们一起去哦。”

    安德顺着他的手指一看,见是夏燃,刚想说可以,她是我请来照顾你的。却见夏燃在被指到后神情一变,甚至往旁边走了走,像是要挡住什么似的。

    安德心念一动,蹙起眉头,就看到胡清波站在夏燃身后扬起头来,局促不安地看着安,还把眼镜摘下来了。

    胡清波这是,下意识地想要规避自己三十岁左右戴眼镜的男人形象。

    安德握起了拳头。

    胡清波和他们的信息不同步,反应慢了半拍,不明白夏燃这是干什么。

    他还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隔着贴了一张红色剪纸的玻璃,僵硬地笑了笑,对安说“我是胡清波,我们见过的。”

    安点点头,笑着说“你就是胡清波啊。可是我不记得见过你了。”

    胡清波推了推夏燃,想要走出去,夏燃却一动也不动地挡在他前面,他只好干笑一声,说“没关系,我可以再介绍一次……”

    “你怎么还在这里!”安德快走几步,来到胡清波面前。

    他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半个小时前说要让胡清波见一见安醇时,那种游刃有余跃跃欲试的态度已经不见了,安德的眼神有些慌张。

    他压低了声音,恳切地说“安醇的情况有点不好,你先回去,改日有机会……”

    “哥!你不跟我介绍一下吗?”安唯恐天下不乱地喊了一声,充满惊喜地看着胡清波,“我很期待呢!保证不做坏事!”

    安德眼神陡然转寒,他抓住胡清波的胳膊,语重心长地说“他今天情况不对,你还是回去吧。他会伤害到你们的,夏燃,你也回去吧。”

    夏燃嗤笑一声,瞪了安一眼,打算拉着胡清波走人,胡清波却固执地摇摇头,用一种疑惑但是非常坚定的目光看着安德说“我不怕。他好不容易见到我没有害怕,我不想放弃这个机会。”

    夏燃听不下去了。她隐隐猜到胡清波并不了解安存在的事,安德好像也不想让他知道。

    其实这也非常好理解。以安的性格,很难不对胡清波说点什么做点什么,安德自然不想让他们遇见。

    可是现在既然面对面地对上了,再想走,安肯定不罢休。

    夏燃想了想,决定还是自己在安面前做个恶人,强行把胡清波拉走。

    安德也推了胡清波一把,他和夏燃的目的难得一致,胡清波却出乎意料地不配合,而且比里面那个小变态还难缠,像个唐僧一样唠唠叨叨。

    他对安德说“安德,我并不害怕他伤害我,也不怕他说什么难听的话,这些我都有心理准备。我愿意拿出所有的耐心等着他接纳我,就像你做的那样,你相信我好吗?虽然安醇幼年遭受了挫折,但我相信他还是一个好孩子。我们可以试着和他好好聊一次,问问他到底在想什么,今天就是个很好的机会啊。”

    胡清波跃跃欲试地握起了小拳头。

    好一朵冰清玉洁的圣父白莲花!

    夏燃忍不住给他鼓了鼓掌,然后压低了声音打断他“你不想让我再对你动粗吧?不想就别说了,跟我走!”

    胡清波这个记吃不记打的小白莲再次脱开了夏燃的手,他仰头望着安德忧愁得发苦的脸,更确信了自己选择留下是对的。安德为了安醇的事费劲心力,他应该也出一份力才是。

    他刚要再劝,安德忽然矮身凑近他,把手重重地按在他的肩膀上,语气十分沉重“他不是安醇,是安。他是安醇的,”安德轻轻地叹息一声,“他的另一个人格。”

    胡清波明显吃了一惊,但是他比夏燃的反应快多了,很快就反问道“多重人格障碍?”

    夏燃猛地转头看着他,我擦,这小老师竟然都没叫两声表示惊讶,衬得她夏燃当时的表现跟个无知又纯洁的少年似的。

    夏燃有点不爽。

    安德点点头“安很危险,所以我希望你离开。这里我能应付来,他不会伤害我的。”

    夏燃一脸嫌弃……屁!安德你摸着你腹部的伤疤再说一遍!妈的,果然是真爱,老子输了输了。

    胡清波却说“怪不得我觉得他今天和上次有些不同。我了解过这种病,你不用担心,我有分寸。”

    夏燃有些忍不住了,她摩拳擦掌地揍人。

    胡清波说自己了解过这种病?读书人都这么可怕吗?他闲着没事了解这个干嘛,神经病吧!

