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对不起
容川察觉到了颜如玉的沉默，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对了，风煦不是跟东戎打过仗吗？难不成你们都没见过他？退一万步说，就算没见过，也该有画像才对。”
容川叹道：“姑姑私奔之事上不得台面，伯父和父王都极力隐瞒，过得几年，便再无人记得东戎曾有个敏静公主。自那之后，父王更是不再涉足兵家之事，虽然他知道风煦这个人，却是从未见过的，更不曾看过画像。至于伯父，自他登基之后，对于当年东戎打败仗之事大发雷霆，勉强派人与南风国签订了停战协定，却从此拒绝再听到风煦这个名字，更别说看画像了。”
“所以，他们就这么错过了找到妹妹的线索？”
“应该是这样吧。不过现在知道了姑姑确切的下落，他们心里多少有了安慰。”
颜如玉犹豫着要不要告诉容川敏妃已过世的消息，她不忍心他们多年的期望落空，但若不告诉他，以后他们也会自己查出来的。
她的纠结落在容川眼里，更显得可疑。但容川没有开口问什么，他知道，颜如玉想说自然会告诉他，若是她不说，他逼她也没用。
最终，颜如玉还是道：“其实，之前我的婢女红梅被一伙匪徒抓走了，我去找她的时候意外发现了一个秘密。”
“什么秘密？”容川眉头紧蹙，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颜如玉吸了口气，道：“你既以诚相待，我也不想瞒你。那个匪徒头子名董闯，是个东戎来的高手，二十三年前，他曾受雇于当时的和妃，也就是现在的太后，太后命他杀掉一个即将临盆的妃子和孩子，他杀了那个妃子之后，南风国先皇及时赶到，救下孩子，从此，那孩子便由和妃抚养，对外宣称是和妃的孩子。与此事相关的人在那之后全部被抹杀，资料也全部销毁。”
容川紧抿着唇：“那个孩子就是风煦？”
“对。董闯是这么说的。”颜如玉看着他突然之间变白的脸，不由得问道：“你还好吧？”
他起身，走到窗户边，站了一会儿，道：“那个妃子叫什么名字？”
“我不知道，董闯说她的封号是敏妃。”
“敏妃？敏妃，那就是了。所以，姑姑已经死了，对吗？”
“照董闯的说法，是的。”
容川顿了一下，叹息道：“我不知道该怎么去告诉我父王和伯父这个消息。”
颜如玉也沉默了。在这个问题上，她更没有发言权。
过了一会儿，颜如玉道：“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
容川看着她：“你要回南风国了吗？”
“再不回去，我要赶不上除夕了。”
他无言。颜如玉向他行了个礼，道：“我只是来这里散心的，不希望引起别人的猜疑，还请小王爷不要告诉别人。”
容川微微点头。颜如玉便回了自己的房间，让红梅做好准备，第二天一早回南风。红梅依言找车夫去了。
一路紧赶慢赶，两人最终在腊月二十进了南风国境内。颜如玉估摸着金渡影应该已经回去了，她暂时有些不想见他，便对红梅道：“不如，先去一个小地方散散心。”
红梅自然是无异议，颜如玉没有把完整的地址说出来，只问了车夫一个大概的范围，在到了那个范围附近的时候，颜如玉让车夫在附近找个村子等着，她大约三天时间就会出来。车夫听话的走了。
颜如玉带着红梅一路问一路找，最终才看到一个小小的院落。她想象着他们见到她会是什么模样，有些想笑，却又心酸难耐。若不是因为她，他们现在还在享受着锦衣玉食的生活。她的脚步有些迟疑，明明很想念他们，却不敢去见。她知道他们不会怨她怪她，可她，又怎能不怪自己？
红梅懂她，劝慰道：“小姐，老爷和夫人一定都在等着你盼着你。走吧。”
她握紧拳，一步一步的走到院落的篱笆前，稍一犹豫，推开那形同虚设的门，走向屋内。没有人在。她一怔，出来对红梅道：“没人在。”
红梅道：“会不会是有事出去了？”
颜如玉走到篱笆门前张望了一下，然后道：“等等看吧。”
红梅陪她在门口等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不远处走来两个人，说说笑笑的，好不亲密，正是颜万户和林一意。
在见到他们的那一刻，颜如玉才知道什么叫胡思乱想。在真正面对他们的时候，她心里唯一的想法是冲过去抱住他们大哭一场，而不是担心他们会骂她。可是，她虽然想拥抱他们，却仍旧站在原地，等着他们靠近。
