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义巨像守护之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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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深仇

    即便是最上乘的武器也会因为无休止的砍杀而不断变钝,可嗜血的利刃竟也会变得异常锋利无比,也许是因为痛饮了仇人的鲜血,启封了复仇的凛冽杀意。

    瓦瑞将紧握的匕首一遍遍地刺入仇人的身体,他现在根本无法控制自己,他的原始杀戮本能已经被唤醒。他想要剖开欧文斯的前胸,取出里面的罪恶核心,亲眼目睹那邪恶的本源。但出乎意料的是人的肌肉比他想象中要坚韧,而且他也并非一名出色的屠夫。

    欧文斯很是困惑,让他出乎意料的是他竟被瓦瑞逼入了绝境。虽然他的确因为刚才的爆炸受了伤,而且费了不少力气才来到这里,但是他认为自己心中的怒火足够烧光他的所有敌人,至少解决掉眼前的这只老鼠不在话下。可是他自己此刻却正背对着悬崖,手中的鞭子也早已不知了去向,他的身上有几十处刀伤,每一处都让他皮开肉绽。他想到了求饶,但是他做不到,堂堂的监工头目当着诸多手下公开对一名矿工求饶实在是奇耻大辱。他仅剩的虚荣心驱使着他拼尽全力负隅顽抗,而且他也非常清楚瓦瑞的情况比自己也好不了多少,他起码折了好几根肋骨,他的左眼受到重创几乎失明,所以这将是一场拼尽耐力的持久战,谁都有可能失去即将到手的胜利,也可能得到坚持不懈带来的褒奖。

    然而愤怒和信念混合所产生的力量是远远超出预料的,它甚至支持着瓦瑞的肉体超越了死亡的束缚,他现在的眼中只剩下欧文斯,因为复仇才是他苟活到现在的唯一理由。但欧文斯却没有这种信念与执着,但显然他的人手会更多一些,而且他也根本不在乎是否应该以多欺少,终于他等到了援手。他的一个手下从后面偷袭了瓦瑞,一棍子重重打在了瓦瑞的头部,虽然瓦瑞回身就抹了他的脖子,但自己终于还是重重的倒下了。瓦瑞感觉自己眼前的真实世界正在慢慢消散,而记忆中的另一个片段却在不断变得清晰起来。

    那是一个难得的好天气,虽然在污染严重的祖安好天气的定义和其他地方有所不同,但起码今天没有讨厌的灰霾。瓦瑞手提着一小块熟肉走在回宿舍的路上,这是他今天辛辛苦苦多挖了好几车矿石才得到的微薄奖励,虽然他因此感到疲惫,但是一想到今天是他与结发妻子的结婚纪念日,这真实的疲惫竟然也莫名地减少了几分。他今天准备给妻子和儿子加一个菜,好好庆祝一下这个有意义的日子,并设法在晚上与自己的爱人好好缠绵一下。

    但是正当瓦瑞满心欢喜时,他却远远地发现了矿工宿舍门前站着几个监工,这让他立刻提高了警惕,因为他知道这些混蛋最擅长的就是酗酒和找矿工的麻烦,他甚至准备避开这些不必要的纠缠。

    突然瓦瑞看到一个女人披头散发地跑了出来,而那几个监工将她团团围住,他们推搡她,殴打她,粗鲁而残暴。这激起了瓦瑞的愤怒,他想要冲上去制止他们,但是他看了看自己手中的肉,又想了想今天的日子,他的脑海中有个声音大声地制止了他的这种冲动想法,他的肾上腺素慢慢褪去,最终他选择了沉默。

    但是他没想到那几个监工根本没有罢手的意思,其中一个竟然变本加厉地扑倒了那个女人并压在她的身上,而没过多久,她就一动不动了。而那几个监工似乎也发现了不妙迅速逃离了现场,这一切都发生地太快了,快到瓦瑞没有时间去认真思考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突然一个不详的预感升上了瓦瑞的心头,他突然想到早上妻子说要在门口迎接他回来,会穿上她的新裙子,带着他们的儿子一起。

    这时瓦瑞不敢再想下去了,因为他胸膛中狂跳不止的心脏犹如野马一般想要脱缰而出,他的血压在迅速飙升直击大脑,他的手心里全是汗水,充斥着恐惧的酸臭和厄运的腐败,他拼了命地跑上前去,甚至连那块珍贵的节日食材何时消失的都不知道。

    但是来不及了,而且死神还未走远,瓦瑞看到了一个和他儿子一般大小的孩子跑向了那些监工,然后被无情的一脚踢开,一动不动了。

    瓦瑞拼命地揉着眼睛,拍打着脑袋,他想要让自己更清醒一些,他心中不断祈祷着这一切不是真的,反复驱赶着愈加真实的强烈预感。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会是她,不可能会是他们!”

    但是还会是谁呢?

    当他靠的足够近直至看清自己妻子的模样时,他的世界崩塌了。他感觉天旋地转,什么都听不到除了脑袋里的嗡嗡狂响,他一下子瘫倒在地,他艰难地呼吸着,他都没发现自己此刻已经是痛哭流涕,终于他爬到她的爱人身旁。

    她今天本是那么的美,穿了一件崭新的裙子,虽然不是什么好的布料,因为矿工们都很拮据,但是仍然很美,就像他刚刚认识她年轻时一样。虽然岁月的侵蚀在她脸上留下了斑驳痕迹,沉重的生活让她的脊柱变得弯曲,但是她仍然是他心中最美,最坚强的爱人。

    但是她此刻躺在那里已经没了呼吸,虽然看上去就犹如睡着了一般,但是瓦瑞清楚的知道自己已经永远失去了她。而她脖子上的新鲜血痕正在咆哮,她破碎的新裙子正在控诉施暴者的罪行。他抱起妻子的头失声痛哭着,能看得出她在死前一直在拼命反抗,但是她是那么的软弱无力,而且竟然没有一个人愿意出来帮忙。暴行就光天化日地发生在所有人的眼皮子底下,但人们却选择了视而不见,就像瓦瑞自己刚刚选择了沉默一样。对恶行的放任是善良人最大的悲哀,然而他却无法指责任何人,因为连自己都做不到的事情又怎能去苛求别人呢。毕竟这是个人人自危的平常年代,而他自己又是个再平常不过的底层人物。他只能懊悔,只能诅咒自己为什么没能勇敢地冲上去,即便受辱的是别的女人,自己也一样应该那样做,因为不这样的话罪恶终究会找上你。

    是欧文斯,瓦瑞突然想起来妻子曾对他说过欧文斯骚扰过她,被她严厉地拒绝了。可瓦瑞当时又能做什么呢?他也只能敢怒不敢言,他只能安慰妻子,试着慢慢遗忘这件事,但是显然欧文斯却没有忘。

    然而命运的嘲弄并未终止,死神今天还要索取更多,当他发现前方不远的一片殷红血迹中躺着的孩子尸体时,他感觉自己身体中的某些东西竟然瞬间泯灭了,而剩下的躯壳中的另外一种可怕的东西苏醒了过来。他不顾一切地扑向了杀死她的那些凶手,不管他们到底是主犯还是帮凶,他用一块这里最常见的石块将那凶手的脑袋砸成了肉泥,那一刻瓦瑞全身都是血,她的眼中只剩下血色,他的余生只剩下血色。他只记得用手中的石块一直砸,拼命地砸,没完没了地砸,直到他被扑倒在地没有了知觉。然而他没有被杀死,但却在床上躺了整整六个月的时间,所有人都知道欧文斯继续让他活着并不是出于仁慈,而是为了让瓦瑞在无尽的羞辱中渡过余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