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道妖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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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认罪

    二人还未踏落城主府邸,一声浩浩荡荡的威严斥喝就已如大江滚滚,波浪滔滔,传遍四面八方。

    天云城内所有人都能感受到一种天雷般轰鸣的威压倾顶而下,笼罩着整片天云城。一时间,大街之上人头攒动,无数目光纷纷聚焦在天空之上。

    “什么情况?这人什么来头,还敢直呼城主名讳,活的不耐烦了?”

    “那不是易祺吗?他怎么会出现在那里?”

    就在所有人惊疑不定之时,不到半息,天云城城主殷承鉴便连滚带爬,诚惶诚恐的从城主府飞出,出现在二人面前。

    “天云城城主殷承鉴,拜见云灵宗长老!”

    殷承鉴瞅了一眼韩山身旁的易祺,心中大惊,隐隐不安,但依然礼数不减,躬身敬拜,高声朗道。

    “殷承鉴,你可知老夫此行为何而来?”

    虽然韩山语气平淡,但殷承鉴依然从其中感受到了这片宁静下隐藏的暴雨雷霆之怒,阿谀奉承的话不敢多说,老老实实的回道:“小人斗胆猜测,大人可是为易祺而来?”

    韩山斜眼望向殷承鉴,从鼻子里轻哼一声,喝道:“你倒是聪明。我来问你,我徒儿家中发生如此大事,你身为一城之主竟然不闻不问,有心放纵凶手恶徒逍遥法外,渎职偏私,玷污宗门声名,你知不知罪?”

    韩山这话一出,其中包含的诸多意思便如平地惊雷般炸响在众人心中。

    “这老者是云灵宗长老?”

    “什么?易祺是云灵宗长老的徒弟?什么时候的事?”

    “看这副架势,是要兴师问罪了,李家可要倒霉咯!”

    易家变故的元凶李如风此时此刻受到的惊吓不比任何人都弱,他站在门外仰望着那高高在上的老者,心中胆寒,局促不安。面目扭曲之下,猛然一把抓过身旁长子李修海,穷凶极恶的问道:“你不是说云灵宗长老收徒未果吗?怎么回事?现在是怎么回事???你师尊呢?他人呢?快去找他!”

    李修海被自己的父亲接二连三的质问,一时语塞,早就没了云淡风轻的模样,神色有些惊惶,半响才闷闷的憋出一句,“师尊说有要事,昨天已离开了天云城......”

    “完了完了,这下全完了...”李如风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在门前走来走去,不时看向空中,现在他只能寄希望于城主,还望城主念在往日情面上,替他遮掩过去。

    李如风是参加过百城大战,见识过大场面的人,要知道,对于上宗来说,他们这些人真的如土鸡瓦狗般微不足道,捏死他们,就像是捏死只蚂蚁一样简单。要不然他也不会劳心费神的想要将他两个儿子送入宗门修行。

    而就在李如风惴惴不安,心里七上八下的时候,天云城上空,城主接下来所说的话,却已然将他打入了万丈深渊,彻底绝望。

    “回禀长老,当日易家发生变故,易祺指认李家背后暗中谋划,鉴于证据不足,小人先是将李如风勒令禁足,而后继续调查事情始末,可以推断易家之事十有八九乃是李家图谋易家名下坊市,排挤易家势力而指使策划的一场惨案。小人还在密切监视李家,正想等证据确凿之后再作决断,没想到您竟然亲自出面,惩恶扬善,主持公道,相信李如风再为狡猾,在您老人家煌煌天威之下,李如风定然也无从狡辩,原形毕露。”

    从那日在城主府看出韩山有意收易祺为徒之后,殷承鉴便下定决心不与易家交恶。而那夜易家变故事发突然,实乃意料之外,故而当时城主所言模棱两可却是做了两手准备。倘若韩山收徒之意只是一时兴起,那李家自然安然无恙,易祺也就由他自生自灭;如若韩山收徒之意坚决,定会重返天云城,而他殷承鉴也并未包庇恶徒,反而有处事周密严谨之功。

    如今韩山携易祺前来兴师问罪,说的如此言之凿凿,显然是要替易祺出头,纵使他有心替李家遮掩,也怕是无济于事,反而惹长老不快,不如弃车保帅,如此落得个秉公断事的名声,也能收买人心。

    好歹也是一城之主,若是连这点附上御下的本事都没有,怎么能管辖一方城池?

    “你倒是撇的一干二净啊。”韩山久经人事,又岂会被殷承鉴的三言两语所蒙骗,连正眼都没瞧他一眼,裹携着易祺,降落在高阁楼顶上,而后才悠悠然的施令道:“去把李家的人带过来吧!”

    殷承鉴此时也琢磨不透长老的意思,却也不敢怠慢,片刻之后,便将李如风与李修海二人带到韩山面前。

    心如死灰的李如风面对眼前这可以仰望的存在,哪里起的了半点挣扎的念头,绝望的他转头望向韩山身旁的易祺,“扑通”一声便跪了下去,惨笑道:“成王败寇,事到如今,我李某人没什么好说的,一切都是老夫暗中指使,妖兽暴乱,上门寻仇都是我一手策划,所有罪责老夫一力承担,易祺,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老夫只求你放过我两个孩儿,他们对于此事一无所知,希望你能高抬贵手,放他们一条生路!”

    多么熟悉的场景!

    还记得屠杀易家当晚,同样的高阁楼顶,易祺也是如此卑微的跪在众人面前怜声乞求,而现在却是这罪魁祸首,竟舔着一张老脸要易祺放过他的儿子?