近了，更近了。颜如玉微笑着等待。
颜万户和林一意一直在说话，没有注意到别人，直到很近了，才发现她们两个。颜如玉不满道：“我在这里等了这么久，你们就这么无视我呀？”
她话音未落，林一意突然就抱住她，又哭又笑道：“你这丫头，怎么突然就来了？也不打声招呼，还以为你要年后才会来看我们呢！”
颜如玉绷不住了，哭道：“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害了你们，都是我的错！”
一旁的颜万户也禁不住老泪纵横：“说什么傻话！”
颜如玉伸出一只手抱住他，哭得更大声了。
红梅也抹着眼泪道：“老爷，夫人，小姐，天冷，进去再说吧。”
颜万户才想起来，忙道：“对对，进去说，别让人看见了。”
几人进了房间，林一意笑道：“不知道你要来，也没去买点吃的，等会儿出去看看吧。”
颜如玉打量了一下这个房间，小小的，摆设简单、朴素而整齐，一张床，一张方桌，几张凳子，再加上一些日常用品，没有半分从前首富的影子。她鼻子一酸，忽然跪下，道：“是玉儿连累了爹娘，害得爹娘躲藏在这种小地方，再无出头之日。玉儿对不起爹娘！”
颜万户眼一瞪：“说什么连累不连累的，你是我们的女儿，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
林一意则是赶紧将她拉起来，道：“地上凉，听说你前段时间小产了，可别再受寒，小心以后落下病根。”
颜如玉站起来，抱着林一意又大哭了起来。
颜万户有些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林一意叹道：“让她哭吧，这段时间，她心里的事情太多了，哭出来也好。”
红梅跟着哭道：“小姐心里挂念你们，可她从不跟任何人说，受了委屈也只是说没事，我看着都觉得心疼。”
林一意摸着颜如玉的头，柔声道：“我跟你爹这样挺好的，你别担心了。”
颜如玉只是哭，一句话都不说。
红梅摸了摸桌子上的茶壶，道：“茶凉了，我去烧点水。”她问清了厨房的位置，便出去了。
颜万户道：“玉儿，没关系的。以前我金银堆成山，可没有你娘陪着，日子过得也没什么滋味，如今虽然没有什么钱了，可你娘在，也没什么烦心事，过得倒比以前自在。”
颜如玉平静了许多，勉强微笑道：“那只要我娘，不要我吗？”
颜万户默了一下，道：“你已经嫁人了，不能再像从前那样黏着我们了。”
林一意道：“本来我跟你爹还想着要让人送信给你，让你来一趟，正好你自己来了，那咱们一家三口就好好聊聊天。”
颜如玉才想起来，问道：“钟慕和小磐呢？”
颜万户道：“我们给钟慕另外安排了一个院落，小磐跟着她。每天有半天时间，我会过去教小磐读书认字。”
颜如玉点点头，道：“那这附近有没有什么卖东西的地方？你们平常吃的用的都是哪里买的？”
“这附近有个村子，叫鲁家村，村子里每个月都有三次集市，我们每逢集市就去添置东西，自己也种了菜，吃用不愁的。”林一意笑道。
“哦。那就好。”她走了几步，站定道：“要不，你们两个去东戎吧。紫烟和黄金在那里负责打理玉影轩分店，我让他们安排一下，那里也没人认识你们，你们不用担心被告发。我也会定期去那里看你们。这样总比你们呆在南风国要安全。”
颜万户和林一意对视一眼，颜万户沉吟了一下，道：“确实，我们身负谋逆之罪，留在南风国始终是有些不安，能去到别国自然是个办法。不过，这样一来，南风国就只有你一个人了。”
“我不是一个人，还有李涯叔，明德伯伯他们照顾我。只要你们平平安安的，我就放心了。”
林一意道：“既如此，那等年后你的接任典礼过了，我们就动身去东戎。”
“好。我先传信给紫烟他们，让他们做好准备。爹，你也告诉一下钟慕，到时候让她带着小磐跟你们一块走。”
“好。”
这件事一定，颜如玉感觉心里放松了一点，道：“我打算在这里待三天。咱们好好说说话。”
林一意拉着她坐下，道：“我听说你去了趟东戎，看你样子，应该是还没回过南风城吧。”
“没有，就是很想你们，就先过来看你们了。”
“行。你休息一下，我先去收拾下旁边的屋子，这两天你跟红梅将就着住下吧。”她起身，颜如玉牵着她的手，道：“我也去。”
林一意一笑，没有多说，母女两人就乐呵呵的去收拾了。
晚上，颜如玉陪着林一意做饭，她洗菜切菜，林一意炒，颜万户不时进来转悠一圈。林一意的手艺还是那么好，颜如玉吃得赞不绝口。
睡觉的时候，颜如玉一想到父母就在旁边，心里踏实了许多，一夜无梦。
