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纵九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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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出城祭祀

    很出乎中年羸弱儒生殷澄的意料,那三个富贵男子没有丝毫架子和门第之见,亲自莅临寒舍,登门拜访。和自己这样的穷酸寒门平起平坐,甚至还有点“相谈甚欢”的感觉。要知道当今华厦王朝最是忌讳这样的门第之见,高门贵族天生有一种优越感,连正眼看一眼寒酸穷苦之人都不会,除了鄙视与打骨子里看不起以外,就没有其他了。虽说这次那三位富贵豪阀的男子能登门寒舍多半是因为自己父亲的原因使然,但是心思缜密的中年书生也留了一个心眼,可别说之前泡茶就只是简单的尽地主之谊而已,这个心眼其实就是想打探那三位富贵男子是否真心实意,结果那位中年男子二话没说就喝了一口,这个小动作瞬间让殷澄对那个富贵男子的偏见变成了好感。一路上也主动开口搭话,有说有笑。

    四位男子各自撑了一把油纸伞,走出小院子,在小城中的一家专卖祭祀用品的店铺买好香蜡纸烛,然后又买了一壶酒。

    祭祀用的东西很普通、很少,和寻常老百姓所用差不多,就连那壶酒也是低劣粗糙。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只要心意到了,那么送什么东西也就无所谓了。

    中年书生则有些惊讶意外,不过很好的被他掩饰掉了。因为那些东西不说与三位男子身份不相匹配,完全就是差之千里。难道说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生活了这几十年也不是白活的,他不是不知道有些人不乏打肿脸充胖子,只为了在人前显摆,满足自己的虚荣心。难道说果真如自己所猜想的那般,身上那身锦衣华服都是租来的?

    不过就算是自己再傻,他也不会说出来。富贵之人的那些怪异脾性谁知道?万一人家就是喜欢如此,说出来那岂不是很尴尬,很伤感情。这还算是轻的,重点在于别人会以为你是个不开窍的傻子。

    不过中年书生并不知道这其实是赵晓不算是处心积虑的一个小计谋,就看中年书生想成是入乡随俗还是败絮其中了。

    四位男子撑着油纸伞缓缓出城,途中不乏遇见许多或祭祀完毕回城或和赵晓一干人一样才出城祭祀先祖的小城老百姓。

    出城后走了一段路程的宽广官道,然后变向驶入一条青石板铺就的羊肠小道。

    羊肠小道周边灌木丛生,已经没过四位男子的身躯,不过小路还算是干净,没有泥土杂草,可以轻松通过,显然有人前不久专门打理过。

    赵晓觉得气氛沉重安静,随意找了个话题道:“不知殷兄做什么谋生?”

    小路只能够让一人通过,所以中年书生走在最前面带路,叹气道:“子承父业,不过是在柳南城一间私塾教书罢了。”

    赵晓伸手随意扯了一根路边早已被雨水清洗干净的茅草,叼在嘴里,笑道:“教书育人,传道受业,做教书匠是一门很好的职业,殷兄为何叹气。”

    殷澄见赵晓掉入自己套路之中,乘胜追击道:“为何叹气?叹自己没有父亲那样的博才学问,叹自己只能拘泥在小小一间私塾教书,叹自己没能走出这方天地,没能教更多学子。”

    赵晓夸赞道:“殷兄有此心意实为难得。”

    随后他问道:“对了,还不知道兄弟你尊姓大名,哪里人氏,是我父亲哪位弟子。”

    赵晓深思了一番,决定还是掩饰自己身份的好,苦笑道:“区区贱名,何足挂齿,况且我说了殷兄也未必知道。我是中州人氏,看样子我比殷兄要大几岁,殷兄要是不嫌弃,喊我一声哥也是可以的。”

    殷澄玩笑道:“你这样的富贵人家我巴结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嫌弃。”

    殷澄不是傻子,况且还读了那么多的书。那位中年富贵男子故意隐姓埋名这傻子都看得出来,他身后那位年迈奴仆,面白无须,嗓音尖锐,是铁定的阉人无疑,而起又来自中州,那么身份就有点意思了,值得让人深思。

    赵晓忽然又问道:“方才在家中,怎么不见弟妹。”

    身子羸弱的殷澄自嘲笑道:“媳妇嫌弃我穷,不愿跟着我过苦日子。两年前就跟人跑了,留有一个儿子给我,方才在家中时在睡觉呢,所以……”

    说到这里的时候他停顿下来,想了想道:“哥哥才没有看见。”

    赵晓听见殷澄出乎意料的果真叫自己哥,有一丝讶异,不过很快被他掩饰掉,歉意安慰道:“对不起啊殷兄,提起了你的伤心事,我没想到弟妹她……”

    倒是殷澄豪气道:“没事,都过两年了,早就习惯了。”

    说话间已是来到了那座小坟茔前,坟前还留有香蜡纸烛的残渣,显然前不久才有人来祭祀过。坟上杂草丛生,已有小半人之高,墓碑只是普通石头,上面写着“慈父殷庆之墓”。

    不知是什么原因,四人走到孤茔小冢时,天空原本淅淅沥沥的小雨瞬间停了,开始放晴,同行而来的四位男人收拢油纸伞。

    熊林墀拿出香蜡纸烛等祭祀用品,找了一块平地,撕开钱纸,用火折子点燃,随后又点燃一把香和两根红烛插在墓碑下。

    赵晓拿出那壶低劣粗糙的酒,摘开酒塞,然后也不管会不会弄脏自己值不少银子的衣服,猛然跪在泥泞地上,从左至右成一条直线缓缓倒完壶中酒,悲戚道:“先生,弟子看你来了。”

    与此同时,旁边伫立着的黄紫年迈道人嘴中念念有词,吱吱唔唔也不知道念些什么,当然若非同道中人就是听见了也不明白。

    赵晓倒完酒后,重重三叩首,磕了三个响头,随后站起身来。

    祭祀完毕之后,四位男子沿着青石板小道原路返回,熊林墀走在最前,中间两位中年男子,年迈道人殿后。赵晓没来由说道:“先生的坟头草都这么高了,殷兄怎么不打理一下?”

    走在赵晓身后的殷澄平淡道:“私塾每天都要上课,哪有时间。”

    赵晓点了点头,算是默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