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安天下
字体: 16 + -

第一卷 云遮雾绕 039 撒谎

    王牧安刚跑开没多久,就有两个身影先后出现在那条凶蛇的尸体旁边。

    两人看到这一地的碎肉和腥臭血液,还有凶蛇已经不再动弹的巨大尸体,顿时皱起了眉头,神色也凝重起来。

    其中一人,一袭黑袍,正是清凉峰的池长老。

    另一人,一袭月白色长袍,身姿挺拔,腰间挂着一柄小巧玉剑。

    池长老见到这位腰悬小巧玉剑的中年男人后,立即拱手行礼,道:“见过徐峰主。”

    徐长客,青灵七峰之一光明峰峰主。

    “池长老客气了。”徐长客一边说,一边抬手示意池长老无需多礼,而后转头看着那条凶蛇的粗壮尸体,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池长老摇摇头,表示不知。

    徐长客见后,上前两步,仔细察看了一下那条凶蛇脑袋被炸碎后留下的断口处。断口处,依然还有血液渐渐渗出,尚未完全凝固。

    徐长客忽然伸手,从那断口处的血肉中,拔出了一块黑色的东西。

    他凑到眼前看了一会后,转过身将这东西,递给了池长老:“池长老可认得这东西?”

    池长老接过后,仔细瞧了一会后,忽然脸上露出惊讶之色:“看着像是南海洲那边的东西?”

    徐长客点点头:“确实像。”

    池长老忽然色变:“莫不是门中混进了南海洲那边的奸细不成?”

    徐长客并未立即接话,抿着嘴,转头打量起四周,片刻后,道:“那个人的实力应该不高,否则,对付这畜生,不至于用出这种东西来。我估计,这人应该也受了不轻的伤,我们分头行动,四处找找。”

    两人很快就行动起来。

    没多久,徐长客就找到了之前王牧安摔的那个位置,也看到了地面草丛上留下的鲜血。

    徐长客四处观察了一会后,很快就又找到了王牧安离开时留下的痕迹。

    “池长老,这里。”徐长客喊了一声。

    池长老立即出现在旁边,徐长客指着那点痕迹,道:“人朝着那边去了。”

    池长老听后,立即说道:“我去看看。”

    徐长客点点头:“一起。”

    两人顺着痕迹,没过多久,就找到了摔倒在灌木丛中,昏死过去的王牧安。

    徐长客看到王牧安的时候,不由得怔了一下。以他的实力,一眼就能看出,眼前这孩子身上穿的是一件法袍。

    不过,更让他觉得意外的是,这孩子,只是个普通人。

    一个普通孩子,身上既有法袍,又有爆灵珠这等十分稀少的东西,这显然不普通。

    一个不普通的普通孩子,突然出现在这深山之中,又弄死了一条起码活了三百年的大蛇,这事情,怎么想都让人觉得疑点重重。

    池长老也看出了王牧安身上那件法袍。他抬手甩出一道劲风,落到了王牧安身上,巧妙地将其翻了个身,使其露出了面容。

    不过,脸上沾了不少脏东西的王牧安,并未能让池长老一眼就认出来。

    只是,腰间隐露的那块木牌,很快就让池长老留意到了。

    他眉头一皱,嘀咕出声:“是他?”

    徐长客听到声音,转头看向池长老,问:“你认识?”

    池长老点点头:“大半个月前,张长老突然回门,带了

    一个孩子来,说是那个三清观道士秦三翁送来的。”

    “秦三翁?”徐长客皱起眉头,沉默了一会后,问:“这事我怎么没听说?”

    “那两天,你应该正好不在门中。张长老把孩子送来后,就立马走了,掌门让林师侄把这孩子送到了我这里,说是现在清凉峰待上三年再说,后来也没再问起过。”池长老说道。

    徐长客听后,沉吟了好一会,最后说道:“这样吧,既然是你那的人,那你先把人带回去。其余的,等我将此事去跟掌门禀报了再说。”

    池长老点点头:“那就有劳徐峰主了。”

    “池长老客气。”徐长客说完,率先离开。

    池长老盯着地上昏死过去的王牧安看了一会后,弯腰将其一把提起,而后也离开了这里。

    ……

    ……

    王牧安这一昏睡,就是一天一夜。

    醒来时,睁眼看到熟悉的房间,不由得愣住了。昏迷之前的那场生死大战,很快就在脑袋里鲜活起来。

    虽然侥幸死里逃生,可是,王牧安却丝毫都开心不起来。

    他身上衣物,已经被人换了一身了,那件法袍不知去向。更关键的是,他脖子里挂着的荷包也不见了。

    只剩下那块爷爷给他的玉佩。

    玉佩还在,让他微微松了口气。可是,法袍不见了,倒也不是很重要,但荷包是大黑留给他的,现在没了,又该如何是好?

    再者,荷包和法袍,放在山上,也是价值不菲的贵重东西。

    这跟当时他与那位掌门所说的身世不符,现在荷包和法袍被人拿走,若是回头有人拿着这两样东西来质问他是如何来的,他又该如何解释?

