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鱼肠
黑先生走到柜台处掏出一双看起来像绢制的手套套在手上，而后轻轻地将锦盒打开，露出盒子里的物品。
那是一柄通体漆黑的匕首，古朴的外形散发出一股沉积历史的厚重感。剑刃是较为常见的三角棱剑刃，在三个边各开着一条半寸深的血槽，这样的设计能很轻易的刺进及拔出人体；剑柄上密密地刻着夔纹，以用作手持时的防滑纹路，就连手柄上的花纹也做到这么精美的匕首，就算不锋利，作为一件艺术品都能充分地展示其价值。
但是这柄匕首并不是单纯的艺术品，黑先生用右手将匕首从盒子中小心翼翼地拿出后，对准自己的左手小臂轻轻一划。仅仅只是轻轻一划，匕首就轻易地将他和面色同样苍白的小臂划出一道伤口。这道伤口不深不浅但是黑先生的手臂却没有流血，伤口也没有外翻。
“切金裂石，吹毛断发，不愧是传说中的利器。”黑先生犹如魔怔般的盯着匕首和他被匕首切开的皮肤喃喃说道。
“这把匕首有什么来历么？”我问了一句我将来会后悔很久，也会庆幸很久的一句话。
黑先生看向我，那深邃的眼神中仿佛装纳着虚无，脸上又浮现出那种怪异的微笑：“你真的想知道？”
我点了点头，虽然从白儒那得知在这家典当行应该谨言慎行，但是我到了这边之后仿佛一直在被什么吸引一样。本身好奇心就严重的我变得更加无法控制我自己的好奇，尤其是在看到这柄匕首的时候，十分迫切的想知道这柄匕首的来历。
“有得到就要有付出，你准备好你的交易条件了么？”黑先生面带着诡异微笑，用那双漆黑的双眼紧紧地盯着我的眼睛。
不就是钱么，反正听一个故事也花不了多少钱。于是我重重地点了点头，说道：“我准备好了，您将这把匕首的故事说给我听吧。”
“很好，好久没有见到你这么有勇气的年轻人了。”黑先生手中摩挲着那柄匕首，用他清冷的声音缓缓讲道：“我想你应该听说过‘鱼肠剑’这个名字，是的，这柄匕首就是那柄盛名传世已久的勇绝之剑。想当年欧冶子凭了赤堇山之锡，若耶溪之铜，经雨洒雷击，得天地精华铸成的一口绝世好剑。可惜专诸在用此剑刺杀了吴王僚送阖闾上位之后，阖闾便认为此剑虽勇绝，但也逆悖天伦，便命手下人将此剑摧毁。”
黑先生的声音虽然清冷，但是似乎蕴含着一股魔力，让我仿佛置身于那个兵荒马乱，弑君杀父频频发生的战乱年代。
“不过幸运的是，那个奉命摧毁这柄剑的人并不知道这柄剑有多强大，可能也是因为阖闾生性多疑，怕手下人知道这柄剑的威力后会留下这柄剑。总之，那个奉命毁剑的人只将这柄剑掷于火炉内便离去了。这柄剑在火炉内少了不知多久，只到欧冶子得知消息才将其从火炉中取出，为了防止阖闾得知这柄剑尚存世间，便开始重铸此剑。将原本剑纹饰于剑柄，耗费数月余制成这柄匕首。”黑先生摩挲这匕首像抚摸着自己的孩子一般，仿佛这一刻他就是那位名震天下的铸剑师一般。
“故事到这里还没结束，有传闻说王莽篡汉就是得到了这柄匕首，以为自己天命所归，能成为吴王阖闾一般的人物，结果下场凄凉。贞观皇帝李世民得此剑后才兴兵引发玄武门之变，宋太祖死前的烛影斧声也说是太宗用此匕首破开太祖塌前玉斧才得以继承大统。总之，关于这柄匕首的传闻都是些弑君杀父的传说，可以说是一柄不详之兵了。”黑先生越说越惋惜，我从他的语气中能听出他对于这柄原本被称作勇绝之剑的绝世利器，变成了不详之兵的深深的感伤。
“兵器是人用的，心术不正的人给他一柄水果刀也会引发一场暴乱。但是如果这柄水果刀在贤人手中，则会成为人们心中正义的象征。争，非兵之罪，乃人之罪。”我被黑先生那种感怀的语气所打动，于是出言安慰。
黑先生听到我说的话，眼睛一亮，直直地盯向我的双眼，仿佛要看穿我的灵魂一般。半晌才缓缓说道：“我相信你说的话，作为故事的交易条件，我希望你能证明你所说的话。”