    夏燃用一种一言难尽的目光看着胡清波,忽然觉得当初胡清波和她分手是对的,她跟这种连医书都当闲书看的人肯定过不下去。

    胡清波示意安德稍安勿躁,对着安迈出了两步。

    他的表情是那种面对孩子时的温柔和宽容,在夏燃和安德这两朵移动的乌云衬托下,他就像是一块被打磨了很久的暖玉,整个人散发着圣父独有的金色光芒。

    安对他的表现很满意,赞许地给了他一个正视,说“很好,我对你很好奇呢。”

    胡清波继续散发着博爱万物的光芒“我也是,我也有很多话想对你说。待会我们可以慢慢说。”

    眼见着这两人用一种匪夷所思的速度勾搭到了一起,身为胡清波正牌前男友和安同父异母哥哥的安德明显不悦,他知道胡清波看着性格软,实则也有自己的原则和坚持,并不好劝,于是在胡清波和安这两个扎手的柿子中,挑了一个刺虽然多,但是可以放手一拔的捏了捏。

    他对着安说“今天不行,我们先回家。你别闹了。”

    安不满地摇摇头“他都同意了,哥你就别拦着了。”

    安德“回家随便你闹,别在这里。他们是无辜的,你有气对着我撒。”

    夏燃掏了掏耳朵,烦躁地把胡清波往后一拉,说“你们歇会吧,我都听烦了。不就是吃顿饭吗,我不信他一个毛孩子还能把我们吃了。安老板,今天这场子我替你罩了,保证胡清波完好无损地下餐桌。”

    她说的坚决,胡清波也用一种期待的目光看着安德,安德和胡清波面对面地僵持了两分钟,最后还是点了头。

    在商场下面就有一整排的店铺,不远处还有一个美食广场,但是安德并不敢带安去那种地方,他谨慎地选择了一处需要提前预定的私人餐馆,人少而且店主是旧识,打电话要了一处包间,准备带着他们几个过去。

    下楼的路上,安德走在安的左手边,几乎就贴着他。夏燃走在安的右手边,神情看着放松,实则早就上紧了弦,防备安突然暴起。而胡清波走在安后面,脸上的表情非常平静,就像是陪着家人出来逛商场的男人,自觉地担当断后的责任。

    只是夏燃和安德谁都不信他有断后的本事。

    这不安突然停下来转身往后走,胡清波自然拦不住他,只能用言语劝。

    安不理胡清波,他仰头盯着从楼顶直垂到一楼的巨大玻璃珠帘,明亮的灯光照得他眼中像是洒满了碎钻一样亮晶晶。

    他忽然说了一句“有光真好。哥,我想在屋子里装一个非常漂亮的水晶吊灯,客厅里也要换。”

    安德再次显示出他作为大款的风度,马上说了一句好。

    夏燃想了想,却觉得不对劲。

    她语气不善地问“你要在现在的屋子里装灯吗?”

    不管安醇多不情愿,夏燃还是看到了安醇卧室的布置。三座书架就是三座大山,顶天立地地遮住了三面墙和一扇窗,别说灯了,连阳光都进不了屋。

    卧室的灯就别提了,她见过的唯一一盏灯,就是角落里那只灯光昏昏的台灯。安醇在这样的环境里看书没把眼睛看瞎已经是上天垂怜了。

    这样的屋子,说是卧室,还不如说是个牢笼。

    可是安醇却把它当个宝贝,连夏燃进屋都要跳脚大闹一番。

    夏燃总觉得安醇这样做有他自己的理由,她本能地不想任何人改变安醇的布置,上前一步拦住了想要找人介绍灯具的安德,斩钉截铁地替不在场的安醇守卫领土“不要动屋子里的东西,那是安醇的。”

    安哂笑一声,说“现在是我的了。忘了跟你说了,哥,这次我感觉非常好,不会轻易离开了。这个年可能是我陪你过了。开心吧?”

    开心得脸色都开始发青的安德动作僵了僵,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深吸一口气后说“好,我们去买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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