这是自颜家出事以来，她睡得最安稳的一次。
“没什么。对了，风煦不是跟东戎打过仗吗？难不成你们都没见过他？退一万步说，就算没见过，也该有画像才对。”
容川叹道：“姑姑私奔之事上不得台面，伯父和父王都极力隐瞒，过得几年，便再无人记得东戎曾有个敏静公主。自那之后，父王更是不再涉足兵家之事，虽然他知道风煦这个人，却是从未见过的，更不曾看过画像。至于伯父，自他登基之后，对于当年东戎打败仗之事大发雷霆，勉强派人与南风国签订了停战协定，却从此拒绝再听到风煦这个名字，更别说看画像了。”
“所以，他们就这么错过了找到妹妹的线索？”
“应该是这样吧。不过现在知道了姑姑确切的下落，他们心里多少有了安慰。”
颜如玉犹豫着要不要告诉容川敏妃已过世的消息，她不忍心他们多年的期望落空，但若不告诉他，以后他们也会自己查出来的。
她的纠结落在容川眼里，更显得可疑。但容川没有开口问什么，他知道，颜如玉想说自然会告诉他，若是她不说，他逼她也没用。
最终，颜如玉还是道：“其实，之前我的婢女红梅被一伙匪徒抓走了，我去找她的时候意外发现了一个秘密。”
“什么秘密？”容川眉头紧蹙，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颜如玉吸了口气，道：“你既以诚相待，我也不想瞒你。那个匪徒头子名董闯，是个东戎来的高手，二十三年前，他曾受雇于当时的和妃，也就是现在的太后，太后命他杀掉一个即将临盆的妃子和孩子，他杀了那个妃子之后，南风国先皇及时赶到，救下孩子，从此，那孩子便由和妃抚养，对外宣称是和妃的孩子。与此事相关的人在那之后全部被抹杀，资料也全部销毁。”
容川紧抿着唇：“那个孩子就是风煦？”
“对。董闯是这么说的。”颜如玉看着他突然之间变白的脸，不由得问道：“你还好吧？”
他起身，走到窗户边，站了一会儿，道：“那个妃子叫什么名字？”
“我不知道，董闯说她的封号是敏妃。”
“敏妃？敏妃，那就是了。所以，姑姑已经死了，对吗？”
“照董闯的说法，是的。”
容川顿了一下，叹息道：“我不知道该怎么去告诉我父王和伯父这个消息。”
颜如玉也沉默了。在这个问题上，她更没有发言权。
过了一会儿，颜如玉道：“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
容川看着她：“你要回南风国了吗？”
“再不回去，我要赶不上除夕了。”
他无言。颜如玉向他行了个礼，道：“我只是来这里散心的，不希望引起别人的猜疑，还请小王爷不要告诉别人。”
容川微微点头。颜如玉便回了自己的房间，让红梅做好准备，第二天一早回南风。红梅依言找车夫去了。
一路紧赶慢赶，两人最终在腊月二十进了南风国境内。颜如玉估摸着金渡影应该已经回去了，她暂时有些不想见他，便对红梅道：“不如，先去一个小地方散散心。”
红梅自然是无异议，颜如玉没有把完整的地址说出来，只问了车夫一个大概的范围，在到了那个范围附近的时候，颜如玉让车夫在附近找个村子等着，她大约三天时间就会出来。车夫听话的走了。
颜如玉带着红梅一路问一路找，最终才看到一个小小的院落。她想象着他们见到她会是什么模样，有些想笑，却又心酸难耐。若不是因为她，他们现在还在享受着锦衣玉食的生活。她的脚步有些迟疑，明明很想念他们，却不敢去见。她知道他们不会怨她怪她，可她，又怎能不怪自己？
红梅懂她，劝慰道：“小姐，老爷和夫人一定都在等着你盼着你。走吧。”
她握紧拳，一步一步的走到院落的篱笆前，稍一犹豫，推开那形同虚设的门，走向屋内。没有人在。她一怔，出来对红梅道：“没人在。”
红梅道：“会不会是有事出去了？”
颜如玉走到篱笆门前张望了一下，然后道：“等等看吧。”
红梅陪她在门口等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不远处走来两个人，说说笑笑的，好不亲密，正是颜万户和林一意。
在见到他们的那一刻，颜如玉才知道什么叫胡思乱想。在真正面对他们的时候，她心里唯一的想法是冲过去抱住他们大哭一场，而不是担心他们会骂她。可是，她虽然想拥抱他们，却仍旧站在原地，等着他们靠近。
近了，更近了。颜如玉微笑着等待。
颜万户和林一意一直在说话，没有注意到别人，直到很近了，才发现她们两个。颜如玉不满道：“我在这里等了这么久，你们就这么无视我呀？”