他把那柄漆黑的匕首双手郑重地递给我，示意我接下匕首，说道：“从今天起，你就是这柄匕首的主人。这柄匕首此前经历了太多的不幸，希望能由你带给它它的幸福。”
“不不不，这怎么好意思。我虽然真的很喜欢这柄匕首，但是君子不夺人所好，这柄匕首原本就应该属于你的，我也相信，在你手中也能给予你说的幸福。”我推辞着说道，将这柄匕首推回到黑先生面前。
黑先生再次向前一送说道：“只有真正勇敢的人才能让这柄匕首获得真正的重生，在我手中它不过还是以前的鱼肠剑，一把杀人剑。但我能感觉到，在你手中它将会是一柄救人剑，一柄获得了重生的武器。”
黑先生盛情难却，执意要我收下这柄匕首，我虽然不好意思但也无法再度推辞。于是便双手接下了这柄匕首。
“这柄匕首不方便携带，稍等片刻，我去找一件合适它的鞘来盛纳它。”黑先生看我收下了这柄匕首后转身急匆匆地奔里屋跑去。
不消片刻，黑先生又急匆匆地跑了出来，手里拿着一把木制的匕首鞘。
“这是我在前几天得知这柄匕首的消息后自己无聊时手制的鞘，应该是刚刚好。”黑先生喘着粗气将鞘递给了我。
那是一件雕工精美的木制鞘，上面的夔纹能体现出制作人深厚的历史知识。从手艺上来讲这也能单独的作为一件艺术品放出展览了。而且这柄鞘入手后的重量，以及上面的纹路十分像是金丝楠阴沉木的质地。可以说，不论做工还是材料都是可以证明这柄鞘有着极高的价值的。
“不不不，这太贵重了，我真是不能收下。”如果要是我的猜想属实，那么这病剑鞘市场价会接近百万。
“不，这剑是你的了，鞘自然也应该是你的。”黑先生态度坚决。
在几番推让之后，我只能无奈地连鞘一并收下。这柄匕首插入剑鞘刚刚合适，很明显这真的是黑先生听闻会得到这柄剑后制作的。
“这柄剑现在属于你了，给它重新起一个名字吧。从今日起，他就不再是那把杀人的鱼肠剑了。”黑先生显得很激动。
“我想给他起名叫轮回，取其因缘变迁，轮回重生的意思。”我学着黑先生一样摩挲着匕首，那手柄处的夔纹能让人感受到些许安定的感觉，摸起来十分舒服。
“好名字，好名字。”黑先生不知道是奉承还是出于真心，总之那让人不舒服的笑容又浮现在他脸上。
就在我正准备再和黑先生继续聊下去的时候，我的手机响了起来，喧闹的铃声瞬间填满了原本冷清的房间。这个电话是白儒打给我的，应该是看我在典当行中滞留时间太长，担心我会被黑先生坑吧。
我示意了黑先生一下，表明要先出门接个电话。没想到黑先生却摆了摆手，说道：“要是朋友找你就先走吧，我今天也乏了，等下次再来的时候我们再来好好聊聊茶余饭后的事。”黑先生说罢转身就进了内室，做出了一副闭门送客的样子。
我也只好无奈地走出典当行并接起了电话。
“喂！陆悟，你没事吧？”平常冷静宽厚的白儒大哥的声音听起来十分紧张和担心。
“没事啊？怎么了白哥？这老板没有你们说的那么吓人啊？”我一边向街头走去，一边回答着白儒。外边的天空已经逐渐着上墨色，街上的行人也少了很多。虽说是夏天，但是晚风拂面而来却让人感觉分外清爽。
“这…你到后面就知道了。”白儒似乎想说什么，又没有说出来。似乎这个黑先生身上有什么密辛一般。“对了，你买典当行里的东西的么？”
“没买，老板倒是送了我两件东西。”我自豪地说道。
“没让你承诺任何事？”白儒再次问道。
“承诺了一件事…”我正在诧异白儒为什么会知道黑先生会让我承诺去实现“救人剑”的愿景，白儒的车直接就停在我的面前。
“上车说。”白儒冲我招了招手。
等我上了车，白儒再次说道：“不管你答应了黑先生什么事，我建议你一定要做到。我们其实不是怕黑先生，而是我们在对黑先生的承诺都有做的不到位的地方。所以黑先生经常会搞一些奇怪的惩罚，而我们还没法拒绝。”
“为什么没法拒绝？那奇怪的惩罚又是什么？”我询问道。
“因为那家店铺，因为那个人，我觉得那是因果的关系，所有进了那家店铺的人都逃不出黑先生所操作的因果。”白儒突然停下车，神秘兮兮地对我说道：“我知道你迷信，但是有一些东西不相信不行，因为我吃过亏。”