    说是秦三翁所赠?

    可按照他与掌门所说的身世,他与秦三翁并无太深的关系,秦三翁又为何馈赠给他如此贵重的东西?

    一瞬间,许多烦恼一起涌上心头,王牧安不由得后悔起来,当时自己为何非得那么好奇那个山洞,若是再稍微谨慎一些,听小猴子的,早早离开,或许就没后面这些事了。

    现在,东西没了不说,或许后面还会引起不少麻烦!

    正在王牧安愁眉不展的时候,房门从外被人推开。

    他扭头看去,正好与安陆的目光对在一起。

    安陆见他苏醒,愣了一下。

    王牧安见到他,立即开口问道:“安师兄,是谁带我回来的?”

    “是池长老。”安陆说着,脸上露出责怪神情,问:“不是让你在这里闭门思过吗?你跑到哪里去了?还受了那么重的伤?本来池长老就对你有意见,现在这么一来,恐怕是更不喜欢你了!你啊你,怎么就不能安分一些呢?”安陆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王牧安自知理亏,只能道歉。

    安陆叹了一声,道:“你好好待在房间里,别乱跑,我去通知池长老你醒了。”说着,又叹了一声,道:“待会要是池长老过来,你好好跟池长老认个错!”

    王牧安连忙点头。

    安陆摇着头叹着气走了。

    王牧安坐在床沿上,却是心头烦忧不已。

    认错一事,倒是小事。只是,刚才安陆说,是池长老带他回来的,那荷包和法袍,岂不是都在池长老那里?

    万一他不肯给怎么办?

    法袍不退,倒是小事。可这荷包,是大黑之物。他必须得想办法拿回来才行。

    正在王牧安苦思冥想的时候,池长老来了,身后不见安陆。

    池长老一进门,王牧安一见,立马从床沿上占了起来,恭恭敬敬地给池长老行了礼。

    池长老寒着脸,冷漠的目光盯着王牧安看了一会后,冷声问道:“你有没有什么要跟老夫说的?”

    王牧安低着头,回答:“弟子不该擅自离开竹楼,请长老责罚!”

    池长老听后,怒哼一声,又问:“还有吗?”

    王牧安迟疑了一下,又道:“还有,还请长老将荷包和法袍归还于我。”

    池长老听到这话,眼睛微眯,接着,冷笑一声,道:“还你可以,不过,你难道不打算解释一下,这荷包和法袍是怎么来的吗?”

    “都是秦爷爷所赠之物。”王牧安毫不犹豫地答道。

    “还撒谎!”池长老怒喝一声:“秦三翁是什么品性,老夫一清二楚。你与他非亲非故,不过是他路上捡的一个孤儿,他根本不可能会赠你如此贵重的东西!”

    王牧安脸色不由得有些苍白。确实,秦三翁向来小气,以他们的关系,根本不可能会给他这么贵重的东西。可是,大黑的事情,他不能说。一旦说了,只会更加解释不清。

    比如,一个普通小孩,又怎么可能有一头狗妖相伴?

    又比如,他们为何会被追杀?爷爷又去了何处?

    这后面诸多的问题,都不是王牧安能说清的,因为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些问题的答案是什么。所以,这个锅,只能是秦三翁背。

    就算秦三翁再抠门,可此刻,在这里,他也必须得大方起来!

    “我没撒谎!”王牧安深吸了一口气,再度说道。

    池长老居高临下地盯着王牧安,目光犀利得仿佛要看透他的内心一般。

    王牧安心头无比地忐忑不安,可此刻,却不能有丝毫露怯。

    池长老盯着他看了一会后,突然就转身走了。他刚出门,房间门就砰地一声,自动关上了。

    王牧安忽然察觉到了什么,慌忙走上前伸手拉门,果不其然,门已经拉不开了。

    看来,他是要被囚禁在这里了。

    王牧安颓丧地走回床边,呆呆地在床沿上坐了下来,目光定定地看着前面的地面,心头无数懊悔情绪一拥而上。

    他很后悔,可是,此刻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时光不会倒流,一切不能重来。

    泪水,悄无声息地从眼角滑下。

    爷爷曾说过,男孩子不能动不动就哭。

    所以,这么些年,他很少哭。一觉醒来,身处山林,不见爷爷踪影,只剩大黑陪伴的时候,他也没哭。大黑被那个黑衣人带走的时候,他也没哭。

    只有,跟丫头他们分别时,忍不住红了眼眶。可他最后也忍住了。

    只是,这一刻,他再也忍不住了。

    他想念丫头,秦爷爷,想念大黑,想念爷爷,想念从溪镇的生活。

    但,无论他如何想念,他都不可能再回到从溪镇的日子了。

    孤独,伤心,委屈,许许多多的情绪一下子涌上心头,再难自抑。

    终于,嚎啕哭声,打破了房间里的寂静,肆意响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