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深夜的海边
从宾馆走向沙滩，我深深地吸了口气，想要在这个深秋用孤独把自己填满。夜晚11：17，海风微凉，我站在沙滩上，任由有一丝凉意的海水一次次地漫过我的双脚，平静了一下心情，我见四周没有任何人，就从原来放润喉糖的铁盒子里拿出了那片鱼鳞，含在嘴里。
哗啦一声，梦清从不远处钻出水来，直勾勾地看着我，慢慢游过来。我坐在沙滩上，问她：“你还有什么能力？”
“我没有什么能力。”梦清半边身子撑在沙滩上，看着我说，“不跟你说什么，海洋的力量不是每个人鱼都能完全获得的。”
“那你有什么能力？”
“我干嘛告诉你？”梦清勾起嘴角。我看着她，十秒过后我泄气地说：“你不说就算了吧。我只知道你能把别人的记忆消除。”
“你知道这个就行了。”梦清甩甩尾巴，看向漆黑一片的大海，说，“现在知道别的也没用。”
一阵沉默。“所以，你叫我出来有什么事？”梦清问。
“没事儿不能叫你出来？”我看着她，苦笑道，“心烦意乱，想着看看你会不会好一点。人都说，美女是排忧解难必不可少的一剂药。”
“我不认同。万一我是红颜祸水呢？你怕吗？”
梦清又看向我，脸上浮起充满挑衅的笑容。我的天，这家伙怕是要成精了吧？
“这有什么怕的，”我收起注视着她的目光，看向大海，说道，“既然你说人与人之间都是利益关系，那咱们之间虽然种族不同，按你那样说应该也是有利益关系的存在，你需要我们帮你解决事情，我们也需要你的力量，所以我没必要怕你是不是红颜祸水。再说了，我一个性取向为男的女人，又不会对你产生特殊感情，是吧？”
“你知道就好，我怕你自己不相信自己，还要怪罪在我的头上。”梦清说着撩了一下自己的头发，笑靥熠熠地看着我。
“有时候我的确是不相信自己，更别说身边的任何人了，”我深吸一口气，又重重地吐出去，“谁知道为什么。”
梦清看向我的身后，我回头，借着远处路灯的余光看到来人是谁。
祁若林稳步走过来，什么也没说，坐下来，点起一根烟，我问他：“你怎么找过来了？”
“双生花指引的。我想找你的时候，就用手指向各个方向，你在的方向，双生花的颜色就会更加明显。”
“那你怎么知道我不在宾馆？”
“还是双生花，我用手指向你的房间时，双生花没有变红，我的手背甚至一点双生花的痕迹都没有。”
“这么神奇？那为什么我没有发现过？”
“还不是因为你不喜欢我。”
气氛突然尴尬。我一时半会儿不知道要说什么好，祁若林也是第一次这样直白地说出口，我有些措手不及。一旁的梦清看着我们，突然轻轻地笑了起来，说道：“你们人类的情感真是奇怪，看起来既简单又复杂，我们人鱼就不会这样，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不过我们的那种喜欢跟你们又不太一样。”
“难道你们的喜欢，没有利益关系？”祁若林说。
“喜欢作为一种情感，当然也算到利益关系里面。你要是说完全没有利益关系的东西，我仔细想想，还真没有。就算是做公益活动，也是你在付出时间精力的同时获得了精神上的满足。只要有交换的事物，就在利益关系这个大网之中。”梦清说。
“我跟你们说，我今晚看到了一件怪事······”
我急于把话题扯开，就跟他们说了今晚看到的骇人的事情。听完我的描述，他们的表情都凝固了。
“这可不是件小事啊，那个男人的车牌号你记了吗？”祁若林问。
“那么突然，而且小轿车的后座都被撞得看不见了，谁还在意车牌号？再说了，我站的地方也不是车前面。”
“那男人的相貌呢？”
“相貌倒是记得比较清楚，毕竟在那里站了挺久的，视线就一直没离开他们俩，主要是因为那个瘦高男人动作比较多，所以我才记得清楚。”
祁若林点点头，就沉默了。梦清说：”你们人类数量那么多，杀死一两个又怎么样？杀了那一个的同时还不知道有多少新生儿刚好出生了呢。”
“话不能这么说，你是人鱼，你所理解的世界观和我们不同，在你眼里生物与生物之间的关系都可以理解为利益关系，但是在我们人类眼里这个世界还有很多很多情感联系， 一个人死了就会和其他人产生千丝万缕的联系，不管是情感上的还是真正关乎利益的人，他们都会在心里产生一些情绪，这个你无法理解。”我说。
梦清一开始并没有说话，她看着我，过了一会儿她才缓缓张口道：“你说得好像挺有道理，但是我好奇的是，你这么冷漠的人，怎么会有什么感情呢？”
我一愣，“你说什么？”
“难道不是吗？我之