(本章完)
那是一柄通体漆黑的匕首，古朴的外形散发出一股沉积历史的厚重感。剑刃是较为常见的三角棱剑刃，在三个边各开着一条半寸深的血槽，这样的设计能很轻易的刺进及拔出人体；剑柄上密密地刻着夔纹，以用作手持时的防滑纹路，就连手柄上的花纹也做到这么精美的匕首，就算不锋利，作为一件艺术品都能充分地展示其价值。
但是这柄匕首并不是单纯的艺术品，黑先生用右手将匕首从盒子中小心翼翼地拿出后，对准自己的左手小臂轻轻一划。仅仅只是轻轻一划，匕首就轻易地将他和面色同样苍白的小臂划出一道伤口。这道伤口不深不浅但是黑先生的手臂却没有流血，伤口也没有外翻。
“切金裂石，吹毛断发，不愧是传说中的利器。”黑先生犹如魔怔般的盯着匕首和他被匕首切开的皮肤喃喃说道。
“这把匕首有什么来历么？”我问了一句我将来会后悔很久，也会庆幸很久的一句话。
黑先生看向我，那深邃的眼神中仿佛装纳着虚无，脸上又浮现出那种怪异的微笑：“你真的想知道？”
我点了点头，虽然从白儒那得知在这家典当行应该谨言慎行，但是我到了这边之后仿佛一直在被什么吸引一样。本身好奇心就严重的我变得更加无法控制我自己的好奇，尤其是在看到这柄匕首的时候，十分迫切的想知道这柄匕首的来历。
“有得到就要有付出，你准备好你的交易条件了么？”黑先生面带着诡异微笑，用那双漆黑的双眼紧紧地盯着我的眼睛。
不就是钱么，反正听一个故事也花不了多少钱。于是我重重地点了点头，说道：“我准备好了，您将这把匕首的故事说给我听吧。”
“很好，好久没有见到你这么有勇气的年轻人了。”黑先生手中摩挲着那柄匕首，用他清冷的声音缓缓讲道：“我想你应该听说过‘鱼肠剑’这个名字，是的，这柄匕首就是那柄盛名传世已久的勇绝之剑。想当年欧冶子凭了赤堇山之锡，若耶溪之铜，经雨洒雷击，得天地精华铸成的一口绝世好剑。可惜专诸在用此剑刺杀了吴王僚送阖闾上位之后，阖闾便认为此剑虽勇绝，但也逆悖天伦，便命手下人将此剑摧毁。”
黑先生的声音虽然清冷，但是似乎蕴含着一股魔力，让我仿佛置身于那个兵荒马乱，弑君杀父频频发生的战乱年代。
“不过幸运的是，那个奉命摧毁这柄剑的人并不知道这柄剑有多强大，可能也是因为阖闾生性多疑，怕手下人知道这柄剑的威力后会留下这柄剑。总之，那个奉命毁剑的人只将这柄剑掷于火炉内便离去了。这柄剑在火炉内少了不知多久，只到欧冶子得知消息才将其从火炉中取出，为了防止阖闾得知这柄剑尚存世间，便开始重铸此剑。将原本剑纹饰于剑柄，耗费数月余制成这柄匕首。”黑先生摩挲这匕首像抚摸着自己的孩子一般，仿佛这一刻他就是那位名震天下的铸剑师一般。
“故事到这里还没结束，有传闻说王莽篡汉就是得到了这柄匕首，以为自己天命所归，能成为吴王阖闾一般的人物，结果下场凄凉。贞观皇帝李世民得此剑后才兴兵引发玄武门之变，宋太祖死前的烛影斧声也说是太宗用此匕首破开太祖塌前玉斧才得以继承大统。总之，关于这柄匕首的传闻都是些弑君杀父的传说，可以说是一柄不详之兵了。”黑先生越说越惋惜，我从他的语气中能听出他对于这柄原本被称作勇绝之剑的绝世利器，变成了不详之兵的深深的感伤。
“兵器是人用的，心术不正的人给他一柄水果刀也会引发一场暴乱。但是如果这柄水果刀在贤人手中，则会成为人们心中正义的象征。争，非兵之罪，乃人之罪。”我被黑先生那种感怀的语气所打动，于是出言安慰。
黑先生听到我说的话，眼睛一亮，直直地盯向我的双眼，仿佛要看穿我的灵魂一般。半晌才缓缓说道：“我相信你说的话，作为故事的交易条件，我希望你能证明你所说的话。”
他把那柄漆黑的匕首双手郑重地递给我，示意我接下匕首，说道：“从今天起，你就是这柄匕首的主人。这柄匕首此前经历了太多的不幸，希望能由你带给它它的幸福。”