    易祺突然笑了笑,看着谋害易家满门的元凶伏倒在自己面前跪求放他子嗣一条生路,心中的仇恨丝毫没有半点消减,他没有理会李如风的求饶,面色淡漠,带着深寒渗人的语气质问道:“那个老东西是谁?”

    在场的人一怔,旋即反应过来易祺口中的“老东西”,毫无疑问指的肯定是那个手段变态残忍,以折磨他人为乐的神秘老头,李修海的师尊。

    那晚易啸天被这老头如此玩弄折磨,最后落得个死不瞑目的下场,幕后指使固然罪大恶极,但这个老头,却是易祺心中刻骨铭心的仇人。

    李如风知道,一旦他说出老头的身份,长子李修海定然逃脱不了干系,所以他只能装作一脸无奈,抵死不认,惨笑道:“那老头身份我实在无从知晓,就是想要拖他下水,也无从谈起。那天夜晚我便说过,凭我李家这点本钱,你觉得真的能请的动一位半只脚踏入生神境门槛的强者吗?李某已然认罪伏法,百死莫辩,又何恐再攀咬一人?”

    李如风虽然说的信誓旦旦,有理有据,但易祺依旧难以相信。父亲为人光明磊落,又怎么会有旧敌寻仇一说?

    就在易祺心中踟躇质疑之时,在所有人都未反应的片刻,李修海从李如风身后迅速暴起,手中折扇顶端有数柄刀锋乍现,从李如风身后刺入,血迹瞬间从李如风口中、胸前喷出,在天云城上空洒起一阵血雾。

    一切发生的太快,所有人都没有想到,李修海竟会对自己的父亲下手。

    李如风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的看着胸前穿透而过的锋刃,艰难的转过身,颤抖的抬起手臂指着李修海,目光震惊的看着自己的儿子,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满口喋喋的血沫喷涌而出,只能含糊不清的吱唔几句,脸上泛起一阵绝望而不甘的表情,倒在了李修海的脚下。

    “放肆!敢在老夫面前杀人?!”

    韩山冷眼望去,未见其有任何动作,李修海胸前猛地空气震荡,继而喷出一口鲜血,倒飞而出,落在不远处。

    倒在地上的李修海头发散乱,一改往日仪表堂堂的气度,眼中蕴含着疯狂,顾不得身上伤势,拖起重伤之躯,站直了身子,走向刚刚死去,尸骨未寒的李如风,失神悲痛,冷言冷语道:“我李家世代忠义良善,尽管家父往日与在场各位多有冲突,在我看来,也只是寻常生意往来的矛盾争执,没想到他竟然设计谋害易家满门,作为李家长子,绝不会允许父亲玷污李家名声。今日我李修海弑父赎罪,还你易家一个公道。如今罪人已死,倘若你易祺仗着上宗长老撑腰,仍要纠缠不休,那么我李修海代表李家,定然奉陪到底!”

    李修海不卑不亢的说完话,抱起李如风的尸体,头也不回的就离开了楼顶,只是背过身子的时候,眼底的阴翳愈加强烈。

    不得不说,李修海这一招大义灭亲的确让易祺有些进退两难。易祺毕竟经事甚少,即便他怀疑李修海也参与其中,可眼下唯一知晓内情的李如风已死,死无对证,他若再死咬李家不放,难免有些仗势欺人的嫌疑。如此一来,李修海全身而退,洗脱自己,还能名正言顺的当上李家家主,一石二鸟之计,可谓阴毒狠厉至极。

    韩山眯着眼睛看着李修海的背影,带着一抹似有若无的莫名笑意。

    “祸首已诛,家仇得报。也是时候回宗了。”

    韩山转头望向易祺,悠悠开口道。

    “可是...”

    “好了,李如风死在自己儿子手上,也算是咎由自取。徒儿,我们准备动身回宗。”易祺正欲说话,却被韩山抢言打断,挥手道:“至于你想说的那个老头,他的身份师尊略知一二,现在的你还远远不是他的对手,待你修行有成,再亲自去寻仇也不晚。”

    易祺一听韩山知晓老头身份,身子紧绷如弦,周身气势大变,眼中寒意降到冰点,心中复仇的焰火顿时点燃,向着韩山再次跪下。

    杀父弑母的凶手身份近在眼前,又如何不让易祺激动?

    “易祺求师尊告知身份!”

    “此人是你心中魔障,须得你自己亲手除去。你现在知道他身份又有何用?去白白送死吗?”韩山看着又一次跪倒在地上的易祺,叹了口气,随即严声厉喝道:“记住,这个世上所有不利的局面,都是由当事者能力不足导致的。倘若你父亲实力够强,又怎会遭此劫难?倘若你有足够的实力,又怎会眼睁睁的看着你父亲惨死?若不是李如风畏惧老夫,又岂会就这么轻而易举的俯首认罪?弱肉强食,适者生存,只有拥有足够强悍的实力,才能做你想做的事。难道经历过这一切之后,你还不明白吗?!”

    韩山负手而立,声音犹如洪钟巨鼓敲击在易祺脑海中。

    易祺下跪的身形顿了一下,神情有些恍惚,只是片刻便犹如醍醐灌顶般清醒过来,眼中疯狂之意褪去,漆黑如墨的眼瞳变得愈发坚定执着。

    “师尊教诲,徒儿铭记在心。”

    “老夫收你为徒,便是看重了你如此坚毅的心性,如今看来,老夫果然没有看错。”韩山很是满意易祺的反应,颔首带笑,旋即正色道:“既然此间事了,老夫在凡尘俗世也逗留太久,那就即刻启程回宗吧!”

    言罢,韩山正准备携易祺离开,一道呼喊,却是让易祺身影一怔,停在原地。

    “易侄子等等!仙师留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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