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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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魑魅魍魉

    “啊!”我一下就愣住了,同时也瞬间明白过来,我是给那鬼给骗了。

    看着盛怒的张麻子,一股愧疚感油然而生,我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不过张麻子这时大概也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轻咳了一声,松开我的衣角。

    我这才敢开口小声说道:“他刚才变成你的模样,我认不出来,还以为那是你呢,所以……”我的声音是越来越小,到最后,就连我自己都听不清了。

    张麻子倒是不耐烦地摆摆手打断我:“唉,算了算了,跑了就跑了吧,其实也不能怪你,我也猜不到他居然会是这么个东西。”

    张麻子说到最后甚至用上了感叹的语气,让我不免有些紧张,问道:“张沉哥,刚才那个就是从我二叔肚子里跑出来的小鬼吗?”

    “不是!”张麻子摇了摇头坚毅地说道。

    居然不是,顿时我心生寒意,难道我之前所猜想的是对的?村子里真有两个鬼?

    “我是说刚才那个不是鬼!”张麻子又说了句,让我更加震惊。

    不是鬼,那会是什么?

    “你听说过魑魅魍魉吗?”张麻子忽然问了句。

    我虽然不明白他的意思,但还是点点头,魑魅魍魉我是听过,但却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刚才化成我的模样跑出去的就是魑魅魍魉中的魑。”张麻子解释说:“魑魅魍魉不是鬼,确切地说应该是一种山精野怪,我怕你听不懂,就这么跟你说吧,魑魅魍魉各有所长,魑是骗人的,魅是诱人的,魍是杀人的,魉是吃人的,这四种东西,就属魑最为狡诈,刚才我们碰到的那个魑便是如此,我刚才进去的时候那个魑正化成一个妇女的模样假装在镜子前梳头,被我一张黄符打出原型,不过我还是小瞧了他,被他拿起床头的木棍阴了一下,让他化作了我的模样跑了出来。”张麻子说完还摸了摸头,显得心有余悸。

    我似乎明白了什么,便开口道“那这么说,二狗和张猛都是被这魑给杀害的?”

    张麻子一听抬手打了我脑袋一下,说:“我刚才不跟你说过了,魑是骗人的,他们一般不会主动出手杀人,而是诱骗人的神智,我想,可能这魑是和那小鬼达成了某种协议,两者相互配合,才能在王端公那老头给的镇魂符底下把人给杀了。”

    张麻子还告诉我魑是精怪不是鬼,所以一般的到家法器只能起到一些限制,却无法彻底抑制这些东西。

    在这头魑上栽了个跟头也是让张麻子懊悔不已,他沉思片刻,忽然开口问我那天上山抬棺时几人抬棺的顺序,还问二狗和张猛是不是站在最前头的两个。

    我一想,还真是,虽然那天抬棺上山时我被二叔棺材里的怪异响动吓得不轻,但还是依稀记得几人抬棺站的先后顺序。

    和张麻子说完他轻轻点了点头,我问他怎么回事,难道那鬼还会按照抬棺人所站的顺序杀人吗?

    张麻子说:“对,虽然看似简单,不过这其中却蕴含着道理,那几个抬棺人的站位应该都是王端公那老头调的吧?”

    张麻子又丢出一个问题,我点点头,当时确实看的是王端公安排几人的站位。

    张麻子接着说:“那就没错了,这人死之后体内的阳气散去,是由下往上散开的,而人的上半身多多少少会残留一些阳气转而化为阴气,也就是说棺材前头的阴气比棺材尾的重,所以那老头肯定是把阳气重的人安排在前头,越往后阳气越弱,而那只鬼,多半就是看上了这一点,先挑阳气重的下手。”

    先挑阳气重的下手?不对啊,这话有矛盾啊,我心里琢磨着,这鬼杀人不是该挑阳气弱的下手吗?怎么还会挑阳气重的。

    张麻子见我一脸疑惑地看向他,多半也是明白了我心里的意思,他解释说:“那鬼是你从你二叔身体里孕育出来的,类似于刚出世的婴儿,自然需要大补,拿什么补?自然是阳气。”

    说到这,就算我再笨也总算是理解了张麻子的意思,张麻子又问我负责抬着棺身的小伙名字是谁,我想了想,有两个人,一个叫孙德飞,一个叫陈浩。

    张麻子一听,眉宇间透露出一丝难色,嘴里低声念叨着:“两个人,那可难办了。”张麻子原地打团,似乎在思考着什么,我站在一旁干等着,片刻之后,张麻子忽然抬起头看向我,我开始以为他想出解决的办法了,就快他一步问了句咋样了?

    张麻子却没回答我的问题,而是转而问道:“你之前说的那个黄皮灯笼现在还在你家不?”