她话音未落，林一意突然就抱住她，又哭又笑道：“你这丫头，怎么突然就来了？也不打声招呼，还以为你要年后才会来看我们呢！”
颜如玉绷不住了，哭道：“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害了你们，都是我的错！”
一旁的颜万户也禁不住老泪纵横：“说什么傻话！”
颜如玉伸出一只手抱住他，哭得更大声了。
红梅也抹着眼泪道：“老爷，夫人，小姐，天冷，进去再说吧。”
颜万户才想起来，忙道：“对对，进去说，别让人看见了。”
几人进了房间，林一意笑道：“不知道你要来，也没去买点吃的，等会儿出去看看吧。”
颜如玉打量了一下这个房间，小小的，摆设简单、朴素而整齐，一张床，一张方桌，几张凳子，再加上一些日常用品，没有半分从前首富的影子。她鼻子一酸，忽然跪下，道：“是玉儿连累了爹娘，害得爹娘躲藏在这种小地方，再无出头之日。玉儿对不起爹娘！”
颜万户眼一瞪：“说什么连累不连累的，你是我们的女儿，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
林一意则是赶紧将她拉起来，道：“地上凉，听说你前段时间小产了，可别再受寒，小心以后落下病根。”
颜如玉站起来，抱着林一意又大哭了起来。
颜万户有些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林一意叹道：“让她哭吧，这段时间，她心里的事情太多了，哭出来也好。”
红梅跟着哭道：“小姐心里挂念你们，可她从不跟任何人说，受了委屈也只是说没事，我看着都觉得心疼。”
林一意摸着颜如玉的头，柔声道：“我跟你爹这样挺好的，你别担心了。”
颜如玉只是哭，一句话都不说。
红梅摸了摸桌子上的茶壶，道：“茶凉了，我去烧点水。”她问清了厨房的位置，便出去了。
颜万户道：“玉儿，没关系的。以前我金银堆成山，可没有你娘陪着，日子过得也没什么滋味，如今虽然没有什么钱了，可你娘在，也没什么烦心事，过得倒比以前自在。”
颜如玉平静了许多，勉强微笑道：“那只要我娘，不要我吗？”
颜万户默了一下，道：“你已经嫁人了，不能再像从前那样黏着我们了。”
林一意道：“本来我跟你爹还想着要让人送信给你，让你来一趟，正好你自己来了，那咱们一家三口就好好聊聊天。”
颜如玉才想起来，问道：“钟慕和小磐呢？”
颜万户道：“我们给钟慕另外安排了一个院落，小磐跟着她。每天有半天时间，我会过去教小磐读书认字。”
颜如玉点点头，道：“那这附近有没有什么卖东西的地方？你们平常吃的用的都是哪里买的？”
“这附近有个村子，叫鲁家村，村子里每个月都有三次集市，我们每逢集市就去添置东西，自己也种了菜，吃用不愁的。”林一意笑道。
“哦。那就好。”她走了几步，站定道：“要不，你们两个去东戎吧。紫烟和黄金在那里负责打理玉影轩分店，我让他们安排一下，那里也没人认识你们，你们不用担心被告发。我也会定期去那里看你们。这样总比你们呆在南风国要安全。”
颜万户和林一意对视一眼，颜万户沉吟了一下，道：“确实，我们身负谋逆之罪，留在南风国始终是有些不安，能去到别国自然是个办法。不过，这样一来，南风国就只有你一个人了。”
“我不是一个人，还有李涯叔，明德伯伯他们照顾我。只要你们平平安安的，我就放心了。”
林一意道：“既如此，那等年后你的接任典礼过了，我们就动身去东戎。”
“好。我先传信给紫烟他们，让他们做好准备。爹，你也告诉一下钟慕，到时候让她带着小磐跟你们一块走。”
“好。”
这件事一定，颜如玉感觉心里放松了一点，道：“我打算在这里待三天。咱们好好说说话。”
林一意拉着她坐下，道：“我听说你去了趟东戎，看你样子，应该是还没回过南风城吧。”
“没有，就是很想你们，就先过来看你们了。”
“行。你休息一下，我先去收拾下旁边的屋子，这两天你跟红梅将就着住下吧。”她起身，颜如玉牵着她的手，道：“我也去。”
林一意一笑，没有多说，母女两人就乐呵呵的去收拾了。
晚上，颜如玉陪着林一意做饭，她洗菜切菜，林一意炒，颜万户不时进来转悠一圈。林一意的手艺还是那么好，颜如玉吃得赞不绝口。
睡觉的时候，颜如玉一想到父母就在旁边，心里踏实了许多，一夜无梦。
这是自颜家出事以来，她睡得最安稳的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