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心事重重

    她被翁子南的样子吓到，翁子南也被她吓到了，他没有睡着，只是走了会神，他就找不到她了。

    '我们先回家，'她说。

    他在风里冻得直哆嗦，呵出来的气在他睫毛上凝起了白霜，可他一定要她先发誓才肯跟她回家。

    她从来不相信誓言，哪怕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现下又得先哄他回家，他再这么冻下去非进医院不可。

    '子南，'她缓缓抬起手，这就发誓给他听，他又把她的手合进掌心，呵着气揉搓，她的手早已冻得发红。

    '是我不好，'他说，自己脑子抽疯还拉着她遭罪。

    '不用我发誓了？'

    '不用，我们回家。'

    张叔开车，他回家就乖乖躺着，由着她喂他吃粥，隔半小时服下止咳药，靳宸来的时候，自觉卷起袖口打点滴，但是她不能离开他视线，她一离他就什么都不配合，还轰靳宸走人。

    靳宸有些纳闷，等药效上来，翁子南睡着了，瑾宸拉苏雯去一旁，小小声问她：'翁先生怎么了？我知道你们感情很好，但翁先生在我印象中没这么黏人。'

    她说：'院长走得突然，子南和院长又挺亲的，子南就有点接受不了，害怕我也离开他。'

    '需不需要做做心疏导？我安排心理医生。'

    '我再观察观察，子南不能自己迈过这道坎，再请心理医生来。'

    靳宸下午还有事，交待完更换药水的顺序就回医院了，翁子南睡了一觉，醒来时看见苏雯在换吊瓶，说：'空间导游连这也培训过？'

    '嗯啊。'

    '有没有你不会的？'

    '有。'

    '什么？'

    '我不会离开你。'

    她随口一说，检查完吊瓶没有没挂稳，看向他时才看见他的双瞳里涌动着眼泪，然后哽咽着问她，问得小心翼翼：'宝宝，如果我没有那么优秀，甚至是不堪的，你还会在我身边吗？'

    '背着我干了见不得人的勾当？'她半开玩笑，用轻快的语调，不愿他眼里的泪越来越多。

    '没有。'

    '那你干嘛这么问？'

    '没什么，就是想问。'

    '你是翁子南，我是你的翁太太，不管你优秀还是不堪，你都是你，我都是你的翁太太。'

    他还想问什么又没有问出口，目光都有些懦弱了，不敢看她，侧过身装睡。

    苏雯越发觉得翁子南有点奇怪，院长突然离世，对他打击很大，但他的心理承受能力不会这么差，如果悲伤难过轻易就把他打倒，他还是那个空间里独来独往，令猎物闻风丧胆的南爷吗？

    可翁子南越来越依赖她，挂了三天点滴，身体大好，精气神也恢复了许多，又时时刻刻必须有她在身边，夜里还总是模糊不清地梦呓，

    或是突地从梦中惊醒，然后用尽全身力气把她抱紧。

    总部今年的年会在a城举办，宋婕妤里外操持，忙得分身乏术，抽空来看了看翁子南，可是来了不到十分钟，翁子南就催了宋婕妤三次走人。

    苏雯去wc，宋婕妤跟着往里挤，私下问苏雯：'子南脑子烧坏了？'

    '没有，但子南这些天越来越奇怪，连雷雷都不怎么理。'

    '靳宸有打电话跟我说，让我一定要来看看，如果子南出现了心理障碍，越早看医生效果越好。'

    '宋姐，年会忙怎样了？'

    '事还多着呢，不过游之挺给力，交待的事样样妥妥贴贴，省了我不省劲。'

    '今年的年会我就不参加了，我想带子南出去散散心。'

    '去哪？'

    '季轩家，安琪就是心理医生。'

    '行，你带子南去，年会的事你们分社有游之，姐也撑得住，忙过这阵子姐再休个大假。'

    就这样决定了，她订了机票再跟翁子南讲，翁子南不想去，但没有逆她的意思，收拾好行李，跟她飞去法国。

    接机的是翁子南在法国的助手云亦，王昊已经跟云亦通过气了，小心伺候，凡事都先问过苏雯。

    苏雯也已跟季轩事先沟通了一番，季轩故意很晚才回家，没有接驾一样特殊对待，只让安琪安排云亦一起在家里住下。

    四个孩子缠着翁子南玩躲猫猫，翁子南勉强陪孩子们玩了一会，借口累了。

    季轩回来大家坐着吃顿晚饭，翁子南就把自己和苏雯关在房间里，躺着什么都不做也不让苏雯离开半步。

    苏雯等翁子南睡着，合上房门，季轩在走廊道等着，比了个手势，示意苏雯去书房说话。

    季轩的书房里只有两种书，一种是医书，一种是育儿经。

    季轩说：'子南这段时间都这样？'

    '嗯，我不在他身边，他就会焦躁不安，夜里也睡不好，好像一闭眼就全是恶梦。'