“不不不，这怎么好意思。我虽然真的很喜欢这柄匕首，但是君子不夺人所好，这柄匕首原本就应该属于你的，我也相信，在你手中也能给予你说的幸福。”我推辞着说道，将这柄匕首推回到黑先生面前。
黑先生再次向前一送说道：“只有真正勇敢的人才能让这柄匕首获得真正的重生，在我手中它不过还是以前的鱼肠剑，一把杀人剑。但我能感觉到，在你手中它将会是一柄救人剑，一柄获得了重生的武器。”
黑先生盛情难却，执意要我收下这柄匕首，我虽然不好意思但也无法再度推辞。于是便双手接下了这柄匕首。
“这柄匕首不方便携带，稍等片刻，我去找一件合适它的鞘来盛纳它。”黑先生看我收下了这柄匕首后转身急匆匆地奔里屋跑去。
不消片刻，黑先生又急匆匆地跑了出来，手里拿着一把木制的匕首鞘。
“这是我在前几天得知这柄匕首的消息后自己无聊时手制的鞘，应该是刚刚好。”黑先生喘着粗气将鞘递给了我。
那是一件雕工精美的木制鞘，上面的夔纹能体现出制作人深厚的历史知识。从手艺上来讲这也能单独的作为一件艺术品放出展览了。而且这柄鞘入手后的重量，以及上面的纹路十分像是金丝楠阴沉木的质地。可以说，不论做工还是材料都是可以证明这柄鞘有着极高的价值的。
“不不不，这太贵重了，我真是不能收下。”如果要是我的猜想属实，那么这病剑鞘市场价会接近百万。
“不，这剑是你的了，鞘自然也应该是你的。”黑先生态度坚决。
在几番推让之后，我只能无奈地连鞘一并收下。这柄匕首插入剑鞘刚刚合适，很明显这真的是黑先生听闻会得到这柄剑后制作的。
“这柄剑现在属于你了，给它重新起一个名字吧。从今日起，他就不再是那把杀人的鱼肠剑了。”黑先生显得很激动。
“我想给他起名叫轮回，取其因缘变迁，轮回重生的意思。”我学着黑先生一样摩挲着匕首，那手柄处的夔纹能让人感受到些许安定的感觉，摸起来十分舒服。
“好名字，好名字。”黑先生不知道是奉承还是出于真心，总之那让人不舒服的笑容又浮现在他脸上。
就在我正准备再和黑先生继续聊下去的时候，我的手机响了起来，喧闹的铃声瞬间填满了原本冷清的房间。这个电话是白儒打给我的，应该是看我在典当行中滞留时间太长，担心我会被黑先生坑吧。
我示意了黑先生一下，表明要先出门接个电话。没想到黑先生却摆了摆手，说道：“要是朋友找你就先走吧，我今天也乏了，等下次再来的时候我们再来好好聊聊茶余饭后的事。”黑先生说罢转身就进了内室，做出了一副闭门送客的样子。
我也只好无奈地走出典当行并接起了电话。
“喂！陆悟，你没事吧？”平常冷静宽厚的白儒大哥的声音听起来十分紧张和担心。
“没事啊？怎么了白哥？这老板没有你们说的那么吓人啊？”我一边向街头走去，一边回答着白儒。外边的天空已经逐渐着上墨色，街上的行人也少了很多。虽说是夏天，但是晚风拂面而来却让人感觉分外清爽。
“这…你到后面就知道了。”白儒似乎想说什么，又没有说出来。似乎这个黑先生身上有什么密辛一般。“对了，你买典当行里的东西的么？”
“没买，老板倒是送了我两件东西。”我自豪地说道。
“没让你承诺任何事？”白儒再次问道。
“承诺了一件事…”我正在诧异白儒为什么会知道黑先生会让我承诺去实现“救人剑”的愿景，白儒的车直接就停在我的面前。
“上车说。”白儒冲我招了招手。
等我上了车，白儒再次说道：“不管你答应了黑先生什么事，我建议你一定要做到。我们其实不是怕黑先生，而是我们在对黑先生的承诺都有做的不到位的地方。所以黑先生经常会搞一些奇怪的惩罚，而我们还没法拒绝。”
“为什么没法拒绝？那奇怪的惩罚又是什么？”我询问道。
“因为那家店铺，因为那个人，我觉得那是因果的关系，所有进了那家店铺的人都逃不出黑先生所操作的因果。”白儒突然停下车，神秘兮兮地对我说道：“我知道你迷信，但是有一些东西不相信不行，因为我吃过亏。”
(本章完)