前也跟你说过，我的彼岸花和你的双生花结合时，彼岸花会取走你现存的所有记忆，我现在脑子里不但有我自己的记忆，还掺杂了你的记忆，在我看来你这个人从青春期开始就变得很冷漠了，你的整个人就像外面被包裹了一层厚厚的冰，或者说是铠甲吧，总之，无论谁都没有办法破除你的防备，你自己都没有办法从里面解开你的心结。我不太懂人类，但是我可以通过你已有的智慧去探索人类的秘密，我想说，回想起你的记忆这么久，其实我觉得这种冷漠的个性其实还不错。”
梦清一下子说了这么一堆，我还是没搞懂她的意思。“我还是不懂。”
你这样的话，即使你最亲近的人离你远去，也不会对你的生活产生什么影响，你明白吗，就是说，你早就已经把自己活成了一个独居动物，你自己心里清清楚楚地知道，在这个世界上人与人之间只有利益关系，不管是金钱还是情感，你的世界观已经和我一样了。”
“你胡说八道，我哪有？”
“那你说，你为什么在一年前的深夜里，明明看到那个男人在呼救，而且他长得像你爸爸，为什么不去救他？他只是需要你叫救护车来而已，你为什么只是冷漠地走过？”
“我······你窥探我的秘密！”我一下子站起来，祁若林也站起来拉住我，“怎么了？”
“不用你管。我跟你说，在大城市里，就是应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万一讹我怎么办？再说了，他长得像我爸而已，我知道他根本就不是我爸！你偷窥了我的秘密为什么还要指责我？你有什么资格指责我？”我气愤地叫道。
“可这就是我看到的，我只是说事实而已。”
“我叫别人叫了救护车，我不是什么也没做！”
“可是我没有那段记忆。”
“那又怎样？！你又没有记忆管我什么事？！你没有的记忆就要怪我吗？！你以为那个时候我不难过吗？！我看到那个男人躺在地上痛苦地叫喊，再看看他的脸，你以为我不知道那人长得就像我爸一样吗？！”
“好了，梦清，你不要再说了，饮溪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知道？本来抓你回去就是她一直在阻挠，你还要揭她的伤疤，而且要不是她，你也学不到人类的智慧，既然知道了她的秘密，就不要胡乱猜测，你以为你看到的都是真的吗？”祁若林说着，拉着我的手臂，离开了海边。
但是回去之后我失眠了。
尽管是意料之中的，但是心里有个地方已经开始痛得要命。
（本章完）
哗啦一声，梦清从不远处钻出水来，直勾勾地看着我，慢慢游过来。我坐在沙滩上，问她：“你还有什么能力？”
“我没有什么能力。”梦清半边身子撑在沙滩上，看着我说，“不跟你说什么，海洋的力量不是每个人鱼都能完全获得的。”
“那你有什么能力？”
“我干嘛告诉你？”梦清勾起嘴角。我看着她，十秒过后我泄气地说：“你不说就算了吧。我只知道你能把别人的记忆消除。”
“你知道这个就行了。”梦清甩甩尾巴，看向漆黑一片的大海，说，“现在知道别的也没用。”
一阵沉默。“所以，你叫我出来有什么事？”梦清问。
“没事儿不能叫你出来？”我看着她，苦笑道，“心烦意乱，想着看看你会不会好一点。人都说，美女是排忧解难必不可少的一剂药。”
“我不认同。万一我是红颜祸水呢？你怕吗？”
梦清又看向我，脸上浮起充满挑衅的笑容。我的天，这家伙怕是要成精了吧？
“这有什么怕的，”我收起注视着她的目光，看向大海，说道，“既然你说人与人之间都是利益关系，那咱们之间虽然种族不同，按你那样说应该也是有利益关系的存在，你需要我们帮你解决事情，我们也需要你的力量，所以我没必要怕你是不是红颜祸水。再说了，我一个性取向为男的女人，又不会对你产生特殊感情，是吧？”
“你知道就好，我怕你自己不相信自己，还要怪罪在我的头上。”梦清说着撩了一下自己的头发，笑靥熠熠地看着我。
“有时候我的确是不相信自己，更别说身边的任何人了，”我深吸一口气，又重重地吐出去，“谁知道为什么。”
梦清看向我的身后，我回头，借着远处路灯的余光看到来人是谁。
祁若林稳步走过来，什么也没说，坐下来，点起一根烟，我问他：“你怎么找过来了？”
“双生花指引的。我想找你的时候，就用手指向各个方向，你在的方向，双生花的颜色就会更加明显。”
“那你怎么知道我不在宾馆？”
“还是双生花，我用手指向你的房间时，双生花没有变红，我的手背甚至一点双生花的痕迹都没有。”
“这么神奇？那为什么我没有发现过？”
“还不是因为你不喜欢我。”