    '安琪留意了子南的一举一动，初步诊断是脑子有问题。'

    '……'

    '明天我没事，我们带子南出去走走，去葡萄园，虽然这个时节没什么风景可看，但酒庄就在葡萄园里，我好生陪子南喝点酒。'

    '季医生，你怀疑子南有事瞒着我？'

    '绝对是的，安琪说了，子南捂心里的事太多，把脑子给堵出病来。'

    '那，明天什么时候去葡萄园？'

    '午饭后。'

    她照季轩的安排，提前告诉翁子南她想去葡萄园，尝尝酒庄里最好的酒，翁子南自是听她的，宝宝要去那就去。

    云亦负责开车，离了自动驾驶系统，翁总开车的技术含量等于0。

    季轩家是一栋四楼一底的小洋房，站在顶楼的阳台上能看

    见最近的葡萄园，但最好的酒庄离得有点远，开车要好大一会。

    一路上，季轩坐副驾驶，一个字没提院长去世，只聊酒庄这大半年来签了多少订单。

    翁子南要么不出声，要么就是嗯一声鼻音打发季轩，苏雯问起酒庄的生意，云亦好心给老板娘介绍一番，翁子南又叫云亦闭嘴，他自己来说。

    季轩直白眼，翁子南病得不轻。

    到了酒庄，苏雯有意跟云亦学做法国大餐，留翁子南在酒庄的餐厅里等季轩，季轩拿出最好的酒，拉住翁子南，不准翁子南影子似跟着苏雯。

    '松手！'翁子南低斥，他的宝宝拐进厨房，他看不见了。

    季轩打死也不松，说：'离开小雯你就生活不能自理吗？你还是一孩子？翁子南，那些年你没认识我的时候，宋婕妤天天出去浪，你一个人不也活得好好的。'

    '离了安琪你能活得好好的？'

    '当然能，因为我知道天下无不散的宴席，在一起的时候好好珍惜，不在一起的时候就想着在一起的那些岁月过日子。'

    '我不想听你废话。'

    '但你现在需要听众，你心里究竟装了些什么事？不便让小雯知道就慢慢说给我听。'

    倒杯酒给翁子南，翁子南一口也不喝，目光始终停在厨房的方向，盼着他的宝宝早点回到他的视线里。

    季轩自己喝了一口，说：'这酒真不错，喝点吧，你不是没有酒量，不用怕喝醉了不小心把心里藏着捂着的事说了出来。'

    '要喝你自己喝。'

    '我已经在喝了，可是一个人喝没意思。'

    '你不就想套我话吗？不用玩花样。'

    '那你说还是不说？'

    '我不说自有我的原因。'

    '你这个样子，最担心你的人是小雯。'

    '我会跟小雯说的，不用你操这份闲心。'

    撇下季轩，翁子南去厨房找苏雯，苏雯想烤些蛋糕，他就帮着打鸡蛋。

    云亦默默退出厨房，不在厨房里碍翁总的眼，季轩靠在厨房的门边给苏雯递眼色，灌醉的翁子南计划要改改。

    苏雯会意，暂且专心做蛋糕，一会在酒庄吃晚饭，试试能不能灌翁子南喝酒。

    可是翁子南说：'宝宝，我想回家。'

    '我们昨天才来的，这就回去，宋姐该要怨季医生招待不周了。'

    '不会，季轩不在婕妤眼皮子底下晃，婕妤想不起季轩这号人，宝宝，我不想在法国，我们回去吧。'

    '为什么不想在法国？'

    '太冷了。'

    'a城也冷。'

    '雷雷在家里，我不放心。'

    '张叔会照顾好的雷雷的，我也跟妈妈说了，这周末带晨晨去跟雷雷一块玩。'

    '雷雷会想我们。'

    '雷

    雷那么懂事，知道我们来法国补蜜月，再想我们也不会跟张叔闹。'

    '可我就想明天回去。'

    '我头一回来法国，头一回来看你在这里的葡萄园和酒庄，你忍心就样这拉我回去？至少要让我好好品一品酒庄的好酒吧。'

    '那……好吧。'

    翁子南答应得很勉强。

    季轩吩咐酒庄的伙计，大家晚上开个派对，人多，热闹，不信灌不醉翁子南。

    酒有时候是个好东西，特别是给心里藏着事的人喝。

    云亦硬着头皮第一个假借敬酒名义灌翁子南喝酒，派对就在酒庄的的大客厅里举行，季轩还邀请来了医院里不上班的医生护士，二三十号人，轮着一个一个去找翁子南‘敬酒。’

    翁子南不肯喝，苏雯就故意代他喝，他哪舍得她被灌醉，晓得季轩没安心，也一一喝下敬来的酒，最后被灌得七晕八素抬上车，季轩还发话，回家后翁子南要是爬得起来，继续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