    我嗯了一声,不敢笃定,只能婉转地说至少我昨晚离开家之前还放在我的床头柜上。

    张麻子不由分说出门带上我,先让我带他去拿灯笼,有了那东西或许还能好办事。

    路上,我好奇地问张麻子那个灯笼到底是个啥,能有什么效果,张麻子却总故作神秘不告诉我,还说以后我会知道的。

    到了家,我推门进去,院子里一片狼藉,几乎和张猛他们家院子里的情形一样,一片狼藉,跟被鬼子扫荡过一样。

    张麻子根据我指的方向来到我的房门前,门是半敞开的,张麻子伸手推开,然后往屋内扫了两眼,果然,我担心的事情发生了,灯笼不见了,张麻子也没动怒,进屋四处寻找了一番,见确实什么都没有后才罢休,后看向我。

    张麻子这次能来帮我不是靠王端公或者我的面子,主要原因还是这个灯笼,现在灯笼不见了,我真怕张麻子甩手不管我,那我可就真是欲哭无泪了。

    好在张麻子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他转而扭头看了眼床头柜的方向,就是那里,之前摆放着黄皮灯笼,我顺着张麻子的目光看去,发现此时的床头柜上多了一张纸条。

    张麻子走过去打开看了眼,冷笑出声。

    我感到好奇便也凑过去看了眼,却见那纸条上没写任何字,而是用鲜红的笔迹竖划了四条竖线,外边还有一个巨大的圆圈将四条竖线包裹起来,看得我是一头雾水。

    张麻子折好纸条收进兜里,然后低头看了我一眼,说道:“那家伙这是在挑衅我,看来这次的事老子是非管不可了!”

    当时张麻子并没有跟我解释那纸条上的意思到底是什么,直到很多年后,我也步入这一行,并且深精之后我才明白,这是道家与鬼魅一种类似画符撰咒的交流方式,中间四条竖线对应的四(死)字,而外边一个圈将死字包裹起来,全部!全部都要死!当时纸条上就是这个意思,也难怪张麻子会气得冷笑不止。

    之后张麻子便让我带着分别去到孙德飞和陈浩的家里,把两人叫出来后给他们讲了晚上可能会有鬼来找他们的事情,他们俩刚开始还不信,毕竟张麻子和他们同样年龄,而且看着吊儿郎当的,根本没有王端公那种道骨仙风的模样,可后来张麻子言之凿凿地说出了他们俩这两天遇到的各种奇怪事,还把各种后果给他们讲述了一遍,就跟说书一样,别说他们俩,就连我这个旁观的人听完都吓得缩到张麻子身边,那俩人更是吓得两条腿抖得跟筛糠一样,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求着张麻子一定要救救他们。

    让他们俩完全信任,这样张麻子的目的就达到了,有了信任,张麻子才能指挥他们,先是让他俩用尽方法说服家里人今晚不许回家,家中必须清空任何活人,张麻子要布阵抓鬼,然后又吩咐俩人去弄一些布阵用的材料回来。

    俩边家里人都清楚这些天村里的诡事,连续死了两个人,自己儿子或孙子很可能就是下一个受害者,所以都很听话地从家中搬了出去。

    但因为俩户人家一户在村头一户在村尾,可以说隔着一个村的距离,来回至少要十来分钟,张麻子就和我商量说他不清楚今晚那小鬼和魑会来害谁,就要我和他分别待在一户人家中,我一听就不乐意了,这就等于是让我抓鬼吗?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似得,说自己见到鬼能吓得尿裤子,怎么抓啊。

    张麻子让我别紧张,说他会教我一些简单的抓鬼方法,让我今晚用得上,可我还是不乐意,还提了一个更加简单的方法,让孙德飞和陈浩今晚待在一起不就行了,何必麻烦还要分别在俩家布阵。

    张麻子说不行,那样的话我们的意图就很明显,魑不像其他鬼,他们很狡诈,甚至可以说灵智比一般的人都要高,一旦被他们发现,他们的目标可能就不是孙德飞或者陈浩了。

    之后张麻子又给我强行灌输了几针定心剂,说什么他的布阵绝对没问题,我想要救回我爷爷和王端公就必须按照他的吩咐,甚至还要挟我说要是我不同意他立马甩手离开,不管村里的事了。

    最后实在没办法了我才答应下来。

    等到孙德飞和陈浩将张麻子所要的材料全部准备妥当了之后,张麻子就拉着我教我布阵,并传授一些简单的捉鬼办法,一时间,我都觉得自己成了他的徒弟。

    期间我还问张麻子,为啥不让孙德飞和陈浩那些壮年汉子学抓鬼,张麻子说他不信任那些人,并且他们身上的阳气这几天被吓得早就消散了许多,不适合捉鬼。

    我说我也被吓得不轻,难道阳气还会比他们足吗?

    张麻子摇了摇头道:“你不一样,虽然你的阳气比起他们来说还是弱了点,可你却是童子之身,本就克制厉鬼,我之前观察过,这俩看起来老实巴交的农村汉子全都偷过腥,所以这件事还是让你来做比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