气氛突然尴尬。我一时半会儿不知道要说什么好，祁若林也是第一次这样直白地说出口，我有些措手不及。一旁的梦清看着我们，突然轻轻地笑了起来，说道：“你们人类的情感真是奇怪，看起来既简单又复杂，我们人鱼就不会这样，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不过我们的那种喜欢跟你们又不太一样。”
“难道你们的喜欢，没有利益关系？”祁若林说。
“喜欢作为一种情感，当然也算到利益关系里面。你要是说完全没有利益关系的东西，我仔细想想，还真没有。就算是做公益活动，也是你在付出时间精力的同时获得了精神上的满足。只要有交换的事物，就在利益关系这个大网之中。”梦清说。
“我跟你们说，我今晚看到了一件怪事······”
我急于把话题扯开，就跟他们说了今晚看到的骇人的事情。听完我的描述，他们的表情都凝固了。
“这可不是件小事啊，那个男人的车牌号你记了吗？”祁若林问。
“那么突然，而且小轿车的后座都被撞得看不见了，谁还在意车牌号？再说了，我站的地方也不是车前面。”
“那男人的相貌呢？”
“相貌倒是记得比较清楚，毕竟在那里站了挺久的，视线就一直没离开他们俩，主要是因为那个瘦高男人动作比较多，所以我才记得清楚。”
祁若林点点头，就沉默了。梦清说：”你们人类数量那么多，杀死一两个又怎么样？杀了那一个的同时还不知道有多少新生儿刚好出生了呢。”
“话不能这么说，你是人鱼，你所理解的世界观和我们不同，在你眼里生物与生物之间的关系都可以理解为利益关系，但是在我们人类眼里这个世界还有很多很多情感联系， 一个人死了就会和其他人产生千丝万缕的联系，不管是情感上的还是真正关乎利益的人，他们都会在心里产生一些情绪，这个你无法理解。”我说。
梦清一开始并没有说话，她看着我，过了一会儿她才缓缓张口道：“你说得好像挺有道理，但是我好奇的是，你这么冷漠的人，怎么会有什么感情呢？”
我一愣，“你说什么？”
“难道不是吗？我之
前也跟你说过，我的彼岸花和你的双生花结合时，彼岸花会取走你现存的所有记忆，我现在脑子里不但有我自己的记忆，还掺杂了你的记忆，在我看来你这个人从青春期开始就变得很冷漠了，你的整个人就像外面被包裹了一层厚厚的冰，或者说是铠甲吧，总之，无论谁都没有办法破除你的防备，你自己都没有办法从里面解开你的心结。我不太懂人类，但是我可以通过你已有的智慧去探索人类的秘密，我想说，回想起你的记忆这么久，其实我觉得这种冷漠的个性其实还不错。”
梦清一下子说了这么一堆，我还是没搞懂她的意思。“我还是不懂。”
你这样的话，即使你最亲近的人离你远去，也不会对你的生活产生什么影响，你明白吗，就是说，你早就已经把自己活成了一个独居动物，你自己心里清清楚楚地知道，在这个世界上人与人之间只有利益关系，不管是金钱还是情感，你的世界观已经和我一样了。”
“你胡说八道，我哪有？”
“那你说，你为什么在一年前的深夜里，明明看到那个男人在呼救，而且他长得像你爸爸，为什么不去救他？他只是需要你叫救护车来而已，你为什么只是冷漠地走过？”
“我······你窥探我的秘密！”我一下子站起来，祁若林也站起来拉住我，“怎么了？”
“不用你管。我跟你说，在大城市里，就是应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万一讹我怎么办？再说了，他长得像我爸而已，我知道他根本就不是我爸！你偷窥了我的秘密为什么还要指责我？你有什么资格指责我？”我气愤地叫道。
“可这就是我看到的，我只是说事实而已。”
“我叫别人叫了救护车，我不是什么也没做！”
“可是我没有那段记忆。”
“那又怎样？！你又没有记忆管我什么事？！你没有的记忆就要怪我吗？！你以为那个时候我不难过吗？！我看到那个男人躺在地上痛苦地叫喊，再看看他的脸，你以为我不知道那人长得就像我爸一样吗？！”
“好了，梦清，你不要再说了，饮溪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知道？本来抓你回去就是她一直在阻挠，你还要揭她的伤疤，而且要不是她，你也学不到人类的智慧，既然知道了她的秘密，就不要胡乱猜测，你以为你看到的都是真的吗？”祁若林说着，拉着我的手臂，离开了海边。
但是回去之后我失眠了。
尽管是意料之中的，但是心里有个地方已经开始痛得要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